从琴岛到藏地,跨越了大半个华夏版图,是数千公里的直线距离,是海拔从海平面陡然攀升至数千米的剧烈变化,更是王凯一颗心从沉寂死水到惊涛骇浪的颠簸历程。
接到谭茜电话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被无限拉长。王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搭乘了最近一班前往藏地的航班。头等舱的座椅宽大舒适,他却如坐针毡,身体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焦灼难安。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刘佳佳各种各样的模样——初见时带着疏离的惊艳,相处后偶尔流露的小女人娇态,身为“魅影”时的冷冽果决,成为他妻子后的温柔缱绻,还有……最后不告而别时留给他的那个绝情的记忆。
期待,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熔岩,在他胸腔里奔腾涌动。他终于有了她的确切消息!几年了,无数个日夜的思念与寻找,终于指向了一个清晰的地点。他想象着重逢的场景,想象着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她真实的体温和呼吸,告诉她他从未放弃,告诉她他和孩子有多么需要她。这种期待感如此强烈,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然而,与期待交织并生的,是深沉的不安与恐惧。
他害怕。害怕即使相见,也无法动摇她离开的决心。她为何选择藏地?为何隐姓埋名,过着如此清苦的生活?是那场变故给她的创伤太深,深到她觉得无法再面对他,面对过去的生活了吗?她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与“刘佳佳”的过去割裂?他的出现,会不会对她而言只是一种打扰,甚至是一种逼迫?如果他无法说服她,如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次转身离开……那种可能性光是想一想,就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他更害怕,这又是一场空欢喜。害怕是谭茜思念心切认错了人,毕竟佳佳擅长伪装,毕竟高原的风霜会改变一个人的样貌。更害怕刘佳佳那敏锐的直觉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在他人还未抵达之前,就已经如同受惊的雪豹,悄无声息地再次消失在茫茫高原之中。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次从希望到绝望的循环,心脏再也承受不起又一次沉重的失落。
期待与恐惧,如同冰与火,在他心中激烈交战,让他备受煎熬。飞机穿越云层,脚下是连绵的雪山和广袤的荒原,壮阔而苍凉,一如他此刻复杂难言的心境。
航班降落,他没有片刻停留,甚至顾不上明显的高原反应带来的些许头晕和呼吸急促,直接在机场租了一辆性能尚可的越野车,按照谭茜发来的定位,朝着那个深藏在群山之中的小村落疾驰而去。
路途远比想象的更加艰难。离开主干道后,便是颠簸不平的土石路,有些路段甚至只是被车轮碾出的便道。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可能是深不见底的河谷。高原的天气变幻莫测,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就可能飘起冰冷的雨丝,或者刮起让人心惊胆战的侧风。
王凯紧握着方向盘,眼神锐利地盯着前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驾驶上,试图用这种身体的专注来压制内心的翻江倒海。车轮碾过碎石,车身剧烈摇晃,每一次颠簸都仿佛颠在他的心尖上。他不敢开太快,怕错过路口,也不敢开太慢,怕耽误了时间。
手机信号时断时续,每当失去信号,他的心就猛地一沉,生怕错过谭茜的重要信息,或者那个定位点就此消失。直到信号重新恢复,看到那个代表村落的光点依然固执地亮着,他才能稍稍松一口气。
这段路,是他人生中走过的最漫长、最煎熬的一段。希望与绝望在每一个转弯处交替上演。
终于,在夕阳即将再次沉入雪山怀抱,给天空涂抹上最后一片绚烂晚霞的时候,导航提示目的地即将到达。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撞破胸腔。
远远地,他看到了那个坐落在山坳里、被金色光芒笼罩的宁静村落。白色的藏房,五彩的经幡,袅袅的炊烟……一切都如同谭茜描述的那样。
在村口那棵标志性的、挂满经幡的大杨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焦急地张望——是谭茜。她显然已经等了很久,高原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王凯停下车,推开车门,脚步甚至因为急切和高反而有些虚浮踉跄。
“王大哥!”谭茜立刻迎了上来,语速极快,没有任何寒暄,“你终于来了!她还在!我刚才确认过,她就在前面那条小溪边打水!”
王凯顺着谭茜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条从雪山融水汇聚而成、穿过村落的小溪,溪水在夕阳下泛着粼粼金光。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所有的疲惫、高原反应在这一刻都被遗忘。
“走!”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谭茜立刻在前方带路,两人脚步匆匆,却又下意识地放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村落很小,不过几十步,就绕过了几栋藏房,眼前豁然开朗。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一个穿着厚重赭石色藏袍、身形婀娜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弯腰用木桶从溪中汲水。她的动作熟练而平静,与这暮色中的村落融为一体,像一幅定格了时光的油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尽管只是背影,尽管穿着臃肿的藏族服饰,尽管盘起的发辫和头饰遮挡了大部分特征……但王凯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了。
那是刻入他骨髓的熟悉,是无数个日夜在脑海中描摹了千万遍的轮廓。
不需要任何确认,他知道,就是她。
谭茜停下脚步,无声地退到一旁,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王凯站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那里。千山万水,艰难险阻,数年相思,无数猜测……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凝聚成了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背影。
他张了张嘴,想呼唤她的名字,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冲破了眼眶的堤坝,顺着那张饱经风霜却依旧坚毅的脸颊,唰唰地往下落,止也止不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亦未到情深处。
他似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忘记了高原,忘记了村落,忘记了身后的谭茜,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个汲水的背影,和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与无声的泪流。
或许是感觉到了身后那过于专注、过于灼热的目光,或许是他压抑的抽气声惊动了她。
那个背对着他的女人,动作微微一顿,缓缓地、带着一丝被打扰的疑惑,直起身,转了过来。
清澈的溪水从她手中的木桶边缘晃出几滴,在夕阳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如同碎钻。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几步之外、泪流满面、如同石雕般望着她的男人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她脸上那属于高原的、被风霜侵蚀的痕迹,在夕阳的余晖下清晰可见。粗糙的皮肤,明显的两团高原红,带着生活磨砺的疲惫。但那双眼睛,那双曾经明亮狡黠、时而温柔时而锐利的眼睛,在最初的茫然和被打扰的不悦之后,猛地撞入了王凯那饱含泪水、充满了无尽思念、痛苦与爱意的眼眸深处。
如同被一道极强的电流击中!
刘佳佳整个人彻底愣在了原地,瞳孔在瞬间放大到了极致,充满了极致的、难以置信的震惊!手中的木桶失去了掌控,“哐当”一声掉落在溪边的石头上,溅起一片水花,剩余的清水汩汩流出,浸湿了她的靴子和脚下的土地。
但她浑然未觉。
她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在王凯的脸上,仿佛要确认这是不是一场幻觉,是不是高原缺氧导致的梦境。那张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亲眼见到、只能在回忆和噩梦中交织出现的脸庞,此刻就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面前,距离她不过数米之遥。
他瘦了,黑了,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沧桑,但那双眼睛,看向她的眼神,依旧如往昔般深邃,此刻更是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汹涌的泪水和无尽的情绪。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哭了?
巨大的冲击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思维和伪装。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他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突兀、又如此真实地,闯入她试图与世隔绝的世界。
四目相对,隔着泪眼,隔着数年的光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也隔着那些无法言说的伤痛与误会。
空气凝固,溪水潺潺,经幡猎猎,夕阳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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