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在看到一边和他一样打扮的老冤家,这位皇贵妃娘娘派来的太监就明白了,原来不是官宦夫人们当了舔狗,而是那位久病的中宫打算雄起一把,和自家娘娘打擂台了。
他“哼”了一声,面上露出愤愤的表情,但很快就收了回去,还笑着对皇后派来的林福打了个千:“呦,这是哪里的风,竟是将林大家吹来了?”
林福刚刚颁了旨,便听到这老冤家徐桂在外面高高吊起的声音,心中暗自嘲讽,就算是拉拢人竟然都慢人一步,也难怪自己那位娘娘只是个妾妃了。
就算现在已经是皇贵妃,那也是妃!是妾!!
这长安宫城,自古以来就三位主子,圣人、太后,还有皇后,哪怕是皇贵妃,也是要低皇后娘娘一头的!!!
不过面上自然不能流露出来,毕竟无论如何,上面的都是主子,是压在他们奴才身上的大山。
所以,林福也露出了笑容,但那笑无论怎么看,都带着一股阴恻恻的意味。
“徐大家哪里的话呢,不过是替皇后娘娘跑跑腿罢了。”
“这不,”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说,“皇后娘娘今儿看着了一对花瓶,瞧着上头的花纹极是喜欢,想起来这好像是当年容太妃娘娘留下的物件儿,不免有些感触呢!”
林福似乎在感慨,也似乎是有意叫人知道这后头的缘故。
杜妍芷就真的听进去了。
容太妃?那不是陈棣的异母姐姐吗?
当年先帝听信了妖佛的妄言,一大把岁数了,还猴急的纳了一大批世家女子进宫采阴补阳,这位容太妃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不同于先帝后宫中争奇斗艳的各位宠妃,这位容太妃娘娘可以说是泯然众人,唯一值得称颂的亮点,便是她与当今圣人的发妻曾是闺中密友。
但这一层关系,在先帝时期可不是什么好事,相反,更是一层催命符。
容太妃娘娘也知道,故而只敢在私底下接济一二当今圣人。
先帝虽然阴狠毒辣,但从来不蠢。所以他一面对容太妃的举止视而不见,一面又大力拉拢陈家,陈家当年得以掌握五千兵马的原因。
所以说,当年的中立,也实在是难为的下策。
若是不忠先帝,当今看在眼中,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先帝都那样信任你们了,甚至默许容太妃频频私下接济,你们都能做出背刺一刀的举动,那对陈家并无恩典的圣人呢?
是不是连思想准备都不用做,就可以直接捅刀了?
陈家百般无奈之下,才只能放挺。
既然容太妃频频接济当今,那当今上位了总不能弄死陈家吧,陈家要受这道德绑架,难不成当今圣人就敢不受道德绑架,由着性子胡来,教那史书工笔狠狠骂上一笔?
指定是不能的。
所以陈家没有被清算,但也不会被任用。
更何况,就在圣人逼宫前一段时间,长安城风声鹤唳,陈家作出决定后,心中打了一遍算盘。
就算圣人刚登基关系可能冷了点,但以后走动走动,他们陈家大不了多割些利益出去,那关系也不是不能热起来呀!
想的很好,但暂时没法想。
为什么呢?因为就在当今圣人逼宫的那段时间,容太妃娘娘就病重了,巧就巧在,正好在逼宫时没了。
陈家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发出风声,陈棣上任醉酒,延误时机,而陈家的前途也随着那杯酒一样,在长安城冷透了。
就这样冷着冷着,渐渐地,朝会赐宴、命妇拜见、节庆赐礼,陈家的位置越来越往后,赏赐的东西也越来越差,像是家中女子进宫聆听皇后娘娘教诲这种,可以为女娘们扬名的好事,再也没有了。
而现在,这样的好事又落到了陈家,可是杜妍芷却一丝喜悦也无。
皇后娘娘身边的首领太监林福、贵妃,哦不,是皇贵妃娘娘,她身边的首领太监徐桂,两个人或许都是要宣她的妤儿进宫。
再加上如今透着几分不对劲的长安城,杜妍芷虽然只在后宅掌权,但也是能感觉到一二的,尤其是前段时间皇城司频频造访陈家,早就让她敏锐的意识到——天要变了。
果不其然,就在她静静地半跪在地上的时候,上面的第二位太监也宣了旨。
和杜妍芷想的一样,仍旧是听闻陈家有女如何如何,欲传召一见。
她恭敬地接了两道旨意。
宴席之上,陈家再次出了一把“风头”,并随着酒杯落下、声乐已尽之时,吹进了长安各位权贵家主的府中。
……
陈晗坐在马车中揉着额头,刚刚在宫中要打紧精神应付那位狐狸陛下,现在倒是有些头疼了。
本想着今日歇歇,但马车刚进了府中,母亲身边的贴身侍女便来请人了。
陈晗挑了挑眉,难不成竟又是小妤的婚事?叫她讲,母亲实在该好好的发一通火,让其他的人明白,小妤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再改!
什么古已有之的“高嫁低娶”?不过是因为高嫁的那个注定会受尽委屈,而低娶却可以随意拿捏另一半罢了。
想到这里,陈晗再次冷哼出声。
就是要嫁家世不怎么样的徐文煊,不仅如此,还得潜移默化的一直压着他。
悔叫夫君觅封侯,才是世间真理。
不过陈晗也曾试过那徐文煊的学识,讲实话,没有人捞的话,也就是六七品荣退了。这样正好,能让妹妹在婆家舒心。
有钱又有权势,夫君脾气温柔不纳妾,公婆笑迎不逼生,也不敢给小夫妻送人,家中的姑婆妯娌奉承的日子,过起来才够爽。
思及此,陈晗嘴角微微扬起,身上的疲累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般,她身上重新燃起了动力。
谁会不喜欢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妹妹呢。
一个每天会在你下班后对你嘘寒问暖的妹妹,就算只是出去逛一会就回来,也会给你带糕点,带好看的小饰品,会和你可可爱爱的抱怨今天谁家的小姑娘故意戳了她的步摇,会骄傲的昂起头说谁夸她今日的妆扮格外水灵直到你夸夸她才肯罢休,会和你说我有一个秘密,哥哥你不要告诉别人呀,我只和你说,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小蛋糕呢。
陈晗当然要为她考虑到一切啦!
就连将来的规划中,她都为她打算好了后半生,无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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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还是权势。
陈晗步伐轻快的进了杜妍芷的院子。
她习惯性的一扫,却突然发现院中众人神色肃然,皆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唯有见了她才会福一福身。
陈晗立刻知道今天的事恐怕不小。
她眉头轻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不一定是坏事的。
但有的时候,越不想什么,越是来什么。
杜妍芷眼中含泪,靠坐在房间中的美人靠上,神态哀戚,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帕子,眼睛却只看向桌上跳跃的火烛,默默无声的流着泪。
陈晗脚步一滞。
但她的脚步声却已经将杜妍芷从沉思中唤醒。
杜妍芷看到陈晗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了:“我的儿。”
话音落下,她有些哽咽。
陈晗缓缓地坐下:“母亲何故如此伤悲?”
杜妍芷垂泪:“今儿我去英国公府上赴宴,却连接了皇后娘娘与皇贵妃娘娘两道懿旨,要妤儿入宫陪伴。”
“母亲。”陈晗突然打断她,“只有皇后娘娘的旨意,可以称作‘懿旨’,皇贵妃娘娘的旨意,只是‘令旨’。”
杜妍芷想起来了,今日宴席之上,先头的那个小太监的确说的是‘皇后娘娘懿旨到’,而后头的那个小太监,也的确说的是‘皇贵妃娘娘有旨’。
“可这有什么区别!”杜妍芷不太高兴的反驳,“都是那个意思,我说混了罢了。”
陈晗冷静的看着她:“若是入宫,处处都是这样的小区别。”
“尤其是……”她声音轻轻的说,“现下中宫仍在,却偏偏册立了一位皇贵妃娘娘的情况下。”
杜妍芷沉默。
自古以来,中原的礼仪便繁复无比,各种服饰器皿,甚至是同一事物,都有着阶级不同的称呼,就像陈晗刚刚纠正她的旨意一样。
圣人的旨意叫圣旨,太后皇后的叫懿旨,而皇贵妃、太子、亲王这些人的统统称作令旨。
为的,便是将人分作三六九等,为的,便是让外头的“泥腿子”们难以融入,为的,就是要让所有人为权力发疯拼命争夺。
杜家是后起之秀,对于这些东西本就不甚了解,起势后也只是请了宫中出来的嬷嬷教导杜妍芷,但宫中放出来的嬷嬷何其抢手,哪里是一个刚进入这个阶层的杜家能请得到的?
所以最后只请到了一个熬到岁数的宫女来教导。
这样的宫女,在宫中也是底层,没机会见到主子娘娘的那一种,哪里又会注意旨意的叫法这种微小的细节呢。
杜妍芷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泪珠滚滚而下。
“那、那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是已经无力了。
她流着泪说:“我便不知这些,也未曾想过将妤儿送进……皇家,更不曾教过她这些,现在、现在突然要学,又如何能面面俱到呢。”
陈晗默了默。
她目光飘忽,无意的扫过屋内的装饰,突然定格在墙角的一支绘茜红色牡丹大肚烤青瓷花瓶。
“母亲。”陈晗声音沉静地说,“儿记得,之前徐家曾问过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