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陈晗只是与李望舒约定了战功的分配,还有李望舒要将“皇子中有人里通外敌”一事写入密折报呈皇上后,就匆匆离开了。
再就是命人将提早制作好的冰盒送了过去。
李望舒虽然还在生不知从何而来的气,但对于大事还是极为谨慎的。他打开冰盒,发现里面还是嵌套的。
两层盒子中的间隙被塞满了棉布,他伸手一摸,触感冰凉却无水汽,顿时明了,这里头应该是冰块了。而里层的盒子说是盒子,实则不过是木块被掏出了一个半圆,且四周铺上了柔软的棉花以及丝绸。
李望舒将雷球塞进去,丝毫不差,甚至因为加上了四周的布料,塞得还有些费劲,且他不小心碰到内壁时,发现温度极低。
李望舒看着这冰盒若有所思,所以说,温度较低的时候,雷球轻易不会炸开?
但为什么要给冰块裹上层布呢,不裹岂不是能更好的降温。
虽然作为一个古人,他搞不懂冰块散发的水汽会使雷酸汞粉末受潮的道理,但他还是很懂不会的事情不要插手的道理的。
所以他并未动冰块外面的布,而是将雷球装进去后试验了一番,发现在偶尔蹦跳、磕碰后,雷球果然没有炸开,就原封不动的将冰盒送去了女军那里。
夜色深深,几方人马怀着不可知的心理,都未能安静入眠。
子时。
就像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剧本那样,世家的军马自坡上悄然潜行,刚到达目标地点便发觉哪里不对,他们抬起头,四周一瞬间亮起了火光。
火光通明,数千的契丹军队面色冷肃,身上的盔甲上反射着森寒的光芒,在月光掩映下,更像是一场梦。
至少在那些奉命前行的先锋军眼中,是这样的。
一瞬间,不知是谁先射出了第一支箭,之后便是喊杀声震天。
一朵朵的血花爆出,像极了被包围的士兵们眼中流下的血泪;一道道刀戈声中,他们睁着再也闭不上的眼睛,似乎是在质问:
为何他们对皇室的忠诚,此刻竟反而成为了催命符。
如此境况,自然是惊动了山上的主力军。
“契丹怎么可能知晓我等的计划!”
“简直是骇人听闻!一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支援?!”
“疯了吗,契丹人如狼如虎,你还想支援,赶紧跑吧。”
“跑了就有用了吗,必须支援,不是你的兵马不心疼!”
“什么叫我不心疼!现在的情况就是……”
山上的将领们在瞠目结舌以后,迅速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他们的声音嘈杂的就像是两千只鸭子一样,但始终没有人一锤定音。
因为能做决定的主将——皇室的李玠并不能作出决定。
在他有限的军涯生活中,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型战争。
小型的冲突,还有底下的将领们领兵,他能坐上主将的位置,是因为制衡。
因为世家派与勋贵派都不能容忍对方上位,所以,只能让皇室的人上位了,至少他什么都不会,只能做一个傀儡,他们还可以继续的、势均力敌的斗下去。
这样的制衡思想在平时当然很有用处,维持了军营的稳定,但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却成了笑话。
因为怕担责再加上对军事一窍不通,所以大军的主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没有决断;
因为自家军马陷在里面,所以就算拖了大军下水也要去救;
因为觉得境况恶劣且死的不是自己人,就可以作壁上观看热闹,明哲保身的同时也不想拿出什么对策说服对方,只是一味的说风凉话。
不得不说,契丹的确宽容,上天也的确够钟情大雍。
有这样的军队将领,居然还没有灭国,难道不是敌人太过宽容、上天有好生之德吗?
陈晗站在远处,拿着自制的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切,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就是她厌恶贵族、世家、政客的原因。他们就像是血蛭一样,趴在这片土地的人们身上,不断吸血却从不回报,甚至连一丁点未泯的、作为人仅剩的良心都没有。
肉食者鄙,不外如是。
曹刿真是一语中的。
“时间到了,”陈晗放下望远镜,冷冷地说道,“你该带着人出发了。”
李望舒一身黑色战袍,内裹金丝软甲,拿着剑一挥,示意身后的人出发。
经过陈晗的时候,还扔下了硬邦邦的一句话,“别死了,还等着你的信给我排解忧愁呢”,就离开了。
陈晗一愣,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她之前商议结盟的时候,随口说出来的借口。
没想到李望舒居然记得这样清楚。
陈晗心中有些怅然若失,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但很快,下面的战况就让她没有办法继续悲春伤秋了。
果不其然,叛徒卖的信息够具体,后方黑暗处又是一支契丹军冲出,对上了李望舒带领的女军。
“世子,我们要出发吗?”陈允站在她的身后问。
陈晗看着下面的军队甫一接触,就迸溅出了血色与哀嚎,攥紧了拳头,心中的悲伤如潮涌来,但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冷静又残酷。
“不!”
她垂下眼帘,此刻不是什么好时机。本来的计划是惊动马厩创造破局的口子,但现在契丹单方面开了地图,马已经被他们骑在身上了,自然就不可再行了。
所以她和李望舒商量的对策,就是将“马厩”改为“轴重”。
契丹拿到情报,再加上看到大雍的军队,一步步走入他们设下的陷阱,就会对情报深信不疑。
契丹,向来贪心得很。
只吞掉一两支先锋军就满足了?幕后的人怕是不知道这些人的胃口有多大吧。
陈晗嘲讽的想着,只有当老虎张开了血盆大口,有些人才会理解“与虎谋皮,焉有其利”的道理吧。
只是就为时已晚了。
当然这种人是不会反省自己的错误的,如果有人给他兜底的话,甚至会更加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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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本加厉地行事,因为觉得上次没出大事,下次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自大而又无能、愚蠢亦不自知,失败却会恼羞成怒,罪行被遮掩过去又会得意洋洋,万民大害也。
陈晗很看不惯他们这种做派,就算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把他们送上绞刑架,也想了办法教训他们。
在皇帝震怒以后,起码会被迫舍出不少人手,安静一段时间了。
只是……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陈晗的嘴唇、埋在袖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就算有千万般理由,的确,她舍弃了这些人。
她知道此次出战会死很多很多的人,但是她闭口不言。
不仅是因为她没有证据举证“一位皇子可能叛国”会被皇上下令诛杀,蒙上污蔑皇家的大不敬之罪。
也是因为有利可图。
她可以借此将陈家所遭受的一切不公展露在皇上面前,进而一跃成为他的心腹,为红色事业提供更好的遮掩。
她可以合理排挤世家的将领,让立下大功的女军正式建制,借此悄然散播“新新学”。
她可以……
无论有多少的“她可以”,她也亲手将这些无辜的人送上了断头台。
陈晗此时真的觉得,她该死。
陈允听不到陈晗的心声,但他却仿佛感受到了陈晗的情绪一样。
他小心翼翼的问:“世子,弟兄们什么时候进场呀?”
陈晗面色平静地说:“等到契丹杀光先锋,向主力军队进发的时候。”
陈允大惊:“那、那长公主殿下岂不是……”
看到陈晗的脸色,他觉得自己也不必多言了,浑身冒出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可是,长公主可是皇上最喜欢的公主”,他喃喃自语道,“若折在了北疆……”
陈晗自然听到了,李望舒的确是无辜的,她也很抱歉将她扯进来,但……
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她也欠了那么多条命债,就不在乎这一条了。
更何况,这也是李望舒自己要求的。
大雍以军功立国。李望舒作为一个不能继承大统的公主,想进入朝堂、把握军权,倘若不能遇难而上,凭什么能让人聚集在自己身边,凭什么能叫朝堂上的人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该出发了。”陈晗看到前面的契丹军队,正向着军队主力的方向移动,翻身就上了马。
所有陈家的亲卫也动作一致的上了马,直奔到山下才下来。
所有人嘴中都咬着一根木棍,鞋上绑了布条,在喊杀声震天的营帐中,成功的摸到了契丹放粮食的地方。
契丹不似大雍军纪严明,至少不得饮酒这一点,是比不上大雍的。
所有人动作利落,将契丹自己军需中的酒洒在了粮食上,又自怀中取出了火折子,吹燃了火便扔到了上面。
火着的很快,他们见火势渐大便悄然退去,埋伏在了路中央的地方。
果然,前行的契丹军队看到这道火光,将领们皆是神色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