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歇了几天，周卫峰和卢见秋还担心着周霜弋的心理健康，每天早晨都陪着他吃早饭，晚上也提早下班回来吃。
铃铛还是不适应跟长辈呆在一起，即使他们都看不见她。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远处的一家三口吃着喷香早餐，嘴里聊家常，周霜弋时不时应了两声，话不多，但铃铛就是觉得他挺开心的。
周卫峰和卢见秋要上班，碗是周霜弋洗的，放了房间，他神情放松，嘴上勾起浅浅弧度。
铃铛飘到他旁边:“你其实很喜欢你家人陪你。”
明明可以直接问出来解释，但他就是不提，原来是因为这个。
周霜弋拿了纸擦手，没否认:“这是他们陪我们最久的一段时间。”
铃铛讶异:“这才几天？”他都快十七岁了，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些时间就算久吗？
“我是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十一岁才被接过来跟他们一起住。”周霜弋解释，拉开椅子坐下，他语气轻飘飘，给她勾了几道今天要做的题。
铃铛似懂非懂:“也有六年了。”
“他们工作比较忙。”周霜弋没多说，拿了本子开始写音标，从今天开始要教她。
他先把自己的作业写了，铃铛趁空掐着一中下课的点给何纤月发消息。
前天摄梦师把裙子送过来，她还没找时间给何纤月。
周霜弋说过他还要回学校拿一下暑假作业，刚好可以带过去。
【明天我会去学校，带个东西给你。】铃铛想的是吃饭的时候给她，像之前一样飘过去和她说话，不会惹人注意。
何纤月还没回，铃铛问周霜弋:“可以开你的衣柜吗？”
那条裙子放他柜子里了。
周霜弋:“可以。”
裙子放在袋子里她还没打开来看过，放在衣柜一个空出来的格子上，为了保险她还在上面施了个障眼法，等何纤月拿回家才可以解开。
铃铛拿出裙子检查了一遍，没有损坏，和上次看到的一样漂亮。
周霜弋停下笔，她手里那条黑裙子他还是第一次见，问:“新买的？”
“对。”
“要试试吗？”周霜弋看她展开裙子，站起来要回避。
铃铛把裙子折好，重新放回去:“不用，我要送给何纤月的。”
周霜弋就收回目光了:“明天可以给她。”
话外符里何纤月回了消息，铃铛点开。
【抱歉，我不在学校。】
铃铛一愣:【生病了吗？】
何纤月:【没有，在乡下爷爷奶奶家，抱歉，是什么东西？】
是想爷爷奶奶了吗？铃铛不太懂思念亲人的感情，有些遗憾还是说:【好吧，那等你回来再给你。】
何纤月:【好。】
她收了符，周霜弋问:“说好了？”
“何纤月请假了，要等她回来再给。”铃铛说。
“嗯。”周霜弋把桌面清理好，招手让她过来，“今天开始学英语。”
*
又是忙到下午，午睡后去看云愉，病房里昨天那个老人的床位上已经空了出来。
里面就云愉一个人，周霜弋拎了凳子过来，往身后床上看了眼，像是不经意问道:“那个老人呢？”
“去世了。”云愉还有点伤感，“走得太快了，昨天我们还说过话。”
铃铛:“……”人家都吃过你了。
他们昨晚说要跟云愉坦白她的存在，但依云愉梦里那大惊小怪的样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还是在医院。
铃铛和周霜弋交换了个眼神，正斟酌着，云愉艰难坐直了点，直勾勾盯着周霜弋，迟疑:“我昨晚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
周霜弋眉梢一挑，倒不怕他没忘，昨晚他们把他梦球融了，还灌了他一杯化梦水。
“哦。”周霜弋淡淡问:“梦见了什么？”
“记不太清。”云愉嘶一声，“好像梦见了你，我们在一起打怪？我也忘了。”
“我醒来就觉得那个梦挺重要的。”
周霜弋点头:“看来我挺重要的。”
铃铛:“……”
她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不要脸的时候，就听他直白说:“你不是一直好奇何纤月那个魔法？”
“你这就告诉他？”铃铛错愕，他们来之前应该商量一下。
周霜弋很自然偏头说:“没事。”
他应该算了解云愉，起码在医院他能忍住不大呼小叫。
“你在跟谁说话？”云愉听他那句话有跟自己坦白的趋势，心情正沸腾着。他这一个动作和话让他有些懵。
“何纤月魔法的真相。”周霜弋说。
云愉也挺能想的，犹豫一会儿眼神往他旁边瞟，小心翼翼问:“仙女教母？”
“仙女教母？”铃铛跟着重复，这是什么？
周霜弋笑了一声，眼睛微弯，肯定道:“对。”
“消毒水和棉签就是她拿的。”他想了一下，又说:“也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只跟在我身边的鬼。”
“鬼？”这两句话信息量挺大的，云愉靠在枕头上听完，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飘起来了，瞪着眼睛消化半天，怔然:“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周霜弋刚跟他说有只鬼跟着他的时候，他虽然没把他往精神病的方向想，还给他支了招，但内心还是不怎么信。
后来亲眼目睹何纤月的魔法，过往世界观碎了一半，还是没把两件事往一个方向想。
可毕竟自己也看过一次悬浮的物品，有一次心里建设的经验在，他接受起来也不难。对着周霜弋说话的那个位置拘谨地挥了挥手:“你好？”
铃铛昨晚在梦里已经跟他说过话，一点也不陌生，笑眯眯回:“你好。”
她说话其他活人听不见，周霜弋帮她转述。云愉有一堆话想问，但第一次跟鬼认识不太熟，他硬生生憋住好奇，问:“鬼朋友叫什么名字？”
说起来昨天晚上确实没告诉他她的名字，铃铛推了周霜弋一下。
后者明白她的意思，说:“铃铛。”
姓凌？凌当？云愉念了一遍，挠挠头:“很特别的名字。”
周霜弋看穿他的想法，解释:“铃铛，摇起来会响的那个。”
云愉什么都能夸:“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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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的姓，名字很好听。”
“谢谢。”铃铛被周霜弋那句解释弄得有点名字羞耻，皱眉说:“怎么乱解释？”
“说错了？”周霜弋抬眼，“难道不会响？”
云愉知道他在跟鬼朋友说话，等了一下才说:“听这个名字，是女生吗？”
周霜弋:“是。”
云愉有很多问题，周霜弋却不跟他多聊，离开前在他眼巴巴挽留的目光前问:“住几天院？”
“还要住三天吧。”
“行。”周霜弋把椅子摆好，“走了。”
“等等。”云愉叫住他，“我暑假可以来找你玩吗？”
铃铛在旁边点头，满脸写着开心，周霜弋就说:“可以。”
回去顺路买了点东西，铃铛兴奋未减，确实喜欢交朋友的样子。
周霜弋推开家门，虎口处黏了几条锈迹，眼里也跟着浮出星点笑意。
傍晚云愉忍不住给他发了消息，估计自己抓耳挠腮大半个下午也没想明白。
【为什么你跟何纤月都能看见仙女教母，就我看不见？】
铃铛坐在他旁边自然看见了云愉的消息，她弯腰下巴搁在手臂上，长发在书桌上堆叠，眼底疑惑:“仙女教母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童话里一个会魔法的角色。”周霜弋垂眼，电脑屏幕的光将他的五官照得更加清晰立体，勾唇说:“强大又善良。”
铃铛很喜欢童话，她有意识后第一次看的书就是童话故事，印象里那些故事梦幻奇妙，她还幻想过穿越进去冒险。
现在云愉居然用童话里的角色称呼她，铃铛脸上惊喜明显，直起身按着键盘给他回:“谢谢。”
“云愉人真好。”她撑头笑道。
“好吗？” 周霜弋眉头轻皱，低头回答云愉的问题。
【大概是你没有仙缘。】
这句话能把一个见识过鬼神的中二少年气死，他满意地关掉了电脑。
隔天周霜弋去学校把作业拿回来，暑假生活正式开始，日子重复，要干的事就那些，白天补觉学习，晚上捉梦打怪。
功德越攒越多，铃铛也慢慢在梦里捡取关于前世的记忆。
梦境画画零零散散，不像想的那样按年龄的生长排列，铃铛只好买了一本笔记本，把每次做的梦记下来，再自己进行组合。
她的本子写了好几页，可周霜弋依旧没有做过关于记忆的梦，就跟摄梦师说的一样，他恢复记忆会格外缓慢。
和摄梦师请了半个晚上的假睡觉，第二天他们要去地府的司命殿，铃铛还要去找程一浔。
后半夜回来铃铛躺在沙发上睡熟，周霜弋在床上悄然睁开眼。
今晚月亮露了个全，外面月光明晃晃，房间里隔了张窗帘也分到了一些，足够将里面看清。
摄梦师和铃铛对他施离魂术时，他把动作记了下来，几天前又找摄梦师借了点灵力，存在找铃铛要的芥子袋里。
周霜弋没多犹豫浪费时间，两指并起粘了灵力画咒，闭眼再回头已经看见了自己的身体。
他给身体摆好惯用的睡觉姿势，从窗户口飘了出去，直奔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