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捉妖师大人,冒昧地问一下,一般人类询问别人的时候,不应该是很客气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吗?你这样用你的武器拽着我,我感觉自己不是一颗断头,而是一个气球。这样的话感觉多少有点不尊重我。”断头鬼之所以能成为诡域专属迎新大使,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废话太多。
“你身子又没在这,不用仙法拖着你就只能落地了。你选吧!要么天上飞,要么地上拖,我只三声,不回答我就放在地上拖着走。三、二……”
“我飞,飞!”断头鬼连忙说道,再也不敢为自己谋其他福利了。他瞧着林清浅的脸色,还有一旁面无表情的柳玉衡,他只能继续开口回答林清浅的问题。
“琴妖的本体被封印在了整个皇宫阳气最足的金圣殿。”
这话一出,林清浅与柳玉衡相视沉默,随后便听那断头鬼娓娓道来琴妖的来历。
那是亘古之前,似乎与传说并生,彼时六界未分,人、妖、魔、神、魂、灵共处,当时有一位女神名为冕钥,是掌管音域之神,只可惜她遇到了一个凡人男子,两情相悦最终被男子诓骗,她生气郁愤险些坠魔。
幸好最后时刻她幡然醒悟,将令她堕魔的念头与意识悉数封存到古琴之中。只可惜古琴本就受天地灵气温养,不日便会开启灵智,结果怨念污浊了那天生的灵智。
琴妖自初期便察觉到自己与旁人不同,怨念过多,妄憎过多。未免被人察觉,将她斩杀于剑下,于是她开始伪装成灵智未开的模样,通过吸食冕钥身边强大的神力,而增强自己。
直到混浊不堪的世界灾难频发,怨念增多,冕钥同其他神明以身为引,化作六界界限。也是在那一刻,似乎知晓没有神力辅助,琴妖便心生贪念,偷袭冕钥神,妄图夺取全部神力。
也是在最后的刹那,冕钥以全部神力将琴妖封印古琴之中,并施以咒法令琴妖的妖法随日月更迭而消减,冕钥做完这最后大事便以身殉道,化为界限守护六界安宁。
“既然是这样,那日子过去这么久了,琴妖应该早就法力枯竭最后衰弱而亡,怎么到如今还能兴风作浪?”林清浅忍不住开口询问,她下意识拽下素茵绫,让断头鬼的眼睛和她对视,“你生前不会是说书先生吧?跑到我面前胡诌。”
“没有,小的哪里敢啊?六界分定,妖魔不得入凡界,可抵挡不住人类的贪念啊!当初的冕钥本就是怕放入妖邪鬼祟之界会助长琴妖妖力,便特意放置凡间,想以日月星辰之光,将邪念驱逐。
“然而人类妄念过多,致使天下分分合合,战乱四起时,民生多艰,哀怨频增,别说结界破损,便是完好之时,饿殍遍野之地也会滋生妖邪鬼祟,是以人间反而成为妖邪最佳的温床。”
不过战乱之时也有一心纯粹,求问追寻自己的道之人,那人便是荧卿大师,她是战乱时琴技最高超,最为出色的琴师,直到现在还有不少曲目流传在世,被后人封为音律之祖。
当初的荧卿在战乱之中宛若一股清流,无心民生饮食,甚至性命都可抛弃,一心只想寻求世间最好的琴,来传自己的道。
当时三皇五帝并存,各国战乱频发,可她偏生凭借那股子毅力,踏遍各国,只为找到她心目中的好琴。也不知是她历尽艰辛得上天怜惜,还是琴妖本就算计好的,总之她们相遇了,如同高山流水觅知音,荧卿此生再也看不上其他的琴。
而后或许是琴妖妖力作祟,荧卿琴技高超,总之她成了所有皇帝的座上宾,成为一代风流,受人尊崇,以至于数千年后依旧流传她的传说。也是后来那把藏匿琴妖的古琴被冠上了荧卿的名字。
古往今来,所有名人雅士都以获得荧卿琴为荣,可没有人知道荧卿在弹琴之时,曾不小心被琴弦割破手指,血流冲淡了琴妖的诅咒,自那以后琴妖妖法不再减少。
直到三百多年前,盛启建国,当时由部落小国进贡荧卿琴,皇帝大喜,立即命宫中乐师养护,想着早日能听到这古琴之音。
只不过古琴还在调弦之际,宫中乐师便开始浑浑噩噩,整月不出房间,等到被人发现之际,尸体已经腐烂。
到那时占星监才发觉琴中有妖,为免妖邪霍乱苍生,便遵当时皇帝之命,将荧卿琴封印在整个皇宫阳气最重之地金圣殿。
直到二十多年前发生一桩异事,使得封印松动。那里本被设为禁区,可偏偏皇帝后宫腌臜秘事过多,也不知那位宫女是受了怎么不堪的事情,竟一头撞死在了金圣殿,血流五步,可也恰好将那封印弄出裂痕。
夜以继日被阳气炙烤的荧卿琴,本就妖力大减,为了求生,她将全部妖力都用到了冲破封印之上,最终开始寻觅阴气正盛的女子为食。
“阴气正盛?”林清浅忍不住开口疑惑,“我见过城东外的义庄,的确有不少女子的尸身,可是里面有许多婴孩,还有一些流民,纯阴八字极难找寻,义庄中不会全是纯阴八字的女子吧?”
“刚突破封印的琴妖,与新生灵智妖邪的法力不相上下,刚开始的时候哪有的挑,有阴气吸食就不错了,碰巧城外有座弃婴塔,婴孩无力反抗,稍稍蛊惑便能献祭灵魂。”说到此,断头鬼忍不住撇撇嘴道,“我们妖是挑剔,但没得东西吃的时候,填饱才是最主要的。”
眼见断头鬼那一副傲娇的模样,再想起义庄中骸骨的惨象,想到那一条条生命被这些妖鬼轻贱,她的眼中便毫无温度。
她忍不住伸手狠狠地摇了摇素茵绫,就见断头鬼在结界之中东摇西晃,整个头晕头转向,时不时开口作呕,只是身子又不在头下,导致它想吐又吐不出。
看到断头鬼难受的模样后,她的心情才有些许好转。也正是此刻,柳玉衡的手握住了素茵绫,他们手与手的距离不过一指,好似能感受到彼此传来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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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柳玉衡制止了林清浅的动作,他没有看林清浅,只是对上了断头鬼逐渐清明的目光后道:“你说稍稍蛊惑便能献祭灵魂是何意?这和琴妖演奏两次乐曲才将人的灵魂收取有关系吗?”
“有。”几乎是柳玉衡的神威压迫之下,断头鬼所有的恍惚都抛在脑后,如今他满脑子都是求生的本能。
“琴妖主要是以女子的怨憎之气为食,可是如果不是本人自愿答应踏入那阵法之中,琴妖无法剥去女子的全部灵魂。
“所以琴妖害人往往要弹奏两曲,一曲惑人,一曲收魂。”
听到了断头鬼的回答,几乎是第一时间林清浅就想到了李琴师和张之恒:“那男子呢?她找上的都是些女子,可是为何此案还涉及两名男子。”
“男的?那我不太清楚,或许只是杀着玩玩?毕竟我只负责青棠地底世界,她入诡域交代前情往事即可,此后在凡间所有作为,我也并非全都知晓。”断头鬼摇着没有身子的头,整个头的表情分外无辜,生怕自己又说错什么,令林清浅报复他。
林清浅点了点头,也不细究,她瞧着这诡域格外成型的世界,忍不住开口:“青棠之下能形成如此规模的世界,恐怕需要百年时间,而琴妖解封不过二三十年,你们是如何汇聚到一处的?”
“是凛鬼,我们这处世界掌管在他手上,整个世界也只有他能往返于人类世界。八年前诡域之前所依附的青棠被毁坏,无奈之下为了搬离新家,凛鬼耗费大量妖力,他还扮作道士模样,哄骗凌天阁老板建成凌天阁,以供我们栖息。”
便是在搬到凌天阁的第一年,凛鬼便与琴妖联系上,为了能让此处世界更加兴旺,所有无居所的妖鬼有可依附的地方,凛鬼主动找上当时修为恢复三成的琴妖,作为交换,便是琴妖可不用承受噬心之苦将怨憎之气转为妖力。
琴妖可到诡域秘境之中,将怨憎气全部转到法宝之中,待那法宝将其转换成妖邪之气后,便可吸收离开。
只是很可惜,凛鬼一心为天下妖鬼大用,却低估了琴妖的野心,直到四年前琴妖偷袭吞并凛鬼,此后诡域易主。
听着断头鬼的话,林清浅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她无意参与这些妖邪鬼祟的利益纠葛,既然知晓此处只有琴妖一个能打的,她便松了口气,紧紧盯着断头鬼的眼睛:“那我最后再问两个问题,她的弱点是什么,还有怎么出去?”
虽然还有几日就到了满月,其实现在不出去也能见到琴妖,但是林清浅还是想要快速出了这诡域解决琴妖一案,她怕迟则生变。
“那琴妖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妖,谁会将弱点告知我们,能说清来历已经算好的了,还说弱点,万一真交代出来我们这些妖鬼可是能将她拆吃入腹呢?又不是所有妖鬼都像凛鬼那样好的脾气。”断头鬼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清浅,实在是不明白林清浅是怎么想的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