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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妾者,无休书

作者:随山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知谁道了一句:“倒是奇了,七品之家竟如此粗富,咱们这些破落户反倒不及,就是不知这财从何来……”


    又一人轻笑:“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咱们这些立于高处的,不得身清气正?哪像下头这些门户,手握肥差,油水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笑说,话锋越来越不对味。


    谢珍身上冷汗直冒,这可干系到她父兄的声誉,忙摆手解释:“众位姐姐想错了,这项圈并非我的物件,是借戴的。”


    陆婉儿见状,冷下去的笑意再次扬起,她在意谢容,不想他被谢珍带累,遂接下话,问道:“哦?珍姐儿佩戴的项圈从何得来?”


    此时的谢珍哪还记得她母亲的嘱托,急着把戴缨扯出来,替她挡事。


    “这青玉项圈是我表姐……”


    谢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也晚了。


    陆婉儿笑容变淡:“表姐?原来你家还有个表姐,她人呢?今日可来了?”


    这一问把谢珍问得更加心慌,磕磕巴巴道:“她……她并未随同……”


    谢珍越是遮掩,陆婉儿越是狐疑,在谢珍面上打量,转瞬荡出更清亮的笑语。


    “我同珍儿交好,你的表姐就是我的表姐,几时带来让我见一见?”


    谢珍知道自己闯了祸,陆婉儿刚才看她的眼神叫她心头发毛。


    不及她回答,陆婉儿又道:“过几日我随家人去城外寺庙祈福,不如珍姐儿将那位表姐带上一道?”


    谢珍只能应下。


    陆婉儿亲昵地携起谢珍的手,带她游转园景,细细问起那位表姑娘的情况。


    ……


    霞光退去,天边染上深蓝和浅蓝,杂糅一点点的墨色。


    用罢晚饭,戴缨带着丫头往后园散步消食,手里打着一把团扇,姿态闲适。


    前方拐角处行来一人,微暗的光线中,观得那人身量挺拔,夜风卷起他的衣摆,无声地朝她走来。


    谢容这类人,即使看不清面目,凭着那一身丰迥之度,也能肆无忌惮地闯入人心。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戴缨立住脚,静在那里。他走到她的面前,清逸的面庞变得清晰。


    “你在避我?”


    戴缨低下眼,说道:“兄长哪里的话,你我年岁不小,虽为兄妹,却也男女有别。”


    话落,砸下一瞬的安静。


    谢容逼近一步:“男女有别?你入谢府不就是待嫁于我,将做夫妻的两人,何来男女之别?”


    夫妻?戴缨平下的心绪在讥讽中生出隐痛,她一个妾室,连要他一封休书的资格也无,哪来的“妻”?


    于是抬头看向谢容,一眼就望进了他的眼底,仍是那双复杂难辨的眼眸,叫人永远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看着他,没有任何言语,如不是经历一世,怎会想到在她面前举誓的他,狠心将她撇下十年,隔着墙垣,不愿见她一面,直到死……


    戴缨的目光太过专注,谢容在怔愕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心慌,不明白她为何这样看自己,明明她就站在面前,却隔着好远似的,竟忍不住想以指尖揾一揾她的眼角,让她别这样看自己。


    “缨娘……”


    戴缨缓缓低下头,再次抬头时,眼中流绪尽掩,平静如砥。


    “夜已晚,小妹这便回了。”


    戴缨离开后,小厮上前,不知低声说了什么,谢容听后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窄巷内,没有光亮,墙影下停着一辆华车,几名仆丛守于巷口。


    车里传出女声:“谢郎今日怎的没去?”


    陆婉儿问完后等着回答,好一会儿,谢容的声音隔着车壁传来。


    “有些私事耽误了。”


    “什么私事,比我的生辰还重要?”


    她从谢珍嘴里探知谢家住着一位名叫戴缨的表姑娘,家中行商,陆婉儿双手绞着帕子,明知私会外男不对,却急于想听他的回答。


    然而,谢容冷着腔子轻描淡写来了一句:“既是私事,不便相告。”


    她听出他的语气不快,没再继续发问,她的门第比他高出许多,在他面前却显得过于小意和讨好。


    “前些时我向父亲提及你,他还问了几句你的事。”


    谢容听说,提起几分精神,能被那位大人问及,才是他在意的。


    “陆相可有说什么?”


    陆婉儿赶紧说道:“我父亲说他知道你,年轻有为……”


    谢容眯起眼,以那位大人的行事作风,“年轻有为”四个字他不会说。


    整个大衍朝真论年轻有为,无人能敌过那位大人自己,弱冠之年峥嵘尽显,而今更是位居宰执之列。


    可谓是千载一人。


    谢容对这位枢密使,敬畏中掺着惧意,有一种想被仰望之人看见和认可的期许,转而对陆婉儿放缓语气:“今日确实抽不开身,你莫恼。”


    心上人的软语,叫陆婉儿心里欢跳:“我送你的荷包可戴了?”


    谢容“嗯”了一声。


    “拿来。”陆婉儿说道。


    谢容从腰间抽下荷包,揭起窗纱一角,递入。


    陆婉儿接过,将折叠的纸页放入荷包,然后从窗纱递出:“这里面有你想要的。”


    谢容看了荷包一眼,接过的同时,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女子的指尖,这似有若无的触碰,叫陆婉儿既羞怯又贪恋。


    从始至终,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亦从不否认内心的算计,要青云直上,要位极人臣,野心的外放需要权力依撑,陆婉儿便是他的晋身之阶。


    对他来说,儿女私情终须屈于权势之下。


    但这并非代表得了权势便要割舍柔情,他都要!他既会娶陆家女,也会把戴缨拴在身边。


    彼边……


    戴缨刚回院落,正准备进屋,谢珍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闯进院里。


    “表姐能耐,人虽没去陆府,却叫陆家娘子惦着,我巴巴跑一趟,却是给你做嫁衣。”


    “珍姐儿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戴缨问道。


    谢珍接着把初八那日陆家去寺庙祈福,陆婉儿让戴缨同去一事道了出来,说罢,将手里的木匣子往地上一掷,都是这项链惹得。


    转而又露一个恶恶的笑:“我母亲叫表姐去前面,走一趟罢。”


    戴缨暗忖,这才一点点动静,就让戴万如起了戒备。


    戴万如见了戴缨,挥手让谢珍和其他人退下,屋里唯她二人时才缓缓开口,声音又冷又硬。


    “你的那点小心思,打量我不知道?”


    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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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伪善的面皮,哪还有以往的亲热。


    不待戴缨回话,戴万如又道:“你同我那兄长一样,最惯明里与世无争,背里算计,你见容儿与陆家小娘子交好,便想从中作梗,坏我儿姻缘,是也不是?!”


    “你也不丈量自己是何身份,如何同陆家千金相比。”


    戴缨面露惶恐,解释道:“姑母何苦这样轻贱于我,阿缨虽出身不高,却也知进退。”


    说着从袖中抽出帕子,拭去腮颊上的泪,“适才姑母的那番话阿缨听出大概,原是表兄得了陆家娘子垂青,若表兄能做陆家东床快婿,阿缨只有欢喜,哪敢生出别的心思。”


    “初八那日若见了陆家娘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当清楚。”戴万如冷着腔调,正好借此话头压压她,叫她心里有个数。


    戴缨故作不明:“阿缨愚钝,不知该说什么?”


    戴万如耐下性子:“虽说你我两家从前有婚约,可今时非同往日,你若识趣,待她问你身份时,你只说是暂住的表亲,不日就会回乡。”


    “放心,只要你安守本分,姑母不会亏待于你,待把陆家千金迎进门,会让容儿给你一个名分。”


    戴缨在心里把戴万如恨骂千万遍,可面上却并不显露,她得忍,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戴万如见戴缨乖顺,懒懒地摆了摆手,“去罢。”


    戴缨低垂目光,默然退下。


    ……


    陆婉儿愁闷一晚的心绪,在见到谢容后散了。


    喜鹊见她家娘子回程的路上,一直傻笑,时不时将指尖放到唇边,心叹道,娘子一心在谢家郎君身上,情愿低嫁,不过依她看,她家大人怕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深夜的街道,从远处响来铁甲铿锵声,伴着齐隆隆的步声。


    陆婉儿揭开车帘,往外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大惊之下赶紧命令车夫:“快,把车赶到暗处避一避。”


    车夫应声,将马车驱至角落。


    陆婉儿咽了咽喉,将车帘揭开一角,睁眼看去。


    手持军器的禁卫并成两列,肃整前行,步声震荡,在这群魁伟军列的中间是一人一马。


    马蹄嘚嘚,似是悠慢,却压着整个军队的步调。


    一人端坐鞍上,背影削直,在黑夜中有些模糊,哪怕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威压,叫人不敢冒犯。


    不似武将的粗野壮硕,却也不似文弱书生的清癯,静默的影儿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恰到好处。


    陆婉儿心虚地放下车帘,也是不赶巧,居然碰到从宫中归府的父亲。


    此时的宾客大多已散尽,偶有几户官眷从陆府大门出来,见了眼前的情形,赶紧回避到一侧。


    待这位大人进府后,才在下人的搀扶中走出。


    其中一侍郎家的女眷问向身边的紫衣妇人:“今日我见陆家小娘子十六年岁,想不到陆大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三十出头,正值盛年。”


    紫色妇人低声道:“你才迁来京都,知道得不多,那陆家小娘子并非陆大人亲生。”


    “非亲生?”


    “是呢,这位大人至今仍独身。”紫衣妇人说着,顿了一下,把声音压得更低,“这里面说来有一桩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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