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青一时间还没察觉出问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顺口一答：“是……不太喜欢……”
“你没有剃刀。”
“什么？”
“你不长胡子？”
沈时青这才反应过来萧璟翊问这句话的意思，连忙找补：“呃……被若兰拿去用了……她经常这样，都习惯了。”
“她用这个东西做什么？”
“呃……我也不清楚，反正她进出我房间跟回自己房间一样，见到什么用得上就随手拿走了，有时候根本注意不到房里少了什么东西。”
沈时青很生硬地解释完，连自己都觉得不怎么有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下官自小就不怎么长胡须，或许也是下官那方面有难言之隐的原因。”
抹黑自己是最安全的，反正这种私密事，萧璟翊也没机会验证她的话是否真实，都随她怎么说。
沈时青的桌面除了一面铜镜外，再无其他，东西少得可怜，整间屋子也没有明显的居住痕迹，萧璟翊环视一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平日不住这里？”
“住这里的。”沈时青不知道萧璟翊为什么这么问，“是有些简陋了。”
沈时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璟翊，心跳跟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多半时间都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莫名的慌张。
萧璟翊走到了衣柜前，沈时青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还好，她这些年习惯了穿男装，衣柜里根本没有女子衣裙。
萧璟翊站定在衣柜前，沈时青正觉得奇怪，定睛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她早上出门走得急，替换的束胸没有全部塞进衣柜，还漏了一片出来，就夹在柜门间。
萧璟翊指着沈时青的束胸，问：“这是什么？”
束胸样式与一般的里衣有些不同，背后多是绑带，层层叠叠，一看就是不该出现在男子衣柜里的东西。
沈时青一时语塞，根本不知如何狡辩，也躺不住了，干脆一掀被子，直接跳下了床，几步跑到萧璟翊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王爷，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萧璟翊没有这么容易被糊弄，继续问：“本王竟不知道男人要穿这东西。”
沈时青心虚得紧，根本不敢看萧璟翊，眼神到处乱转，急切地思考着应对的措辞。
她干笑两声：“王爷是不是看错了……”
沈时青本想趁着萧璟翊不注意偷偷将束胸塞回衣柜里，但萧璟翊身量高大，比她高出一个头去，视力极好，她刚要动手，就被萧璟翊喝止。
“你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沈时青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这个，没……没什么。”
既然已经被萧璟翊发现，沈时青也干脆放弃拯救自己，就明目张胆地在萧璟翊的注视下将束胸往衣柜里塞。
看见沈时青这样掩耳盗铃的举动，萧璟翊沉默了，手一伸，直接将沈时青手里的东西夺了过来。
那片属于女儿家贴身衣物的轻薄布料被萧璟翊拿在手里仔细查看，沈时青的脸顿时红了，心中暗骂萧璟翊不要脸，但又不能直接抢回来，只能低着头掩盖自己的尴尬。
“这是什么？”
沈时青不答，反问道：“您觉得呢？”
萧璟翊只是淡淡地看了沈时青一眼，沈时青立刻乖巧回答：“下官的内衣。”
“你再说一次。”
萧璟翊神情散漫，不似逼问，看起来却像是故意打趣，专门看她的笑话。
沈时青避开萧璟翊的眼神，硬着头皮从齿缝里憋出几个字：“内衣。”
萧璟翊挑眉，继续揶揄：“你穿这种？”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癖好。”
沈时青在被萧璟翊误解当成异装癖和被萧璟翊发现她女扮男装两种结果中很轻易地做出了选择。
被看成异类也比被发现女扮男装掉了脑袋好，如今看来萧璟翊完全没有把她往假装男人这方面去想，好像在他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过这种选项。
“是……”沈时青的脸憋得通红，“是我的。”
既然都已经被当成怪人，沈时青也不怕再多点怪癖：“我那方面不行，无法行房事，压抑太久了，所以才买了这个东西……”
后面的话沈时青实在说不下去了。
“所以，请王爷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别再笑话我了。”
趁着萧璟翊片刻的分神，沈时青踮起脚一把抢回了自己的束胸，将其藏到了身后，眼神飘忽不定，心跳得赶了几里路一样，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
萧璟翊瞥见沈时青不停起伏的心口，不知为何，戳破了沈时青的秘密后，再看他，似乎都跟以前有些不同。
萧璟翊细看，才发现不同。
沈时青露出的一小段颈项与脸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色差明显，耳根后被从发丝缝隙里露出的一小片皮肤白得晃眼，原本觉得没有男子气概的举动，比如此刻双手揪着自己的衣摆，还有鼻尖上的细汗，无一不彰显出她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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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行为是萧璟翊最不喜的一类，扭扭捏捏，一点都不干脆，但是如今看来，他的耐心好像比过去好了很多。
即便沈时青在他面前如此矫揉造作，做出这些很没品的事，把自己不能见光的一面在他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也依旧没有让他滚出去的想法。
他可能也被沈时青的古怪给传染了。
“你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吗？”
“她，她们不知道，我一直瞒着她们，毕竟不怎么光彩。”
“还请王爷，替，替我保密。”
“我娘就我一个儿子，若让她知道了，我实在是无颜面对她，她身子一向不太好，更怕因为这件事刺激到她。”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沈时青琢磨着萧璟翊问这句话的意思，答道：“已经努力在改了，虽然有些难，但是为了重新变回正常人，还算要去做。”
“难在哪里？”
“你平时看到穿女装的人也会有冲动想跟她们穿一样的衣服？”
“还是你如今只发展到穿这种东西，还没有要穿裙子的想法？”
这问得也太具体了。
“暂时还没有穿女装的冲动。”
沈时青答完这一句后，半响没有听到萧璟翊的声音，她忍不住抬头去看萧璟翊的脸色，一仰头就撞进了他带着几分审视有夹杂着些许探究的眼里。
这么看着她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是怀疑她？
正当沈时青疑惑之际，萧璟翊突然移开了目光：“方炘背后有杨重山做靠山，虽然杨重山一向与本王过不去，爱挑本王的刺，但是也勉强算是个好官。”
“他或许不会对你下手，但他手下那一群人为了讨好他说不定要对你不利。”
“往后小心些。”
沈时青心里一沉，但又觉得即便再来一次，她也没有其他选择。
“不过今日这一出，怕是已经传遍了，肯定坐实了你是本王的人这件事，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动你。”
听到这里，沈时青的担忧稍稍被抚平了，如今也顾不上是不是跟萧璟翊扯上关系了，保命最重要。
“不过……”
“不过什么？”沈时青心急，偏偏萧璟翊又故意吊她胃口。
“朝廷内外想要本王命的人多不胜数。”
沈时青：“……”
他就是故意耍她的吧，一会时间，把她的心搞得七上八下，上一刻还侥幸，下一刻就又彻底被打入谷底，就差没得心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