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翊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时青,一开口便是冷冰冰的嘲讽:“你可真是会惹麻烦。”
“本王以为既然能惹出这些祸事来,至少也该有本事自己解决了,原来是高估你了。”
“你的解决方式就是当着全程百姓的面穿着官服给一个一无是处什么都不懂只会靠家里狐假虎威的废物跪一天一夜?”
“你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方炘知晓萧璟翊的身份,先前还能忍下,但听到萧璟翊如此评价他,当即暴怒:“你竟敢说本少爷是废物?”
“你好大的胆子!”
萧璟翊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方炘一分,继续训斥沈时青:“本王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还不赶紧起来,朝廷的脸面都被你丢完了。”
沈时青不动,嗫嚅:“小人妹妹还……”
“有本王在这,你还担心什么。”
方炘叫道:“你别以为你能把人带走,谁来都不管用。”
“本少爷不可能放人的。”
沈时青望着萧璟翊,与他对视上,立刻便有了答案。
“小人这就起来。”
“劳烦王爷来这一趟,小人罪过,还望王爷……”
沈时青一边给萧璟翊赔罪,一边往起站,剩下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咚’的一声,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萧璟翊看了沈时青一眼,对她此刻的狼狈很是不悦。
沈时青立刻手脚并用地从地上往起爬,跪了十来个时辰,又没吃过东西,她早已筋疲力尽,就靠着无论如何要把若兰带回去的信念支撑着,此时萧璟翊出现,她心里有了底,身体上的痛苦全都随之而来,她才后知后觉。
“行了。”萧璟翊吩咐了一句,“把他扶起来。”
沈时青没有拒绝,她毕竟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的人,在他人的搀扶下,这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洛明川见状,立刻走上前来,对扶着沈时青的人说道:“我来吧。”
萧璟翊的手下人只听萧璟翊的命令,此时听到洛明川的提议,也不敢放手,只是无声地望向了萧璟翊,看他的眼色。
洛明川不等他说话,直接上手接过了沈时青,将她的手臂架到了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是从背后穿过,勾住了沈时青的腰。
沈时青平日里为了假扮男人,跟男人称兄道弟搂搂抱抱的次数也不少,但此刻被洛明川这样抱着,贴得极近,身边又没有其他人,洛明川的呼吸声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让她很不自在。
沈时青低头小声说道:“洛兄,我能站稳的,不用麻烦你一直扶着我,这样你也很辛苦。”
“你就不必跟我客气了,跪了这么长时间,哪里还站得住。”
沈时青还是推开了洛明川:“洛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一个大男人,被你这么扶着,太丢人了,我也是要面子的,你就当成全我吧。”
洛明川听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是我疏忽了,沈兄莫见怪。”
“哪里的话。”
沈时青心虚地躲开了洛明川的目光,一偏头,却猛然对上了萧璟翊满是探究的视线。
她心头一震,立刻低下头去,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会被人误会的事情,还是哪里露馅了,让萧璟翊察觉出她的异样了……
好在萧璟翊只是瞥了她一瞬就移开了眼,沈时青立刻收回了心思,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见到若兰。
方炘始终用一种充满戒备的眼神盯着萧璟翊,像是生怕一眨眼,萧璟翊就会直接冲进大门,将人带走。
萧璟翊一个动作,他便风声鹤唳,如惊弓之鸟。
“你干什么!”
“你敢闯进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萧璟翊没理会方炘,回头看向沈时青,道:“还不跟上。”
沈时青立刻领会,一瘸一拐地小跑着到了萧璟翊跟前。
“王爷,小人不知道他把人藏在哪里。”
萧璟翊盯着沈时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这样子可真难看,让你走在本王身边,本王都觉得丢人。”
“小人明白。”沈时青立刻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萧璟翊的距离,“王爷,这样可以吗?”
萧璟翊说话难听无所谓,沈时青根本不在乎,只要能救出若兰。
方炘那般羞辱她,她都受下了,哪里会怕几句没什么杀伤力的嘲讽。
“谁让你动了。”
沈时青很无辜地看着萧璟翊:“王爷,小人不明白。”
“过来。”
“本王又认不得你妹妹,怎么找人。”
“是。”沈时青又走到了萧璟翊身边,抬头去看他,忍不住小声催促,“王爷,可以走吗?”
“小人真的很担心妹妹。”
“你若与那个洛明川少说几句,多的时间都省下了。”
“王爷教训得是。”
“走了。”
萧璟翊带着沈时青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径直进了方家大门,方炘朝旁边下人怒吼道:“你们瞎了,给我拦住他们!”
旁边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一动不动。
“拦着他!”
“一群废物!”
方炘使唤不动手下人,直接跑到萧璟翊面前,还未近萧璟翊的身,便被卫凛拦下。
方炘破口大骂:“你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你不知道我爹是谁!”
“等我爹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萧璟翊示意卫凛按住了方炘,方炘这种平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吆五喝六惯了,看着厉害,实际内里就是一包糠,没了身边的打手,谁也打不过。
方炘的脸被按住贴在墙上,手也被反剪困在背后,全身都动弹不了,只有嘴巴还能动作,发出一些微弱但又努力装强势的威胁声。
“萧璟翊,你以为没人能动得了你!”
“我跟你说,早有人看你不顺眼了,你今天敢动我,你的下场也会很惨。”
“你赶紧让他把我放开!”
萧璟翊在方炘脸上拍了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怎么不放过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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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凭你?”
“还是杨重山?”
听到萧璟翊说起杨重山,方炘的脸色变了变,没什么底气地大声道:“你知道就好,你要是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萧璟翊听完,只是笑了一声。
“你别以为你能一手遮天,我爹他们早在收集你的罪证了,你风光不了多久,还不赶快让你的人把我放开!”
“到时候本少爷还能帮你说几句好话,让你不至于死得那么惨!”
萧璟翊看了方炘一眼:“你恐怕要失望了,本王给杨重山十个胆子他都不敢保你。”
“就算……本王让你今日命丧于此,他都不敢做什么,你信吗?”
萧璟翊语气平淡,但说出的话却足够让方炘吓破了胆。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相信,萧璟翊做得到,方炘当然也不例外。
他强装镇定试图表现得云淡风轻,但不住发颤的双腿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
“萧璟翊,你敢……”
“你说本王敢不敢。”
卫凛双手奉上自己的佩刀,萧璟翊拿起来,手腕翻转间刀锋裹着凛冽的寒气直接向方炘而去,直逼要害。
沈时青来不及反应,脱口而出:“不要!”
方炘惊出一身冷汗,全身的力气似乎在瞬间被抽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刀刃擦着他头顶而过,几缕断发随之滑落,‘哐当’一声巨响,重重插进他身后的木门。
沈时青浑身瘫软,直到此时才缓缓睁开了眼。
那柄玄铁刀已经入木三分,刀柄还在震颤,闪着冷冽的寒光。
“你怕什么?”
听到萧璟翊的声音,沈时青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向他,始终还是心有余悸,脸色惨白,全身都在发抖。
“本王这是在替你出气,杀了他,有什么不好。”
沈时青喃喃道:“他罪不至此。”
“他今日逃脱,往后必会想法设法报复你。”
“小人知道,但是”沈时青缓了缓,“杀了他,也会让王爷的处境更……”
“你在担心本王?”
萧璟翊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说不上来是因为沈时青一个小喽啰竟然不自量力地操心起他的安危而觉得可笑还是仅仅因为她话中所表现出的关切而震惊。
“王爷,小人只是觉得没必要。”
事情解决就够了,不必再节外生枝。
哪怕如萧璟翊,树敌太多,也是有风险的。
萧璟翊盯着沈时青,许久后才道:“行吧。”
“希望你这次做了好人,有人能念你的好。”
方炘此刻已经完全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沈时青从他身边经过时,瞥见了他湿透了的裤腿。
两人并肩走进大门,萧璟翊突然停了下来。
“王爷,怎么了?”
“你的手可以松开了。”
顺着萧璟翊的目光,沈时青才注意到,原来从进门前到此时,她都一直抱着萧璟翊的手臂,甚至对此毫无察觉,直到此时被萧璟翊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