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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作者:芝士葡萄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九二三年,马萨诸塞州,阿卡姆镇。


    伊莱亚斯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满是海腥味的印斯茅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甚至来不及洗漱,只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就睡着了。


    柔软的床铺忽然一晃,他猛然间惊醒过来,几乎以为是地震,但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回家只是幻觉,他仍然在车上。


    他一脸麻木靠在车厢上,等待着车辆的停靠,车轮缓缓,司机打开了车门,他下了车,往住处走去。


    房东在门口拦下了他,递给他一封信:“这是邮差今天送来给你的。”


    他接过信,道了谢,当即在路灯下拆开来看,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他定睛一看脸色大变,顾不上回家,立刻转身就走。


    惨白的薄雾浮动在路面,如同轻微颤抖的尸体上盖着的白布,他急促的脚步声,敲碎了平静的表象,碎雾向四周散去,像一堆被撕碎了的云锦。


    伊莱亚斯停在了黑猫酒馆门口。


    黑漆漆的酒馆亮着昏暗的灯,刚从垃圾桶里翻找食物跳出来的黑猫不屑似的睥睨了他一眼,踩着轻悄悄的步子走了。


    他隐约从那只猫的眼睛里看见一闪而逝的红光,这仿佛是一种对于他即将接触事件的不祥的预兆。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到肺部充斥着寒冷的深夜的白雾,如同接受了圣水的洗礼,向着比街道更加朦胧昏暗的酒馆走了进去。


    跨过门槛的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他几乎以为自己陷入了昏迷,但他还是走进去了,好像只凭身体的惯性。


    为了身体的安全,他顿了顿,眼前重新亮了起来,仿佛他跨过的不是门槛,而是通往异世界的,一重微不足道的考验。


    吧台后的独眼酒保正用一块帕子擦拭着手里的威士忌酒杯,玻璃杯在专门使用的近距离的灯下明晃晃亮着,几乎使人分不清哪一边是灯,那个玻璃比灯亮多了。


    擦得反光的玻璃,倒映出了靠近的伊莱亚斯,他站在吧台前,寒风从门口呼啸而过,拽住他的风衣拖向了灯光。


    灯光如同好奇的鼬鼠,爬向了风衣下摆,在一块颜色明显不同的污渍处嗅了嗅,粘稠腥臭而带着一层透明的薄膜,散发着深海的气息,几乎可以假装是血液,但没有颜色。


    这是来自于印斯茅斯的特产,他没来得及清理,他上一次接触这块污渍,还是在收集采样,寄希望于密斯卡托尼克的大学教授。


    可惜的是,教授现在也没有回话,所以他至今也不知道,究竟是一无所知还是无可奉告,唯一能确定的,是无法分辨。


    他抓着相机的手紧了紧,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幸而独眼的酒保看了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摄影师?二楼三号桌有一位客人在等你。”


    伊莱亚斯感到头皮发麻,迅速踩过嘎吱作响的木质楼梯,找到了三号桌,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背影,靠着窗边坐在那里。


    伊莱亚斯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逐渐看清,那个背影的脖子上,并不是一条银光闪闪的蛇,而是用银色细线串起来的,鳞片项链。


    那细线过于细了,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几乎不可见,只有一点微光,鳞片倒是密密麻麻,紧贴着脖子,仿佛和皮肤没有缝隙,甚至有些柔软,就像是刚从皮肤里长出来一样,乍一看,还真能让人吓一跳。


    伊莱亚斯感到眼皮跳动,下意识摸了摸风衣口袋里的威士忌酒壶,在幻觉到来之前,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酒,感到神清气爽,大步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定睛一看,发现桌上还摆着一张照片,一张有些发黑泛黄的老照片,上面只有一个人——


    半张脸腐烂,无可救药,剩下的半张脸,容貌与他有八成相似,但看起来更加饱经风霜,整个人踩在一艘沉船的残骸上,如同刚从水里爬起来的幽灵。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双腿僵硬,步伐顿在原地,不再往前靠近,眼皮重新剧烈跳动起来,像兴奋,像紧张,又像是预警。


    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关键节点,请选择——


    举起相机对准(摄影技能鉴定)【摄影80】


    掀翻照片质问来源(话术检定)【话术65】


    突然捂住左脸踉跄后退,触发应激障碍(san值鉴定)【san70】”


    “友情提示,”系统话锋一转,用一种有点幸灾乐祸似的音调说,“如果翻照片进行话术检定失败,将会引发酒馆枪战哦!”


    耳边再次传来了蚊子苍蝇嗡嗡作响的声音,分不清是不是幻觉,感到烦躁,阿莱亚斯往四周环顾。


    靠墙坐在角落里的水手正伸长胳膊取下墙上的鱼钩,一钩子扎进自己的手掌中,用手指蘸着刚打开的伤口流出来的鲜红的血,笑嘻嘻一点一点拼出了深潜者的符号。


    旁边不远处的壁炉烧得正旺,火焰忽然变得幽绿,一种暗沉沉的光,逐渐往外蔓延,壁炉架上的猫头鹰标本,缓缓转动眼珠,玻璃球在干燥老旧的眼眶中发出不够润滑的吱吱的响声。


    风衣口袋里的录音笔突然自动开启,一边发出故障似的嗡嗡声,一边播放出了婴儿的哭泣声,其中夹杂着声纳脉冲的杂音,使人头晕目眩。


    系统再次像温泉水里的气泡一样冒出来提示道:“当前生命值十五(左臂旧伤每小时减一生命值),魔法值十四(威士忌可临时恢复1d3),柯尔特手枪满值七发,剩余五发,其中两发镀银弹对神话生物有效。”


    1d3:投掷一颗三面骰子所能得到的数,即一到三。


    左臂的旧伤隐隐作痛,血液在皮下奔流,似乎即将按捺不住,马上就要从脆弱的血痂中喷涌而出,伊莱亚斯面无表情把手伸进口袋,关闭了还在启动的录音笔。


    他不知道这是磁场错乱还是下马威,又或者就是那么倒霉,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他恰好撞上了,但他不太相信最后一种。


    总之,先把自己的东西控制住,其次,他用惯常的工作习惯拿起相机对准,在桌边等待自己的客人拍了一张照。


    照片显示,客人的脖子上,并不是一条项链,而是**寄生虫。他对此并不算太意外,面不改色,把相机放了回去。


    客人转过身来看着他,对于他如此平静,有一点惊讶,不过并没做什么,他往前迈步走了过去,停在客人面前,直勾勾盯着客人的脸问:“你究竟知道什么?关于印斯茅斯,关于你脖子上的鳞片,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照片上的人和他如此相似,只要眼睛还没有瞎,都看得出来他们有关系。


    更何况,就在前天,他一觉醒来就感到脸上疼痛,去照镜子的时候,半张脸的皮,一边泛红一边脱屑,干得多了许多皱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第二天情况不仅没好,反而加重了。


    照片上的那个人也有半张脸是烂的,而且烂成那个样子,他很难对此无动于衷:“照片上那个人,都和沉船有关系,是不是?”


    客人用平静的目光把他的脸扫视了一遍,好像机器在检查送到医院的病人,随后,脸上露出了微微荡开涟漪般的笑容,以一种有些微妙挑衅又似乎在暗示什么的话语说:“你的脸的腐烂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


    阿莱亚斯皱了皱眉。


    客人缓缓抬起手来解开了脖子上的项链,并不像即将出席宴会的贵妇一样麻烦,而像是随手从脖子上拽下了一条对自己依依不舍的宠物蛇。


    那条项链在他手心里蠕动着,很快就摆好了一个易于观赏的姿势,好像一条真正的项链一样,安静趴在那里不动了。


    如果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或许,现在这个场景看起来,还算可爱,但那即使不是一条项链,也是一条寄生虫,一切就诡异起来。


    口袋里已经关闭的录音笔再次尖声咆哮起来,一边颤抖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好像里面有什么风扇正在急速转动,即将被甩出来,一边往外溢出粘稠的液体,像是婴儿的眼泪。


    与此同时,婴儿的哭声尖尖细细,从录音笔的每一个孔洞中冒了出来,像一种污染速度极强而生长速度又极快的有毒的海藻。


    面带微笑的客人手心里的项链动了动,像是探头往阿莱亚斯的口袋看了一眼,就舒展身体,露出了之前被压住的部分——


    那是一个属于深潜者符号的刻痕。


    阿莱亚斯只看了一眼,口袋里的录音笔就发出了频率极快的脉冲的声音,不远处壁炉上的猫头鹰像是得到了指令,张开嘴发出了婴儿的哭声,瞬息间填满了整个酒馆二楼。


    墙角,低着头看着桌上鲜血书写的深潜者痕迹的水手,突然唱起歌来,满脸兴奋,抬起头直勾勾盯着阿莱亚斯,唱的是——


    《达贡之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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