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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谍影

作者:见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今日逢单,祈姻楼闭门,齐璎还是把大门敲得哐哐作响。


    很久都没动静,齐璎听着门内出奇的寂静,突然莫名有一些心慌的感觉。


    齐盈出去了吗?


    这个时辰……应该在睡懒觉才对……


    阁中临时有事?


    那怎么没通知她。


    齐璎又拍响了大门。


    依旧没有动静。


    正当齐璎犹犹豫豫地想要放弃,转身要走回马车上的时候,门内传来了女声:


    “逢单不开。”


    齐璎欣喜,赶紧开口:“衣……衣蜕叶悬化灵仙啊!”


    门内突然又没动静了。齐璎等了半晌,又忍不住敲了门。


    门终于开了。


    “盈盈,是我,齐璎啊!”齐璎压低激动的声音,挤进大门。


    齐盈似乎被吓了一大跳,盯着齐璎看了好一会。


    “你……你怎么来了……”


    一看就是觉还没睡醒,迷糊着呢,齐璎想。


    不过现在没时间多解释了。


    “那城北叁·拾伍户的李谢氏如何了?”


    “……已服了三日安,夫家已发丧安葬,今日……”


    “好,我去挖坟,等我消息。”


    齐璎又想了想:“今日还有点时间,我想再跑几家和离的。”


    齐盈回得干脆:“那你自己去吧,名单上的户籍记录详尽,直接上门便是。


    “但是只一点,名单绝不能带出祈姻楼。”


    齐璎听着,脸上的笑容淡了:“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齐盈垂下眼睛没看齐璎:“阁中有别的任务。”


    “噢……”齐璎没再多问。


    齐盈比齐璎大一级,还隶属不系舟,事务繁多倒是很正常。


    其实她能帮助齐璎,齐璎已经觉得受宠若惊了。


    “齐璎,你的记性如何?”


    齐璎疑惑:“还……还凑活……?”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把名单上的人名记下,少来祈姻楼。”


    齐盈这是体谅她出门不易,齐璎内心感激,暗暗立誓一定要好好背下:“好。”


    *


    日光透过窗棂,将殿前司值房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几案,一道人影便悄无声息地滑入:


    “大人。”


    凌青批阅文书的朱笔一顿:“动了?”


    那禀报之人是凌青的副手,名叫江白:“是,往城北去了。”


    凌青皱眉:“城北?有多少人?”


    “只她一人,我让少游继续盯着。”


    凌青微微点头,沉思。


    江白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大人,确定此……夫人是南炽细作吗?”


    “千真万确。昨晚我已试出,此人极其擅长清理血迹。


    “不过今早我亦探明,此人掌心绵软,气息虚浮,并无习武痕迹。——你脸怎么这么红?”


    江白已经红得如煮熟的虾子,随后支支吾吾解释:“外……外面晒的……”


    大人如此详尽地描绘床帏之事,对于还未娶妻的江白来说,尺度确实有点大了。


    好在凌青并未多疑,江白松了口气,赶紧找机会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过,江白正色,这也说明,大人为我朝安宁付出了许多,自己岂能如此胡思乱想。


    “……加之此人极擅伪装,且暂不见同党,我怀疑应当来自南炽细作组织的高层,原本专事现场清剿与情报传递。”


    凌青伸出两指轻轻敲了两下案几,得出最终结论:“对于南炽国来说,确实是最具性价比的人选。”


    江白恍然大悟:“大人果真英明。”


    “既已查明,南炽国细作惯用说媒的方式,将女细作安插进我朝……”


    凌青继续分析:“此行只有她一人,那定是探明男方底细,为男方说亲。”


    “大人,要不要阻止……”


    “不必。南炽国安插细作既然选了金服平民,必然是想行事低调,贸然出手定打草惊蛇。”


    “你与少游再行监视,主要打探男方身份,尤其能为南炽细作提供什么便利之处。稍有异常,第一时间通报。”


    “是。”


    凌青又想了想:“必要时可向男方透露身份,协助行动。”


    江白刚要说话,门口又传来一声“大人”。


    凌青和江白都有些惊讶:“少游?”


    少游进来行了礼,就赶紧道:“大人,吵起来了!”


    *


    即使戴着幂篱,齐璎也不辞辛劳地把瓜子往嘴里送。


    城北某户人家的大院里,齐璎自己搬了把凳子,看眼前闹得鸡飞狗跳。


    “李怀!我当你是醉了,没想到却是在床上这般风流快活!”


    “夫人,夫人听我解释……”


    “我亲眼所见、捉奸在床,现当着官媒大人的面,你还有何解释!”


    “我、我……”那李怀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字来。


    李怀的夫人陆明漪隶属映月池,专司替身、伪装、情感渗透等外勤,虽然只是个蝶众,但一手演技实在是出神入化。


    齐璎心生敬畏。


    陆明漪见状更是伤心欲绝、浑身颤抖,滚滚热泪从她的脸上落下,厉声尖叫:


    “李怀!我十六岁嫁进你们李家!十几年!整整十几年啊!”


    “你说要读书,我卖嫁妆给你买孤本!你说要打点,我回娘家求遍所有亲戚!去年你染风寒,是谁衣不解带守了七天七夜?!是我!是我这个蠢妇!”


    “可你呢?李怀!你把我省吃俭用给你做袍子的银子——拿去给这个男人买玉佩?!”


    这台词功底好啊!


    齐璎兴奋地吐掉口中的瓜子皮,然后发现黏在了皂纱上。


    ……齐璎默默地扒拉下来。


    陆明漪转向边上站着的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咬牙切齿道:


    “林秀才,上月你说与他‘探讨诗文’,原是在我床上探讨?”


    那李怀半跪在地,拽着陆明漪的衣袖嘤嘤哭泣:“是他逼我!他说若我不从,就毁我仕途!”


    林秀才冷笑:“昨夜是谁求我再疼你一回?”


    炸裂!


    齐璎真是把最悲伤的事都想了一遍才能忍住不笑。


    “胡说!我……我昨日求的明明是与考官牵线……”


    “牵线?”


    陆明漪忽而冷冷一笑,甩开丈夫,逼近那书生:“那你昨夜给我写的诗,也是为他牵线吧?”


    陆明漪说罢,从袖中甩出一封信笺,砸在书生脸上。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齐璎瞥了一眼闩好的院门,能感觉到门那头的群众也鸦雀无声。


    林秀才面如土色:“你……”


    呆滞:“你们……”


    陆明漪低头装作拭泪,却是给了齐璎一个眼神。


    该出场了!齐璎赶紧把剩余的瓜子收收,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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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拍手上的余灰,起身:


    “那个……好你个陆明漪!竟敢大骂夫君及夫君的外室,这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


    齐璎磕磕巴巴地念完台词,瞥一眼地上垂头丧气的,好像没什么反应:


    “那个……,今日我祈姻楼官媒为证,你大人有大量,不多计较。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个……自请和离陆明漪!”


    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还是恍若未闻。


    齐璎不死心,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行吗?”


    听完了少游的讲述,殿前司里的凌青和江白均是一脸肃穆。


    半晌,凌青吐出四个字:“这是何意?”


    少游老实回答:“不知。”


    凌青眉头紧蹙,江白却略显兴奋:“那后来呢?分了吗?”


    少游老实回答:“那当场便办了和离手续。”


    “分得好!”江白不由叫好,然后在凌青的眼神中闭嘴。


    凌青:“那人后来如何了?”


    “那细……将军夫人已经乘车前往城东了。”


    见凌青眼神一凛,少游赶紧补充:“将军放心,我已让乘风……”


    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了乘风的声音:“大人。”


    城东某户人家院中。


    “大人说的,可是实话?”男主人面色苍白,颤抖着发出疑问。


    齐璎明知对方隔着幂篱看不见自己,却还是做出面色凝重的样子,点头:


    “姜天师在皇家道场被赐国姓,他预言的分量,想必本官不必多说……”


    齐璎压低声音,神秘道:“若非情况紧急,本官也不会亲自前来。”


    张家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求姜天师救救我老张家!”


    “求齐大人救救我张家!”


    “是啊,我老张家世代务农,不能没有后啊!”


    齐璎继续故弄玄虚:


    “放心,姜天师派本官前来,自然有解。”


    张家婆婆闻言怒极攻心,猛然站起来就要打一旁的一名金服女子:


    “都是你这个扫把……”


    齐璎连忙喝止:“住手!忘了姜天师说了什么吗?”


    “她,可是你们的张家老祖!”


    张家人都老实了。


    “但他投错女身,又被你家儿子所娶,已是大不伦,自然生不出男胎!如若对她再有不敬,触怒天神,你张家将生生世世生不出男胎!”


    张家公婆闻言几乎晕厥,这对张家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张家人又瑟瑟发抖地求饶。


    齐璎见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此事当年本官也有过错,理应为你们负责到底。


    “这样,只要你们签了这和离书,本官今日替你们将这女子带回皇家道场,请姜天师将其挫骨扬灰。


    “你们张家老祖没了这女儿身的束缚,自然能重新投胎,怨灵亦能消散。


    “而后,只要将这女子做法后的骨灰喝下,本官向你们保证,便能一胎生八个儿子。”


    张家人闻言,皆欣喜若狂。


    “真的吗?”


    “太好了!多谢官媒!”


    “齐官媒真是我们的父母官啊!”


    齐璎:“那这和离书……”


    “签、签!我这就签!”


    听完了乘风的讲述,殿前司里的凌青、江白和少游均是一脸肃穆。


    半晌,凌青又吐出四个字:“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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