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之战的风波,如一场席卷天玄大陆的风暴,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四方。
“听说了吗?云渺道宗那位失踪三十年的弟子秦夜,在幽冥冰原一剑斩杀了七名金丹魔修!”
“何止!据说连万煞堂精心布置的幽冥裂隙都被他识破,还引出了元婴老祖出手镇压!”
“煞道筑基斩杀金丹中期?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我师兄就在北疆驻守,亲眼所见那‘冰煞剑元’横贯长空,方圆十里尽成冰封绝域!”
茶楼酒肆,坊市集会,修真者聚集之处无不议论纷纷。原本只在云渺道宗内部流传的事迹,经过各路修士口耳相传,逐渐衍生出诸多版本——有人说秦夜得了上古煞道传承,有人说他身怀克制魔气的至宝,更有人猜测他与那位冰山剑仙苏慕晴早已结成道侣,双剑合璧方能创造这般奇迹。
无论真相如何,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已经确立:秦夜这个名字,正式进入天玄大陆年轻一代顶尖强者的行列。
甚至有好事者将“煞道第一人”的称号冠于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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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道宗,天枢峰。
晨钟初响,霞光万道。演武场上数百名弟子正在晨练,剑气纵横,法诀流转,一派仙家气象。
“你们说,秦夜师兄什么时候会回山?”
“听说昨日已到山门了!玄诚子老祖亲自迎接!”
“三十年啊……当年我入门时,秦师兄的事迹还在藏经阁的卷宗里写着‘疑似陨落’。谁能想到……”
“我见过他!在北疆!那一剑……”一名从北疆轮换回来的内门弟子满脸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冰与煞完美融合,连金丹魔修的法宝都能冻碎!”
人群中,一个穿着真传弟子服饰的青年冷哼一声,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剑气凌厉:“旁门左道罢了。煞气终究是阴邪之力,与我云渺玄门正宗岂能相提并论?”
周围弟子顿时安静下来。
说话的是天璇峰真传赵无极,筑基后期修为,在秦夜“陨落”的三十年里,一直是宗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曾三次挑战真传首席之位,虽未成功,却也奠定了自己的声望。
“赵师兄说得对。”旁边立刻有弟子附和,“煞道修行虽然进境快,但心性易受影响。古籍记载,十个煞修九个疯,剩下一个半疯半傻……”
“可秦师兄在北疆救了那么多同门……”
“那是他运气好!”赵无极打断道,“若真是正道,何须借助煞气之力?我云渺道宗《紫霄正法》修炼到高深处,一样可以越阶而战!”
议论声在弟子间蔓延开来。
有人崇拜,有人质疑,有人嫉妒。
而这,仅仅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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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权峰,议事大殿。
七名峰主端坐玉椅,宗主玄诚子居于上首。殿内云气缭绕,香炉中青烟袅袅,气氛却有些凝重。
“宗主,此事必须慎重。”说话的是天罡峰峰主,元婴初期的青云真人。他须发皆白,面容严肃,一身青色道袍纤尘不染,“秦夜此子固然有功于宗门,但他所修煞道,终究非我玄门正统。”
“青云师兄言重了。”对面一位紫衣美妇轻笑开口,她是玉衡峰峰主紫霞真人,“道无正邪,唯有人心。秦夜在北疆的表现有目共睹,若非他及时识破万煞堂阴谋,幽冥裂隙一旦全面开启,北疆三州都将生灵涂炭。”
“紫霞师妹说得轻巧。”另一位枯瘦老者开口,他是开阳峰峰主赤炎真人,“煞气侵染心性乃是修真界共识。现在他修为尚浅,或许还能保持理智。待他凝结金丹,煞丹化婴之时,心魔劫难将是常人数倍!届时若失控入魔……”
“赤炎师兄是担心三十年前‘血煞魔君’之事重演?”紫霞真人挑眉。
殿内气氛一滞。
血煞魔君,百年前云渺道宗一位惊才绝艳的弟子。同样以煞道入门,三十岁便结成金丹,被誉为宗门千年一遇的天才。然而就在他即将凝结元婴时,心魔爆发,一夜之间屠尽所在支脉满门一百七十三人,叛逃入魔道。
那场惨案,至今仍是云渺道宗不愿提及的痛。
“此一时彼一时。”玄诚子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秦夜所得传承,与血煞魔君并不相同。诸位难道没注意到,他在北疆施展的煞气中,竟能与苏慕晴的冰系法则完美融合?”
几位峰主面面相觑。
这确实是难以解释的异常。煞气阴邪,冰系法则虽冷冽却属正道,二者本该相互排斥。
“况且,”玄诚子继续道,“秦夜在赤土荒原的经历,诸位也都看过报告。那异域的‘祖石’洗礼,似乎对他的煞丹产生了某种净化效果。此事……或许另有玄机。”
青云真人皱眉:“即便如此,宗门规矩不可废。真传弟子修习旁门功法,本就该报备审查。秦夜私自修习煞道三十年,如今又闹得满城风雨,若不给个说法,如何服众?”
“那青云师兄的意思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废其煞道修为,转修《紫霄正法》。”青云真人斩钉截铁,“以他的资质和功劳,宗门可以倾尽资源助他三年内重归筑基后期。如此既可保他前程,也能绝后患。”
紫霞真人气笑了:“说得轻巧!筑基修士废功重修的痛苦且不说,成功者十不存一!你这是要毁了他!”
“总好过日后入魔,害人害己!”
争论再起。
玄诚子闭目不语,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作为宗主,他看得更远。秦夜的出现,不仅仅是一个弟子的问题,更触及了云渺道宗立派三千年来“玄门正宗”的根本理念。宗门内保守派与革新派的矛盾,借此机会彻底浮出水面。
而此刻的秦夜,正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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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峰后山,竹林小院。
这是宗门分配给秦夜的新居所,比之前的内门弟子院落宽敞数倍,灵气浓度也高出三成有余。竹影婆娑,清泉潺潺,倒是一处清修的好地方。
秦夜盘坐静室,周身煞气缓缓流转。
与三十年前相比,如今的煞丹更加凝实深邃,表面隐约有星辰纹路闪烁——那是赤土荒原祖石洗礼留下的印记。丹田内,【噬天】骨片静静悬浮,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
“回来了……却比想象中更复杂。”
秦夜睁开眼,目光穿透窗棂,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
荣归山门的荣耀背后,是暗流涌动的危机。这一路上,他感受到太多复杂的目光:崇拜、嫉妒、好奇、警惕……还有隐藏极深的敌意。
“咚咚。”
院门被轻轻叩响。
秦夜神识一扫,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起身推门,只见一袭白衣的苏慕晴站在门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师姐。”
“听说你昨日回来,还没用膳吧?”苏慕晴的声音依旧清冷,但眼神柔和了许多,“膳堂今日有灵米粥和碧玉糕,我给你带了些。”
两人在院中石桌旁坐下。
食盒打开,香气扑鼻。灵米粥温润如玉,碧玉糕晶莹剔透,都是用了上等灵材精心烹制。
“宗门里……议论很多。”苏慕晴忽然道。
秦夜舀了一勺粥,点点头:“猜到了。”
“天罡峰的青云师叔,在今日的峰主会议上,提议废你修为,转修《紫霄正法》。”
勺子停在半空。
秦夜抬眼,与苏慕晴对视。她眼中有关切,有担忧,还有一丝……坚定。
“你怎么看?”秦夜问。
“你的道,你自己走。”苏慕晴说得干脆,“三十年前你选择煞道时我就说过,修行之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没资格替你做决定。”
秦夜笑了:“师姐还是老样子。”
“不过,”苏慕晴话锋一转,“青云师叔在宗门内影响力不小,支持他的长老不在少数。此事恐怕不会轻易了结。”
“他们要的是一个‘说法’。”秦夜放下勺子,目光渐冷,“证明煞道不会入魔的说法。”
“你有办法?”
秦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处,一丝黑白交织的煞气缓缓浮现,其中竟隐隐透出一股中正平和之意。
这是祖石洗礼后发生的变化。他的煞气,似乎正在朝某种未知的方向演变。
“师姐,你说……什么是正道?”
苏慕晴一怔。
“守正辟邪是正道,护佑苍生是正道,坚守本心也是正道。”秦夜缓缓道,“我修煞道,但我所杀皆为该杀之人,所护皆为该护之辈。若这样还算邪道,那那些满口仁义却行龌龊之事的‘正道人士’,又算什么?”
竹林沙沙作响。
苏慕晴沉默良久,轻声道:“你准备在宗门会议上这么说?”
“不仅要这么说,”秦夜站起身,望向主峰方向,“还要这么做。”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秦师兄!秦师兄在吗?”
几个内门弟子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何事慌张?”
“赵、赵无极师兄带着一群人,正在演武场设下擂台!”为首弟子急道,“他说……说要当着全宗弟子的面,验证煞道是不是旁门左道!已经有好几个为师兄说话的师弟被他打伤了!”
苏慕晴脸色一冷:“胡闹!”
秦夜却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师姐,你看,”他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不,说法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整了整衣袍,朝院外走去。
“秦夜,”苏慕晴叫住他,“小心。赵无极此人……不简单。”
“我知道。”秦夜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三十年前我就知道。”
当年他还是内门弟子时,赵无极就已经是真传热门。此人天赋确实出众,但心胸狭隘,最见不得别人比他强。如今秦夜声势正隆,他跳出来挑衅,一点也不意外。
走出小院,阳光洒在脸上。
秦夜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煞气。
三十年的生死历练,异域的孤身漂泊,北疆的血火厮杀……这一切,早已将那个曾经青涩的少年,磨砺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剑。
名动天下?
不,这仅仅是开始。
演武场的喧嚣越来越近,风中传来赵无极张扬的声音:
“煞道若能胜我手中之剑,我赵无极从此见他退避三舍!若不能——就请某些人收起那套虚名,老老实实承认,旁门左道终究上不得台面!”
秦夜脚步未停,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暗箭已发,那就……
折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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