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秘境。
硕大的蜈蚣在地上盘旋着,头上的刀稳稳插入,困兽之斗。
“最多三圈,这蜈蚣必死,这秘境里一直小小血蜈蚣都费我九牛二虎之力,真是险象丛生呢。”粉衣男子拍着胸脯一阵后怕,和那蜈蚣头上相似的刀却稳稳拿在手中。
“要不是从开始你就喂它吃了许多灵草说是要出去当灵宠,发狂后拦着不让我出手,早就早早了结了好吧。”银衣女子抬手接收传信灵蝶,鄙夷说道。
有金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一般,大叫起来,拉着身后两男找公道,“有这样说哥哥的妹妹吗,简直是大逆不道。”
白衣玄衣男子笑着打趣,目光却未离开挣扎着的蜈蚣。
“你这技术谁敢放心啊。”有银直接拿起有金手上的刀,甩了出去,三分灵力蜈蚣直接毙命。
有金嚷嚷着自己妹妹是个十足变态狂,周围荒石黄沙一览无余,三男一女能涉足此处不可小觑。
“我们得提前拿东西了,大长老说休烬你的冰蛾冲破结界飞不见了。”
有银一脸严肃,冰蛾上有休烬的印记,会自动找寻与休烬相和的命定之人,圣殿几大家族世世代代都通过此来找寻自己的命定之人,但一直都有一层结界防护,家族年轻一辈则是等待冰蛾的抉择,从来不曾有离开结界之外的结果。
但据大长老这番说,冰蛾不仅冲破了结界甚至飞离圣殿一路向北,要知道极北之地有锯龙十骨隔绝灵气,修者进去灵力会枯竭而老死,出生的也不过是些没有灵力的凡人而已。
纪灵城,城主府内一片寂静。
“小姐这腿烈犬撕咬的太深,恐怕日后行走会有困难,胳膊倒是能安回去,但切记不可再受伤。”
大夫回完话,就去开方子煎药。行走困难不亚于判了死刑,一辈子再轮椅上度过,**岁女童何至于伤的这么深,大夫叹了口气。
纪元在纪鲮床边刚认了个女儿听到这个消息,只吩咐了句尽力治,沉着脸离开了屋内。
城主走后,屋内郁夫人听到消息泪眼婆娑看着床前瘦小的女儿,双腿包裹着白布还有血慢慢渗出来,身上还有躲避时被杂草划过的血痕,惨白的小脸没有半分生机,嘴上喃喃的念叨“怨我怨我,她就是太饿了才去偷东西的,我要是有吃的就好了。”,遂即崩溃大哭。
“明明这是纪螺的错,她不该不分青红皂白打人,还有父亲从不关心我们母子,那些下人才见风使舵,母亲你有什么错,你要是疼惜姐姐就应该让父亲惩治纪螺,而不是在父亲在的时候一言不发!”七岁的纪辰在父亲走后才被捂嘴的嬷嬷带到房间气愤的说道,手中拳头握的紧紧的。
纪辰与纪鲮只相差两岁,自幼关系就好,听闻姐姐受伤命悬一线,立马从学堂跑回来嚷嚷着要报仇,郁夫人没办法只能在纪元来的时候将儿子关到另一个房间,防止纪辰过激。
汤药煎好后,郁夫人将女儿扶起来喂药,抑制不住的手抖,最后还是新拨过来的嬷嬷看不下去了,接过汤药眼疾手快喂了下去。
这位郁夫人年轻时清丽脱俗,随父经商路过纪灵城,本也是泼辣活络的女商,被纪元看见后直接甜言蜜语威逼利诱,抬进了城主府,郁夫人早年忌惮纪元权势加之甜言蜜语半推半就入了府,几年经商经历,走南闯北也是有过雄心壮志要争一争的。
加之新人入府,早年也是得宠,才接连生下两个孩子,从没料想不过是城主那几年为讨老夫人欢心传宗接代,老夫人病逝后,后宅一切事物交由城主夫人管辖。后宅女子姹紫嫣红,她这朵清淡的美人早就被纪元抛到了九霄云外。
城主夫人被妾室骑在头上良久,拿回管家之权便是惩治这些风头盛的夫人,下人们也就跟着,在郁夫人原来的好姐妹齐夫人一夜死后,她便也收敛了性子,缩着头唯唯诺诺过日子。
前厅,听闻父亲要将自己嫁与晔都皇室的消息后,跪着的纪螺猛的站起身抗拒道,
“我不要,晔都皇室说的好听,远的不说就几十年前不知道哪里给人掏粪呢,早年间嫁一个庶女城主都嫌屈尊,百般阻挠,我可是父亲您第一个孩子,母亲也是您明媒正娶来的,就算我有错,父亲为何要这样对我。”
啪一声,纪元将手中茶盏丢向纪螺,“什么掏粪,你这几年在后宅是怎么学的,有半点贵族小姐的样子吗?”
木心跟在城主身边,看见纪螺被吓住了,蹲下去用手捡碎裂的茶盏宽声安慰“当今晔都皇室虽建朝不过百年,但好歹也是功勋世家出身,掏粪这事哪能呢。”
纪螺被木心噎住,刚刚又受了惊吓不敢反驳,心里委屈的要命又听见父亲说“去看看纪鲮,看看你对她对你的妹妹做了什么,再来见我,亲事也并非全然定下,所以你要让它变成板上钉钉,明白了吧。”
纪元看了眼纪螺拂袖离去,纪螺则被冰冷的眼神吓到瘫坐在地上。
纪鲮躺在床上一无所知,断断续续的睁眼也保持不住清醒,闭上眼睛身体痛苦不减,偶尔止不住的呻吟总是让床榻前的嬷嬷流泪。
屋内窗边,两个黑色斗笠的人站在镜前大声争执,施了隐身术法周围也没有人察觉。
“这女童可真惨,这两条腿已经救不回来了,再不醒来估计就活不了了,凡人真是脆弱。”
“闭嘴吧,大长老让我们找冰蛾,不是让你去看这凡人府上的弯弯绕绕的。”矮个子男的满脸焦燥,自冰蛾飞离圣殿,大长老派出三十名暗卫追查,他两一路追踪一直追到极北之地城主府,冰蛾便没了踪迹。
冰蛾隐蔽了踪迹,除非它主动出现选择命定之人,不然不会出现。要知道这里没有灵力,再怎么选不过是一个凡人,圣殿年轻一辈的天才要是选了这样一个命定之人,被人耻笑是小,没有灵力的的命定之人,在秘境开启时无异于少了张保命符,九死一生就此陨落也未可知。
他传信给圣殿请求冰蛾的主人立刻赶来或许还能感应到,他则是翻遍城主府找了起来,也听闻了发生的这件事。
“虽然有点不地道,但如果冰蛾真的选定了,还不如是那个纪螺呢,小小年纪,下手狠辣老练修仙界弱肉强食也许她还可以适应,这位女童还是太柔弱了。”
矮个子男人忍无可忍,“闭嘴,我希望冰蛾谁都不要选,那样我们好回去交差。”,心里确是做了最坏打算,赞同同伴想法。
两人查看一番,发现没在纪鲮身上后默默离开。
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镜前方向,刚巧就是二人离开方向。
嬷嬷打开门发现纪鲮醒后,焦急的将药端到主子面前,纪鲮慢悠悠将汤药一饮而尽,眼睛呆呆望向镜前,直到嬷嬷声声叫喊,眼睛才移到眼前,牵起一丝笑示意药不苦。
九岁的女孩眉眼之间也看的出来是位美人,圆溜溜的眼睛,翘鼻,粉唇,眼眸流转间惹人怜惜,苍白面色显得楚楚可怜。
“嬷嬷,刚才屋内有人吗?”纪鲮撑起身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忍着痛问道。
嬷嬷否认道,说刚才她在外面煎药屋子里也许是纪鲮疼昏了头,听岔了。
屋内装潢摆设一应俱全,床边白色的茉莉开着正盛,香气飘到纪鲮鼻子里,嬷嬷见状边说城主已经狠狠惩罚欺负她们的恶奴了,原来住所太过破败,安排她们住进这件房子,治病的药材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什么好用什么
“小姐如今得了城主垂怜,苦日子也算熬到头了。”
嬷嬷笑着抚摸着纪鲮的手,脸上皱纹也浮了起来。
纪鲮窝在嬷嬷怀中,温暖的臂弯让她忘却了身上的疼痛,如果受一次伤能住的舒服,有饭吃也值了。肚子咕咕叫打破了这段宁静,嬷嬷笑着打趣说小馋猫,出门去熬点粥。
黎光青瓷,骏马屏风,梨木桌具……纪鲮转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将一朵白色茉莉花摘下来,放在手心捧起来闻了闻。
房门打开,疑惑煮粥这么快,纪鲮看向门外,女子绿色纱裙,容色昳丽,正是几天前将她打成这样的纪螺。
“别误会,是父亲让我过来的,不然这破院子我才不会来。”纪螺一脸高傲,侍女擦拭椅子后,才坐下望向纪鲮。
任何好脾气的人听到自己的新房子在别人嘴里一无是处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甚至自己一身伤全都是拜对方所赐,纪鲮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去拒绝交流。
纪螺本就对婚事不满,觉得是这件事才导致父亲给她的教训,这几天她心神不宁每每梦回都是父亲寒凉的眼睛,在侍女央求下才屈尊看望纪鲮。
谁知曾经的贱婢竟然敢忤逆自己,偏偏纪鲮这眉眼生的与纪元极为相似,几天的梦魇瞬间萦绕全身,让她忘记了父亲交代的和侍女的劝告,魔怔般想要撕碎眼前的人。
纪鲮避无可避,眼见纪螺袭来瞬间被一阵蓝光晃到,数百只蓝色的蝴蝶萦绕在纪螺周围。
领头的冰蛾散发着蓝色光晕,停在纪螺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