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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杀人理应偿命

作者:千桦尽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以翟鹤鸣的性子,想杀谢淮州时便立刻动手,根本没那个耐心准备到万无一失。


    要不是翟老太太压着……


    不是身上的伤让他无法挥动他的长剑,他早已经和谢淮州不死不休了。


    “母亲?”翟鹤鸣抬头,皱着眉看向翟老太太,等候翟老太太松口。


    他也不想再等了。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带兵吗?”翟老太太语声沉重,“要杀谢淮州你以重伤为由不出面,不能身先士卒,旁人会为你卖命吗?”


    杀谢淮州固然重要,可自己儿子若是死了,杀了谢淮州又有什么用。


    “大伯娘,您放心,我贴身护卫兄长。”翟七郎急急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旁人伤兄长分毫,毕竟若兄长有事,便没有人能救我翟氏全族人的性命了,轻重我们都知晓。”


    翟老太太的心紧紧揪着,她看向自己儿子满心忧虑。


    “大伯娘!”


    “大伯娘……”


    “嫂子!”


    翟家族亲纷纷看向翟老太太,指望着翟老太太松口。


    见翟老太太满是沟壑的脸绷着,翟鹤鸣再次开口:“母亲,这世上善于谋划的聪明人如过江之鲫,可能担待后果杀伐决断之人少之又少!先皇曾说过……比谋更重要的是断,这也是元家能得天下的原因。母亲……不能等了,得当机立断。”


    比谋更重要的是断,所以先皇力排众议也要让长公主监国。


    对此时的翟家来说,同样……当机立断比纵横谋划更重要。


    当初他连最为畏惧的长公主都能杀,如今一个小小的驸马算个什么东西。


    翟老太太垂眸看着身旁小几上晃动的昏黄烛影,想起曾遥遥看到的崔四娘那张茭白清艳的面容,叹息。


    “谢淮州与那个商户女崔四娘不清不楚,那日龙舟竞渡老身虽然离得远未曾细看,可从家中死士护卫口中得知,那崔四娘与谢淮州是携手跳入湖中的。”


    翟老太太视线落在翟七郎的身上:“此女,为长公主心腹……金旗十八卫与何义臣唯命是从,我原是想以此女为诱饵,将谢淮州引出京都城外,如此更方便在城外行事,因怕此女谨慎不上钩,这才未曾告知你们,谁料你们竟然背着我对余云燕的孩子动手。”


    都说事以密成,翟老太太隐瞒谋划,不成想翟氏族人和自己儿子都没有沉住气,背着她行事。


    “母亲以为我没想过从那个商户女入手吗?可那商户身边有金旗十八卫活下来那几个榆木脑袋的追随,有玄鹰卫中的精锐护着,我还给了……”翟鹤鸣一拳锤在桌案上,想起崔四娘从他这里要走的死士小队,眼中尽是杀气,“到时候连带着那个低贱商户一起杀了!我要把她扒皮抽骨!”


    翟老太太闭了闭眼:“在京都城外动手,哪怕是败了也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在京都城中动手……一旦败了,谢淮州就会给翟家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陛下是我的亲外甥,他不会信的。”翟鹤鸣道,“而且,阿苎不会让我死的,于私……我们青梅竹马,有先皇御赐的婚约在身。于公……她需要我在陛下长成亲政之前,牵制谢淮州,或与谢淮州携手制衡世家。”


    翟鹤鸣看向翟老太太:“所以母亲,您明日一早便向内廷递文书,我们动手时,您入宫陪着陛下。”


    “你们年轻人想做大事我不拦,更何况这是事关翟氏存亡的大事。”翟老太太轻轻叹息一声,“但以我过来人的经验,还是认为应当得求稳妥,在城外动手最佳。”


    翟七郎正要开口,翟老太太抬手制止:“此事可两手准备,在崔四娘那里我已有筹划,倘若能试出谢淮州对此女情谊不一般,那便可将谢淮州引出城再行动手。要是此女对谢淮州来说并非那般重要,只是派玄鹰卫相护,那正好用这崔四娘再引走一部分玄鹰卫,金吾卫只需在南衙禁军有所动作之前,攻破长公主府,杀谢淮州。”


    “母亲不用试。”翟鹤鸣放下挡在伤眼前的手,“只要是长公主的旧人,谢淮州那个疯子都无比在意。我提刀要去杀这个崔四娘,谢淮州亲自赶来阻我,画船之上……我亲眼看着两人立在一处,谢淮州的姿态由始至终都是护着那商户女的,他们两个一定不清白。”


    翟老太太幽幽开口:“不会耽误你们太久,可行与否明日便知结果。”


    “明日?”翟鹤鸣不解看向翟老太太,追问,“母亲什么时候安排的?怎么试?”


    翟老太太道:“虔诚这些日子以来求见,你都不见,便求到了我这里……”


    “母亲!”不等翟老太太说完,翟鹤鸣便气恼打断了翟老太太的话,气的站起身来,“虔诚那就是个见风使舵满嘴谎言的小人!您怎么能用他?当初玉槲楼八成是他暗中投靠了闲王,才害得我栽了一个跟头!他是眼看着闲王死了,这才转头来我跟前摇尾乞怜。”


    “小人有小人的用法。”翟老太太皱眉摇头,手指朝翟鹤鸣的方向点了点,“你呀,就是性子太过耿直了些。虔诚身边那个魏娘子曾为这个商户女打理过琼玉楼,与这商户女有几分交情。若魏娘子以助崔四娘解救当年长公主旧人为人情,想回琼玉楼依靠这商户女让虔诚投入谢淮州门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翟老太太话未说尽,只敛眸望着自己的儿子。


    曲江出事后,虔诚为向翟国舅表忠心闹到谢淮州面前,被兵部尚书勒令停职自省,结果翟鹤鸣察觉玉槲楼之事,一直冷着虔诚。


    这个时候,这魏娘子去找崔四娘想借谢淮州的势,便显得顺理成章。


    小人嘛,自然是一山靠不住便去寻别的靠山。


    ·


    元扶妤沐浴后,正准备灭灯就寝。


    她坐在床榻边,随意用五指梳理着头发,思索着若她是翟鹤鸣,应该用什么样的手段,以最小的……且最快的代价杀谢淮州夺权,护住翟氏族亲。


    锦书匆匆进门,隔着屏风道:“姑娘……”


    听出锦书语声中的焦急,元扶妤倒是平静,她问:“出什么事了?”


    “您让人从昭应接走的沈恒礼,死了。”锦书道。


    元扶妤梳理长发的动作一顿。


    谢淮州的老师那么贪生怕死一个人,死了?


    “怎么回事?”元扶妤问。


    “陈钊和我回来后不放心琼玉楼,稍作休整便去了琼玉楼,碰到负责照顾看守沈恒礼的吴平安,吴平安说……之前沈恒礼总想着逃跑,摔断了腿后安分了一段时间,一直在打听是谁抓了他,后来猜出是有人用他的性命拿捏谢尚书,便有恃无恐要这要那,还扬言借给吴平安一百个胆子,他们不敢伤他分毫。之前姑娘下令让厚待沈恒礼,陈钊没法子……和吴平安说沈恒礼要什么就给什么。”


    “眼看着沈恒礼安分下来,吴平安就放松了警惕,谁知今日晌午沈恒礼突然逃跑,吴平安他们在追赶中,沈恒礼失足从山坡滑落,吴平安没能把人抓住跟着一同滚了下去,吴平安伤了胳膊,但沈恒礼当场就没了。”


    见元扶妤从床榻上起身,锦书也从屏风后快步走到元扶妤身前。


    “吴平安知道自己闯了祸,要断手赎罪被陈钊拦了下来,陈钊现在在院门外候着,特来请姑娘示下,如何发落吴平安。”


    “本就是死囚,这些年沈恒礼的命是谢淮州给他偷回来的,能活到今日他也该知足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告诉吴平安错先给他记着,账容后再算。”元扶妤看向锦书问,“沈恒礼尸身现在何处?”


    “吴平安把尸身带回安顿沈恒礼的院子。”锦书压低了声音问,“姑娘,这沈恒礼是谢大人的老师,此人的性命是姑娘在谢大人面前保命的筹码,眼下……该怎么办?”


    若放在以前,沈恒礼死了对元扶妤来说,过程都不值得她一听。


    可如今,元扶妤心却莫名沉了几分。


    不是因沈恒礼这个人,是因谢淮州。


    沈恒礼对元扶妤来说,是酒后害死她长公主府婢女的恶犯,死有余辜。


    对谢淮州来说,沈恒礼却是恩师。


    以前谢淮州对她来说,不过是贪图她权势,一心攀附的驸马。


    元扶妤从不会在意谢淮州伤心与否。


    而今,她对谢淮州生出真心,推己及人……


    不论自己老师品行上有什么瑕疵,只要对待自己有教导向善之恩和帮扶之恩,他就是善。


    人生两面,善恶一念之间。


    嫉恶如仇之人,也难做到论理不论亲,真正做到是非分明。


    元扶妤也做不到。


    “把沈恒礼葬了吧。”元扶妤道。


    “是。”


    锦书应声,正要出去传令陈钊,元扶妤又将人喊住:“等等……”


    锦书看向元扶妤。


    她袖中的手指摩挲着袖口,凝视画梅琉璃灯盏内摇曳的烛苗。


    暖融融的柔光,洒落在元扶妤的眉眼间,她想起那是她与谢淮州刚成亲第三日,谢淮州着急赶回官袍白色领缘被汗浸透,他请她给沈恒礼留一条活路,同她说恩师人品贵重待他如亲子。


    立在元扶妤身侧的何义臣嗤笑,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人证物证俱在,就因为谢淮州一句恩师待他如亲子,来日旁人用此攻讦长公主包庇罪人,谢淮州担不起这个后果。


    元扶妤告诉谢淮州,沈恒礼违国法为实,杀人理应偿命,国法在前,品行二字不足以免死。


    后来,元扶妤虽然未曾放过沈恒礼,但也正是因谢淮州说沈恒礼待他如亲子,所以在谢淮州派人将沈恒礼从死牢中救出,元扶妤明明知晓也就纵了他去。


    如今,人是在她手上没的,她得给谢淮州一个交代。


    元扶妤开口:“我亲自去和谢淮州说此事。”


    “此时吗?已经宵禁了……”锦书道。


    “派人去坊正那里开文牒,就说我急症要前往崇仁坊就医。”元扶妤说。


    锦书没敢耽误,应声跨出寝门,招手让正抬着浴桶水出院门的家仆过来,吩咐家仆去坊正那里开文牒。


    候在院门外的陈钊瞧见锦书,上前两步,却见锦书交代了崔家家仆几句便又折返回去。


    他望着自家姑娘还亮着烛光的寝屋窗户,心中越发不安。


    姑娘再三叮嘱要把人看好,结果他们把人看死了。


    不多时,穿着黑色斗篷的元扶妤从院子内出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面色难看的陈钊立刻上前:“姑娘,此事是属下没有安排好,属下……”


    元扶妤抬手制止陈钊请罪的话,没见余云燕跟着,她侧头问锦书:“云燕呢?”


    “姑娘平安从大理寺回来后,余将军说是回去看女儿,但后来一直没回来,或许今夜要在家中陪女儿便不回来了吧。”锦书问,“姑娘需要余将军相陪吗?”


    元扶妤眉头微紧,余云燕虽说脾气不好,却不是从这般粗心之人,若今日陪女儿不回崔府走前便会说,若有事绊住不能及时赶回来,也必会让人她送个信。


    元扶妤视线落在一副等候训斥的陈钊的身上,陈钊立刻脊背绷紧,低着头。


    她对陈钊道:“人死了就死了,是天意,让吴平安将此事放下,来日将功折罪。你悄悄地去余将军家瞧一眼,要是余将军只是在家中陪女儿,便回去歇着。要是余家有什么事,你能帮则帮,帮不了回来和我说一声。”


    “是!”陈钊应声。


    陈钊一走,元扶妤与锦书往崔家门外时,同锦书叮嘱:“最近正直多事之时,明日多派些人去护着余云燕、杜宝荣、林常雪和苏子毅的家眷。”


    “明日一早我便再派些人过去。”锦书应声。


    元扶妤出了府门坐上牛车,行至坊门前,崔家家仆气喘吁吁已经拿着坊正的文牒跑了过来,将文牒奉上。


    坊门一开,车夫牵着牛车出来上主街,如水月华铺满的长街之上鸦雀无声。


    牛车刚刚走出一段,见远处十几快马而来,立刻避让。


    玄鹰卫快马飞驰,带起的疾风将牛车窗幔掀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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