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几枚记载着海量信息的玉简便被恭敬地送入静室。灵小小将神识沉入其中，开始快速而仔细地分析。
数据图表在她识海中清晰地展开。一个触目惊心的规律显现出来，整个罗亚的新增灵根者数量，并非平稳曲线，而是随着那二十年一次的免费测试周期，呈现剧烈的锯齿状波动！
每逢免费测试年份，数据会冲上一个高峰。然而高峰过后，新增灵根者的数量便会呈现阶梯式下跌，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维持在极低的水平。
图表显示，在免费测试间隔的后期，有些年份整个罗亚新增的灵根拥有者，竟不足千人！
“是了……二十年！对于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罗亚凡人来说，实在是太长了！”她喃喃自语。
有多少孩童，本可能拥有灵根，拥有改变命运、甚至改善家庭的机会，却因为等不到那二十年一次的天赐良机，就在这残酷的寒冬与贫困中无声无息地夭折？
有多少少年、青年，甚至壮年，体内潜藏着修炼的种子，却因无力支付那堪比活命钱的测试费用，只能抱着渺茫的希望苦等，最终或在某次寒潮中冻毙，或在某次劳作事故中丧生，或在绝望中耗尽生命？
二十年一度的测试，与其说是给予机会，不如说是一张稀疏到残忍的筛选网。它确保了修士，尤其是平民修士的补充速率被压到极低，从根本上维持了现有修士阶层，特别是垄断测试资源的家族的稀缺性和优越性。
而无数潜在的人才，则成了这冰冷制度下无人知晓的代价。
“这不是自然选择，这是人为的扼杀……”灵小小握紧了玉简，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之前思考的以工代赈，调整关税都只是经济手段，而此刻发现的这个问题，却直指罗亚人才凋敝，活力不足的根源之一。
一种隐性的，制度性的对底层潜力的压抑。
将这块蛋糕做大的前提，是得有足够多的面粉！而现在，大量的面粉在还没被检测出来之前，就被恶劣的生存环境和苛刻的测试制度，无情地浪费掉了。
一个新的，更为根本的改革方向，在她心中悄然萌芽。
晚宴设在李家庄园一间雅致而不失奢华的花厅内。没有多余的闲杂人等，参与者仅六位家主与新任领主灵小小，氛围介于正式与私密之间。
然而，在这群代表着罗亚最高权势的人群中，却有一个极不和谐的身影，一只被洗刷得皮毛油亮，脖子上甚至还系了个红色小领结的大黑耗子，正蹲在专门为它准备的高脚软垫上，面前摆着晶莹剔透的玉碟，里面盛着切碎的灵果。
灵小小踏入花厅，目光掠过那耗子时，眉头不禁微微一蹙。她看向热情迎上来的李大，语气带着一丝疑惑:“李家主，这是……怎么把千八百万也带过来了？”
这种场合，出现一只大黑耗子，无论如何也谈不上合适。
不等李大回答，体型微胖的高家家主高韦便抢先一步，满脸堆笑地凑上前解释道:“领主大人莫怪！这可是您的灵宠，身份尊贵！这两天我们可是丝毫不敢怠慢，都是用最上等的灵谷，最新鲜的灵兽肉精心喂养着，您瞧，这小家伙的修为都隐隐精进了一层呢！”
他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讨好，仿佛照顾这耗子是什么天大的功劳。
仿佛是印证高韦的话，那大黑耗子千八百万一见到灵小小，绿豆小眼里顿时爆发出强烈的情绪，立起身子，“吱吱吱！吱吱吱！”地叫唤起来，前爪还激动地挥舞着。
“您看，灵宠离了主人，这是想念得紧呢！”高韦继续笑眯眯地解读。
只有灵小小从那双绿豆眼里读懂了真实的含义，那分明是在控诉、在咒骂！骂她这个无良主人把它丢在飞舟上当替身。
灵小小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给这耗子记了一笔。 (＊｀д′) 等着，回头再收拾你！欠我那么多灵石债，给我当个把月替身怎么了？还委屈你了？
她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地打断了高韦的吹捧:“先带下去吧，没必要如此耗费。这耗子……呃，千八百万，喂些普通辟谷丹就能养活，无需这般精细。”
她看着那耗子明显圆润了一圈的体型，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这就是权力无形的影响吗？
一只耗子，只因与自己有了关联，便能立刻享受到远超其身份地位的待遇，被精心奉承。
一名仆从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还在“吱吱”抗议的千八百万连同它的豪华座椅一起搬了下去。花厅内重新恢复了高层会晤的庄重氛围。
灵小小在首位落座，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分坐两侧的六位家主。她没有进行任何寒暄客套，直接切入主题，声音清晰而平稳:“此次请各位前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罗亚现行各领域的发展状况如何，诸位各自负责的方面，可有什么难处或长远规划？”
在绝对的实力与权力背景压制下，过多的婉转与铺垫显得多余。她的态度很明确:我是领主，我需要了解情况。不服管教？那就先掂量掂量能否承受其后果，至于那后果是什么，或许可以和她那位分神期的师父聊一聊。
事实上，仅凭师父留给她的护身底牌，就足以让眼前这六大家族灰飞烟灭几十次了。这不是炫耀，而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实力天平。
六位家主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位新领主，比预想的更直接，也更强势。
他们的话语经过了精心修饰，着重强调环境恶劣、成本高昂、需求不足这些事情，对于垄断，超额利润以及可能存在的盘剥手段则轻描淡写或绝口不提。
灵小小静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性问题，神情专注，看不出喜怒。通过他们的叙述，结合之前获取的信息，她心中对罗亚上层的经济版图有了一个清晰的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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