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府邸,一身黑衣打扮干练的男子在与轩辕云澈陈述他今天在宗人府的所见所闻,梁王除他而后快的的心昭然若揭,但没想到竟然下作到这种程度。
“但王爷还需警惕,那梁王的亲卫确说宋小姐之前喜欢过他。”探子在最后又加了一句,世道实在太险恶了,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怎么?你如今也得了疑心病了,宋听雪怎知我安排你过去危机之时护她。”
轩辕云澈笃定她不是那种人,从他见她第一面,见她靠智慧为自己争取利益,简单直率的性格直接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从未见过胆子如此大,我行我素只为达到自己目的,有趣伶俐的姑娘。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让她为母妃瞧病,又让她帮我养蛊,就绝对信任。”
“是小的冒犯了。”探子低头认错。
轩辕云澈眉头紧蹙,心中烦躁,他将探子递交的宗人府对话记录放在烛火上销毁,酝酿着如何发泄这不知名的怒火。
宗人府是不是最近太闲了,直接想看太后脸色办案了。
“去找督察院,让他们查一查宗人府的长官宗令之前办理的案件,本人是否有贪污受贿问题。”
“好的,王爷。”
火焰灼烧白纸殆尽,轩辕云澈放手直接掉在地上逐渐变成灰烬。
“把慈宁宫在场的奴仆关系网调查清楚。”
“好的,王爷。”
“宋听雪入狱……”
探子突然听到宋小姐,抬眸看向幽王,轩辕云澈却又戛然而止,将头转过去,暗骂一句笨蛋。
为什么不小心一点,给坏人可乘之机。
他本来要部署防范梁王继续作怪,但心里似乎有团乌云久久不散,他直接将心事脱口而出。
他第一次害怕自己不够强,查不到凶手!
见幽王不说话,探子似乎明白了王爷的心思,开口道
“王爷放心,宋小姐在牢狱里我托人照顾了。”
“放肆!我为什么会担心她在牢狱里受罪?。”
轩辕云澈的心事被探子戳破,但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在乎什么,他也刻意回避自己这不知名的怒火于某人有关。
“王爷息怒,小的错了,是我担心瘦弱的宋姑娘在狱中受欺负。”探子马上弯腰谢罪,说的话更让人觉得:他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二天,皇宫的玄武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里面走出。
她眼神闪躲,在门口张望着,好像再找有没有熟人,不久后一架马车摇摇晃晃的赶来。
婢女快速跳上车,拉起帘子,离开宫门。
走到半路,被几个黑衣男子拦下马车。
黑衣男子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开帘子,里面除了刚刚鬼鬼祟祟的婢女以外,还有一位中年男子。
婢女正将随身携带的金银打开给那男子瞧,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
婢女为慈宁宫的宫女秀儿,这两天幽王盯慈宁宫的人盯得很紧,王府侍卫们知道王爷失了宋姑娘难过。
虽还未查明秀儿此行目的,但打过仗的士兵说干就干,反正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那只能自己创造线索了,逮着一个慈宁宫的先带回来审问再说!
侍卫将秀儿和中年人带到一间小黑屋,开始询问
婢女像见了鬼一样看着眼前这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他们怎么知道她和宋家小姐作弊一事有关。
“说,为什么要陷害宋家小姐?”侍卫本想诈一诈这小宫女,没想到——
秀儿一言不发将手指塞进嘴里,将指缝的毒药吞下。短短时间内,秀儿七窍流血而死,留下幽王府的带刀侍卫面面相觑。
这时门口走来了幽王的亲信卫以伤
“怎么不是抓住重要线人了?有什么线索吗?”
卫以伤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侍卫来不及回话,直接将脸色惊恐的中年男子压制住,害怕他寻死。
这两个人绝对有大问题,没问什么就寻死。
卫以伤看见一地血迹和死相恐怖的秀儿叹了口气,然后转移目光,眼神犀利的盯上坐在地下浑身打着哆嗦的中年男子。
宗人府内
“什么?督察院怎么突然来?”宗令不耐烦的说着,这要是被吹毛求疵的人查出个什么,他说不上几个月都白干了。
“据说是幽王通知调查的,他说宗人府太闲了,估摸着调查咱之前好好做事没。”旁边的狱卒点头哈腰的说。
“放屁,我看他是在乎关在咱们大牢里的小娘子宋听雪吧!”宗令气的用手使劲捶打了一下桌子。
他确勤勤恳恳的工作,但也是收过宫里太监宫女的油水的,难保那群孙子搞得什么小动作,被查出来了他倒霉。
“那宋家小姐……”狱卒不知所措的看着生气的宗令。
宗令起身从办公的房间出来,走向大牢去看看宋听雪怎么样了,别白白被那些瞎了眼的狗东西折腾了,到头来他受罪。
宋听雪正对着牢狱房间内唯一的白光出现的窗口发呆,突然刚刚凶神恶煞的宗令哐当一声踢开门,审视的看着她。
她打了个寒战,这又是怎么?她在看牢里土地上的蚂蚁搬家,喝清粥吃馒头,没有人打扰她,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天。
倒也自在,除了没有自由!
但宗令的出现让她非常不适,她厌恶的将目光瞥向一旁,她讨厌仗势欺人的势利眼,尤其在高位还作风不良。
太后的话就是圣旨呗,她只能默默祈求除了故意害她的轩辕漓,其他人能讲一些公道天理,特别是这个宗令!
“宋家三小姐,之前的事多有得罪,你放心此事现在还在调查中,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不会伤害你的。”
宗令的五官长得很凌厉,粗糙。像这样故意扯出一个笑容,特别奇怪,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
确实带着很强烈的善意。
左青青倍感惊讶,怎么短短一天的时间,宗令换了个头。
终于有种好好查案的感觉了!
“多谢大人!”
得到宋听雪淡淡回复,宗令好似也不生气,又关切的问道
“宋家三小姐,你今天吃的过于清淡了,我找人给你带两个鸡腿。”
“不用了大人,吃的挺好的!”左青青马上拒绝了宗令的“好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宗令今天是怎么了?
门口忽然闯入一个通报消息的狱卒,惊慌失措的看着宗令,这就是他们宗令这两天端水端不平的大事。
一边是太后,一边是暗戳戳帮宋听雪的幽王。
“大人,幽王殿下的人带来了自称帮助宋小姐作弊的大夫。”
“好,把人带到这里来!”宗令恢复了严肃,转头看向左青青。
“请宋小姐配合!”
好啊,终于抓到一个骗子,她倒要看看这又是什么新故事。
左青青高傲的扬起头颅,目光杀气泛泛,没有一点恐惧的架势,倒像是杀出重围的女将军。
卫以伤率先出现在左青青的视线内,他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后面狱卒拖进来一位孱弱的中年男子,无精打采的就像没睡觉蔫吧的乏绵羊。
他一直低着头,左青青看不清楚他面上的表情。
卫以伤在死了一个关键人物的时候,对秀儿身边的这个男子格外重视。审了很久,据这位大夫交代:
他是宋听雪之前在宫外买通的大夫,事发的前一天晚上找他询问多梦头疼的症状,应该怎么诊治,他直接将药方给了她,结果第二天误打误撞成功和太后娘娘匹配上,还得了太医的夸奖,实在不配众人称赞。
狱卒将中年男子在幽王府招的供词念了出来,宗令又了解了昨日幽王府侍卫干的莽事。
左青青听完冷笑一声,这瞎话编的真圆滑,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她愤怒的开口:
“你放屁,我没干过这事!”
“宋家小姐这是过河拆桥吗?事后你又让一个宫里的婢女给我的封口费,怎么你是不认账吗?”中年男子语调提高,似是有些生气。
“其一,我根本不认识宫里的那个婢女和你;
其二,我没有本事在牢狱里给你发封口费。”左青青字字珠玑,凌厉的目光打在中年男子身上。
男子目光闪躲,没看任何人,低下头接着说
“宋姑娘何其残忍,为了让秀儿闭嘴直接用毒药给她‘封口’。”
“姑且就算你开的药方,你可知道药方里的冬虫夏草不适合给太后娘娘这种肝火太旺的人吃,你写出来居心何在,是想置太后于死地吗?”左青青嘲讽的看着故作虚弱的中年男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打了一个激灵,宋听雪是间接承认这人说的话是对的吗?宗令傻呆呆的听着宋听雪不按套路出牌的虎狼之词。
自称为大夫的男子果真思虑了一下,好像急于撇清自己,弱弱的开口
“那是那晚昏了头,写错了。”说完又好像觉出什么不对,太医不是夸奖了药方吗?男子犹犹豫豫的开口:
“你懂什么医,那是好东西。”说的有气无力,没有什么信心。
“哈哈哈哈哈,我写的药方里就没有冬虫夏草,你到底再狡辩什么?”左青青语气铿锵有力。
宗令没想到反转这么快,他又匆匆忙忙找出桌上的药方副本,果真没有冬虫夏草!
卫以伤眼眸闪着光,灼灼的看着这个勇敢智慧的宋家小姐。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愣在原地,目光呆滞的看向光芒耀眼的宋听雪。
咳咳——
宗令咳嗽了一声,绷着脸继续说道
“不知你可否默写出药方?”
中年男子没吭声,在原地流着眼泪。
卫以伤笑着对宗令说:“大人,此事已经很明朗了,一定是有人陷害宋家三小姐,他哭怕不是事情败露,幕后之人有什么刑罚。”
未等宗令开口,卫以伤接着说:“况且宋听雪的医术,在下愿意担保,之前为淑妃调理的药膳,淑妃娘娘这两天服用后,已经状态好很多了。”
宗令点点头,简单大条的思维迅速把事情过了一遍,确实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秀儿和男子更可疑。
只是没想到这屁大点的闺中待嫁丫头真懂点医术,宗令惊愕的看了一眼宋听雪。
门口倏然出现一位太监,众人一瞧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李公公。
李公公尴尬的笑了笑,“宗令啊,太后娘娘深感错怪了宋家三小姐,让你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