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哨兵精神过载时，向导除了握手对他进行精神疏导以外，还能通过一些更亲密的肢体接触来疏导，第二种方法会让疏导工作进行得更为顺利。”
黎岁撑着脸，这节是向导和哨兵的公共课，所学的知识他早在圣所就已牢记于心，所以此时颇有些无聊地听着。
“教官，比如呢？”底下有位哨兵笑嘻嘻地问。
陆已抱臂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比如，拥抱、亲吻、精神结合、身体结合。”
那哨兵又问：“要是那名向导不愿意呢？强上？”
另一个哨兵教官骂道：“陈司喻，你是不是皮痒想挨揍了！”
陈司喻无辜道：“冤枉啊古教官，我只是勤学好问而已。”
顾已无奈一笑，道：“你说的这种情况当然存在，如果只靠普通身体接触无法顺利疏导的话，可以进行更高层次的精神结合。精神结合是暂时的，不会把两个人永远捆绑在一起。
“而身体结合一般情况下只存在于搭档之间，如果向导不愿意，哨兵自然不能强迫。”
古霆补充道：“没错，况且不论是精神结合还是身体结合，都要看匹配度，匹配度不高就很难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陈司喻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接着，陆已打开共享星网，播放了一段向导疏导狂化哨兵的经典教学影像，众人看得目不转睛。
古霆适时道：“下面就让你们学以致用，亲身体验一下这个过程。”
全场哗然，有激动、有兴奋、有尴尬、有烦躁。
黎岁就是那个感到烦躁的人。他身为S级向导，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模拟疏导的任务必然落在他头上，他就是那个身先士卒的人。
果然，陆已点名道：“黎岁。”
“在。”黎岁看过去的目光有一丝幽怨。
陆已假装没看见，道：“你这个模范标兵上来给大家示范一下。”
黎岁心里叹气，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到前面。
古霆扫了一眼下面的哨兵，“你们这帮人里面有没有最近训练太过，精神疲劳的？”
一句话如同冷水下油锅，下边的气氛瞬间炸开，沸腾起来。
“我啊我啊，古教官，我三天没申请过疏导了！”
“三天算什么，我已经快一周了，古教官，让我来！”
“你骗谁呢，我前天就看见你去找文向导了！”
叽里呱啦吵耳朵，古庭怒喝一声：“都闭嘴！当这里是老菜市场吗！”
几个哨兵鹌鹑似的缩了缩头，古霆沉吟片刻，目光投向最近初露锋芒的那名S级哨兵，道：“应旭，你上来。”
高大的身影闻言微微一顿，大步上前站到黎岁身旁。
黎岁余光瞄了一眼这个高了他大半头的男人，心下估算：我还不到二十，再长长说不定还能超过他。
古霆顶着一众质疑的目光，解释道：“既然黎岁是S级，那么让同为S级的哨兵配合疏导最合适。而且，自从应旭入学以来，好像就没申请过任何人的疏导吧？”他看向应旭。
应旭点了点头：“因为精神力尚在能承受的范围内，所以我就把时间花在训练上了。”
古霆不赞成道：“该疏导时就疏导，否则等你精神过载犯下无可挽回的恶果时，就没人救得了你了。”
应旭歉意一笑：“我知道了，古教官。”
“开始吧。”
应旭眸光转动，黎岁没看他，漠然开口：“手。”
应旭依言伸手，黎岁搭上去，指腹轻触的感觉十分怪异，温热又柔和……黎岁有点受不了，直接十指紧扣，开始释放向导素。
他闭着眼睛十分专注，没有看见应旭错愕的目光。
建立精神链接后，黎岁轻而易举地通过了应旭的精神屏障，他有些意外地睁眼看向对方。
通常来说等级越高的哨兵精神屏障就越厚，而面前这个S级哨兵好像对他并不设防。
因为应旭没有陷入狂化，黎岁也就不需要多此一举地进入对方的精神图景，只是缓缓地释放向导素安抚着。
疏导结束，应旭的脸色有一瞬间容光焕发，继而又恢复成平时古井无波的样子。他盯着黎岁，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谢谢你，黎向导。”
黎岁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算是回应，随后蹙眉挣扎道：“松手。”
应旭听话放开：“抱歉。”
陆已看向下面那群求知若渴的人，提问道：“应哨兵的脸色很明显变好了，你们发现没有？”
众人的视线在应旭脸上来回扫荡，就差给他盯出个洞来，查探无果，纷纷摇头。
古霆哼了一声：“上课不认真。”
眼睛就没离开过两人的学员们：……
下午是实战演练比赛，向导和哨兵们分为十二组前往M-61星剿灭中低等异种，B级以下的向导因精神力不能作为攻击武器而留守二线。
飞艇里，古霆看着换上机甲作战服的哨兵们，叮嘱道：“你们的小队是星网系统随机划分的，实力最强的自动担任队长，其余人要无条件服从队长命令，当然队长也要总揽全局，保证小队的击杀率。对了，每个小队都分配了一名向导，你们要以护好向导安全为首。以上，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哨兵应。
陆已笑看他们一眼，朝另一边道：“在前线冲锋的向导们，你们也要尽全力去绞杀异种，记住，你们并不输给哨兵！”
向导们高喝道：“是！”
陈司喻凑到黎岁身旁，笑道：“黎向导，我们一组诶。”
黎岁睨了这个红毛一眼，没说话。
陈司喻又改口道：“黎队，你说咱能超过应旭他们，一夺魁首吗？”说话间朝不远处的应旭看了眼。
唯二的S级队伍，竞争必然激烈。
黎岁瞥了一眼正闭目养息的应旭，嘴角微扬：“第一，必须是我们的。”
陈司喻被他粲然一笑晃了眼，回过神道：“黎队这么有信心，看来这场比赛我们赢定了。”
黎岁面上风轻云淡，内心却另有一番波涛汹涌，他神色逐渐变得坚定，即便胜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他也会拼尽全力拿到另一半。
“滋、滋滋——”
“黎队，这边也有异种！”一个哨兵腾空跃起，站在树干上大喊。
黎岁刚用精神藤蔓绞死了一只异种，正在巡视场地情况，头也不回地喊：“等级不高你就自己解决掉！”
哨兵领命跳下大坑，不久后灰头土脸地爬上来，“黎队，我申请精神疏导……”
黎岁艰难地辨认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问：“陈司喻？”
陈司喻亮眼的一头红毛被崩得朝天，脸上灰褐交加，像粘上了某些不可言说之物。他苦着一张脸道：“刚刚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变异种，我把它杀了之后，它的尸体居然爆炸了，现在我感觉精神很不舒服。”
黎岁难以言喻地看着他，半晌，伸了一根指头戳在陈司喻额间的净土，后者浑身一激灵，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片刻后，黎岁从他脏兮兮的脸上看出一丝红润，收回手正想说话，突然感知到什么，神色一凛：“陈司喻！”
被点名的人猛地睁开眼，连退数步，刚刚还在黎岁脚边努力蹭头的猎豹也趴伏在地，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陈司喻难得满脸惊恐地疯狂解释：“对不起黎队，我是第一次这么，我是突然，不对不对，我刚刚……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他说不明白，弯腰鞠了个大躬。
有些哨兵如果在疏导过程中感觉到舒适，就会放出精神体去磨蹭向导，祈求对方再多释放些向导素。
黎岁冷着一张脸，精神藤蔓狠狠抽了陈司喻一掌，“再有下次，不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下场会比现在严重一万倍。”
陈司喻忍痛懊悔，小鸡啄米般点头。
“还不滚！”他又瞪向自己的精神体，猎豹呜咽着后退，然后撒开脚丫子去扑赶异种了。
“黎队……”忽而有人声若蚊蝇地出声。
黎岁看过去，是队里的另一名C级哨兵，他眼底发黑，意识不清醒，是精神过载的表现。
黎岁迅速上前抓住对方的手，搭建精神链接，进入他的精神图景。面前山洪暴发，乱象丛生，好在黎岁的精神力每进一寸，里面的土地就翻绿一尺，渐渐的，那名哨兵恢复了意识，感激道：“谢谢黎队。”
黎岁一连疏导两个人也不见疲意，反而四处张望：“其他人呢？”
哨兵指向枯树丛旁边的洞穴，“他们都在里面，打上瘾了。”
黎岁摁下手环查看星网数据，目前他们小队的积分是263，暂时领先，但缀在后面的“应”字队伍也在紧追慢赶，所以他们依然不能松懈。
黎岁看了眼地图，拿起队伍专用哨吹了一声，等其余哨兵陆陆续续赶到面前时，他才开口：“各位，周边的异种已经被我们尽数围剿，如果要夺得冠军，我们必须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他指尖滑动，哨兵们面前就多了一张共享地图，上面的中心圈赫然立着一个红色标记点。
哨兵们不约而同地想起比赛规则之一：异种的击杀难度越高，积分也会随之变高。
黎岁神色郑重地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问道：“敢不敢去？”
那名C级哨兵率先道：“去！不去是孬子！”
“朱越都去了，我们怎么可能不去？”陈司喻把手搭在朱越的肩膀上，昂首笑了笑。
“就是啊，黎队，我们可是要跟着你拿第一的！”
黎岁眼眸微弯，吩咐道：“好，现在你们都坐下，由我来进行统一疏导，我要你们都以最精神的面貌去绞杀异种！”
“是！”众人异口同声。
黎岁垂眸又看了一眼地图，按照“应”字队伍的杀怪路线，恐怕最后的目标也是中心圈。这一战，注定硝烟弥漫。
不过，黎岁眼眸发亮，他一定要在这场比赛上赢过应旭，挫挫他身为S级哨兵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