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长安总是闷热,西市的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连风都带着一股焦躁的热气。林微刚送走一位腹泻的老妇,正低头整理药方,就听见诊室门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大夫!救救我的孩儿!”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妇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孩子约莫三岁,小脸憋得青紫,四肢僵直抽搐,牙关紧咬着舌头,嘴角还挂着白沫。周围的街坊围了上来,有人惊呼:“是惊风!这是撞了邪祟啊!”
妇人哭得更凶了,抱着孩子就要往门外冲:“我去找张神婆来跳大神,说不定能救我儿!”
“等等!”林微快步上前拦住她,指尖搭上孩子的手腕——脉搏急促如弦,呼吸微弱,这是典型的高热惊厥,若不及时处理,很可能损伤大脑。“神婆救不了孩子!再耽误下去,孩子就危险了!”
妇人愣住了,周围的街坊也议论纷纷。之前被林微治好咳嗽的王阿婆挤进来,劝道:“李嫂子,林姑娘是有真本事的,上次我家孙儿高热,就是她救回来的,你信她一回!”
妇人看着怀里孩子越来越苍白的脸,终是咬了咬牙,把孩子递给林微:“林姑娘,求你救救他!”
林微抱着孩子快步走到诊床,让青禾立刻去烧温水,又从急救包里拿出体温计——这是她穿越时带的最后一个现代器械,电池早就没电了,她改成了用酒精柱测温的简易版本。她快速给孩子测了体温,竟有四十度,又撬开孩子紧咬的牙关,塞了块裹着纱布的木片防止他咬伤舌头。
“沈郎君呢?”林微一边用温水擦拭孩子的额头、腋下降温,一边问道。
“郎君去书坊整理医书了,我这就去叫他!”青禾说着就要往外跑。
“不用!”林微拦住她,声音镇定,“你帮我拿些金银花、薄荷来,再找块冰巾来敷孩子额头。”她知道高热惊厥最怕慌乱,必须先稳住体温,再用草药清热。
周围的街坊看着林微有条不紊地忙活,渐渐安静下来。有懂些医术的老者皱着眉:“惊风得用针灸急救,光擦身子能管用吗?”
林微没回头,一边给孩子按压人中穴,一边解释:“孩子太小,针灸风险大,先降温保命,再用草药调理。他这是外感风寒引发的高热,不是什么邪祟。”
正说着,沈砚之提着药箱从外面进来,看到诊室里的情景,立刻放下药箱上前帮忙:“我刚在书坊听说这边出事,就赶紧过来了。怎么样?”
“高热惊厥,体温四十度,已经在物理降温了。”林微说着,让沈砚之帮忙把金银花、薄荷煮成浓汁,“等会儿给孩子喂下去,能快速清热。”
沈砚之点点头,熟练地生火煎药。他看着林微专注的侧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保持着冷静,心里既敬佩又心疼。之前他就见过林微用“奇特”的方法治病,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可这次面对这么凶险的惊风,他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手心。
半个时辰后,孩子的体温终于降了些,抽搐也停了下来,呼吸渐渐平稳。林微喂他喝了些草药汁,孩子哼唧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妇人见孩子醒了,激动得泪流满面,对着林微连连磕头:“多谢林姑娘!多谢林姑娘!你真是我儿的救命恩人!”
林微连忙扶起她,叮嘱道:“孩子还没完全好,这几天要清淡饮食,多喝温水,我再给你开副清热的方子,按时煎药。要是再发热,立刻来找我,别再信什么神婆了。”
妇人连连应下,抱着孩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周围的街坊也纷纷称赞:“林姑娘这医术真是神了!连惊风都能治好!”“以前都说惊风是邪祟,原来只是发热引起的啊!”
沈砚之递给林微一杯温水,笑着说:“又让你破了个旧俗。刚才我进来时,还听见有人说要找神婆,现在他们怕是再也不敢了。”
林微喝了口水,松了口气:“能让大家多信些医术,少信些迷信,也是好的。”她看着沈砚之,忽然想起之前他为了维护自己,当众说“林姑娘之法虽奇,却能救命”,心里暖融融的,“刚才多亏你及时回来帮忙,不然我一个人还真有些忙不过来。”
“我们本就该互相帮衬。”沈砚之看着她,眼神温柔,“对了,我在书坊整理古籍时,发现一本《小儿药证直诀》,里面记载了不少治疗小儿病症的方法,或许对你有用,等会儿拿给你看看。”
林微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激。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沈砚之就像她的依靠,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为她提供帮助和支持。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古玉,它安安静静地贴着肌肤,没有发烫,却仿佛带着某种力量,让她更加坚定了留在长安、行医救人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