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时，林微正对着铜镜跟襦裙“较劲”。左襟压右襟的系带总系不平整，广袖垂落时总蹭到案上的瓷碗，她对着镜中手足无措的自己叹气，耳边忽然传来轻叩门板的声音。
“林姑娘，需不需要帮忙？” 是青禾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林微如蒙大赦，拉开门时，见青禾捧着叠得整齐的素色半臂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挎竹篮的小丫头，篮子里盛着热气腾腾的胡麻饼和酪浆。“郎君说姑娘许是不习惯穿襦裙，让我来帮衬着，还让厨房做了些软和的吃食。”
青禾的手指灵巧得很，三两下就将林微的襦裙系带理得服帖，又帮她套上半臂，指尖掠过林微手腕时，触到那枚古玉，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这玉看着真特别，摸着凉凉的，倒像是能安神似的。”
林微下意识摸了摸古玉，它依旧贴着肌肤，却没再发烫，只像块普通的玉佩。“家传的物件，带着图个安心。” 她含糊应着，目光落在竹篮里的胡麻饼上——金黄的饼皮撒着芝麻，咬一口外脆里软，带着淡淡的麦香，比她想象中好吃得多。
“对了林姑娘，” 青禾收拾碗筷时忽然想起什么，“隔壁王阿婆昨儿淋了雨，今早起来就咳得厉害，还说胸口发闷，郎君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瞧瞧？”
林微心头一动。穿越这些天，她只在救沈砚之时用过医术，如今有机会帮邻里，既能熟悉唐朝的常见病症，也能让自己更快融入这里。她立刻点头，回屋翻出急救包里的体温计——这是她唯一能直接测量体征的工具，又找了张纸，凭着记忆写下几味润肺止咳的草药，“青禾，你知道附近哪里能买药材吗？”
“西市街口就有赵记药材铺，郎君常去那里买纸笔，我带你去！”
两人提着竹篮穿过街巷时，长安的市井已热闹起来。挑着担子的货郎沿街叫卖，绸缎庄的伙计站在门口招揽客人，酒肆里飘出醇厚的酒香，还有孩童拿着糖人在石板路上追逐打闹。林微看得目不暇接，直到青禾拉了拉她的衣袖：“到了！”
赵记药材铺的门面不大，柜台后坐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是掌柜赵德昌。他见青禾带着个陌生姑娘来，先是愣了愣，听青禾说明来意后，目光落在林微递来的药方上，眉头微微蹙起：“姑娘这方子倒是新奇，桔梗配杏仁倒常见，只是这‘甘草需炙透’的写法，倒像极了古籍里的记载。”
林微心里一紧——她写的是现代常用的中药配伍方法，怕与唐朝的用药习惯不同。“掌柜的，我家传的方子讲究‘药尽其效’，炙过的甘草能更好地调和药性，您若有炙甘草，便按方子抓，没有的话……”
“有有有！” 赵德昌打断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前些日子刚进了批炙甘草，只是少有人用得这么讲究。姑娘看着年纪轻，倒懂些门道。” 他一边抓药一边絮絮叨叨，“王阿婆那咳嗽是老毛病了，每年入秋都犯，之前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姑娘这方子若能管用，可是帮了她大忙了。”
抓完药，林微跟着青禾往王阿婆家里去。阿婆的住处是间小院落，院里种着棵老槐树，树下摆着张竹椅，阿婆正坐在那里咳嗽，脸色有些发白。见林微来，她勉强撑起笑容：“是救了沈郎君的姑娘吧？劳烦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林微先让阿婆伸出手，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脉象浮数，果然是风寒犯肺的症状。她又拿出体温计，小心地夹在阿婆腋下，解释道：“这是我家传的‘测热石’，能看出身子里的火气重不重。” 阿婆半信半疑地等着，等林微取出体温计，看到刻度时，忍不住惊呼：“这石头上的道道儿，还真能看火气？”
“阿婆体温有些高，得先退烧。” 林微将药材分成三份，教青禾怎么煎药，“水要没过药材三寸，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煎半柱香的时间，倒出药汁后再加次水，煎出的两汁混在一起，早晚各喝一碗。” 她又从急救包里拿出一小包金银花，“这个用开水泡着喝，能缓解咳嗽。”
王阿婆看着林微熟练地忙活，眼眶有些发红：“姑娘真是心善，比那些大医馆的大夫还细心。沈郎君说得对，你是个好人。”
从阿婆家出来时，日头已升到半空。青禾忽然指着前面的书坊，笑着说：“姑娘你看，郎君在那里呢！”
林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沈砚之站在沈记书坊的门口，穿着件月白色的长衫，手里拿着卷书，正低头跟伙计陈墨说着什么。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抬头望过来，目光与林微撞个正着。
沈砚之先是愣了愣，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快步走过来：“林姑娘去看王阿婆了？她身子如何？”
“没大碍，风寒引起的咳嗽，开了些药煎着喝。” 林微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昨天忘了给你，这是消炎的草药粉，你换药时撒在伤口上，好得快些。”
沈砚之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她的指尖，两人都微微一顿。他低头看着布包，轻声道：“多谢姑娘费心。对了，我给你找了本《食疗本草》，还有些长安周边可入药野菜的图样，你若想试着做些吃食，按着这个来，既能果腹，又能调理身子。”
他说着，从书坊里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和几张手绘的图样，递到林微手里。书册上的字迹工整，图样上还用工整的小楷标注着野菜的名称、性味和食用方法，甚至写着“马齿苋：焯水后凉拌，可清热利湿”“荠菜：做羹汤，能补虚健脾”的小字。
林微看着图样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心里忽然暖融融的。在这个陌生的盛唐，她本是孤身一人，可眼前的少年，却用这样细致的方式，为她撑起了一片小小的避风港。
“沈郎君，你……” 她刚想说些感谢的话，就见陈墨从书坊里探出头，喊道：“郎君，苏公子来了！”
沈砚之回头应了声，再转过来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歉意：“是我同窗苏彦辰，今日约了讨论功课。林姑娘若是不着急回客栈，不如在书坊里坐会儿？我让青禾给你泡杯茶。”
林微看着他清亮的眼睛，点了点头。阳光穿过书坊的窗，落在书架上的书卷上，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的药香。她捧着那本《食疗本草》，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的字迹，忽然想起现代时，自己总喜欢在实验室里研究药膳配方，若是能在这里做出些现代口味的吃食，或许能让沈砚之也尝尝不一样的味道。
傍晚时分，林微回到客栈，翻出从现代带来的一小包蜂蜜——这是她之前为了做实验准备的，没想到竟成了稀罕物。她按着《食疗本草》里的记载，又结合现代的食谱，用面粉、鸡蛋和蜂蜜，慢慢揉成面团，再分成小块，放进客栈厨房的小炉子里烤。
等沈砚之忙完来找她时，客栈的小院里已飘着甜甜的香气。林微捧着一碟刚烤好的糖糕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忐忑：“沈郎君，我试着做了些糖糕，用了蜂蜜，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沈砚之拿起一块糖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带着蜂蜜特有的清香，与他平日里吃的糕点截然不同。他抬头看向林微，眼里满是惊喜：“这糖糕竟如此好吃，比城里点心铺的还要香甜。”
林微见他喜欢，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容：“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不合你的口味。”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空气里仿佛都带着甜丝丝的暖意。
沈砚之看着林微眼底的笑意，忽然觉得，这长安的日子，因为有了她，似乎变得格外不一样了。
## 第四章体温计惊退邻里疑
连着几日，林微都在客栈的小厨房里琢磨吃食。她按着《食疗本草》的记载，又加入现代的烹饪技巧，做出了清甜的杏仁羹、软糯的山药糕，每次都会给沈砚之和王阿婆送去些。王阿婆喝了她开的药，咳嗽渐渐好了，见了她总忍不住拉着她的手念叨：“姑娘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你，我这老毛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这日清晨，林微刚洗漱完，就听见客栈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夹杂着孩童的哭声。她心里一紧，急忙推门出去，只见王阿婆抱着孙儿小豆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脸上满是泪痕：“林姑娘，你快救救小豆子！他突然浑身发烫，还抽风，这可怎么办啊！”
林微快步上前，只见小豆子躺在王阿婆怀里，脸色通红，嘴唇发紫，四肢时不时抽搐一下，眼睛也闭着，情况十分危急。周围的邻里听到动静，也都围了过来，有人小声议论：“这怕是中邪了吧？好好的孩子怎么突然这样了？” 还有人说：“赶紧找道士来作法，晚了就来不及了！”
王阿婆听到这些话，哭得更厉害了：“我可怜的孙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林微顾不上多想，立刻对王阿婆说：“阿婆，你别慌，小豆子不是中邪，是高热惊厥，得赶紧降温！你把他抱到客栈的屋里，平放在床上，我去拿东西！” 她说着，转身跑回房间，翻出急救包，里面的酒精棉片、体温计和退烧药都还在——这些都是她穿越时随手放在口袋里的，没想到竟派上了大用场。
等林微拿着东西回到屋里时，小豆子的抽搐更厉害了。她立刻让王阿婆按住小豆子的手脚，防止他咬伤舌头，又迅速拿出体温计，夹在小豆子的腋下。周围的邻里跟着涌进屋里，见林微拿出个亮晶晶的东西夹在孩子腋下，都露出疑惑的神色，有人忍不住问：“姑娘，你拿这玩意儿做什么？能治好小豆子吗？”
林微没空解释，只专注地看着时间，等了片刻，她取出体温计，看到刻度时，心里一沉——39.8℃，已经是高烧了。她立刻拿出酒精棉片，轻轻擦拭小豆子的额头、腋下和腹股沟，一边擦一边说：“这是消毒用的药巾，能帮小豆子降温，大家别围着，保持空气流通！”
可邻里们哪里肯信，有人大声说：“你这姑娘，别是想用妖术害孩子吧？哪有拿个铁片就能治病的道理！” 还有人附和：“就是，赶紧让阿婆找道士来，再晚孩子就没救了！”
王阿婆也有些犹豫，看着小豆子难受的样子，眼泪又掉了下来：“林姑娘，这……这真的能行吗？”
林微刚想解释，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大家别乱说话，林姑娘的方法是对的！”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沈砚之快步走了进来，他刚从书坊赶来，额角还带着汗珠。他走到林微身边，看着她手里的体温计和酒精棉片，虽然不认识这些东西，却毫不犹豫地说：“林姑娘家学渊源，医术高明，前日我受伤就是她救的，大家若信不过她，便是信不过我！”
说着，他蹲下身，帮林微按住小豆子的胳膊，轻声对林微说：“我来帮你，你别慌。”
有了沈砚之的维护，邻里们虽然还有疑虑，却也不敢再乱说话。林微感激地看了沈砚之一眼，继续用酒精棉片给小豆子物理降温，又从急救包里拿出退烧药，碾碎后混在温水里，小心地喂给小豆子。
过了约莫一刻钟，小豆子的抽搐渐渐停了下来，脸色也稍微好了些，呼吸也平稳了。林微又拿出体温计测了一次，38.5℃，体温降下来了。她松了口气，对王阿婆说：“阿婆，小豆子的烧退了些，再观察一会儿，要是还烧，就再喂一次药。”
王阿婆看着孙儿好转，激动得拉住林微的手：“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小豆子！你真是活菩萨啊！”
周围的邻里见小豆子真的好转了，也都变了脸色，刚才质疑林微的人，此刻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人小声说：“原来这姑娘的方法真能治病，是我们错怪她了。” 还有人说：“沈郎君说得对，姑娘真是医术高明。”
沈砚之看着林微，眼里满是赞赏：“林姑娘，你辛苦了。” 他注意到林微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知道她刚才肯定很紧张，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小豆子没事了。”
林微点了点头，心里却还在砰砰直跳。刚才若不是沈砚之及时赶到，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邻里的质疑。她抬头看向沈砚之，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他在身边，好像再难的事，也能扛过去。
等小豆子彻底清醒过来，能开口说话了，王阿婆非要留林微和沈砚之吃饭。饭桌上，王阿婆不停地给林微夹菜，嘴里还念叨着：“姑娘，你这么好的人，以后肯定会有好报的。”
沈砚之看着林微被王阿婆热情地招待，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忽然想起什么，对林微说：“林姑娘，你那‘测热石’和‘药巾’虽好，可邻里们都不认识，日后你行医，怕是还会遇到质疑。不如我帮你写些说明，贴在书坊门口，让大家都了解了解你的医术？”
林微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那就麻烦沈郎君了。”
饭后，沈砚之回到书坊，立刻拿起笔，凭着林微的解释，写下了体温计和酒精棉片的用途，还画了简单的图样，贴在书坊门口。邻里们路过看到，都围过来看，有人指着图样问：“沈郎君，这‘测热石’真能看出火气重不重？” 沈砚之耐心地解释：“当然能，前日小豆子就是靠它测出高烧的，林姑娘的医术，大家尽管放心。”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林微的医术，有人家里人生了小病，都来找她看。林微也不推辞，总是尽心尽力地为大家诊治，偶尔需要药材，赵德昌也会特意给她留着，还常常给她打折。
这日傍晚，林微正在客栈里整理药方，沈砚之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他将布包递给林微：“林姑娘，这是我托人从城外带来的新鲜草药，你看看能不能用。还有，我给你找了些关于急救的古籍，或许对你有用。”
林微打开布包，里面是新鲜的薄荷和金银花，还有几本泛黄的古籍。她抬头看向沈砚之，心里满是感动：“沈郎君，你总是为我费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沈砚之看着她，温和地笑了：“你不用谢我，能帮到你，我很高兴。对了，明日我休沐，带你去长安的东市逛逛，那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你也能多熟悉熟悉长安。”
林微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好啊。”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长安医缘
## 第三章胡麻饼里藏暖意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时，林微正对着铜镜跟襦裙“较劲”。左襟压右襟的系带总系不平整，广袖垂落时总蹭到案上的瓷碗，她对着镜中手足无措的自己叹气，耳边忽然传来轻叩门板的声音。
“林姑娘，需不需要帮忙？” 是青禾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7
林微如蒙大赦，拉开门时，见青禾捧着叠得整齐的素色半臂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挎竹篮的小丫头，篮子里盛着热气腾腾的胡麻饼和酪浆。“郎君说姑娘许是不习惯穿襦裙，让我来帮衬着，还让厨房做了些软和的吃食。”
青禾的手指灵巧得很，三两下就将林微的襦裙系带理得服帖，又帮她套上半臂，指尖掠过林微手腕时，触到那枚古玉，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这玉看着真特别，摸着凉凉的，倒像是能安神似的。”
林微下意识摸了摸古玉，它依旧贴着肌肤，却没再发烫，只像块普通的玉佩。“家传的物件，带着图个安心。” 她含糊应着，目光落在竹篮里的胡麻饼上——金黄的饼皮撒着芝麻，咬一口外脆里软，带着淡淡的麦香，比她想象中好吃得多。
“对了林姑娘，” 青禾收拾碗筷时忽然想起什么，“隔壁王阿婆昨儿淋了雨，今早起来就咳得厉害，还说胸口发闷，郎君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瞧瞧？”
林微心头一动。穿越这些天，她只在救沈砚之时用过医术，如今有机会帮邻里，既能熟悉唐朝的常见病症，也能让自己更快融入这里。她立刻点头，回屋翻出急救包里的体温计——这是她唯一能直接测量体征的工具，又找了张纸，凭着记忆写下几味润肺止咳的草药，“青禾，你知道附近哪里能买药材吗？”
“西市街口就有赵记药材铺，郎君常去那里买纸笔，我带你去！”
两人提着竹篮穿过街巷时，长安的市井已热闹起来。挑着担子的货郎沿街叫卖，绸缎庄的伙计站在门口招揽客人，酒肆里飘出醇厚的酒香，还有孩童拿着糖人在石板路上追逐打闹。林微看得目不暇接，直到青禾拉了拉她的衣袖：“到了！”
赵记药材铺的门面不大，柜台后坐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是掌柜赵德昌。他见青禾带着个陌生姑娘来，先是愣了愣，听青禾说明来意后，目光落在林微递来的药方上，眉头微微蹙起：“姑娘这方子倒是新奇，桔梗配杏仁倒常见，只是这‘甘草需炙透’的写法，倒像极了古籍里的记载。”
林微心里一紧——她写的是现代常用的中药配伍方法，怕与唐朝的用药习惯不同。“掌柜的，我家传的方子讲究‘药尽其效’，炙过的甘草能更好地调和药性，您若有炙甘草，便按方子抓，没有的话……”
“有有有！” 赵德昌打断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前些日子刚进了批炙甘草，只是少有人用得这么讲究。姑娘看着年纪轻，倒懂些门道。” 他一边抓药一边絮絮叨叨，“王阿婆那咳嗽是老毛病了，每年入秋都犯，之前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姑娘这方子若能管用，可是帮了她大忙了。”
抓完药，林微跟着青禾往王阿婆家里去。阿婆的住处是间小院落，院里种着棵老槐树，树下摆着张竹椅，阿婆正坐在那里咳嗽，脸色有些发白。见林微来，她勉强撑起笑容：“是救了沈郎君的姑娘吧？劳烦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林微先让阿婆伸出手，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脉象浮数，果然是风寒犯肺的症状。她又拿出体温计，小心地夹在阿婆腋下，解释道：“这是我家传的‘测热石’，能看出身子里的火气重不重。” 阿婆半信半疑地等着，等林微取出体温计，看到刻度时，忍不住惊呼：“这石头上的道道儿，还真能看火气？”
“阿婆体温有些高，得先退烧。” 林微将药材分成三份，教青禾怎么煎药，“水要没过药材三寸，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煎半柱香的时间，倒出药汁后再加次水，煎出的两汁混在一起，早晚各喝一碗。” 她又从急救包里拿出一小包金银花，“这个用开水泡着喝，能缓解咳嗽。”
王阿婆看着林微熟练地忙活，眼眶有些发红：“姑娘真是心善，比那些大医馆的大夫还细心。沈郎君说得对，你是个好人。”
从阿婆家出来时，日头已升到半空。青禾忽然指着前面的书坊，笑着说：“姑娘你看，郎君在那里呢！”
林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沈砚之站在沈记书坊的门口，穿着件月白色的长衫，手里拿着卷书，正低头跟伙计陈墨说着什么。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抬头望过来，目光与林微撞个正着。
沈砚之先是愣了愣，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快步走过来：“林姑娘去看王阿婆了？她身子如何？”
“没大碍，风寒引起的咳嗽，开了些药煎着喝。” 林微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昨天忘了给你，这是消炎的草药粉，你换药时撒在伤口上，好得快些。”
沈砚之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她的指尖，两人都微微一顿。他低头看着布包，轻声道：“多谢姑娘费心。对了，我给你找了本《食疗本草》，还有些长安周边可入药野菜的图样，你若想试着做些吃食，按着这个来，既能果腹，又能调理身子。”
他说着，从书坊里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和几张手绘的图样，递到林微手里。书册上的字迹工整，图样上还用工整的小楷标注着野菜的名称、性味和食用方法，甚至写着“马齿苋：焯水后凉拌，可清热利湿”“荠菜：做羹汤，能补虚健脾”的小字。
林微看着图样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心里忽然暖融融的。在这个陌生的盛唐，她本是孤身一人，可眼前的少年，却用这样细致的方式，为她撑起了一片小小的避风港。
“沈郎君，你……” 她刚想说些感谢的话，就见陈墨从书坊里探出头，喊道：“郎君，苏公子来了！”
沈砚之回头应了声，再转过来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歉意：“是我同窗苏彦辰，今日约了讨论功课。林姑娘若是不着急回客栈，不如在书坊里坐会儿？我让青禾给你泡杯茶。”
林微看着他清亮的眼睛，点了点头。阳光穿过书坊的窗，落在书架上的书卷上，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的药香。她捧着那本《食疗本草》，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的字迹，忽然想起现代时，自己总喜欢在实验室里研究药膳配方，若是能在这里做出些现代口味的吃食，或许能让沈砚之也尝尝不一样的味道。
傍晚时分，林微回到客栈，翻出从现代带来的一小包蜂蜜——这是她之前为了做实验准备的，没想到竟成了稀罕物。她按着《食疗本草》里的记载，又结合现代的食谱，用面粉、鸡蛋和蜂蜜，慢慢揉成面团，再分成小块，放进客栈厨房的小炉子里烤。
等沈砚之忙完来找她时，客栈的小院里已飘着甜甜的香气。林微捧着一碟刚烤好的糖糕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忐忑：“沈郎君，我试着做了些糖糕，用了蜂蜜，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沈砚之拿起一块糖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带着蜂蜜特有的清香，与他平日里吃的糕点截然不同。他抬头看向林微，眼里满是惊喜：“这糖糕竟如此好吃，比城里点心铺的还要香甜。”
林微见他喜欢，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容：“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不合你的口味。”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空气里仿带着甜丝丝的暖意。
沈砚之看着林微眼底的笑意，忽然觉得，这长安的日子，因为有了她，似乎变得格外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