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嘉赐的确心思不纯,攀附吴华光谋求前程,但从未害过她,关键时刻还曾试图暗中提醒她小心容承运的指证。
林婉婉这次透露消息,也算仁至义尽,回报他那份隐晦的善意。
岑嘉赐听到这话的瞬间,脸色骤然苍白,面首的名声终究不好听,他没想到自己的“丑事”竟被林婉婉知晓。
但这点惶恐,很快就被对人身安全的顾虑压了下去。
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可有可无的小玩意,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杨守礼就算真要了他的命,能引得吴华光生一场闷气,都算岑嘉赐的福气。
等岑嘉赐醒过神来,想要向林婉婉道谢时,才发现她已然转身登车,马车缓缓驶离,只留下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马车车厢内,三个小伙伴头对着头,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确保外人即便隔着车壁,也听不见具体内容。
话题先从轻松的八卦开始,缓和一下今日的紧张气氛。
林婉婉想起公主府的几位主人,忍不住吐槽,“没想到,杨驸马瞧着公主府内一众舍人,反倒比儿子压得住脾气。”有“正室”的气度和派头。
祝明月见惯了类似的模式,倒是不以为意,“夫妻俩各玩各的,各不干涉,有什么不行。”
只是杨守礼无法接受父母如此开放的关系。
段晓棠厚道多了,转移话题道:“袁家兄弟回家,又得睡祠堂了!”
林婉婉跟着补一句,“不知道袁家祖先看他们的模样,糟不糟心?”
祝明月反问,“为何要糟心?”
林婉婉直言,“祖宗不都是盼着家族壮大,子孙出息吗?”
袁家兄弟俩文不成武不就,性子又软弱,一看就不是能支撑家门的料子。
祝明月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他俩除了倒霉一点,也算祖宗最喜欢的一类的子孙,有孝心没野心,乖乖地等着家中安排,混吃等死一辈子,不给家里惹麻烦。”
林婉婉杞人忧天一回,“袁家的基业怎么办?”
祝明月挑明道:“你是不是忘了他们的排行,袁家未来继承家门的长子长孙,是他俩吗?”
以大吴的风俗,如果长子实在扶不起来,为了传承有序,通常会隔代培养长孙,不会优先考虑其他儿子,为的就是维持家族稳定。
袁家兄弟俩一个行三、一个行四,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呢!
不能因为她们尊重他人隐私,他俩时不时上长安头条,就以为袁家只有两个儿子吧!
袁奇再是宽宏,也不会如此纵容承重子。
他对兄弟俩分明是对承欢膝下、不担事的“小儿子”的态度。
林婉婉这才醒过神来,“还真是啊!我先前竟没多想。只是没听秀然提过她表哥。”
除袁奇外,还很少提及其他舅舅。
有这两桩八卦打底,三人终于可以进入正题,开始讨论公主府落水案、谋杀案的后续影响。
类似的密谈,在各家归家的马车上比比皆是。
今日公主府这场牵扯到宗室、命案与构陷的连环风波,注定会成为长安城里接下来几日最热门的谈资,街头巷尾的茶肆酒坊,怕是要把这些边角料嚼碎了反复说道。
只不过,吴漳兄弟俩马车里讨论的话题,与其他人家的八卦闲谈截然不同。
兄弟俩早上雄赳赳气昂昂地骑着高头大马赴宴,这会儿为了防止吹冷风加重落水后的寒气,只能双双窝进铺着厚锦垫的温暖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