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玦目送她离开，转身坐在陆笑房间里，“说说怎么了？”
陆笑不语，拿出双生法镜放在桌面竖起来，“帮我观察爹娘的表情。”
“有新线索？”梁玦顿时来了精神，找了个位置，恰好躲在边上，又能看见法镜。
陆笑颔首，等待法镜中出现爹娘的模样。
片刻后。
“笑笑～”钟婉心的声音响起，压不住的欢喜语调，让陆笑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梁玦从侧面看过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娘，挖我眼睛的，是龙族吗？对娘的家族灭门的，是龙族吗？”陆笑连续两个问题不仅把钟婉心问懵了。
梁玦也懵了，她还在震惊钟婉心所处的环境，和她身后的尸体。
“不是啊，瞎说什么，你又在哪听些这种话。”钟婉心笑着打哈哈。
“龙昭环的母君说的，我的眼睛是她亲自挖的。”陆笑的语气严肃，带着几分执着。
“她说的？她什么时候说的？”钟婉心紧皱眉头，看向一旁的陆康。
“娘，到底是不是？”陆笑已经带着不耐烦的情绪。
陆康抹了抹脸上的血渍，出现在镜面，“笑笑啊，这个仇，爹娘自己会报，你是小辈，就不要管我们这一辈的事。”
“……真的是龙族？”陆笑避开陆康的话，垂眸问道。
“是。”陆康回应。
钟婉心接过话，安慰道，“笑笑啊，你就别管这事，安心修炼，等到了神界，我们再去治眼睛。”
陆笑垂首沉默了很久，才抬头缓缓说道，“娘，我...对龙昭环动了情，我该怎么办？”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看了眼身后的金龙头颅，早说啊！他们两口子就不来灭龙族了！
就在这时，初墨突然闯进来，“赶紧把这玩意儿喝了！新鲜的！你两……”
“嘘！！”梁玦急忙起身去捂他的嘴，却撞到边上的椅子，没来得及捂住那句话。
“伯母？我去！那…那…是什么？”初墨震惊的喊了出来。
“笑笑，你身边有其他人？”夫妻两的脸色大变。
钟婉心急忙拿起双生法镜转换角度，身后的背景微微晃动，隐约露出几具龙族尸骸。
其中一颗被斩下的龙首正好滚到镜前——金色的龙瞳圆睁，额间那道独特的火焰纹路还在渗血。
这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龙族的尸体，根本无处躲避。
这是他们第一次没办法清场接通法镜，也就这么一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陆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初墨，你看到了什么？”
初墨直接喊了出来，“我操！那是龙昭环母君的龙头！！”
梁玦捂脸，已经放弃阻挡了。
陆笑先是怔了一下，像是没听懂初墨的话，随后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
“你……说什么？”他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几个字。
“笑笑！”钟婉心在镜那头惊呼，“你听娘解释...”
梁玦上前搂住陆笑，却说不出安慰他的话，这已经是死结了。
“这是咋了这是？”初墨弄不清现在的状况。
法镜那端的陆康和钟婉心却无暇回应——又一条银龙咆哮着冲破云层，利爪直取钟婉心后心！
梁玦和初墨通过法镜，眼睁睁的看着陆康一刀就把那条龙砍成两半。
银龙甚至来不及哀鸣就被拦腰斩断，滚烫的龙血如暴雨般泼洒在镜面上。
而陆笑只听到一声龙吟，下一秒就消失了。
“大伯，你们这是……在灭龙族？”
这句话是劈进陆笑耳中的。
“初墨，你闭嘴。”梁玦瞪了他一眼。
初墨捂着嘴巴，疯狂点头。
镜子里的陆康甩了甩刀上的血珠，眉头紧锁。
钟婉心开口道，“笑笑，我们不知道你喜欢她，不然我们也不会来复仇。”
陆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却像塞了一把滚烫的沙，灼得他发不出声音。
震惊、茫然、痛苦、恐惧……无数情绪在他眼底翻涌，最终化作一片死寂的空白。
爹娘去复仇有错吗？
没错。
娘的家族，他的眼睛，都是龙族做的，他不能因为那一点的心动就让娘放下仇恨。
“笑笑，你看要不换一个人喜欢？”钟婉心带着一丝近乎恳求的商量。
他摇头，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如同冬日寒潮，瞬间将他吞没。
钟婉心见状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们真不知道你喜欢那姑娘。”
“如果知道你喜欢她，我们绝对不会来灭龙族的！”
“娘的仇没关系，本来也没想着报仇。”
“就是上次我们路过龙族被龙婉仪给找到了，她把你爹打成重伤，差点就折在那了！”
“这不气不过，新仇旧恨的，就忍不住来了。”
钟婉心一句接一句的，说了一堆的话，企图让陆笑明白他们，不要怪他们。
“我…知道。”陆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他知道，他和龙昭环之间，横亘的再也不是一次争吵、一点误会，而是一条至亲的血海深仇，一道永远无法跨越、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确实抱有娘能放下仇恨，成全他的心思，他与龙昭环很像，同样的自私。
可最后的那点希望，尚未见到天日，便已彻底死去，连灰烬都不剩。
梁玦皱眉搂紧他的肩膀，劝道，“现在知道灭龙族的只有我们五人，我们不说，昭环不会知道的，我们帮你瞒着她。”
“对对对，我赞成！”初墨赶紧说道，他已经顾不上修为的事了，虽然事情已经如他所愿，但他不希望是这种情况啊！
陆笑却又摇头了，“我做不到。”
他已经能想象龙昭环得知龙母死讯的模样，就像上次回龙族一样。
他肯定会忍不住承认爹娘杀了她的娘，就像她承认龙族对他，对他家做的一切。
他们很像。
“我们去找复活术。”陆康突然说道。
“老公你别瞎说，这宇宙没有复活术。”钟婉心推了他一把。
“没有就去创一个复活术。”陆康沉声道。
“创？去哪创？”
“先去九幽冥……”
“那娘的仇呢？”陆笑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声音里是清醒的绝望，“娘的全族……被龙族屠灭殆尽的事……又该怎么办？”
“我没事，我同意复活。”钟婉心急忙说道。
“娘…”
钟婉心又补充道，“左右已经杀过一遍，没那么恨了。”
“行了，就这样决定。”陆康阻止她的话，随后朝四周吩咐道，“自醒，悦己，你们六人，去将这里龙族的尸首整理封存，无谓你们三人将现场清理干净，做成龙族集体失踪的假象。”
“属下遵命！”九人的声音齐齐响起。
坐在这边的三人这才知道，夫妻二人是带着下属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