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那扇刚熄的窗,重新亮了起来。
柳摇站在演武场高台边缘,手里捏着一枚杂役令牌。她没动,只是把令牌翻了个面,编号“三七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幽冥蹲在她肩头,耳朵朝北谷东区的方向偏了偏。
谢无涯是半个时辰后到的。他从藏经阁绕过来,脚步很轻,落地时连瓦片都没响。他站到柳摇身后半步,没说话,只把手里的纸条递过去。
纸上写着三个名字:陈六、吴石、赵二牛。都是临时杂役,轮值表上出现过,但没人见过真人签到。
“兵器阁的废剑柄运出去了。”谢无涯说,“我加了追踪符,现在停在柴房西角。”
柳摇把纸条收进袖子。“苏灵那边呢?”
“第二批宁脉丹样本已经测完。”谢无涯低声道,“蚀灵粉含量比上次高了半成,混在‘云雾藤’辅料里,手法一样。”
柳摇点头。她早猜到了。这批药不是乱做的,是有人在系统性地改方子。表面看是偷工减料,实则是卡着宗门弟子的修炼命脉走。
林风来的时候带了只黑鸟。夜枭落在他肩上,翅膀收得紧紧的。他走到桌前,把一张纸铺开。
是北谷东区夜间巡更路线图。红线标出的是原本该走的路线,蓝线是最近五天实际走的。
“少了两处交接点。”林风指着图说,“药庐后巷和库房东墙,本来每两个时辰要过一次人,现在改成四个时辰一趟。记录上说是调度调整,可我没发过这个命令。”
柳摇盯着图看了几秒。“让赤焰虎去查查,是谁改的指令。”
“已经问过了。”林风说,“文书是杂役院自己填的,用的是旧印模,没人签字。”
屋里安静下来。
苏灵掀帘进来时,手里拎着个小瓷瓶。她把瓶子放在桌上,轻轻推到中间。
“这是我从洗漱桶里提取的水样。”她说,“加了一点显影粉,接触过的人,掌心会有一点反光。肉眼看不出来,但用灵目扫一遍就能看到。”
柳摇伸手,一道细光扫过瓶身。液体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荧光纹路,像是某种符印的残迹。
“你让谁试了?”
“第一批十个杂役。”苏灵说,“五个有反应。其中两个,昨天夜里都在库房外围值守。”
柳摇把令牌放在桌上,和那张轮值表并排。“把这五个人的活动轨迹画出来。”
林风动手画图。五条线在纸上展开,起初分散,后来慢慢靠拢。最后交汇在一个点——北谷东区废弃灶房。
“那里早就不用了。”谢无涯说,“屋顶塌了一半,灶台也碎了。”
“但有人常去。”柳摇说,“幽冥昨晚看到灰影从那儿出来,身上有布角烧焦的味道。”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挂的地图前,手指点了点灶房位置。“从柴房到药庐后巷,从库房到杂役宿舍,这几条路都经过这儿。它不在巡逻线上,也不在监控阵法覆盖区。”
“是个中转站。”谢无涯说。
“也是联络点。”柳摇说,“他们不是单打独斗,是有组织的。”
苏灵忽然开口:“我刚才路过药庐,看到一个杂役来领止痛散。他左手缠着布,说是劈柴伤的。但我给他换药时,发现他掌心有荧光残留。”
“叫什么名字?”
“李大根。登记籍贯是南岭赵家村。”
柳摇眼神一沉。“又是南岭来的?前天那个新杂役也说是南岭的。”
“有问题。”林风说,“赵家村十年前就被妖兽灭了,根本没人活着出来。”
屋里没人说话了。
柳摇走到桌前,拿起那枚编号令牌,轻轻摩挲边缘。她记得这个编号,是杂役院东三排的配发号。那一片住的大多是新人,流动性大,管理松散。
“不能再一个个抓了。”她说,“这是网,不是虫。我们拍一下桌子,他们就全钻洞里去了。”
谢无涯看着她。“你想怎么做?”
“放着。”她说,“让他们继续动。”
“可他们会继续下药。”
“那就让他们下。”柳摇说,“但我们换掉真正的药。苏灵,从今天起,所有对外发放的宁脉丹,换成你调的假方。加点温养成分,看起来更有效。”
苏灵愣了一下。“你是说……将计就计?”
“对。”柳摇说,“让他们以为计划顺利,才会暴露更多人。”
林风皱眉。“可那些吃假药的弟子怎么办?”
“不会耽误修炼。”苏灵说,“新配方反而更适合他们体质。”
“那巡查路线呢?”林风问。
“不改。”柳摇说,“让他们觉得安全。但你派两只夜枭盯住灶房,再让赤焰虎带几个信得过的,在周围埋伏。别靠近,别惊动,只记人影。”
谢无涯点头。“禁书阁那边我来守。如果他们真想找什么术法,迟早还会来。”
“还有这个。”柳摇把那枚杂役令牌递给林风,“去查‘三七九’是谁。别声张,别用正式流程。找人私下问,就说丢了东西,想看看有没有人捡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风接过令牌。“要是他们警觉了呢?”
“那就说明,我们踩到线了。”柳摇说,“正好。”
四人散去后,柳摇没走。她坐在桌边,把所有线索摊开:轮值表、路线图、药检记录、杂役名单。她用朱砂笔在纸上画了几条线,把六个灵力紊乱的弟子圈在一起,又把五个掌心带荧光的人连起来。
两条线最终指向同一个方向——灶房。
她伸手敲了敲桌面。三下,和三天前收工时一样的节奏。
幽冥跳上桌,爪子按在那张名单上。“这些人里,至少有两个是真杂役,被顶替了身份。”
“那就查户籍底档。”柳摇低声说,“但不能从宗门走记录。去城西那个黑市书坊,老刘头手里有各州逃难者的登记簿。”
“你怀疑他们是从外面混进来的?”
“不是怀疑。”柳摇说,“是肯定。南岭来的,走路拖左脚的,名字写得一模一样的——这不是巧合,是批量操作。”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远处杂役区的灯一盏盏灭了,只有灶房附近,还有一点微弱的光闪了一下,很快又暗下去。
她盯着那个方向,没眨眼。
第二天清晨,苏灵带回消息。她装作例行检查,抽查了十名杂役的用药记录。其中有三人,近期频繁领取宁脉丹,但本人没有经脉损伤史。
“他们拿去交差了。”苏灵说,“不是自己用。”
林风也有了发现。那只编号为“三七九”的杂役,平时住在东三排五号房。昨夜他回房后,窗户开了条缝,有人往里递了东西。今早他出门时,腰间多了个布包。
“我没让人动他。”林风说,“等你的命令。”
柳摇坐在演武场边上,手里拿着一把新剑。她把剑抽出来看了看,剑刃干净,没有痕迹。
“再等等。”她说,“等他们自己把网拉开。”
谢无涯站在她旁边,忽然说:“禁书阁昨晚又有人来。这次没碰《九幽炼形录》,但翻了《傀儡心经》。”
柳摇握剑的手顿了一下。
“他们不只想搞乱。”她说,“还想控制人。”
她把剑插回去,站起身。
“通知所有人,行动不变。等鱼咬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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