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什么梨?谁?
叶岑茫然地看看戚滟,又看看宋显,发现他们两个形成一种无声的对峙,虽然面上都是笑意盈盈,实际上暗流涌动,剑拔弩张。
叶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什么小阿梨?
这艳鬼喊的,分明是小阿离,而先前宋显自报的魔修名字,不正是封离吗?
好家伙,什么考验新弟子的心性,原来青云门的大师兄他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魔修啊!
对啊!要不然他一个尘中阁大弟子,想进浮屠塔,为什么要偷偷潜进来呢?
这事情门中其他弟子知道吗?诸位长老知道吗?!
旁的暂且不论,知道这个秘密的她,还能好好活着吗?
叶岑瞧着这一地的彩色缎子,恨不得抓一段,团成团,塞到自己的耳朵里。
或者戚滟和宋显一句话也不要多说,赶紧打起来!
因为这种大秘密,往往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啊!
但是戚滟不。
她是个大反派,反派的首要特征就是话很多。
戚滟笑看着宋显:“无事不登三宝殿。小阿离费尽心思潜进浮屠塔,难道……”
她说话间,右边的男子纤长的手指捧着夜光杯,正递到她的嘴边。
她就着那双手将酒饮下,眼波流转间,魅惑意味十足:“难道是想加入我们吗?”
叶岑:“……”
虽然很庆幸戚滟没有说出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但是也不是很想听到这样的淫词浪语。
面对这样的轻佻之语,宋显却面不改色。
“那可不好。我这个人占有欲强,”他笑了一声,顿了顿,忽然出手,指尖几道银丝,直逼戚滟面门。
戚滟躲也不躲。
那银丝的其中一根从她耳下掠过,削下一缕断发。
其余的,钉在她身侧男人们的手腕、额心、心口,那些男人便顿时又如木偶一般动作一顿。
宋显:“所以对于喜爱的事物,并不愿意同他人分享。”
他说着,十指一勾,银丝瞬间化作无形。而木偶劈啪作响,碎得七零八落。
宋显微微挑眉,讶异道:“哎呀,不小心打碎了。”
分明在挑衅,脸上的表情却好茶!
叶岑默默后退了一步,往自己脑门贴了张隐身符,试图让自己与七彩的缎子融为一体。
戚滟的视线还落在宋显身上,面上不显一丝懊恼,眼底却浮上一层阴翳。
她心中其实没底,因为就在前不久,她被人偷袭了。
那人出手又准又狠,只是那次偷袭更像是为了试探,似乎并没有存着必杀之心。但即便如此,还是让她受了伤。
好在她豢养的灵蛇替她挡了一挡。
其实那女修甫一进入三百二十七层时,戚滟就有所察觉了。
她疑心是偷袭她的那人去而复返,但她素来谨慎,因此只是做个幻境将她困住,好方便自己暗中观察。
此刻看来,偷袭她的应当并不是那个女修,而是眼前这个人。
戚滟向来知道魔族有个小主人养在青云山,名叫封离。
她同小主人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在很多年前了,而且都只是远远一见,并没说过一句话,因此,她并不熟知他的性子,如此面对面地交锋,还是第一次。瞧他如今这样子——
恐怕是善者不来。
只是她虽然修魔道,却并不擅长近身搏斗,因此只能想办法继续周旋。
戚滟坐起来,收敛了嬉笑的神色:“是庾柘让你来的?”
“是啊,找了我好几次,每次都还要说些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狗屁话——”宋显掏掏耳朵,“说得我耳朵都要生茧了。”
戚滟在心中嗤笑。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魔族如今势微成这样,谁还能担得起什么大任?
当初她投身魔道,不也是贪图一时的享乐吗?结果遭了报应,最终被关到这浮屠塔来了。
她是在六年前入的浮屠塔,这六年里,魔族可没人来过问过。
如今都到了要把她抓回去的地步了,魔族果是真的没有人了。
就这样还在做着复兴的春秋大梦,可见魔修的脑子,都是有点问题的。
她心中这么想,话却不能这样说。
因为宋显既然冒着可能暴露身份的风险来救她,那么,这或许是她能利用的机会。
戚滟这样想,便又笑起来:“那小主人来找妾,可是有用得着妾的地方了?”
宋显眼睛亮了亮,面上显出来惊喜的神色,就像小孩得到大人会给糖果的许诺:“我有用得着姐姐的地方,姐姐便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地为我去做吗?”
戚滟:“……”
不要乱加奇怪的修饰词啊淦!魔不为己天诛地灭,怎么可能会愿意做到肝脑涂地这一步啊!
戚滟:“这是自然,小主人可是我们魔族复兴的希望。”
一旁的叶岑:“!!!!”
她听到了什么?小主人!!复兴我族!!!
人家不但是个魔,还是魔域继承人!
叶岑啪啪啪又往自己脑门上贴了三张隐身符,让自己消失得更彻底一点。
宋显“哦”了一声,看着一地的木偶残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以为姐姐这么多年待在浮屠塔不出来,是贪图此间乐事,不舍得呢。”
戚滟:“哪里的话?我在浮屠塔六年,日日夜夜不忘与正道的血海深仇。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只等小主人带带我们杀光道修,重振魔道荣光呢。”
叶岑:啊啊啊啊啊听到了吗他们还要重振魔道!
她百忙之中又往脑门上啪啪啪贴了六张隐身符。
宋显很开心:“那正好,我们走吧。”
他说这话时,紧绷的身体已经彻底松下来,完全不再是戒备的状态,甚至开始打量起四周,似乎在考虑该如何不闹出大动静地出去。
他对戚滟的表忠心表现得如此深信不疑,这让戚滟本人都心里没底,面上虽然挂着笑,笑容却多少有点勉强:“这便走吗?”
“是啊。”宋显回头看她,“姐姐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他略感诧异:“不应该啊。这三个野男人都叫我给杀了,那条蛇也叫我给斩了。浮屠塔里,还有什么是戚滟姐姐舍不下的?”
戚滟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宋显笑得一脸天真无邪,一字一顿道,“我、将、那、条、蛇、给、斩、了。”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叶岑还没来得及眨眼,甚至没来得及弄清楚戚滟为何忽然变了脸,她已经同宋显打在一起了。
戚滟的武器是她的烟杆,托在指尖时,是长长一杆,作为武器时,却生出薄刃,锋利得很。
她也不知怎么被触了逆鳞,一改方才谨慎试探的样子,出手皆是杀招。
反观宋显,他大抵是怕被裴无衣察觉,动起手来反而有些束手束脚,在戚滟这样只攻不守的杀招之下,一时竟落了下风。
叶岑看着眼前的场景。
一个是魔修,另一个……是伪装成剑修的魔修,虽然不知他们此刻为什么会打作一团,但叶岑只觉得……她的眼睛要瞎了!
戚滟将塔内布置成这样,随着他们的打斗,五光十色的绸缎乱飞,只用一个“眼花缭乱”根本不足一形容,还伴随着布帛破碎的撕裂声,宛如金鼓喧阗。
方才他们还未开打时,叶岑就在偷偷画阵法,此刻她周身铺了一圈缚灵阵,各个阵法的中心连起来还是个小型的散灵阵。
这样,就算他们打架时不小心打到她这边,攻击也能被阵法消弭,即便不能完全抵消,也能有所削弱。
她缩在安全的阵法里,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观战,心中呐喊:撕得好,撕得再响亮些!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的战况,心中思绪万千——
戚滟与宋显相斗,此刻是不分上下,难以看出胜负。
若是戚滟赢了,她原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想必不会放过自己。
而宋显,他在青云门潜伏多年,如今让她知晓了真实身份,以她与宋显目前的交情……他们目前就没什么交情,所以他也很可能会为了保守秘密,杀人灭口。
那么,其实最好的结果是——
戚滟与宋显两败俱伤。
叶岑垂下头去,将手中的一沓符箓翻过来转过去地看。
那瞧着是一沓符箓,其实并不尽然。
那本《鬼画符》里说,符修一道,不可太拘泥于常规。
她一想也是的。修习符箓与阵法,符箓也就算了,多画一些随身带着,还能备不时之需。阵法却比较麻烦,毕竟若是真遇上了突发的险情,险情也不会等人慢吞吞将阵法布置好。
叶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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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问在修符上有些天分,但也还没到抬手结阵的地步,因此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一些已有符箓的基础上,改出了一种新的符箓。
她给那符箓起名瀚海符——
大海,可以容纳百川,可以包容天地星辰,当然也能隐藏阵法。
她将各色的阵法提前画好,全部藏在瀚海符里。
只可惜,她研制出瀚海符的时候,距离门内大比的时间已经很接近,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只准备了五百七十三个阵法。
好在她为人谨慎,头一次进浮屠塔,不知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险况,因此那五百七十三个阵法中,也有几个杀伤力巨大的攻击型阵法。
叶岑心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反正大家各怀鬼胎,那么,不妨让她助力一把,帮一帮宋显和戚滟,让他们“两败俱伤”。
而此刻,戚滟的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她方才失了理智,攻向封离时招招凌厉,但都被他一一化去了。
她不是先天的魔修,原本就不擅长近身打斗的,抛开身法的好坏不说,灵力也不太够用,一顿强攻下来,到了此刻,其实已经有点捉襟见肘。
然而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再想要和封离握手言和,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这会儿仔细想来,恐怕封离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她合作,说的那一番话,只是在戏耍。
可恶。
果然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但是她无法再把怒意转为攻击,因为她的灵力有些不够用了。
她想,若是此刻能有一个活人,魔修也好,道修也罢,能让她吸一吸灵气就好了。
这样想着,脑中也是灵光一闪——
进到三百二十七层来的,除了封离,不是还有一个女修吗?
起先是她过分谨慎,可是经过后来一探,她发现那女修丹田里灵力稀薄,根本就是个小菜鸡。
但是,即便只有那么一点点灵力,总好过没有,她当然还是笑纳。
那可怜的小姑娘,此刻还缩在角落里,想必已经吓得傻掉了吧。
这样想着,戚滟向宋显的攻势一收,抓着烟杆,转而向角落里的叶岑攻去。
宋显察觉到戚滟攻势的转变,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下意识地要上前追去,脚下刚挪了半步,却蓦的一顿。
庾柘要谋划什么复兴魔族的大计,然而人手实在不够,因此求他来救戚滟。
可他根本不在乎魔族复兴不复兴,他只知道,他生平最恨别人对他呼来喝去。
他们要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反着来。
他进浮屠塔,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戚滟。
之所以还要带着白涟漪,只是因为她丹田残缺,灵气不稳,能够帮他隐匿踪迹。
但是——
他想起那日在青云山的山道上,白涟漪引雷杀人的诡异身形。
此女向来行事诡谲,表现得却如同一个愚者,只怕是刻意隐藏实力,也不知究竟有何目的。
正好借此机会,探探她的虚实。
想到这里,他不但停了脚步,连带着攻势也收大大减弱了。
与此同时,原本驻剑守在浮屠塔外闭目养神的裴无衣忽然睁开眼。
他抬头望天。
天上一片晴空,万里无云。
但是很快,墨色的弄晕不知从哪里聚集过来,漆黑一片压向浮屠塔顶,有殷殷的闷雷声在云间窜动,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裴无衣眉心一跳,闭上双目,身为剑修的灵识就以他为中心,像一张巨大的网一般迅速地向四周围铺开去。
片刻后,他猛然睁开眼,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一人一剑站立良久,忽然叹了一口气,用灵气凝出一只苍鹰,摸了摸鹰的脑袋,将它往高空一送,道:“去找云何意。”
苍鹰振翅飞走。
裴无衣面色凝重地看着浮屠塔顶,许久后,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只见那黑云中孕育出了第一道雷,原本是如紫电一般直直地劈向浮屠塔的,将要劈到塔顶时,却忽然一顿,然后在塔顶盘旋两圈,慢慢又往黑云退去。
不知为何,这只是一道雷,裴无衣却好像看到了它的不甘心。
它慢吞吞地飞向黑云,眼见着要尽数退回去的时候,云层中忽然隆隆作响,紫电恍如获得新生,终于兴奋地、坚定地、直直地劈向了浮屠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