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掉了……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傅西柚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句话，像魔咒一样，震耳欲聋，直到他再次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他一愣。
这是一个课堂上，教室里坐满了穿着蓝白相间的学生，他们有的嬉戏打闹，有的在认真记笔记，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在黑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和旧书的味道。
傅西柚揉了揉眼睛，发现记忆中并没有这堂课的印象，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在看他。
他的目光落到黑板上，发现上面写着几道方程式，看难度应该是属于高中的课程。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却又很陌生，傅西柚坐在教室的最后排，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他目光在教室里游移，试图找到一些线索，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叮铃铃”的声音。
上课铃声响起了，班上的同学纷纷回到位置上，傅西柚心里的弦随着铃声的拉紧，看了眼旁边的空位，那里依旧没有人坐。
老师还没来，前面的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八卦，傅西柚的注意力被她们的谈话吸引，他微微倾身，试图捕捉一些信息。
“听说了吗？XX被开除了，好像是跟隔壁班的学生打架。”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说道。
另一个女生兴奋地接过话茬：“真的吗？我听说是因为感情问题呢，好像是他隔壁班一个女生走得很近，结果被人家男朋友发现了。”
无非是学生之间的八卦，傅西柚听了几句就没有探究的兴趣，转头看向窗外，发现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后。
而前面的两个女生，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及时停住话语：“嘘，别说了，老师来了……”
一刹那，整个班都安静下来，傅西柚循着众人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中年女老师推开了教室的门，拿着书本走到讲台上，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前面的班长喊了一声起立，班上同学齐刷刷地站起来问好，傅西柚也跟着站起身，混在其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坐下吧。”
老师扫视一圈，让同学们坐下，拿出点名簿就开始点名。
“小希……”
“到。”
“优优……”
“到。”
“小南……”
“到。”
“木木……”
老师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
傅西柚看了眼旁边的空位，意识到被老师点名的是她还回来的同桌。
如果他没猜错，这里就是林木木的学生时间，他仍然被困在怨场里面。
“木木？木木在吗？”
教室里又喊了一遍，依旧没有人回应，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其他同学纷纷转头，也随着老师的视线张望。
“木木……”
“木木……”
老师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古怪，锲而不舍地喊着，教室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
傅西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飘过来，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
他感觉一阵寒意从背脊升起，视线扫过窗口的方向，只有黑压压的一片天花板，和那一缕昏黄的灯光。
教室的墙壁似乎变得更加逼仄，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影子，正潜伏在教室的一隅，静静地窥视着一切，等待着什么。
傅西柚感觉到危险，本能地想逃离这里，一转头，眼底却映入一张放大的面孔。
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浑浊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他，嘶哑的声音就像被锯子拉扯的木头。
“木木。”
“木木？”
让傅西柚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站起身来，喊了一句。
“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老师静静地盯着他，在经历漫长的几秒钟后，缓缓低下头，在名册上打了个勾。
“坐下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压抑的气息一下子冲散了，老师转过身回到讲台上，继续在黑板上书写着复杂的公式。
傅西柚坐下来，暗中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发现同学们也不再看他，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但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
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傅西柚收回心神，目光投向黑板，佯装认真听讲。仿佛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下课铃声便骤然响起。
老师收拾好教案离开教室，同学们也纷纷整理书包，三三两两讨论着接下来的安排，或匆匆赶赴下一堂课。
人影陆续散去，傅西柚刻意放慢动作，待到教室终于只剩他一人。
他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在不知不觉中沉了下来，方才还能听见的嬉闹声，此刻消停了。
“叮——”
桌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傅西柚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竟藏着一部手机。屏幕未锁，轻轻一划便亮起，一条未读信息赫然映入眼帘：
【记得帮我签到。】
发件人：木木
再看发送时间，显示是下午两点三十分。
所以课堂上老师反复点名是因为这个？傅西柚又翻了翻手机，发现通讯录里唯一的联系人只有“木木”，除此之外再无线索。
“叮——”又一声震动。
他迅速低头，屏幕上弹出新信息：【过来吧，我在这儿等你。】
发件人：木木
信息末尾附有一个酒吧定位，位于校外。
傅西柚凝视屏幕，回想进入怨场后的一切，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响起一个声音：
“拯救林木木……”
此刻是傍晚六点三十分，他略作思索，将手机收起，起身离开教室。
校园已完全被夜色笼罩，路灯零星亮起，投下昏黄的光晕。
按照定位指示，傅西柚很快找到了那家酒吧。霓虹招牌在夜色中闪烁迷离，他正要推门而入，却被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那是个醉汉，手里拎着酒瓶，满身酒气地凑近：“来……陪哥哥喝一杯……”
傅西柚侧身避开他的触碰，鼻间卷起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醉汉似乎并不愿意就此放过他，继续不依不饶地凑过来：“别害羞……哈哈……”
傅西柚抬眼扫过四周，露出一个微笑：“好啊，来这边。”
醉汉打了一个酒嗝，不怀好意地笑道：“妹妹……果然识趣……”
傅西柚勾勾手，引诱醉汉走到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
醉汉傻笑着跟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动手动脚，傅西柚夺过酒瓶，一把砸在他的脑袋上。
只听“哗啦”一声，酒瓶子在醉汉的头上碎裂开来，玻璃碎片四溅。
眼前的醉汉就像电脑卡bug一样，化为一片黑烟消失在眼底。
“这么脆皮吗？”
傅西柚轻嗤一声，感觉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一下，上面显示一条新的信息。
——A103号桌，你到了吗？
傅西柚的指尖在对话框上停留两秒，接着回复：到了。
他弯腰拾起地上最锋利的一片玻璃，推开了酒吧大门，舞池中年轻的躯体随节奏扭动，空气里弥漫着酒精与荷尔蒙交织的气息。
他穿过晃动的人群，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一个卡座上，那里有一群年轻男女正喧闹地玩着游戏，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们的面容，只留下跃动的剪影。
傅西柚瞥了一眼桌号，无声地坐在附近的单人卡座，点了一杯酒，静静观望。
不一会儿，那边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似乎有人输了游戏，气氛推向高潮。
“你输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被围在中间的是个穿白衬衫黑裤子的高挑男生，简单衣着掩不住出众气质。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随手抽出一张牌：
“大冒险。”
现场瞬间沸腾。
“现场选一位单身女生亲一下！”
“哇哦，快选！”
男生举着卡片，并无推拒之意，傅西柚的视线掠过一张张脸庞，最终停在一个穿红裙的女孩身上，她明艳夺目，几乎是全场的焦点。
果然，众人哄笑着将男生推至红裙女孩面前，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
“亲一个！亲一个！”
在喧嚣的簇拥下，男生俯身靠近女生，欢呼霎时炸开。
傅西柚无趣地轻啧一声，晃了晃酒杯，却忽然动作一滞，突然察觉到一股莫名的低气压。
他抬眼望去，喧闹依旧，未见异常。
然而那股低气压愈来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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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令人窒息，他蹙眉巡睃，最终，目光定格在角落阴影处。
一个瘦小的女孩静坐其中，几乎被昏暗吞没。
傅西柚看到她正死死盯着那个起哄中的男生，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压抑。
只是一瞬间，他就察觉出她是低气压的源头。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走上前：“怎么不过去一起玩？有心事吗？”
女孩抬起头，一层阴翳笼罩着她的脸，声音低哑：“他是我男朋友……”
冒昧了啊。
傅西柚被哽了一下，好半晌才冒出一句：“那你还干看着？”
女孩低下了头，绞紧手指，自言自语道：“游戏而已。”
傅西柚望向那个被众人簇拥的男生，他神情倨傲，目光扫过这边时却不着痕迹地顿了一瞬。
傅西柚放下酒杯，微眯着眼看向那个方向，语气轻淡：“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女孩立刻反驳：“只是玩游戏而已，他平时对我挺好的。”
傅西柚没再接话，向后靠进软皮沙发，余光瞥见她手机屏幕正亮着，停留在一条显示包厢号的消息界面。
“木木。”他突然开口。
“嗯？”女孩抬起头。
傅西柚望向她后脑，浓密黑发柔软地垂落，遮住半张苍白却精致的脸。
还好，脑子还在。
这时，完成大冒险的男生朝这边走来。林木木一见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男生自然地坐到她身边，瞥了傅西柚一眼，自顾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傅西柚也举杯，不等对方回应就碰了上去：“哥们，玩得挺开啊。”
男生看向林木木，语气轻描淡写：“别太认真，游戏而已。”
林木木怔了怔，脸上的阴郁顷刻消散，望向他的眼中仿佛有光。
傅西柚摇了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新一轮游戏开始，男生依旧被热闹包围，林木木似乎被冷落，又悄悄凑近傅西柚低声说：“你看，他真的很受欢迎吧。”
傅西柚不置可否：“你高兴就行。”
不久，男生再次输了游戏，面对选择，他迟迟未决，而林木木紧紧盯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傅西柚饶有兴致地问：“你觉得他这次选什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林木木声音有些发紧：“应该……是真心话吧。”
话音未落，男生的声音清晰传来：
“大冒险。”
林木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来，抽一张！”有人戏谑地喊了一声，声音响亮地划开喧嚣，人群又一次哄闹起来。
气氛热烈依旧，可傅西柚却隐约感到某种异样的气压在蔓延，仿佛空气中渗进了看不见的杂质。
男生在起哄声中抽出一张卡牌，还没看清，就被旁人一把夺过大声念出：
“现场选一位女生亲一下。”
林木木怔然一瞬，目光锁定在男生身上，咬了下嘴唇，紧张的目光中透露出些许期待。
然而，男生的目光掠过全场，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最终定格在另外一个女孩身上。
一刹那，林木木仿佛要碎了，毫无血色的脸庞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亲一个……”
“亲一个……”
众人又开始起哄，像魔怔了一样喊着重复的字眼，眼神变得炽热而狂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黑气，仿佛从每个人的身上流淌而出，沉重而阴暗，令人窒息。那些人群的面孔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模糊而扭曲，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着。
傅西柚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幅诡异而扭曲的画面。
他瞬间捏住了手中的玻璃碎片，眼中闪现一丝杀气。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男生身上，包括林木木本人，她整个人被四周的黑气所笼罩着，可目光仍然死死地盯着男生。
傅西柚来不及多想，在男生即将做出选择之际，迅速来到他的身后，趁乱把玻璃碎片抵在他的腰上，压低了声音说，“别说话，亲林木木，不然我弄死你……”
可下一秒，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他的手腕，狠狠向旁一扭，反手将他钳制住。
傅西柚一怔，正要发力挣脱，却听见耳边落下一道戏谑的声音：
“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