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被连拖带拽上楼抵在门上的时候,已经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唔....”
江可茗水汽在眼眶蔓延了开来,因为充血眼尾染起了一片红。
宋司亦粗重地吻着她的唇,一手紧捏着他的腰,一手迅速在门把上落了锁。
鼻尖抵着鼻尖,宋司亦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近乎发泄似的,宋司亦野蛮的、横冲直撞地发泄着他的怒火。
“放......”江可茗有些承受不住,头往后仰了仰,可背后是门,退无可退。
许久,久到江可茗差点以为要死在这里,宋司亦才放开了她,江可茗疯狂地吸着空气。
“你到底发什么疯?”
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得寸进尺,她都有点后悔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那荒唐的要求。
她不懂宋司亦突然生这么大的气是为什么,她又哪里惹到他了?天天就在那发疯。
她刚想要发火,抬眼就见眼前的人眼眶通红,看着她,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江可茗:“........”
不是,你哭什么?
整得像她欺负他似的,不是,到底谁欺负谁啊?
江可茗皱起眉,都没注意到那燃起的一点怒火还没成型就被灭了下去。
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是不是还得安慰一下?
宋司亦双手抱着她的腰,将脑袋埋在她的颈侧,那片湿意还是热乎的,并且还在持续不断。
江可茗鬼使神差地想拍拍他的头安慰一下,又突然想起来哪不对啊,不对啊,哪哪都不对,怎么画风变成这样了?
“不是,宋司亦...”江可茗想控诉一下。
“别说话。”宋司亦将头抬了起来,通红的眼离她很近,江可茗微眯了眯眼。
在她愣神的时候,宋司亦已经低头将她吻住。
江可茗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无语。
这个吻很缱绻温柔,不复刚才的粗暴,而是小心翼翼地宛如对待什么珍宝。
他搂得很紧,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江可茗突然想到之前流言四起的那段时间,宋司亦患得患失极其不安的时候,就喜欢抱她抱得很紧。
其实宋司亦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江可茗想了想,算了,就当是亏欠他做点补偿吧。
江可茗闭上眼。
突然,身后传来嘟嘟声。
江可茗心惊了一下,猛的又睁开眼。
“小宋啊,你在里面吗?叔叔想跟你谈点事情。”
是江厉仁。
一门之隔,江厉仁就在外面,而女儿正被自己带进来的准儿子抵在门上亲吻着。
江可茗的羞耻感涌了上来,蓦的有点心慌,任她平时再淡定也做不到在这样的情况还无动于衷。
江可茗指甲掐了掐他的肩膀,示意他停止。
然而宋司亦完全没理会,对外面的说话声充耳不闻,手臂将人圈得更紧了,很认真地低头吻她。
江可茗瞪着眼几欲羞愤欲死,一口狠狠咬在了这作恶多端的唇上,宋司亦终于放开了她。
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抬高声音往门外回了一句,目光还是始终落在面前脸颊通红的人身上。
看看看,江可茗瞪着他,想一巴掌甩过去,这得寸进尺的东西!
“这件事情,你要多加留心。”
江厉仁最后跟宋司亦嘱咐了一句。“我这个女儿劲足野心大,别看她这一整天板着一张脸装老沉,有时候疯起来连我这老头子都心惊胆战。”
“我一把年纪经不起吓了,你...我希望我们是一条心的。”江厉仁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司亦颔首。
鉴途的形势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暗潮的汹涌已经变成惊涛拍岸。
安静的办公室里点着提神的熏香,江可茗揉了揉布上了几道红血丝的眼,抵着眉心闭目了片刻,当是扫了那么一点疲惫,就又开始拿过另一本文件浏览着,时不时的做着圈画。
她已经许久没休息了,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容她休息,她必须分秒必争,必须毫无差错。
这次的计划筹谋已久,箭在弦上,而她必须射中靶心。多年的斡旋与较量,成败在此一举,她没有给自己留退路要么成功,要么毁于一旦。
江可茗看了看时间,准备去楼下开个小会,刚越过旋转梯,余光里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可茗抬眼望过去,果然是宋司亦。不过后者在跟一个女人讲着话,随后似乎谈得还算愉快,分别时两人相视地握了握手。
江可茗目光瞬间就冷了下来,在那道扬长而去的身影凝了片刻,脸色十分不好的轻嗤了一声。
这时候也准备离去的宋司亦似乎心有所感,身子侧了个方向,转头就看到脸色十分不善的江可茗,正毫不掩饰地投来审视的目光。
宋司亦很轻地皱了一下眉。他迟疑了一下,往江可茗的方向迈了个步子。
江可茗转身就走。
宋司亦就这么硬生生地站住了,微扯了扯嘴角,勾起的一点笑带着不明显的苦涩。
江可茗雷厉风行地开完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层,这一层是她的独属办公区,整栋楼没几人有能到这里的权限。
结果刚走出电梯门,江可茗就见到了一个白色身影,正双手环抱着靠在墙上。
江可茗皱了皱眉,有点意外,刚被自己撞见了那一幕,如今却能这么快的坦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来挑衅?想到方才两人最后那交握的双手,江可茗就不会想给他好脸色。
江可茗能容忍宋司亦在鉴途建立自己的话语权,只要不是站在她的对立面,她自认为还是挺大度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果这种容忍和默许是让对方壮大再将针尖对准她,她会毫不犹豫地连根拔除。
“进来吧。”江可茗朝他轻抬了抬下巴,直接越过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宋司亦轻笑了下跟了上去。
“你来干什么?耀武扬威,跟我说你已经跟那群老狐狸结盟了?”江可茗靠在椅上,目光自下而上逼视着他。
宋司亦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下,在这样尖锐的视线中依然从容自若。
他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眼中不见怒意,反而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笑。
“江总是不是太霸道了?在鉴途的都是一家人,哪来的结盟一说?”
江可茗咬了咬牙,“我叫你进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宋司亦此举约莫等同于和她宣战。
纵使她和宋司亦不对付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纠葛,她也没有太过担忧宋司亦会做什么临阵倒戈的行为,这也是江可茗可以容忍宋司亦在鉴途发展势力的原因,无论如何宋司亦也不应该站在她的对立面,他目前好歹也算是半个江家的人。
宋司亦没有回答,眯了眯眼:“我是个企业家,严格来说,我是个商人。”
商人逐利。
江可茗愠怒带着不解地看向他,“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谁家的人。”
宋司亦坦荡地跟她对视。“你应该庆幸,我所做的都是对江家最有利的选择。”只是对你而言不是而已。
江可茗脑海闪过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阵变换。宋司亦想抄底。
鹬蚌相争,宋司亦想收那渔翁之利。
他们不论是谁赢了,他都没有任何损失,反而正是他可以动手的大好时机。
他要整个鉴途的掌权。
江可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宋司亦笑了笑,不置可否。
江可茗深呼吸了口气,抬眼看他,“宋阿姨不是你母亲吧?”
宋司亦眯了眯眼,“你知道了?”
果然,江可茗心想。她心中荒芜一片,之前隐隐有猜到,也是直到现在才确定。
太荒谬了,江可茗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一阵胆寒。
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他的目的是鉴途。
哪有那么多巧合,只不过有人从很早就开始谋划好了。
江可茗指尖冰凉,看宋司亦的目光尤其陌生。
宋司亦理了理袖口站了起来,狭长的眸瞥向她。“你想多了。”
江可茗有些发愣,“什么?”
宋司亦已经绕过长桌,站到了她咫尺的地方,垂眸似笑非笑地道:“我说了,我自始至终,只为你而来。”
江可茗皱起眉。
“所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你就这么恨我?”这一直是她没有办法理解的点。何至于此?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她忍不住问道。
宋司亦脸上的笑凝住了,半张脸瞬间扭曲起来,又是这副样子,你凭什么不知道?
为什么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离开?将痛苦一眼不眨地丢给别人,自己倒是来去自如走得轻松自在!只是她的一时兴起图一时新鲜想玩玩?玩弄别人的感情很好玩吗?
既然一开始就计划着走,为什么要来招惹他,他活该吗?而始作俑者却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这更让他的执念和痛苦像个笑话!
她只是想玩玩,只有自己傻乎乎地当真,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身上的所有挑挑拣拣去卑微地挽留,最后却被她随手甩出来的一点钱打发。
少年的真心纯粹也易碎,经不起玩弄,一不小心就裂痕遍布,然后砰的一声,碎成玻璃渣。
即使时过岁迁,那玻璃渣还是扎得人心疼。
“江可茗,你没有心的。”
宋司亦的声音很哑,像把玻璃渣全吞了下去。
江可茗心一颤,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你就不应该来招惹我,你后悔了吗?”宋司亦低低地笑出声。
江可茗脸色白了一分,别开头去。
“我就知道。”宋司亦直接笑了出来,只是却听不出一丝笑意。
不是的。
江可茗望着他情绪愈加地失控,她想说不是的,她没有那么平静,她没有后悔跟他在一起,那一段鼻尖抵着鼻尖的青葱时光不是假的,她是真的...也很珍惜。
“不是你....”江可茗想说什么,却被宋司亦打断了,她抬眼望去,心不住往下沉,他状态是真的很糟糕。
宋司亦不笑了,面色扭曲得几乎变形。
“但是没关系,既然你连虚情假意都吝啬给我,那我只好自己来抓住我想要的。”
他后退一步,拍了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尘,第一次露出他本应深恶痛绝的神情,那种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样子,是他脑海里最熟悉也是最厌恶的样子。
“江可茗,你我之间的较量才刚开始,别让我失望。”
说完扬长而去。
江可茗有些脱力地跌到座位,脑子里一团乱绪。不对,怎么会搞成这样?江可茗想起那个荒谬的一月之期,又加之现在种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是她抓不住的。
江可茗揉了揉眉心,这几天轮轴转她已经好几天都没休息好了,现在才觉得很累,一种身心俱疲的累。她双臂枕在桌上想闭目一会儿,没想到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