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方得不能再地方的一个山坳，什么都没有，一群人就站在河边等船工。
吴三省拿出地图，比对着山洞的位置。吴邪凑了过去，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分神观察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青年。
这人总是沉默不语，吴邪一开始和他说了几句话，后来干脆不理他了。
向导的老头子打发时间讲起了当地的传说。
“只有他家的人能进去，你说古怪不？”
吴邪问：“那狗进去没事吗？”
老头子刚要回答，就被后边的一句轻笑打断。
“狗是他家的，当然没事咯。”
吴邪回头，看到后边走来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一身黑，戴着黑眼镜，脸上挂着笑。女的也是一身黑，穿的红色冲锋衣。
张起灵微微点了下头打招呼。
来人正是黑瞎子和张里里。
“族长哎，三日不见，有没有想我啊。”张里里噌的一下蹲到张起灵跟前。
眨巴眨巴狗狗眼：族长你看，我可想你了。
黑瞎子则是上前蹲下来对着狗又摸又闻的：“三爷，这狗了不得啊。”
吴三省：“没错，这狗小时候吃死人肉长大的，那船工，恐怕……”
吴邪恶寒，他刚刚看这条狗聪明还想逗它玩玩呢。不过——
“三叔，这两位是？”
吴三省招呼过另外两个伙计潘子和大奎：“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黑瞎子，道上都叫黑爷。”
“小三爷，叫我黑瞎子或者黑眼镜都可以，有空可以光顾一下我的店啊。”黑瞎子递过去一张名片。
吴邪接过来一看，齐格隆咚锵盲人按摩，翻到后面，小小的卡片上几乎写满了各行各业。他又抬头看他的脸，“你真是盲人？”
张里里撇了下嘴，问得还挺文化，不像她，张嘴就知道问‘你真瞎啊’。
但是——
“包的，真瞎。”张里里在黑瞎子开口前肯定道。
“刚刚来的路上还因为看不见踩到狗屎了。”
众人：……
很好，张里里在心里握了下拳，今天的KPI达成。
黑瞎子气笑，尤其是看到张起灵略显嫌弃的目光和吴三省一言难尽的表情后，恨不得给这小鬼掐死。
一整天小嘴叭叭的净给他造谣。
吴三省轻咳了下，指了指张里里：“这位……”
话还没说完，张里里就自己接上了。
她站起身指着自己：“张里里。”
然后手指头一转方向又指向了黑瞎子——
“他的私生女。”
众人：！！
众人视线忍不住的在黑瞎子和张里里之间来回移动。
张里里再一次在心里握拳，哇哦，今日KPI超额完成。
黑瞎子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
张里里得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放大，后脑勺就遭到一记重击。
“啊呀！”疼得她瞬间抱住脑袋哭唧唧。
族长你居然打我，没爱了。
张起灵当着张里里哀怨的目光放下手。
很好，心里舒服了。
黑瞎子和张家的私生女，怎么想的，小孩子该打还是得打。
黑瞎子见状，摆出一副委屈样靠在张起灵身上。
“哑巴，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她这几天给我造的呀，名声尽毁，瞎子我的清白……”
一边说着一边朝蹲着的张里里踢了一脚，看她脸超朝下扑倒地上觉得心里气消了那么一点。
吴邪回过神来，想去扶张里里，毕竟是女孩子，这个黑瞎子下手也太重了。
刚伸出手，地上的张里里已经手脚利落的爬起来，低头给自己拍灰。
拍完看到吴邪收回去的手，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你啊。”
那笑容，灿烂得，阳光都比不上，笑得吴邪都不好意思。
山洞藏在山壁后面，比想象中的小得多，人要低下身子才能勉强进去。
黑瞎子和张里里上了后边的船看着行李，黑瞎子身形高大，见状直接仰面躺在船上，手臂伸在脑后垫着，一副悠闲模样。
张里里盘腿坐在船头，手肘撑着腿架着脑袋，盯着前面船上的张起灵。
她也想和族长坐在一条船上，死瞎子临上船给她拖在后边了，不开心。
张里里余光盯着船工消失的地方，眯了眯眼睛。
她扒拉了一下黑瞎子的腿：“水里有东西过来了。”
黑瞎子起身往水里看，那是一个巨大的影子。
前面的船上不停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惊呼，过来一会儿，张起灵似乎从水里捞出了什么东西，几个人都围在了一起。
“里里也想看吗，哥哥也可以捞一只给你哦。”黑瞎子贱兮兮的说道。
张里里翻了个白眼，朝水里又瞅了瞅：“一只怎么够啊，爹你多捞几只，出去了我炸给你吃。”
好家伙，搁这都不忘记人设。
这时，洞里深处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像有很多人窃窃私语一样，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张里里眼神虚晃了一下，转瞬又回过神，她迅速拽过后背的包掏出根棍子，转身的时候又一把将黑瞎子推进水里，抬头迎着张起灵赞许的目光举起手里的棍子，用力的朝旁边的石壁划去。
顿时，金石碰撞的声音在狭窄的山洞里响起，刺耳至极的声音盖过了那怪异的响声。
吴邪等人顿觉脑子里刹那清明，只剩下那嘁哩喀喳的钝击声刺挠着耳膜。
跟指甲划过黑板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三省回头朝张里里点了点头，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有些手段。
黑瞎子从水里爬回船上，甩了甩头发，非常不满：“为什么就推我下水？”
其他人都干干爽爽的，就他湿哒哒的，这像话吗。
张里里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自顾自地敲石壁，叮叮当当连绵不绝。
吴邪听得想笑，这给她敲的，都敲出节奏来了。
黑瞎子正要把人提溜到跟前教育，就见张里里神色惊慌的冲到他身旁，撩起他的外套就把头扎了进去。
黑瞎子皱眉，这缩成鹌鹑的样子……
他抬起手将人搂住，安抚似的拍了拍。
能让张里里吓成这样的，除了活粽子没别的。
“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这会子又怕什么？”
下一秒又咬牙切齿的狞笑：死丫头，又拧他腰。
把她丢出去喂粽子算了，留着也是祸害。
前边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岩洞，水道两边的浅滩上全是腐尸，石壁上嵌着一只空了的水晶棺材。
船随着河道的方向一转，前边船上的大奎大叫一声倒在船里。
黑瞎子眯了眯眼，感觉手底下的张里里抖了一下。
不怪她怕，前边的积尸地里，站着一个白衣女人，黑色的长直发，活脱脱就像电影里的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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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低头看了看把自己团成团恨不得整个塞进他外套里的张里里，轻笑了一下，隔这么远就感觉到了，她这报警神经还挺长。
张起灵划开自己的手掌，朝后头的黑瞎子看了一眼，不期然的看到只剩下半个身子露在外边的张里里，黑瞎子还笑嘻嘻的朝他比了个OK。
张起灵叹气闭眼：瞎，回去了切磋一下吧。
是你的吗你就抱，当我也瞎的吗。
吴邪醒来时就看到张里里和潘子坐在门口的地方，看着门外不时的互相交谈一声。
脑中还回荡着洞穴中看到的那双瞳孔，又鄙夷了一下自己居然吓晕了。
吴邪晃了晃脑袋，起身支着脑袋伸到他俩中间：“看什么呢？”
院子里，张起灵和黑瞎子赤手空拳打得有来有回，十分精彩。
“他俩怎么打起来了？”
潘子回头：“醒了？”接着又给他递了把瓜子，“不知道啊，刚进来放下东西就动手了。”
张里里也瞥了他一眼，往他手里塞了几颗花生。
“怎么样？我家族长是不是很帅。”
瞧这身手，这冷脸，这气势，帅爆了。
一手瓜子花生的吴邪直接一个跨步，挤进了张里里和潘子中间坐下。
“他是你家族长？这么年轻的族长？”
张里里朝打到他们前边的黑瞎子扔了把花生壳，“年轻怎么了，有能力不就行了。”
吴邪看她动作，笑了一下把手里的花生壳递给她，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很想上手揉一把她毛绒绒的脑袋。
看着就小，有点孩子气，她该不会是在报复之前岸上黑瞎子踢她的那一脚吧。
那边的黑瞎子被张里里一把花生壳砸的措不及防，一个分神被张起灵一脚踹中。
张里里：“好！”
她哒哒地跑到张起灵跟前，把剥好的花生粒塞到他手里。
黑瞎子在后边看得心酸不已。
“我没有吗？亏我刚刚在洞里……”
张起灵剜了他一眼。
黑瞎子立刻闭嘴，他可不想再打了。
张里里没管他俩的眼神官司，她扯过黑瞎子外套的一边，拉开衣兜塞进去一把后转身跑开。
黑瞎子喜笑颜开的朝张起灵挑了挑眉，手伸进兜里，掏出来一手——
花生壳。
黑瞎子：……
吴邪早已忍俊不禁地哈哈哈笑了起来，那把花生壳里有他贡献的一半。
其他人也噗嗤的笑着。
连张起灵都勾起嘴角。
一扫之前在山洞里的惊险感。
只有黑瞎子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黑瞎子：好好好，都欺负瞎子是吧。
他朝已经跑远的张里里追过去。
好女儿，这次不揍得你叫祖宗，瞎子我道心不稳。
最后张里里是被黑瞎子把脑袋夹在胳膊下带回来的，她也没反抗，一路上顺从着被拖回来。
黑瞎子把她放开的瞬间，她朝黑瞎子膝盖弯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又躲到了张起灵身后。
黑瞎子凌空点了她几下，意思很明显。
这时，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黑瞎子掏出来一看。
解雨臣：下手轻点。
黑瞎子：？
合着跑出去这会儿已经在花爷那告他状了是吧。
黑瞎子很是顺滑的把这句话理解成反话：
嗯，下手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