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静谧的校园小径上交错重叠。顾夜宸那句“我们的条约...能不能延长？”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唐软软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幸好夜色做了最好的掩护。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尖叫“他肯定对你有意思”，另一个则在冷静分析“别忘了这只是互助条约”。
“为、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背包带子，“文学社的结果还没出来，而且西方经济学的期末考试也还有一个月...”
她列举着条约到期的合理时间点，试图用理性掩盖那点不该有的期待。
顾夜宸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身，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唐软软看不懂的情绪。
“下个月，”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商学院有个跨校商业策划大赛。”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需要写一份关于文化创意产业的策划书。这方面...”
他看向她，目光坦诚得让她心悸：“你是专家。”
唐软软愣住了。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专业领域的认可。
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像被戳破的气球，但另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又悄悄升起。他看到了她的价值，不只是作为一个需要补习的学妹，而是某个领域的“专家”。
“当然，作为回报，”顾夜宸继续道，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条理分明，“我会继续负责你所有的专业课辅导，直到期末。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帮你看看小说的大纲结构，逻辑性是我的强项。”
很公平的交易。她提供创意灵感，他提供学术支持和逻辑辅助。条约的本质没有变。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有一丝难以忽视的失落？
“好啊。”她扬起笑脸，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互相帮助嘛，反正我们都合作这么默契了。”
她故意用“合作”和“默契”这样的词，试图把两人拉回安全距离。
顾夜宸看着她过于灿烂的笑容，眸光微动，却只是点了点头：“谢谢。”
气氛莫名有些凝滞。两人继续往前走，一时无话。路过篮球场时，几个夜跑的学生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起一阵微风。
就在这时，顾夜宸忽然伸手，轻轻拉了她的手腕一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小心。”他声音很近。
一个篮球几乎是擦着她的后背弹了过去。带着体温的触感从手腕处传来，一触即分，快得像是错觉，却留下了一片灼热的印记。
唐软软的心脏后知后觉地狂跳起来，分不清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球，还是那个短暂的触碰。
“谢、谢谢。”她小声说，感觉被他碰过的那一圈皮肤都在发烫。
“嗯。”顾夜宸应了一声，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你明天有空吗？”
“啊？”
“策划书需要先确定方向，”他语气自然，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如果你明天方便，我们可以去图书馆讨论一下初步构想。”
“明天下午没课。”
“好，两点老地方见。”
宿舍楼就在眼前。唐软软站在门口，看着顾夜宸转身离开的背影，挺拔清冷，很快融入了夜色之中。
她抬起手，看着刚才被他握过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和力道。那么短暂的一个动作，却比任何语言都更让她心绪不宁。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只是条约的延期，一场更深入的合作。他需要她的才华，她需要他的头脑，仅此而已。
可是，当她转身走进宿舍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他拉住她的那一瞬间，以及他问出“能不能延长”时，那双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
这真的，只是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