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零三分,车流像粘稠的糖浆一样缓慢流动。
沈知微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香槟色的真丝裙子铺开,像一滩融化的奶油。裙子是下午被人送来的,连同搭配的鞋子、手包,还有一张手写的卡片,上面只有两个字:“合适”。字迹潦草,是陆烬的笔迹。
车子拐进一条私家车道,两旁的银杏树上挂满了暖黄色的小灯。路的尽头,“云巅”酒店像一座发光的冰山浮在夜色里。玻璃幕墙把整座城市的灯火都撕碎、重组,变成一片流动的碎钻。
“到了。”司机的声音很轻。
车门被拉开,冷空气和暖黄色的光一起涌进来。沈知微深吸一口气——很淡的雪松香,混着酒店大堂飘出来的、更复杂的香气。她扶住车门框,小心地让脚先落地。六厘米的高跟鞋,鞋跟细得像针,踩在地上的瞬间,她需要刻意控制身体的平衡。
陆烬已经站在车外等她。
他今天穿了深灰色的三件套西装,布料在灯光下几乎不反光,只有走动时才会掠过一丝暗纹。他没系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开着,整个人看起来既正式,又带着某种随意的掌控感。他伸出手臂。
沈知微迟疑了半秒,手指轻轻搭上去。隔着西装布料,她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轮廓,坚硬,稳定,像某种精密器械的外壳。
【夜鸦】:“环境扫描完成。媒体车辆28辆,核心机位9个。酒店入口安保12人,便衣识别23人。检测到三个隐藏射频信号源,频率与陆氏私人安保系统匹配度94.7%,已标记。”
镁光灯像突然被惊动的蜂群,嗡嗡地聚拢过来。光很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手指在他臂弯里微微收紧。这个动作很自然——一个不习惯被拍照的人,在面对强光时的本能反应。
“放松。”陆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的手臂收紧了,带着她往前走,掌心贴在她腰侧,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温度。他的手掌很热。沈知微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像被烫到,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后腰那块皮肤在微微发烫,热度正沿着脊柱缓慢爬升。
【夜鸦】:“物理接触确认。目标体温36.7℃,心率62次/分,处于放松掌控状态。环境噪音提升至78分贝,建议‘白兔’表现出适度的感官过载与依赖。”
她低下头,让头发滑下来遮住小半边脸。耳尖开始发烫——这次不是演的,是真实的生理反应。她深呼吸,试图控制,但热度还是固执地停留在那里。
大堂挑高至少有十米,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来,像一棵倒着生长的、发光的树。空气里什么味道都有——香水、香槟、雪茄、鲜切花的甜腻,还有人们身上散发出的、混合了荷尔蒙与野心的气味。这些味道纠缠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呼吸里。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原本喧闹的空间出现了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安静。像有人按下了暂停键,又很快松开。但那些目光已经黏上来了——好奇的,审视的,评估的,像无数只无形的手,试图剥开她身上这件昂贵的裙子,看看底下究竟是什么。
沈知微把身体往陆烬那边靠了靠,动作很轻,但足够明显。
“陆总,好久不见。”一个端着香槟杯的男人笑着迎上来,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容像用尺子量过,“这位是?”
“沈知微。”陆烬的回答很短,甚至没多说一个字。他的手臂依然环在她腰上,没有要介绍更多,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沈知微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羞涩的笑容。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件被主人展示的藏品。
但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她的视线快速扫过全场。透过香槟杯的金色液体,透过光洁的大理石柱的反光,透过人们手中晃动的酒杯——
【夜鸦】:“识别到关键人物:穿深蓝色条纹西装的是宏远集团赵铭,他与目标有三次并购纠纷,最近一次在六个月前,涉及化工园区地皮,陆氏最终溢价23%拿下。站在钢琴旁与王部长交谈的是其秘书李岸,王部长上个月批准了陆氏‘启明计划’的环评,该项目目前卡在用地审批阶段。穿玫红色礼服的女性是林薇,林氏集团董事长独女,三年前与目标传出订婚传闻,后无疾而终,林氏在东南亚的橡胶园与陆氏有直接竞争。”
信息像流水一样在她脑中划过。她安静地站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的杯脚。
又有人过来寒暄。这次是一对夫妇,丈夫是某个银行的董事,妻子脖子上戴着一串翡翠,颗颗都有指甲盖大。他们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得更久,像在评估一件拍卖品。
“沈小姐真是气质独特,”妻子笑着说,眼睛却没笑,“不知在哪里高就?”
沈知微的手指在杯脚上收紧了些,指节微微泛白。她垂下眼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在一家文化公司……做助理。”
“文化公司?”妻子挑了挑眉,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那一定很有趣。是哪家公司?说不定我们还合作过。”
【夜鸦】:“问题具有探查性。对方试图定位你的社会坐标。建议低姿态回应,转移焦点。”
“是……一家小公司,”沈知微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窘迫,“不值一提的……”
就在这时,陆烬很自然地接过了话。他的手臂在她腰间收紧了些,像在宣告所有权:“知微正在筹备自己的艺术工作室,还在初期,比较低调。”
这句话说出来,周围几个正在竖着耳朵听的人都顿了顿。
沈知微适时地抬起头,看向陆烬,眼睛里写满了真实的惊讶——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夜鸦】:“目标在主动为你构建社会身份。此举动超出预期模型19.1%,表明其投入度与控制欲同步上升。需重新评估其长期策略。”
“原来是这样。”妻子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在她和陆烬之间转了转,“难怪陆总这么上心。艺术工作室……很符合沈小姐的气质。”
等到那对夫妇离开,沈知微才轻轻拉了下陆烬的衣袖。她的手指只捏住一点点布料,像小鸟的喙轻轻啄了一下:“陆先生,您为什么……这么说?我根本没有……”
“现在有了。”陆烬垂眸看她,头顶的水晶灯光在他眼睛里碎成无数光点,“场地已经安排好,明天会有人联系你办手续。”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下头,轻声说:“谢谢您。”声音里有一丝真实的颤抖——不是感动,是事情脱离掌控时本能的紧张。
晚宴进行到一半,侍者开始推着餐车分发主菜。沈知微没什么胃口,盘子里那块煎鹅肝只切了一小角。她更多时间在观察——观察人们如何交谈,如何碰杯,如何在微笑的同时用眼神交锋。
然后,意外发生了。
一个年轻的侍者端着满满一托盘用过的酒杯往后退,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经过。他踉跄了一下,托盘倾斜,尽管他拼命稳住,还是有三四个杯子里的残酒泼了出来。
深红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短暂的弧线,精准地落在沈知微的裙摆上。
时间好像停了一秒。
侍者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开始发抖。他认识这条裙子——下午送来时是他帮忙签收的,单据上的价格是他两年的工资。托盘在他手里摇晃,剩下的杯子叮当乱响。
周围安静下来。几桌客人都转过头,有人皱眉,有人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更多人则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沈知微低头看了看裙摆。酒渍正在迅速晕开,从深红变成暗红,像伤口在布料上蔓延。她沉默了两秒。
然后,她放下手中的叉子,餐巾轻轻放在桌上,站起身。裙摆随着动作展开,那片污渍完全暴露在灯光下。她没有去看周围人的目光,而是走到那个侍者面前——他看起来快哭了,托着盘子的手在抖。
“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有没有扭到脚?”
侍者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说不出话。
沈知微微微弯下腰,仔细看了看他的脚踝,然后抬头对赶过来的经理说:“他刚才差点摔倒,可能需要检查一下。裙子没关系,洗洗就好。”
经理的脸色比侍者好不了多少,他看了看沈知微,又小心地看向陆烬。陆烬坐在原位,手里拿着酒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沈知微。
几秒钟后,陆烬对经理轻轻摆了摆手。
经理如蒙大赦,连忙拉着侍者低声快速说着什么,两人匆匆退下。经过沈知微身边时,侍者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全是感激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沈知微回到座位,重新坐下。裙摆上的污渍很大,在香槟色的布料上显得格外刺眼。她没去遮掩,就让它那样摊开。
陆烬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俯身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总是这么……善良?”
他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一点点威士忌的味道,温热,潮湿。沈知微的身体不明显地颤了一下,耳尖又开始发烫。
“我只是……”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知道做错事的时候,有多害怕。”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陆烬听到了。他靠回椅背,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侧脸,看了很久。
【夜鸦】:“事件处理完毕。行为高度符合‘白兔’人设,预计提升目标好感度7.2%。警告:在目标近距离接触询问期间,你的心率加速19%,皮肤电导率出现显著波动。该生理反应超出表演需求范畴。情感隔离屏障效能下降至89%。”
晚宴在十一点结束。
坐进回程的车里,沈知微靠窗坐着,高跟鞋脱了放在脚边。窗外,城市的灯火像一条发光的河,在黑暗中缓慢流动。她累,不全是装的。维持一整晚的“表演”,比跑十公里更消耗精力。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陆烬坐在另一侧,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在打拍子。
“今天表现得很好。”他突然开口,眼睛没睁开。
沈知微转过头看他。车内灯光很暗,他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被窗外掠过的灯光照亮,明明灭灭。
“我没有……给您添麻烦就好。”她说。
“相反,”陆烬睁开眼,看向她,“你让我很……意外。”
车子停在锦绣小区门口。老旧的居民楼在夜色里像一块块发霉的饼干,只有零星几个窗户还亮着灯。和刚才的“云巅”酒店,像是两个世界。
沈知微准备下车,手指刚碰到门把手——
“等等。”
陆烬递过来一个黑色的文件夹,质感很厚,封面是哑光的,只有一个烫银的陆氏集团徽标。“工作室的资料。下周一,我带你去看场地。”
她接过文件夹。两人的手指在交接时短暂地碰了一下。
他的指尖很热。她的指尖冰凉。
接触只有零点几秒,但两个人都感觉到了。沈知微迅速抽回手,像被静电打到。陆烬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然后收回。
“谢谢您,陆先生。”她低下头,快速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单元门。香槟色的裙摆消失在黑暗的楼道口,像一道终于熄灭的光。
陆烬坐在车里,看着那扇破旧的单元门关上。他抬起手,看着刚才碰到她的指尖,看了几秒,然后对司机说:“走吧。”
车缓缓驶离。
沈知微没有立刻上楼。
她站在一楼的阴影里,透过楼道窗户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尾灯的红光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拐角。然后,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蹲下来。
高跟鞋还拎在手里,丝袜的脚底已经磨破了,脚踝酸痛。裙摆上的酒渍在昏暗的灯光下变成一团更深的黑影。她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就这样待了大概三分钟。
然后她站起来,重新穿上高跟鞋,挺直背脊,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脚步很稳,和刚才那个仓皇逃进楼道的“沈知微”判若两人。
五楼,502室。她开门,开灯,反锁。
第一件事是拉上所有的窗帘。第二件事是打开电视,调到某个吵闹的综艺节目,把音量调到足够大。第三件事是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水声响起来,热气开始弥漫。
她从耳朵后面取下那个米粒大小的通讯器,又从手包的夹层里拿出一台特制的微型平板。开机,连接加密网络,输入三重验证密码。
顾衍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看起来比上次更疲惫,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数据收到了,”他开门见山,“整体表现完美。尤其是处理侍者那段——团队评估,那段表演让陆烬对你的‘善良’标签认同度提升了至少八个点。”
“但他的动作太快了,”沈知微的声音很低,混在水声里几乎听不清,“工作室的事,我们原计划至少还要两周才会推进。”
“预料之中。陆烬的风格就是一旦确认目标有价值,就会快速纳入掌控范围。”顾衍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但有件事,不在预料之中。”
沈知微抬起眼。
“我们监测到,陆烬的人在调查你背景时,遇到了干扰。”顾衍把一份数据流传到她的平板上,“非常专业的干扰——不是阻止调查,而是引导,误导,甚至……伪造了一些看似合理实则矛盾的线索。手法很高明,不是普通黑客能做到的。”
沈知微快速浏览着那些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能查到来源吗?”
“不能。对方用的是一套我们没见过的加密协议,跳板服务器遍布全球,最后消失在暗网的某个节点。”顾衍的声音很沉,“‘夜鸦’,你要小心。这场游戏里,可能不止我们和陆烬两方。”
沈知微盯着屏幕上那些复杂的数据流,手指微微收紧。
还有谁?谁会在暗中关注这场针对陆烬的行动?是敌是友?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了。”她关闭数据流,“继续监控。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
结束通讯,她关掉花洒。浴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水珠从瓷砖上滴落的声音,嗒,嗒,嗒。她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走到书桌前。从带锁的抽屉里拿出那本《星际探险家》,翻到第七章。
这一章讲的是主角的飞船误入一片未知星域,那里的物理规则是混乱的,导航全部失灵,只能依靠直觉和星图上没有被记载的古老标记。
她用密写笔在星空插图的空白处写下:
镜像测试·晚宴
目标反应:控制欲强化,主动构建社会身份(艺术工作室),进度 19.1%
系统状态:出现计划外生理应激(心率 19%,皮肤电阻异常)
事件处理:侍者事件符合人设,预计好感度 7.2%
威胁评估:第三方势力介入,意图不明,风险等级上调
备注:情感隔离效能下降,需加强心理校准。对目标近距离接触产生应激反应,需分析原因。
写完,她静静看着那些字。墨迹在特殊涂层的纸上很快隐形,像从未存在过。
她往后翻了几页,在绘本的夹层里,有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有细小的裂纹。上面是年轻的祖母沈玉,穿着白大褂,站在一栋老式的研究所楼前。楼门口挂着牌子:“星火计划·第三实验室”。祖母笑得很明亮,眼睛里有一种她从未在后来年老的祖母眼中见过的、近乎天真的热情。
祖母身边站着几个人,也都穿着白大褂。其中一个人的脸被剪掉了——不是撕掉,是用剪刀很整齐地剪去,留下一个规整的、长方形的人形空白。
沈知微的指尖抚过那个空白。她不知道被剪掉的人是谁,祖母从未提起。但她知道,那个空白,和陆家有关,和“星火计划”有关,和七年前那场让祖母身败名裂、最终抑郁而终的“学术丑闻”有关。
也是和陆烬的父亲,陆振华有关。
她把照片放回去,合上绘本,锁回抽屉。走到窗边,她撩开窗帘的一角。楼下街道空荡荡的,只有一只流浪猫在翻垃圾桶。远处,城市的灯光依然璀璨,像一片永远不会熄灭的火海。
她站了很久,直到脚底发凉。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陆烬站在自己公寓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份刚送到的纸质报告。
报告不厚,只有十几页,是关于“沈玉”的补充调查。大部分内容和之前一样——退休研究员,独居,病逝。但在最后一页的附件里,有一张模糊的翻拍照片。
照片拍自一份三十多年前的科研项目合影。像素很低,人脸都是模糊的斑点。但照片下面的名单里,清楚地印着两个名字:
项目负责人:陆振华
项目组成员:沈玉
陆烬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然后,他走到书柜前,从最顶层抽出一本厚重的相册。相册的皮质封面已经皲裂,像干涸的土地。
他翻到中间某一页。那里夹着一张类似的合影,但更清晰。年轻的父亲陆振华站在中间,穿着白大褂,笑容意气风发。他身边围着七八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的女人,梳着那个年代流行的短发,笑得有些腼腆。
照片下面有手写的标注:“星火计划核心团队,1987年春。”
陆烬的手指在那个短发女人的脸上停住。虽然年轻了很多,但他认得出——那是沈玉。沈知微的祖母。
所以,沈知微的出现,不是偶然。
那么,她是为什么而来?为钱?为报复?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陆烬合上相册,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冰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想起晚宴上,她裙摆染上红酒时,那个侍者惨白的脸。想起她蹲下身,轻声问“你没事吧”时的样子。想起她耳尖泛红,手指微微发抖,却强装镇定的模样。
表演吗?如果是,那演技未免太好。但如果不是表演……
陆烬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沈知微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像在品尝一个复杂的谜题。
你究竟是谁?
而在这场夜色深处,还有第三双眼睛,正透过层层加密的数据流,静静观察着这一切。屏幕的光映出一张模糊的侧脸,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一串指令:
“继续投放干扰信息。保持距离观察。在确认‘夜鸦’的真实意图前,不要暴露。”
光标在黑暗中闪烁,像一只耐心的、等待时机的眼睛。
【夜鸦】日志:镜像测试通过。目标主动构建社会身份,控制欲与投入度同步上升,初步信任建立。检测到多次计划外生理应激反应,对目标近距离接触产生本能抗拒及未识别情绪波动。情感隔离系统效能下降至89%。第三方势力介入,干扰背景调查,意图不明,威胁等级上调至黄色。建议:接受工作室安排,利用其扩大活动权限;加强心理校准训练;启动对第三方势力的反向追踪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