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过后,沙漠暂时恢复了死寂。阳光再次变得毒辣,将昨夜那毁天灭地的景象掩盖在无垠的黄沙之下。小队离开那座令人不安的古代观测站,继续在阿依莎的带领下向西跋涉。
经历了流沙和沙暴中的精神低语,队伍的气氛明显沉重了许多。阿依莎也变得格外沉默,那双总是闪烁着倔强光芒的星辰般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阴霾,时不时地回头望向来的方向,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这小丫头怎么了?被昨晚的鬼哭狼嚎吓到了?】凌曜敏锐地察觉到了阿依莎的不对劲。
果然,在第三天正午,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巨大沙丘后休整时,麻烦找上门了。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几道穿着与阿依莎类似、但颜色更深、脸上涂抹着奇异彩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沙丘顶部出现,无声无息地将他们包围。这些人手持着镶嵌着宝石、造型古朴的长矛和弯刀,眼神锐利而冰冷,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沙民!而且看装扮,是部落里的精锐战士!
阿依莎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水囊“啪”地一声掉在沙地上。
为首的一名中年沙民,脸上涂着代表祭司的暗红色纹路,目光严厉地盯住阿依莎,用沙民语低沉地喝道:“阿依莎!伱竟敢违背祖训,擅离部落,还带领外人靠近禁地!立刻跟我们回去,向大祭司请罪!”
阿依莎身体颤抖着,低下头,用沙民语争辩:“巴图叔叔!我不是要亵渎禁地!我是想找到拯救绿洲的办法!生命之泉就要枯竭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胡闹!”被称为巴图的祭司厉声打断她,“禁地的平衡不容破坏!那是先祖用生命换来的告诫!绿洲枯萎是神灵的意志,我们只能遵从!你的任性,会为部落带来灭顶之灾!”
他身后的几名沙民战士也上前一步,气势逼人,显然是要强行带人。
墨缓缓站起身,虽然没有释放任何气息,但那无形的压力让几名沙民战士瞬间绷紧了身体,如临大敌。云枫不动声色地调整了护腕上的某个装置,苏婉也默默握住了几张卡牌。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我靠!搞了半天这小丫头是偷偷跑出来的?还是什么祭司之女?看守禁地?这剧情有点狗血啊!】凌曜看得目瞪口呆,【现在怎么办?打起来?】
“等等!”阿依莎猛地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转向苏婉等人,用通用语快速说道,“对不起,我隐瞒了你们。我是‘逐星者’部落的祭司之女,我们的使命,就是世代看守沙漠深处的禁地——也就是你们要找的千柱之城,防止任何人破坏那里的平衡,惊扰沉睡的……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但我没有说谎!绿洲真的在枯萎!部落正在走向灭亡!我相信千柱之城里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如果因为恐惧而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真正的背叛!”
她看向巴图,声音带着决绝的哭腔:“巴图叔叔!我不会回去的!如果找不到拯救部落的方法,我宁愿死在沙漠里!至少我努力过!”
巴图看着阿依莎那倔强而悲壮的眼神,严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和痛心。他何尝不心疼绿洲的枯萎?但祖训如山,禁地的恐怖代代相传,他不敢拿整个部落的命运去赌。
就在这时,苏婉上前一步,挡在了阿依莎身前,目光平静地看向巴图,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这位长者,我们并非为了亵渎或破坏而来。我们追寻的,是威胁到整个大陆平衡的危机线索。那片禁地,很可能就是危机的源头,或者与之密切相关。逃避和封锁,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指了指腰间的罗盘(凌曜赶紧配合地闪烁了两下):“我们中有伙伴,他的力量对那里的异常有所感应。我们或许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探查真相,又尽力维护禁地的平衡,甚至……找到帮助你们绿复苏的方法。”
墨也沉声开口,言简意赅:“阻挡,无用。危机,已蔓延。”
巴图看着眼前这几个气质不凡的外来者,尤其是墨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和苏婉眼中真诚的光芒,他紧绷的脸色微微松动。他能感觉到,这些人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贪婪的冒险者不同。
阿依莎抓住机会,大声道:“巴图叔叔!让我去吧!我以绿洲之灵和先祖之名起誓,我会竭尽全力维护禁地平衡!如果……如果我做出了危害部落的事情,我愿承受血脉反噬,灵魂永世不得回归绿洲!”
这是沙民最重的誓言!
巴图浑身一震,看着视死如归的阿依莎,又看了看显然不会轻易放弃的凌曜小队,最终,他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
“阿依莎……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决断。”巴图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释然,“或许……先祖的训诫,也需要新的解读了。”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苏婉和墨:“外来者,我可以不带走阿依莎。但你们必须立下誓言!以你们的力量核心起誓!在禁地之中,不得主动破坏平衡,不得惊扰核心沉睡!若有可能,需尽力维护封印!并且,如果找到拯救绿洲的方法,必须与我部落共享!”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立下规则誓言,就意味着束缚,在未知的禁地里可能束手束脚。
苏婉和墨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眼中充满期盼和决然的阿依莎,以及腰间闪烁的罗盘(凌曜传递出“答应他!大不了见机行事!”的意念)。
苏婉点了点头,郑重道:“我,苏婉,以生命规则起誓……”
墨沉声道:“我,墨,以守护规则起誓……”
云枫撇撇嘴,但也还是跟着道:“我,云枫,以寂灭规则起誓……”
凌曜也赶紧通过罗盘传递出以混沌规则起誓的意念。
无形的规则之力降临,融入他们的灵魂本源。誓言成立。
巴图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最后对阿依莎说道:“照顾好自己……活着回来。”说完,他带着几名战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沙丘之后。
阿依莎看着族人消失的方向,泪水终于滑落,但很快被她用力擦去。她转过身,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和成熟。
“走吧。”她说道,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力量,“我带你们去千柱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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