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被扼住了最脆弱的咽喉,离死亡只差一步之遥,白危雪的语调却轻缓温柔,夹杂着一丝痛楚压抑的颤抖。
浓郁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他一边暧昧地吐出“新郎”这种字眼,一边掐着掌心,不让自己恶心到吐出来。
冷汗打湿了他鸦羽般的睫毛,窒息感并未消失,可他仿佛没事人一样,居然还弯起湿漉漉的眼睛,朝恶鬼微笑。
血符失效了。
那股可怖的力道却迟迟没再收紧。
虽然看不清恶鬼的五官,但白危雪敢肯定对方一直在盯着他看。
果然,下一秒,那股诡异阴冷的黑雾就从他的颈部缓缓撤开,转而掐住了他的下巴。
黏腻黑雾收紧,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与此同时,僵硬古怪的语调从上方传来:“别耍花招。”
白危雪想笑,也确实笑了。一个浅浅的酒窝露出来,掐着那块脸颊肉的黑雾陷了陷。
笑容牵扯到伤口,一阵剧痛袭来,他又咳出一口血。
指尖捻起一抹鲜血,白危雪举到恶鬼眼前,神情似笑非笑:“凭这个吗?”
恶鬼没再出声,但周围萦绕的寒气却缓缓收敛。白危雪知道对方耐心不多,他也不想磨蹭,于是扬了扬下巴:“扶我坐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白皙的脖颈仰起,露出触目惊心的青紫掐痕。虽然没被掐死,但也给他的身体造成了重创,凭借他现在的力气,根本起不来。
恶鬼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浓稠的黑雾朝白危雪身下涌去,他的上身被托起来靠在棺壁上,金色碎发散落下来,挡住了他的眉眼,和漆黑的棺材相比,他的脸色惨白得让人心惊。
黑雾四散,白危雪垂下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需要被这么多血符镇压着,显然不是普通的恶鬼,从棺材上的灰尘看,对方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力量被削弱得很厉害,不然就凭自己那道血符,不可能牵制得住它。
很显然,目前恶鬼并没有逃出这具棺材的能力,禁锢它的是棺材本身,而非棺盖,否则入洞房的时候它就能逃出来,不用等到现在。
它生性多疑,仅凭那几句话远远不足以取得信任,之所以能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除了白危雪本身太弱以外,还有一种可能——它的境况不可能更糟了。
既然如此,那些村民为什么要给它献个新娘?
白危雪掩下神色,从怀里掏出黄符,咬破中指,面无表情地涂上鲜血。他没骗恶鬼,确实有方法帮它脱困。
原主的记忆里,有一种叫作“鸳鸯契”的符咒,这符咒不太正经,大多被用作床笫之间,用来增加夫妻生活的情趣。
醉生梦死、飘飘欲仙、神魂颠倒、**蚀骨……以上是结契者的评价。
只有一点,他们守口如瓶,那就是激活鸳鸯契后,两人的灵魂会跨越时空,强行捆绑在一起。除非一方身死且魂魄消散,否则两人能像鸳鸯一样生生世世不相离。
所以,缔结鸳鸯契的都是恩爱甜蜜,至死不渝的夫妻。
白危雪正好可以通过这点,打破空间限制,将恶鬼带出棺材。
为了防止某一方突然反悔,鸳鸯契的生效有限制条件,只有激活,恶鬼才能真正从棺材里出来。
白危雪也想过要不要偷梁换柱,趁机签个奴隶契,可惜原主记忆里并没有这种东西,再加上恶鬼极为多疑,想要在它的监视下糊弄过去并不容易。
符咒终于画好,白危雪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拿起符纸夹在指尖,朝恶鬼晃了晃:“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粘稠的黑雾朝白危雪涌动过来,贪婪地缠上指尖,连指缝也要塞满。恶鬼盯着白危雪,模糊的五官动了动,似是扯出了一抹微笑:“那是自然。”
白危雪扬起唇角,指尖一松,薄纸在半空中摇摇欲坠,没等落地,就被黑雾争着夺去,落到了恶鬼掌心里。
黄符闪着红光,光芒越来越弱,最后堙灭在黑暗里。与此同时,白危雪和恶鬼的脖颈处都浮现出一个浅色的鸟状烙印,白危雪的精神紧绷着,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等我出去,你就自由了。”白危雪看向恶鬼,即便在黑暗中,那双漂亮的眼睛也熠熠生辉,“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恶鬼的脸隐匿在黑雾中,过了许久,里面才传出一句:“……没错。”
话音落下,黑雾凝成的人形忽然散开,浓稠阴冷的黑雾如海浪般涌向那道鲜红的身影,冰冷湿润的触感蹭过白危雪的脚踝,蜿蜒而上,逐渐在他身前凝成新的“人”。
恐怖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白危雪又想起了被扼住脖颈时窒息濒死的感觉。他冷漠地注视着恶鬼慢慢俯下身,以极亲密的姿势附在他耳边低语:“需要我帮忙么?”
冰冷的吐息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白危雪不舒服地侧了侧脸。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毕竟恶鬼说的没错,他身上很痛,只靠自己根本爬不出棺材。
明明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可预想中被黑雾托出棺材的场景却迟迟没有发生,白危雪皱了皱眉。一缕冰凉黏腻的黑雾滑上了侧脸,他睫毛抖了抖,心底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恶鬼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说,外面会不会有陷阱?”
下巴被捏住,白危雪被迫仰头,露出那张清冷高傲,却又勾人心痒的脸。
金色短发融入浓稠黑雾里,他的脸也被恶鬼掐住,陷入森森鬼气中。就像落入深渊的一场雪,洁白无瑕,勾着深渊觊觎、染脏。
白危雪冷冷道:“什么意思?”
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湿软的舌尖在雪白齿列中若隐若现。蛰伏在黑暗中的黑雾蠢蠢欲动,耳边是恶鬼满怀恶意的声音:“才发现,我的新娘这么漂亮。”
“都不舍得分开了。”
闻言,白危雪瞳孔一缩,精神瞬间紧绷起来,他几乎立刻明白了恶鬼的意图——
它要弄死他,然后占据这副身体!
恶鬼阴险狡诈,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也是,它被困在这里这么久,突然多了个新娘,还能帮忙脱困,怎么想都有问题。棺材虽然困住了它,但无法对它造成更多伤害,但出去就不一样了。
如今它的实力被削弱太多,假如外面真有陷阱,比起轻易放白危雪出去,不如杀了他,吞噬掉他的灵魂,然后披上他的皮,取代他,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咚!”
他被恶鬼攥着脖子摁在棺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恶鬼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不知是不是错觉,白危雪觉得它的五官清晰了些,他好像能透过黑雾,看见一双被恶意浸透的、嗜血疯狂的眼睛。
冰冷、晦暗,盯着他的眼神像条毒蛇,随时可能被咬上一口。
穿成被献给恶鬼的新娘已经够倒霉了,还要扮演被毒蛇咬死的农夫,白危雪非常不爽。
更何况,哪里有什么陷阱,他也是被坑来的啊!
恶鬼注视着那双慢慢黯淡下去的眼睛,嘴角笑意放大。掌心下的肌肤温热细腻,血管一跳一跳,透着鲜活旺盛的生命力,它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地杀了他,
迫不及待地穿上这身皮,
迫不及待地逃出去,
迫不及待地——
倏然,恶鬼的动作戛然而止。
嘴角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它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视线森冷到有些恐怖。
它缓缓地低下头,注视着掌心,杀意浓烈得犹如实质。
掌心里,漂亮的新娘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精致小巧的红色绣花鞋。
绣花鞋上贴着一道黄符,歪歪扭扭的符咒像一张张笑脸,正齐齐冲着它笑。
恶鬼猛地抬头,透过棺盖的缝隙,它看到了张一模一样的笑脸。新娘漂亮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也在冲着它笑,笑容满含嘲讽。
棺盖彻底合上之前,恶鬼阴测测地盯着那张嘴,看那两瓣红润的唇一张一合,优雅地吐出四个字:
“做、梦、吧、你。”
*
农夫与蛇?
不存在的。
激烈的心跳缓缓平息,疼痛和疲惫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白危雪撕掉背后贴着的置换符,神情有些萎靡。
要不是他为了防身,提前在脱下的红绣鞋上贴了张置换符,这次绝对要凉。
棺材里阴气重,寻常符纸没有效果,只能用血现画一张符。恶鬼心狠手辣,稍有不慎就会被杀,鸳鸯契就是他转移恶鬼注意力,完成画符的工具。
毕竟鸳鸯契的生效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鸳鸯交颈。
而恶鬼没凝成实体,他连碰都碰不到,又何谈交颈?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恶鬼带出来,这种毒蛇就应该烂在棺材里。
白危雪眼皮越来越沉,他扫了眼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废弃祠堂。
泛黄的纸钱撒了满地,香炉覆着一层红褐色的锈,白烛上挂满了蜘蛛网。角落里,还蹿过了一只肥硕的灰鼠。
看来看去,居然只有棺材上能勉强一躺。白危雪眼前一黑,阖上眼皮昏睡过去。
……
好冷。
寒意化成了尖针,密密麻麻地刺入骨髓。
被差点掐死的阴影如跗骨之疽般缠上了他,他仿佛又被扼住了脖颈,连勒住收紧的触感都那样真实。
白危雪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警惕地看向周围。
可棺盖严丝合缝地盖着,他也好好地躺在棺材上,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是梦。”
白危雪眨了眨睡意朦胧的眼睛,安详地翻了个面。
胸脯的起伏渐渐变得轻缓均匀,再往上,是一截白瓷般细腻的脖颈。
青紫可怖的指痕交错着,不知何时又添了几道崭新的艳红掐痕,突兀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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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灵清纯漂亮,却阴郁孤僻,性格极端,一时想不开跳了楼。
坏消息:没摔死。
更坏的消息:他穿成了末世里被丧尸潮围捕的小可怜,被迫绑定了直播系统。
直播什么?
怎样当舔狗,一次性舔三个那种。
他要舔的都是天之骄子,高山仰止般的存在。所有观众都以为闻灵会被他们的魅力折服,上赶着当舔狗。
没想到他却恨死了系统,也恨死了男主,他藏在暗处偷窥他们,露出忿恨的目光——
A:公会会长,温柔强大
【人类之光就这?这种人也配誓死追随?给我包扎伤口时露出的温柔眼神令人作呕,圣父心泛滥,虚伪白莲花!】
B:会长死对头,冷漠酷哥
【在这cos高岭之花给谁看呢,死装男,故意救我一命是想让我对你感激涕零?还不是羡慕会长众星捧月,想有样学样,茶味儿要溢出来了哈】
C:丧尸王,危险恶劣
【死都死了,怎么就没死透呢?看你为了吃掉我而费尽心机的样子真好笑,舔狗又如何,迟早有一天我要翻身,要把你当狗骑!】
闻灵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三个男主之间,表面兢兢业业当舔狗,实际肚子里的坏水快溢出来了:
他费尽千辛万苦拿到能杀死丧尸王的刀,交给会长,
又偷出会长情报,塞给死对头,
再把死对头的弱点告诉丧尸王。
而他躲在暗处,露出阴暗偏执的目光。
可不知为何,想象中自相残杀的场面没有发生,他却被抓住了。
会长温柔地俯下身,深深送进去:“情报是你送的。”
冷漠酷哥掐住他的腰,不让他逃掉,灰色眼眸冷淡疏离:“我的弱点只告诉过你。”
丧尸王帮他实现了骑自己的心愿,冰凉的刀塞进他手心,目光炽热危险:“来,宝贝,亲自捅我。”
观众:不儿?你说谁是舔狗?
阅读指南:
1.切片攻
2.双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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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