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檐感觉傅凛青浑身僵硬,整个人很不对劲。
“你不舒服吗?”他眼神困惑,打算松手一探究竟,却见身前的男人转过身面向他。
安檐比傅凛青矮大半个头,离这么近需要仰头才能看到傅凛青的脸色,他微微仰起脑袋,只见那双眼底深处蕴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复杂又陌生。
安檐不想看到傅凛青这样,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放软语气:“你昨天说,等我们结婚了要跟我说一件事,现在可以说了嘛?”
“傅凛青”面无表情地看了安檐一会儿,许是想通了什么,双臂圈住他的腰,轻笑一声,“原来傅凛青还没告诉你。”
“……什么?”安檐听懵了。
“我昨晚看了一夜的日记,里面记录着你们的点点滴滴,真恩爱啊,我突然冒出来是不是打扰你们了?”男人嗓音温和,眼神直勾勾盯着安檐。
安檐对上“傅凛青”的眼神,不禁有些后怕,觉得搂着他腰的手臂都变得沉重起来,那条手臂似乎在慢慢收紧,很快勒得他难受。
他心头浮现出不祥的预感,挣开“傅凛青”的手臂,往后退一步,“你……”
“既然他没来得及告诉你,那就由我来说吧。”
.
今夜月色皎洁,明明该是个美好的夜晚,对安檐来说却是无比糟糕,时间仿佛被拉长,不知不觉变得煎熬起来,从傅凛礼出现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是一场梦。
跟他恋爱两年直到结婚的老公,在新婚当夜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副人格,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没办法平静接受。
更让安檐难以接受的是,他跟傅凛青在一起这么久,傅凛青居然从没有跟他提到过这件事。
为什么要瞒着他?
为什么非要等到结婚才肯说?
安檐有很多问题想当面问傅凛青,但是现在显然不可能。
“以前没钱去看医生,又不知道该跟谁说,只能跟他商量一起瞒着,万幸他学习能力很强,没有耽误到学业。”
“为了防止有人发现不对劲,我们约定把每天的经历写进日记里,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三年前。”
安檐坐在沙发上,听着男人温润的声线,眼眶不知何时泛起红,他听到傅凛青这个名字的时候,鼻腔泛酸,缓缓低下头,一滴泪落到手背上。
傅凛礼看到安檐的眼泪,无声在心里叹息,“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我很抱歉。”
安檐一动不动,也没和他说话。
“是傅凛青不让我出来,我费尽心思终于重见天日。我明白你也是受害者,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会补偿你。”傅凛礼声音温温柔柔,黑眸始终盯着安檐。
傅凛礼昨晚看到日记的时候,愤怒围绕在心头久久不散,今晚看到安檐,积攒的怒气似乎散去一些,没昨晚那么生气了。他和傅凛青除了性格方面有所不同,其余喜好基本一模一样。
傅凛礼见安檐如此黯然伤神,轻叹一声,“安檐,傅凛青是个骗子。他骗了你,也骗了我,得利者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屋里门窗紧闭,室内温度大概在25度左右。
安檐穿着外套却觉得冷,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缩起来,缓了很久,声音发颤:“他还能出来吗?”
傅凛礼摇头。
安檐起身往外走,快要出门时被傅凛礼喊住。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还是那句话,你有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傅凛礼站起身,黑眸幽幽望着安檐的背影。
安檐眼前模糊一片,咬了咬唇,哽咽着说出三个字,“离婚吧。”
傅凛礼垂下眼,嗓音听不出喜怒,“我可以代替他履行丈夫的义务。”
安檐脑袋特别乱,心脏像是被插了一把刀,疼得厉害,他没去思考傅凛礼这句话的含义,只道:“我爱他。”
傅凛礼一语不发地盯着安檐看了许久,最终笑一声,“好。”
安檐开门出去,背后传来声音。
“我送你。”
“不用。”安檐走得很急,因为不想等电梯直接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他往下跑两层楼才按电梯,安静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耳畔回荡起傅凛礼的声音,每一句话都令他感到痛苦。
安檐没拿车钥匙,全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好在这里不难打车,不到十分钟就等来了车。快到家时,微信收到一条消息,打开手机,最先看到了熟悉的备注。
老公:【到家了吗?】
安檐出于礼貌,如实回复:【快了。】
他看着发送过去的消息,再一次想起傅凛青不在的事实,心脏好像被刀尖搅动,疼得手指发起轻微的颤抖。
他手里的手机震一下,低头看到对面回了消息:【好。】
安檐想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去办理离婚手续,刚打出一行字,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明天要处理一些事情,抽不出时间去办离婚手续。】
安檐问他后天有没有时间。
【后天再说,我这么久不出来,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我需要花时间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安檐微微怔神,回神后被最上面的备注刺痛了眼睛。
他点进右上方的三个点,又点进熟悉的头像,修改这个由傅凛青亲自打上去的备注,没有改成傅凛礼的名字,只改成一个“傅”字,刚改完,对面又是一条消息。
【到家记得吃晚饭,早点休息。】
安檐关闭手机,闭眼靠在后座。几分钟后车停下来,他开车门下去。
他中午就没吃什么东西,白天心情太激动感受不到饥饿,到了现在胃里又饿又恶心,走路都没力气,双脚好像踩在棉花里。
安檐回到家直接进入卧室,浑身发虚地扑到床上。不知过了多久,他肩膀微微颤抖起来,房间里响起很轻的呜咽声。
安檐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他穿着衣服睡一夜,身上难受得厉害。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失恋,没有分手,没有谁甩了谁,而是在结婚当天直接没了老公,这样的事换成谁都无法接受。
安檐一整天吃不好睡不好,耳边反复回荡着傅凛礼的话,每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他心里。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天,晚上八点多,傅凛礼发来一条消息。
【抱歉,明天抽不开身。】
所以明天也办不了离婚手续。
安檐闭上眼睛,拉着被子蒙住脑袋。
第二天,安檐依然吃不下去东西,强塞进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就恶心地吐出来,连水都喝不下去,嘴巴因为严重缺水起了干皮。
直到中午,安檐收到了姜序的消息。
【今天我生日,晚上有个生日宴,有时间来吗?】
对面不等安檐回消息,又发来一条。
【去年就没来,今年给我个面子吧。】
后面紧跟着一个“柴犬哭泣”的表情包。
安檐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陪傅凛青去国外出差,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赶不上姜序生日了。
他们这群人从小玩到大,谁生日都会提前记着,安檐去年这个时候接了两个大单,每天赶稿,以至于没注意日期,今年再不去属实有点说不过去。
安檐给姜序一个准信:【我会去的。】
姜序:【你自己来,别带傅凛青,大家说好了都不带家属。】
安檐看到屏幕里熟悉的名字,闭了闭眼,没有再回消息。
姜序:【就这么说定了!】
安檐趴在桌上缓几分钟,强迫自己喝下小半碗粥。
临近傍晚,外面天色渐阴,手机天气里显示夜晚有场中雨,安檐出门时拿把伞放进车里。
姜序是圈里出手最大方的一个,许多人为了贪点便宜总是围着他转,一年一度的生日自然要来凑热闹。
安檐到达地方,看见许多眼熟的人,同时也有许多没见过的新人。
他不认识别人,别人可都认识他,昨天那场婚礼办得很隆重,虽说好多人没机会参加婚宴,但是基本都在朋友圈刷到了相关视频。
安檐进去不久,就有人凑到了他面前。
“安檐!你可算是来了,姜序他们在楼上等你好久了,我带你过去。”男人说罢,赶忙走到前面带路。
安檐认出他是姜序的朋友,放心跟着他走了。
两人来到姜序所在的包厢外,带路的人看一眼手机,回头对安檐笑道:“你先进去吧,我去接个朋友。”话落立即往回跑。
安檐推门正要进去,听见里面有人提到他的名字。
“安檐要是没遇到傅凛青多好,这样就能经常喊他出来了,傅凛青这个祸害把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都搅乱了。”
“等你有傅凛青一半厉害再说这话。”有人怼道。
先前说话的人不乐意了,“我说你到底跟谁是兄弟啊。”
“我听说傅凛青以前改过名字,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安檐听出这是姜序的声音,脚步顿住,站在门口没急着进去。
“为什么?”
姜序:“我问你们,你们怎么还反问回来了?”
“管这个干什么,你还想找他把柄不成?不说傅凛青了,安檐今晚要来,让他听到这些话不好。”
姜序:“我就问一下改名字的原因,又没其他意思。”
安檐抿了抿嘴,想起傅凛礼昨晚的话。
“名字是他提出要改的,我不在乎这些,就没拦他,你哥知道改名的事。”
安昼知道,但是从来没有在安檐面前提到过,或许是觉得不重要,或许是傅凛青说过什么。
安檐垂眼想着这件事,没注意到有人朝他走来,直到背后响起一道男声。
“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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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