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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1编:冲上梁山

作者:梁武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1)朱贵答应我上山的时候,我无半分欣喜与释然。酒店瓦盆里烧得通红的炭火,依然抵挡不了店外漫天飞舞的风雪带给我透彻心扉的寒冷。我感觉自己就是朱贵手中射出去的那支箭,在风雪之中无力的扑腾着,挣扎几下后,终于还是一头坠入茫茫的芦苇荡中,再也寻不见。


    我是林冲,一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手上还沾有命案的逃犯。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那天我不停驻在缺墙边看鲁达舞禅杖,或者那天我不在街市上搭理诱我买刀的那小子,亦或太尉召唤看刀那天我再谨慎一点……今天我还会不会站在这水泊的船上,如此的落魄不堪?


    但是我也知道,日子就一如这支飞出去的箭,一旦离开了弦,就永无折返的可能。而这根弦的触发,却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没有高衙内,还有许许多多的宋太子、皇二代;避开了白虎堂,还有数不清的玄武门、朱雀楼、青龙庄;今天能火烧山神庙,明天就可以让你喝开水、躲猫猫,让你被“欺实马”……所以说,不管你往哪个方向飞,不管你怎么折腾,一头栽下去是无法逃避的结局。


    在上梁山的船上,我铭刻下最深刻的人生感悟:生在宋朝,人如此箭!


    (2)聚义厅外,鹅毛般的雪花被大风裹挟着在天空中狂乱的飞舞,旗杆上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王伦的话语一如风中的旗帜,噼噼啪啪的敲打着我狂乱的内心。


    “林兄弟,你也知道,现在每年大宋失业的人有多少……现在山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当然啦,像林兄弟这样的人才还是很难得的。”


    “遗憾的是我们庙小,留不住林兄弟啊!”


    “些许盘缠,万勿推辞。你不收下就是不把我当兄弟啦!”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毒恶的诅咒,而是虚伪的客套。我蹲坐在聚义厅前的石阶上,身后隐约传出厅中压低了声音的最后讨论,朱贵他们还在极力为我争取。


    远处,村寨河山都迷茫在风雪之中无法寻见。大宋疆域如此辽阔,为何就偏偏容不下我卑小的林冲呢?


    (3)雪后的林间,依然有着刺骨的寒。消融的雪水将林间的路途松软得泥泞不堪,除了偶有被迫雪后觅食的小虫兽,鲜见足迹。


    已经是第三天了,王伦首领给我的最后期限,投名状却依旧没有着落。机会就像是手指间飘出的袅袅卷烟,看似近在眼前,待到伸手时却已消散不见。第一天,路过的是逃难的一家子,机会在犹豫中错过;第二天,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结伴而行,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将他们错过;今天,到现在为止,路上连一只路过的兔子也没有。


    落山的太阳在天边染出绚丽的云霞。这,莫非这就是那黑暗前最后的灿烂?


    我一直在想:为何要如此猥琐的藏在树林间,等着砍下一个毫不相干的过路人的首级?难道仅仅是因为王伦的考验?路过的人又何罪之有,这般无辜的被我砍下首级?我林冲又何罪之有?我只不过是想勤勤恳恳为朝廷效力、安分守己的过日子而已,现在却落得家破人亡、天涯飘零。


    可是,今天我不砍别人的首级,明天流落天涯,曹市口就会看见我被砍下的首级。


    “大哥,你看!”旁边的小喽啰突然兴奋的叫了起来。


    天不亡我!东边的山路上,一个肩挑担儿的汉子正快步而来。


    兄弟,我也是迫不得已,要怪就怪这操蛋的世道吧!我狠狠的掐灭了手中的烟,提起朴刀跳将出去。


    (4)“既然一切皆是误会,就给兄弟一个薄面,上山喝杯水酒,纳还行李。杨制使,你看如何?”


    原以为,这一担丰厚的行李也足可充抵投名状了。不曾想,半路又折回个青面汉子讨要行李,缠斗了大半天,若不是王伦闻讯赶来喝止,恐怕到明早都还分不出胜负。


    第一回做绿林好汉就如此不顺!真是天不佑我啊!


    “这位林兄弟曾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新近来到这里。杨制使若不嫌弃,一同上山寨喝杯水酒如何?”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穿过枝叶的间隙,投射在王伦身上,雪白的长衫变得五彩斑斓。王伦的面孔在这或明或暗的阴影里显得有些虚幻飘渺。


    (5)有时候,天气就是如此令人难以捉摸。飞雪漫天,本就寒冷难耐。雪后初晴时分,冰雪消融,原本以为会有些许的温暖,谁料得这寒气刺骨,冷更甚此前。


    “杨制史此番遭遇着实使人感慨,兄弟若不嫌弃,一同入伙如何?”听完杨志的经历,王伦一脸唏嘘。前些日子还推脱庙小容不下我这一尊神的他,开始邀请第二尊神。


    大厅里数盆火红的炭火,依旧抵挡不住寒气入侵。刚才还滚烫的肉汤,上桌之后须臾间便冷却下来,漂起一层如蜡似的油花。


    无论王伦如何力邀,杨志皆是淡淡的拒绝,席间氛围一如桌上菜肴,有些许冷。他是舍弃不下天朝体制内的身份,还心有不甘,还想挣扎。


    我能理解他!哪怕还有一丝的曙光,谁不希冀留在体质内,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呢?也看得出来,他对王伦屡屡提起的我这个“八十万禁军教头”有些鄙夷。


    鄙夷就鄙夷罢,尚在柳暗花明之人怎能体会已然山穷水尽之人的心境呢!


    (6)王伦一直笑眯眯的面孔,有些许不真实,却又说不出虚假在何处。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故做姿态,可是令人敬佩的是他把姿态做得如此的真实。如果不是杨志力拒,他似乎还想来个十里相送,依依惜别。


    我们随着王伦站在朱贵酒店的门外,看着杨志二人头也不回的在大道上愈行愈远。天气渐渐放晴,雪后的野外吸一口气都倍觉清醒,正是赶路好时分。杨志肯定是心情愉快的行走在路上。


    同样愉快的还有我,虽然投名状未纳到,王伦还是答应留我在山上。好歹有个安身之处,不用浪迹天涯了!


    我回头望了望,水泊雾气弥漫,身后的梁山在水泊后若隐若现。这就是我以后生活的地方了!


    雪后恐怕还有一段时间的寒冷罢,得先置床棉被、做几件衣服御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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