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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她的心痛

作者:青青慕容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背部的钝痛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清晰,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那片撞伤。但真正让沈清辞感到窒息的,是心口那种被攥紧的、沉闷的痛楚。


    她坐在地毯上,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墙角的陆寒洲。他依然蜷缩着,但颤抖已经停止,那只微微朝她弯曲的手指也没有收回。这个微小的、试探性的动作,像黑暗中一点摇曳的萤火,脆弱得让她眼眶发热。


    他还在努力连接。哪怕在那样彻底的失控之后,哪怕在他自己可能都被那股本能般的恐惧和随之而来的自我厌恶淹没的时候,他依然用这种方式,向她发出信号。


    这个认知让沈清辞的心脏像是被泡在温热的酸水里,又软又疼。


    身体的疼痛是直接的、可定位的。她知道后背那片淤青会如何演变,知道该如何处理。可心里的痛,却弥散在四肢百骸,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


    她痛于看到他那样痛苦。每一次闪回,他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失控的颤抖,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替他承受,哪怕只是一部分。


    她更痛于刚才那一瞬间——他挥开她的手时,眼中闪过的全然陌生与戒备。那不是陆寒洲看沈清辞的眼神。那是一个深陷绝境、被恐惧主宰的生命体,对任何接近者的本能防御。它如此原始,如此彻底地抹去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亲密、信任和共同历史。那一瞥,比后背的撞击更寒冷,更让她意识到,创伤可以如何彻底地“绑架”一个人,甚至暂时抹杀爱的认知。


    还有一种更深层、或许更隐秘的痛楚——一种混杂着无力感和自我怀疑的痛。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她学习、观察、小心翼翼、付出无尽的耐心。她以为自己在变得更强,更能保护他,引领他。可刚才那一刻,她的靠近本身成了触发器,她的触碰意图引发了攻击(尽管是无意识的)。这种挫败感尖锐而现实:在创伤的本能力量面前,她的爱和努力,有时显得如此笨拙,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她是否太自信了?是否在某种程度上,也将他的康复当成了一个需要“解决”的项目,而忽略了其中不可控的、黑暗的、可能伤及彼此的风险?


    目光落在自己刚才下意识抚上心口的手,沈清辞缓缓吐出一口气,将那些翻涌的自我质疑暂时压下。现在不是剖析自己情绪的时候。他还在那里,困在自己的混乱和可能的懊悔中。


    她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感觉他的呼吸声似乎更平稳了一些,才用依旧轻柔的声音开口,这次换了一个更中性的、带有明确选项的话题,给予他掌控感:


    “要喝点水吗?温水。”


    墙角的男人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过了几秒,传来一声极其沙哑、低微的:“……嗯。”


    沈清辞的心微微一定。她起身,动作依然有些迟缓,背部的疼痛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想了想,又拿了一个小托盘,放上水和一小块他平时喜欢的、质地柔软的米糕。食物有时也能提供安抚和 grounding 的感觉。


    她走回客厅,没有直接递给他,而是将托盘轻轻放在离他稍近、但又不会让他感到入侵的地毯上。


    “放在这里了。”她说,然后退回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重新坐下。


    陆寒洲的头终于从膝盖间抬起了少许,露出一小部分苍白的侧脸和凌乱的黑发。他的眼神避开了她,先落在那个托盘上,看了很久,仿佛在确认其真实性,又仿佛在积聚勇气。


    终于,他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有些发抖,先碰了碰玻璃杯壁,温暖的触感似乎让他顿了顿。然后他拿起杯子,凑到嘴边,小口地喝了起来。喝水的过程很慢,中间停顿了几次。


    沈清辞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催促,也没有试图帮忙。她能看出他每一个细微动作里蕴含的艰难——与残留的生理应激反应抗争,也与内心可能翻腾的羞耻和不安抗争。


    他喝完了水,目光落在那块米糕上,却没有动。


    “背,”他突然出声,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依旧没有看她,目光死死盯着地毯的某处花纹,“……疼吗?”


    沈清辞猝不及防,鼻尖猛地一酸。他注意到了。即使在那样混乱的状态下,他还是察觉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寻常:“有一点。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


    陆寒洲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握着空杯子的手收紧,指节再次泛白。他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整个人被一种沉重的痛苦笼罩。那不仅仅是因为闪回,更是因为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她。


    “对不起……”两个字,轻得如同气音,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力气,裹挟着巨大的痛苦和自我厌恶。


    “我知道,”沈清辞立刻回应,声音温柔而坚定,她要斩断那种可能将他拖入更深渊的自责循环,“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寒洲。是恐惧……是那个闪回。你只是在保护自己,在那种情况下,那是本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停顿了一下,看着他依旧紧闭的双眼和紧绷的下颌线,继续道:“我没关系。真的。我们现在都安全,这就够了。”


    陆寒洲没有回应,也没有睁眼。但沈清辞看到,有一行水迹,从他紧闭的眼角,无声地滑落,迅速没入鬓角。


    她的心脏像是被那滴眼泪狠狠烫了一下。他哭了。不是崩溃的嚎啕,而是这种沉默的、压抑到极致的泪水,更让人心痛难当。


    她想立刻过去拥抱他,擦掉他的眼泪,告诉他一切都不要紧。但她克制住了。此刻的触碰,或许仍会让他紧张,而那份他正承受的、因伤害她而产生的痛苦,也需要被尊重和经历,无法被她轻易的安慰所抹去。


    于是,她只是坐在那里,陪着他,让他的眼泪可以安全地流淌。她将自己的存在化作一个安静的容器,包容着他的痛苦、他的眼泪、他的失控,以及他此刻艰难的重组。


    窗外,酝酿已久的雨终于落了下来,哗啦啦地敲打着玻璃,将世界笼罩在一片潮湿的声响中。室内的白噪音与雨声混合,形成一种奇异的、包容性的背景音。


    她的心痛并未消失,或许永远不会完全消失。这爱本身就包含着对他痛苦的心疼,对不可控伤害的隐忧,以及对漫长前路的清醒认知。但此刻,看着他在她面前落泪,看着他挣扎着从失控的深渊中一点点找回感知和连接,沈清辞明白,这份心痛,与爱早已 inseparable。


    她愿意承受这份心痛,如同愿意背负他的黑暗。因为在这共同的脆弱与伤痕中,他们依然在尝试,用最微小的信号,最艰难的方式,重新找到彼此。


    雨声中,她轻声说:“我在这里。”


    这一次,墙角的男人,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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