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村宴
赵单识家院子里现在摆满了竹竿。
三条竹子往那一绑, 叉开来后就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支撑架，两个支撑架架一条竹竿，竹竿上面密密麻麻地挂着腊鱼、腊肉、腊肠，从外面看来, 跟结一树树腊肉果子似的。
赵明台不必等腊肉晒好那天，光是这样看着这一排排腊肉，他已经犯馋了。
“师父，这腊肉什时候可以开吃呀，一定要等晒干后吗？”
“不然呢？”赵单识瞥他一眼，“就已经期待上了吃腊肉的日子？”
“对啊, 您不觉得这么多肉挂在这里太诱惑人了么？”
赵单识笑, “还真不觉得, 我抵得住诱惑。”
赵明台咽咽口水, 他真的想吃腊肠，还得是那种晒出来的腊肠。
肥三瘦七的腊肠往架子上一挂，阳光慢慢晒在这些腊肠上, 里面的肥油浸润了整条腊肠, 然后一点点滴下来, 最后腊肠里的肥肉被晒成桂花黄，瘦肉被晒成偏褐的深红色。
这样的腊肠切一条下来，什么都不必弄，用油稍微一煎, 然后放到煲仔饭上, 等饭熟了, 腊肠的油脂渗入道雪白香软的米饭里，再撒上几颗葱花，打个蛋，滴上几滴上好的酱油。先吃松软喷香的米饭，米饭与鸡蛋腊肠混合着，吃得满嘴油香，吃完饭再挖里面的锅巴……
赵明台觉得这些情景不能深想，想多了口水若是流出来，那叫一个丢人。
满院子，就兜兜和赵明台最后共同语言了，这小团子虽然才刚学会叫“爸爸”、“爹地”、“爷爷”等几个有限的词语，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看着这么多肉干馋。
尤其风一吹过来，满院的肉味飘出来，调料香带着酒香，兜兜已经心痒痒了一个早上了。
他啃完手手啃脚脚，啃完脚脚连小床都想啃一口，闻着满院各式各样的香味，奈何早饭就是不来，他口水都快把小床淹了。
今天赵明台要回去，赵单识带领赵明台和赵服顺给他塞一车尾箱的吃食——地里的菜，山上的冬笋，家里做的一些小食，林林总总，塞完尾箱塞后座。
赵明台帮忙，搬着搬着又饿了，一搬完就蹿进厨房做菜糍吃。
赵单识见他这模样，不由叹口气道：“二徒弟啊，你这样为师很担心你的体型呐。”
“不用担心，我还瘦着呢。”
“按你这么吃下去，估计很快就不瘦了。”
赵明台嘻嘻一笑，“师父，减肥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减，我先吃着。”
“吃饱了你就想躺着了，还减个屁。别人说这话我姑且信个三两分，你说这话我是一分都不信。”赵单识提醒他，“你真得多注意注意啊，小肚子要凸出来了，可别怪微博上那些小姐姐嫌你胖。”
赵明台作为一条资深单身狗，赵单识一提到这个话题，他就蔫了，“现在她们倒是不嫌我胖，我也没女朋友啊。”
赵单识好笑，“女朋友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天气有点冷，摘菜有勺子和饶春风他们，赵单识搬完东西没什么事做，指挥徒弟们调好味揉好面准备做糍粑后，就慢悠悠地坐在躺椅上抱着兜兜玩了。
大黑和猫仔都很乖，就在他脚下候着，时不时叫两声陪他们玩。
这躺椅是赵单识最近才添的，老爷子喜欢坐在院子里，没事的时候坐坐躺椅，看着院子里人忙碌，时不时喝口旁边放着的茶，日子就足够闲适了。
他们在这边聊着，赵单识手机响了，一看屏幕，却是姚涤明派的货车司机小胡。
小胡每天早上都会过来收货，他来得早，早上八点前从这边出发，晚上十一点左右就能抵达X市，有些菜品会留在本市销售，有些菜品则会通过飞机空运到全国各地。
姚涤明对和赵单识的合作很满意，最近他们酒店迎来全面好评，连带住宿那边的满意率也大幅上升，不少人订他家酒店就冲着他家的自主早餐与菜肴来。
最近，他家酒店的菜品在各大软件的测评榜上也上了一层楼，可谓好评如潮。
这种良性影响给他们酒店带来了巨大改变，原本他们的生意颇有些不温不火，现在却空前火爆，大多数时候都得排队才能吃到他家的菜。饭馆里外供顾客坐着等的椅子增了又增，他们前段时间还在头疼要怎么吸引客人，现在却思考如何分流。
他酒店的各大厨师对最近进的菜也十分满意，以前他们用的菜也是市场上最顶级的那批，不过即使如此，有些菜还是不够好，吃起来菜味不够香浓天然，有些限制了他们厨艺的发挥。
现在原料好，厨师们技痒，越发使出浑身解数，上了不少新菜，越发吸引顾客过来。
他们酒店现在顾客满意，厨师满意，股东对收益也很满意。
尤其他们现在酒店的口碑好，隐隐压死对头一成，眼见就要进入更高一个层次去。如果酒店的原料能继续保持现有水准，配上他们主厨的好厨艺，下一年说不得还能在米其林上评个星。
这让姚涤明越发重视与赵单识这边的合作，对赵单识这边也捂得很紧，外面百般打听，他原料从哪来，他也从没说过，派过来的货车司机还是心腹团队。
可惜，他喜欢赵单识家的菜是一回事，让宝贝弟弟从此到乡下种田当农夫又是另一回事。
“小胡，早上好。”赵单识接起电话。
“单识哥好，我们今天多开了一辆货车，专门运鱼和莲藕，现在就能过来，您有空吗？”
“有，你开过来就行，鱼和莲藕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昨天捞的鱼有一部分腌起来做腊鱼，另一部分则留着卖给姚涤明。
他们家的鱼卖的贵，全部品种五十块一斤，赵单识特地挑活泼肥美的大鱼留了下来，放在大桶里，里面还放了电池式小型给氧器，确保鱼运过去还鲜活。
“好的，我马上过来。”
赵单识抱着兜兜从躺椅上坐起来，将兜兜放到旁边的小床上，拉好护栏，防止他越狱，才对厨房喊了声，“明台，你们两个先出来一下，准备搬货了。”
“哦，好。”
今天刘二华和彭余韵运鸡蛋去杨多顺他们那边了，得中午才回来，院子里就赵单识三个帮忙搬货。
赵单识话音刚落，院子外边就传来汽车的声音，接着小胡走进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单识哥。”
“小胡。”赵单识让他进来，“菜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秤一下，搬上车就行。”
时间紧迫，大家来不及寒暄，都吭哧吭哧地开始干活。
他们院子里有一台地秤，赵单识先把一个装了半桶水的大桶放到秤上，然后去皮开始秤重，双方各自做记录。他们每日送的菜有多有少，得月末一起结账。
秤了一轮，赵单识算了下总数，“一共三百二十六斤鱼，六百八十七斤藕，小胡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我们各自签个字。”
这套流程他们已经做熟了，不过其他菜一般就在地头秤，小胡和黎凭对接居多。
小胡认真看过单子，又自己算一遍，然后点头，“没问题。”
双方签字确认，单子各执一份，然后开始把鱼和莲藕搬上货车。
不到二十分钟，所有的菜都搬上去了，小胡要开车离开。
赵单识热情留客，“早餐快弄好了，要么你吃完早餐再走吧？”
小胡有时候会在他们这里吃早餐，有时候则不，在不在这边吃得看时间早晚再定。
小胡感激地朝赵单识笑笑，露出一口白牙，“不了，谢谢单识哥，今天车里有鱼，路上不好耽搁，我明天早上再来这边吃。”
“行吧，你路上小心啊。”
小胡点点头，缓缓驱车离开。
赵明台和赵服顺继续去做饭，兜兜在小床上站着看了很久的热闹，见他爸终于有空了，昂起头，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爸，奶声奶气地叫道：“爸爸。”
“哎，怎么了？”赵单识伸手抱过他，将他放到自己腿上，“兜崽，我们去喝羊奶怎么样？”
“喵呜~”猫仔听到了关键词，太阳也不晒了，忙站起来，颠颠地从院子里轻巧跑过来，蹭着赵单识的裤腿，“喵呜。”
这大院子，最喜欢喝羊奶的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猫仔。
猫仔对羊奶的爱已经到了骨子里，叫它猫仔它不一定会有反应，一说羊奶它立即交替着四条小短腿儿，颠颠地跑得飞快。
有一段时间，赵单识甚至觉得应该给猫仔改给名字，就叫它羊奶得了，估计它也会喜欢。
兜兜什么都吃，早餐还没到，先喝点羊奶垫垫肚子也好。他仰头朝赵单识咧开嘴，“爸爸，喝。”
“乖儿子，我们这就喝羊奶去。”
兜兜有口专用的小奶锅，赵单识给他煮羊奶用不了多长时间，直接煮五分钟就行了。
煮好后放点蜂蜜，趁着还温热的时候喝一口，滋味浓稠香甜，别提多棒。
赵单识带着兜兜，早上喝了羊奶，吃了蔬菜糍粑，又吃了点新摘的草莓，吃饱了坐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神仙都没他舒坦。
黎凭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赵单识打个哈欠，招呼大家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羊奶粥和蔬菜糍粑。
姚镜明喝了口粥，吃了口蔬菜，忽然有点惆怅，“我等会就得回家，估计得好几天后才能吃到我们院子里的早餐。”
“好几天就好几天呗。”赵单识笑笑，“姚师兄你该不会对自己没信心吧？”
姚镜明还真没多大信心，他作为老幺，从小被家里宠大，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家里谁都是家长，谁说他，他都得乖乖地站着挨训。
他要是跟家里说，不想做那些投资，也不想玩了，要留在乡下拼事业，家里非唠叨他一顿不可。
死拦着不让他来倒是不大可能，不过留他一星期两星期，天天唠叨他，这几率还挺大，说不得还得押着他去相亲，而相亲则是每个大龄青年的痛。
姚镜明叹口气，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冉远遥。
赵明台闻言同情地看他一眼，“姚叔叔，那您今早可得多吃一点。”
姚镜明惆怅的心情一下没了，他没好气，“滚，好好的一顿早饭，被你说得跟断头饭似的。”
赵明台嫌弃，“您怎么一点都不嫌晦气，还断头饭，您想吃这个我也不想啊。”
黎凭无视他们打闹，“单识，你今天上午呆在家里边，我买的衣服快到了，要收一下。”
赵单识惊讶，“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上周，天气冷了，我们添点冬天的衣服。”
黎凭不说赵单识还真忘了要添衣服，他衣柜里衣服足够，平时黎凭又会帮他准备衣服，换季根本影响不到他。
赵单识揉揉脑袋，“好，要不师兄你也别出去了吧？我看这几天都没什么要紧的农活，我们一起看看新买的这批衣服。”
“行，我看你又瘦了，也不知道新买的这批衣服合不合身。”
赵单识朝他笑，“哪瘦了，只是肉结实了而已。”
说着赵单识还挥舞着自己的胳膊展示了一下，黎凭不禁温和对他笑了笑。
赵单识险些看痴了，要不是旁边就有人，他得吻上去。
他们夫夫俩凑在一边说话，仿佛自成一个世界。赵明台他们对此情景早已习惯，在羡慕嫉妒中便学会无视了。
吃过早饭，夫夫俩懒得等快递员，干脆自己开车去镇上快递铺取。
他们常年寄快递，快递点的老板已经跟他们很熟，一见到他们一家三口来，快递点的老板老远就扬声说道：“我还想着什么时候给你们送过去，我这早上太忙了，你们的快递又比较多，我还没来得及送。”
“没事，我们自己来就行。”赵单识下车，“今天要寄的快递在这里，我已经在网上下单了，麻烦你打印一下标签就行。”
“好，稍等啊，我这就打印。”快递点的老板笑呵呵，忙搬了两张椅子出来，招呼黎凭和赵单识坐，“今天的快递一共多少件啊？”
黎凭将车上的盒子搬下来，“一共三十二件，其中十七件发顺丰。”
“行，没问题，我先去拿个包装盒。”
赵单识看他们忙忙碌碌地拿打包盒过来，仔细打包。
兜兜盯着他们快递点的电视看，眼也不眨。
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老板看到兜兜就把电视转成了少儿频道，此时上面正播放动画片，兜兜被电视吸引，时不时跟着笑两声。
老板见了，抽空笑一句，“这么小就会看动画片了呀？”
赵单识低头看了兜兜一眼，“估计不会，他就是看个热闹，上面人笑就跟着笑，闹就跟着闹，就模仿着。”
“会模仿也挺聪明，我家那小侄子跟你们兜兜差不多大，现在连站都还没学会站。”
赵单识自豪，“我们兜兜已经会走了。”
“我看见过，别看兜兜还小，那腿可真有力，估计很快就会跑了。”老板把三十二件快递都打包好，细心将赵单识留在包装盒里的信息对应着贴上，然后放到一旁，“我去给你们拿快递，粉丝寄的吧？一共五十七件，都是盒子。”
赵单识笑，“哪儿啊？我家这位买的。”
赵单识和黎凭已经算公开出柜，县城里的人们似乎接受良好，赵单识从没听过谁在他面前说三道四，这些商户更是开明，接待他们两口子跟接待寻常夫妻也没什么区别，环境相当友好。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钱的确帮了很大忙，他们有钱，与他们有生意来往的人都帮着说话，家里亲戚朋友也慢慢能以寻常目光看待他们。等觉得他们正常的人多了，那些觉得他们不正常的人就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表现出来。
尤其他们现在走到哪都挺受欢迎，那些觉得他们不正常的人见状还得在心里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太古板，太跟不上时代。
赵单识他们不知道，其实能有这番情景还源于他们身手好。
哪怕同性恋，他们两个男的在一起，身手一个赛一个，连家里的鸡都比别人家的凶几分，一般人知道了，多少有点顾忌，尤其那些闲汉，更不敢上他们面前来说嘴，就怕挨揍。
黎凭和赵单识收拾了那么多小偷，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声名远扬了。
老板将他们的快递搬出来，盒子一个一个撂在一起，堆得老高。
老板看了眼，他们那车，不禁担忧道：“这么多盒子，放得下吗？”
黎凭往后看了一眼，“估计没法完全放下去，要么你让人开辆车给我们送过去？”
“哎，没问题，正好我现在有空，我给你们送过去吧。你们买了什么啊，这么大个盒子。”
“衣服。”
“啊？”老板不解，“这么多全是衣服啊？”
“是啊。”赵单识笑笑，“冬天嘛，多买几件衣服，我们家人又多，加起来就挺多了。尤其兜兜，所有衣服都要新买。”
“哎，就是人多，像我们，也就一人买两三件，你们这都一人买十多件了。”老板眼里满是羡慕，嘀咕，“有钱人的世界我真搞不明白。”
赵单识笑笑，“麻烦你帮我们送回家去，我家院子里有人在，让他们接收就行，我们要去买点东西。”
“行，你们去吧。”
赵单识和黎凭开车去县城，买了一大堆日用品，又买了几斤虾，“这虾可真新鲜，好久没吃虾了。”
“等明年我们也养点，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捞去。”
“行啊，再养点螃蟹，今年都没买到好螃蟹，明年养点螃蟹，到时候做点秃黄油出来，闲时用来拌饭也不错。”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开车回家，兜兜听不懂大人们再说什么，不过他对那袋还在活蹦乱跳的虾极感兴趣，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爸拎着的那虾。
兜兜出生以来还没吃过虾，赵单识见他这好奇的模样，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指指口袋里的小生灵，教他，“虾。”
“撒。”
“小虾。”
“小撒。”
赵单识无奈地看了口齿不清的儿子一眼，兜兜满脸无辜，“爸！”
赵单识立刻不介意兜兜老学不会了，他低头在兜兜脑门上亲了一口，笑道：“乖儿子！”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快递已经送到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查看快递，就见老爷子提着一只箩筐匆匆往外走。
今天早上村里说要开会，老爷子一早就出去了，连早饭都没在家里吃。
赵单识见他这样，赶忙拦住他，“哎，爷爷，您去哪？”
“你们回来了？手里提着的这是，哟，虾啊。”老爷子乐呵呵，“我去山上摘点油茶籽，中午晚点回来吃午饭。”
“不是，您上哪座山上摘油茶籽去啊？您那么大年纪，他们敢让您上山啊？”
“也没说让我上山，我们村油茶籽不是熟了嘛，村长让一家出一个人，摘了油茶籽榨油，到时候平分。我不上山，我就在半山腰那地方摘点。”
赵单识没想到老爷子这么大年纪还想去凑这个热闹，“一家出一个人，您让我去就行啊，山上路滑，到时候摔了怎么办？”
“这点事，哪里就能摔着了，你看华安公八十四五了，还背着犁去犁田呢，我就去摘点油茶籽，摔不着。”
“华安公天天在地里忙活，都忙惯了，就这样，他家也不放心，我哪能放心？”赵单识夺下老爷子的箩筐，“我去吧。”
黎凭伸手接过来，“我去。”
老爷子见两人都反对，只好道：“行行行，你们去吧，我不上山了，我就在山脚下看个热闹，这总行了吧。”
赵单识没意见，“我带兜兜跟您一起去吧，正好兜兜长那么大，还没见过采油茶籽。”
赵单识把虾拿进去养着了，出来抱着兜兜跟黎凭一起缀在老爷子后边。
“爷爷，我们村山上很多油茶树啊？”
“那可不，这些油茶树还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种的，那时候可都是战备物资。”
赵单识小时候没少在村里玩，不过都没注意这些油茶树。
老爷子挺高兴，“今年油茶丰收，他们说榨完油后，我们村里分一些，再往外卖一些，卖的钱拿出来，我们村里再凑点，就在大晒谷场上办场村宴。”
老人都喜欢热闹，村里许多年没这么隆重过，说到要办村宴，老爷子也挺高兴。
赵单识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由问：“什么时候决定的啊，怎么就办起村宴了？不是还有好多人在外边打工没回来？”
老爷子笑：“就今天早上话赶话说出来的，我们宗族好多年没聚过，再不热闹热闹，怕要被别的姓的人看扁了。”
第102章 茶树
赵单识他们往摘油茶的山脚下走, 老远就看到一帮人热热闹闹地围在那, 地上还摆着一个个装满油茶的竹筐。
他们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发现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有人过来, 看见赵单识和黎凭，不少人热情向他们打招呼，“蛮子公, 单识, 黎凭，你们来了啊。”
“哎。”老爷子笑呵呵地回应，“刚又有批人上山去了？”
“可不是, 今年我们油茶籽大丰收, 你瞧瞧, 这一个油菜籽比你家兜兜拳头还大呢。”说话人拿出一个青中带红的茶果，放在一旁跟兜兜的小拳头比了比。
“还真是。”赵单识接过来一看, 确定地点头, 笑道：“今年雨水好。”
兜兜眼睛咕噜噜转，好不容易见到那么热闹的场面, 他满眼都是好奇，“咿呀呀。”
赵单识顺嘴问：“婶子, 我们今天要去哪里采茶？”
“就这几座山。“双牛婶大手一挥，“这些山上的油茶籽都熟了，要再不采下来估计都得落了。”
“落了捡茶籽呗。”
“也是。”双牛婶爽朗笑道：“今年结的茶籽多, 我们每户人家都能分到不少。茶油最养人, 小孩要是红屁股, 擦点茶油就没事了，正好你家兜兜用得着。我外甥女也是今年刚生了孩子，还托我给买点茶油，我都不知道要去哪买，正好瞌睡送枕头。”
兜兜很少红屁股，不过冬天来了，外边确实比较干燥，多备点茶油用也好。
他们在这边看了一下，除几个年纪大一点的老人之外，大家都上山采油茶籽去了，一些人还连跑好几趟，采好的茶籽挑下来，转身又去了。
赵单识和黎凭都是正当年的大小伙子，不好意思在这里干看着，他们两人挑了一副担子也跟着上山，上山之前特地嘱咐老爷子，“爷爷，我们两个去，您可千万别偷偷跟着上山啊。”
老爷子一挥手，“知道知道，我是那等不靠谱的人？你们两带着兜兜去吧。路上小心些，千万别滑倒。”
赵单识应了声，抱着兜兜，黎凭在身后挑着空担子，他们跟在大部队后面一起采茶籽去了。
赵单识看着漫山遍野的人，特地和黎凭选了人少些的那方向。
“我还是小时候跟村里的小伙伴们上过一次山，不过那次是采茶耳吃。”
“茶耳是什么？”
“就是茶树上的一种叶子。”赵单识抱着兜兜，腾出一只手来给他比划，“一种茶树嫩叶吧，茶树吸收的营养全在这几片叶子上了，刚长出来的叶子有点微红，看起来比较薄，这样的叶子也能吃，不过会涩。要那些长了几天的叶子，看那种叶片比较嫩，比较厚的，吃起来带点甜味，十分松脆爽口。”
“这种茶耳一般长在树腰那段，清明前后才有，现在应该找不到了。”赵单识有些遗憾，“要是想吃的话，我们明年上山看看。那时雨水多，蘑菇也多，正好采点春菇，摘点野菜，再来期视频。”
山上阳光正好，赵单识在阳光下笑着，皮肤白得要发光，灿烂的笑容勾得黎凭心痒不已。
黎凭听他规划，不由含笑应了下。
兜兜就听明白了一个“吃”字，双手扶在赵单识肩上，圆溜溜的眼睛里不由满是向往。
他们在半山腰就看到几株茶籽树了，茶籽树或大或小，上面都结了圆溜溜的果子。
兜兜被赵单识用背带绑在胸前，见到茶籽就想去抓，奈何怎么也够不到，小胖手扶着赵单识的肩，不由有些着急，“爸呀！”
“别急别急，马上放你下来。”赵单识解开背带，让兜兜下地。
兜兜已经能走两步了，一下地，他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茶树，就想去够那茶籽。
赵单识在一旁护着，见树枝不会戳到他，他也没摔跤的迹象，就让他去了。
夫夫俩带一个小兜崽采茶籽，采完一颗换一棵。
有人老远看见他们，扬声问：“你们那茶果多不多，要不要过来？”
“不多，只够我们两个采。”
“哎，那我换个地方。”
眼见采着了半担，夫夫俩人沿着半山腰一直往下，采到山脚下，他们的箩筐差不多就能装满了。
山上全是杂树，有各种各样的灌木，赵单识教兜兜辨认，兜兜攥住某颗灌木不松手，上面满是玲珑小巧，拇指肚大小的果子。
“这是桃金娘。”赵单识抱起兜兜，让他用小手摸摸这野果，重复了一遍，“桃金娘。”
“咿呀。”兜兜摸到那些硬硬的小果子，觉得十分神情，转过来看赵单识，眸子亮晶晶。
赵单识笑笑，“这些不能吃，等到明年八九月才能吃。”
桃金娘的果子结在树上，如果没人采摘，这些小果子就会被蒸干水分，变得极为干硬，一直留在树上，而不会掉下来。
兜兜别的没明白，不能吃这点倒是听得一清二楚，瞬间对这玩意儿没兴趣了。
黎凭见状不由好笑地摸摸他的小脑袋，“我们下山去摘点刺泡儿给你吃。”
山脚下有圈连绵的刺泡儿，这东西酸酸甜甜，或红色或黄色，宝石一样点缀在叶子落得差不多的藤上，看着极为讨喜，却没什么人对它们感兴趣。
大人们每天干农活，来来往往，都能见到这些，也没有谁会突然嘴馋想去尝点，小孩们偶尔会吃吃，奈何那刺太麻烦，多被扎几次后还不如去买糖吃。
他们下山的时候，兜兜果然很喜欢刺泡儿，老远就伸着手想去摘。
赵单识摘了几串，先给兜兜喂两颗，又塞了几颗到黎凭嘴里，最后才给自己嘴里塞两颗。
“怎么样，兜崽，这东西好吃吧？”
“咿呀。”兜兜眼睛闭起又睁开，小脸皱成一团，被刺泡儿酸到了，而那股酸味缓过去后，他睁开眼睛咂咂嘴，对着赵单识“啊”一声，显然又在讨食。
“啧。”赵单识乐了，给他塞了两颗刺泡儿之后，禁不住看向黎凭，“师兄，你说兜兜究竟向谁啊，这么爱吃？”
“可能这是他自己开发出来的技能，谁也不像。”
赵单识和黎凭带着兜兜在这边吃了两串刺泡儿之后，又摘了点捏在手上提着，这才转出去，跟路边的大部队会合。
他们村人摘了一上午，大部分茶籽已经摘下来了，赵单识细心数了下，少说也有五六十担。
老爷子在那边计数，与他同在的还有几位老人，大家一边抽烟一边点数，这些茶果等会得被挑到大晒谷场上去，晒上几天，取出里面乌黑的茶籽才能真正送去榨油。
村长赵华勇眼尖，一下便看到了他们，忙打招呼道：“单识，黎凭，你们也来了啊？”
赵单识笑，“这不是我们村的盛事嘛？我们过来看看。”
旁边有老人搬凳子给他们坐，黎凭忙接过来，“谢谢您，我们自己来。”
“哎，你们自己来，别客气。”华安公笑呵呵，见到他们怀里的兜兜，笑着问道：“怎么把兜兜也带来了，这里烟尘那么大。”
旁边几个老人见兜兜在，一个两个赶忙把手里的烟熄掉。
赵单识和黎凭一一跟这几位老人打招呼。
赵华勇看着他们笑道：“正想去找你们呢，你们就来了。”
赵单识不跟他客气，笑问：“叔，找我们什么事啊？”
“我们这不是要办村宴吗？还没找到好的伙头师傅，想问问你有没有空，能不能来帮帮忙，如果能把徒弟带来就更好了。”
他们这地方已经很少办宴席，有什么婚丧嫁娶大事，主家一般都请人去酒店吃饭，久而久之，十里八村的伙头师傅也不见了踪影，能有手艺的大多出去打工闯荡去了。
赵单识猜就是这个事，他爽快答应下来，“行，没问题，确定哪天办之后跟我说一声就行，我好把时间空出来。”
“那就成，怎么着也要半个月以后，慢慢准备不着急，到时候我再跟你说说菜品的事。”
村宴究竟要办成什么规格还不好说，一切都得等这批茶油卖掉之后才能定。
“没事，对了叔，茶籽取出后这茶壳和茶饼到时候要怎么处理，能不能卖给我啊？”
“你想要这玩意儿？”华安公开口。
“是啊，我们家不是种了挺多地吗？这茶壳烧一烧就是上好的肥料，撒到地里能肥田，茶饼还能杀虫，正好趁着冬天杀一杀虫，明年春天好种东西。”
他们家的土地都连做，种了一年多，里面害虫肯定不少，要是能趁冬天杀一杀虫，明年春天要种田就方便多了。
茶饼分解得非常快，十几天就能分解完，原本有小毒的茶饼正好变成肥料，说起来，消毒肥田一举两得，是非常不错的东西。赵单识刚听到村里要摘茶籽后就打起了这个主意。
华安公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开口，“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不就些茶壳和茶饼吗？你要的话拿回去就行了呗，反正也不值钱。”
旁边几个老人也说道：“就是我们村现在除了你家也没有多少人种田了，这茶壳拿回去烧都嫌它不好烧，你要的话就拿回去吧。”
赵单识到村里后又是租田又是包山，给村里做了不少贡献，眼看他就要崛起了，大家都乐意卖他几个面子。村里的这些老人都是长辈，在赵家宗族内说得上话，这么点小事，他们商量都不用商量，直接做主决定就行。
赵华勇笑笑，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不过他没开口帮腔，万一以后要出什么事，这也算不到他头上来。
赵单识笑，“那我就先谢谢村里了，这次办宴席，我带徒弟过义务帮忙，到时候给大家露一手。”
这点茶壳茶饼赚来三个大师傅，大家笑呵呵，“那我们可就等着吃了，你可要把你的看家本事拿出来。”
“放心吧，绝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赵单识定下这事后放下一半心，他又跟这几位老人唠嗑了几句，然后准备带着兜兜回家。
老爷子还要在这边等茶籽收完，他们这些老人平时没什么事做好不容易，遇着一件事，能让自己发光发力，都无比积极。
赵单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笑道：“爷爷，你们中午要么就在这边吃饭吧，等下我让明台给你们送点饭菜来。华安公，你们也一起吃吧？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行啊，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赵单识笑笑，“您几位就等着吧。”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赵明台正在院子里摘菜，见到他们进来，赵明台凑过来问：“师父，我看见你买的大虾了，那么多大虾，中午要怎么煮啊？”
“全做成油爆大虾就行了。”赵单识见刘二华和彭余韵两人也回来了，指挥刘二华，“二华，你开摩托去集市上买两斤豆腐回来，中午要煮豆腐。明台，你和服顺去抓只鸭子过来，中午我们杀鸭吃。”
“师父，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弄得那么丰盛。”
“我们村正采油茶籽，有好几个老人在那里守着，等下我们做完饭，送点饭给那几个老人。对了，你们三个这段时间好好练练手艺，我答应村长到时候带你们三个去村宴露一手。”
赵明台呆了，他指指自己的鼻子，“村宴交给我们做？”
赵单识看着他笑，“对啊，这是你们第一个在外面做的活计。怎么样？对自己有没有信心？”
“那肯定得有啊！”赵明台兴奋的把手中的菜丢到篮子里，拉起赵服顺就想往外跑，“师父，我们去抓只大鸭子回来，让村里的老人们尝尝我们的手艺。”
“去吧去吧。”赵单识赶他。
他们学厨艺学了大半年正式有点进展，却又很多不足之处的时候，让他们参与实际实践活动，长长见识，顺便磨砺一下，以后他们才能塌下心来认真学。
赵明台在师兄弟三人中表现得最为活泼，也最爱出风头，对这次的单子，他拿出十二万分精神，中午好好做了一顿，八个菜有五个都是他主厨，师兄师弟们都不跟他抢。
赵单识见他这样没多说什么，只是用保温盒拨出一部分干净的菜来，让他们是兄弟三人往山脚下那边送去。
他们走了之后，一院人在吃饭，脸上表情立刻各异了。
赵单识没有说话，彭余韵他们却尝得出菜的好坏，菜一上来，他们尝一尝，心里就有数了。今天的菜赵单识没做指导，这些菜做的就不那么如人意了，有些菜咸了，有些菜淡了，有些菜被配菜掩盖住了味道，不如以往好吃。
他们都尝惯了赵单识做的菜，这么一对比之下，自然觉得有些不对，不过见赵单识脸上的神情，又不好说。
彭余韵今天吃得前所未有的少，只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筷子了，其他人倒是如常。
赵单识在心中叹了口气，做饭这些靠实手艺，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半点骗不了人。
赵明台几人兴冲冲地送饭过去，村子里的老人都很好说话，吃干净了饭，让他们把盘子带回来，还夸了他们好几回，让他们好好加油。
赵明台回来的时候，尾巴都快翘起来了。他们平时在赵单识的带领下，没少做菜，院子里的人对他们夸赞有加，就算出去县城里卖菜，很多顾客也觉得他们的手艺非常不错，比有些小饭馆的厨师手艺还好。
久而久之，他们对自己的真实水平没什么数。
赵单识没说他们什么，只是等他们回来后用同样的原料，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然后摆出来，让他们自己尝尝，看两边的菜究竟有什么不同。
这一尝之下，三个徒弟都羞愧地红了脸，低下头。
赵单识深深看他们一眼，“强中更有强中手，如果你们对自己的要求就是村宴的水平，我也不多说你们了，现在你们就可以出师。如果你们对自己还有其他要求，以后还得认真好好学习做菜这点水平远远不够。”
“对不起啊，师父。”赵明台讷讷开口，“我会好好学。”
刘二华和赵服顺也表态。
这一番打击之下，三人都沉稳不少，不敢再把尾巴翘起来了。
赵单识晚上睡觉的时候跟黎凭嘀咕，“师兄，你说我会不会把他们打击的太狠？我看明台那小子整个人都蔫了。“
黎凭淡定，“没事，你不打击他们，出去外面，有的是人叫他们做人。我看明台那小子最近有点浮躁，服顺也被他带的不像以往那么踏实，也就二华还好，现在敲打敲打他们也是好事。”
赵单识叹气，“我也觉得，你看明台那小子多厉害，跟谁都能杠上两句，姚师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快被他堵的无话可说了。”
三个徒弟中，赵明台最聪明，心眼最活，这种人如果往好处使劲的话，可能会取得最大的成就，如果不学好，也可能昙花一现，最后远不如踏实肯干的人能达到的高度。
黎凭笑道：“别愁，我看那小子是个能长记性的，今天敲打他一番，好长一段时间他都能沉下心来好好学本事，这就够了。”
“也是。”赵单识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有些迟疑地对黎凭说道：“师兄，我想把明年的规划变一变，你说我们种点茶怎么样？”
黎凭一听就笑了，“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
他们今天上山，山上油茶树长得非常好，换成其他的茶，应该也不会差。
他们这里是季风气候，雨水丰足，气温不高不低，正适合用来种茶。
不过他们这边没什么种茶的传统，也没有好的茶树，如果真的要种茶叶，还得去外面买。
赵单识点头，“看来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一块去了。师兄，你觉得我们种点什么茶好？”
“这里没有传统的茶树，如果真要种茶的话，我们可能得去别的地方想办法买茶树。”黎凭道：“不如请出守望号来问一问？他的大数据能力最出色，应该能得出最优方案。”
守望号没想到他们会突然想种茶叶，他在空中转了两圈，“你们问我这里适合种什么茶叶我不清楚，不过你们想在哪里种？如果确定要种茶的话，我们明天一起去考察一番，看看在哪里种比较合适，土地的营养成分怎么样，气候怎么样，然后我才能给你们推荐合适的茶树。”
赵单识心中一动，“守望号商城里有合适的茶树吗？”
“当然有，不过你们既然已经想到要求助商城，我觉得你们不如找一家科研机构，把本地茶种提交给它，让科研员们按你们的要求改一改，守望号商城里面有一些非常好的科研机构，经过他们改良的品种肯定会合适你们的要求。”
赵单识从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操作，他赶忙搜索起来，边搜索边嘀咕，“刚成立的科研机构看起来还真多啊，有很多人有这种需求吗？”
“据我所知道不是很多，不过很多研机构都乐意在网上挂一挂单，毕竟没有的客户上门的话也不妨碍他们平时做实验，要是真有人找他们，他们就能大赚一笔了。对了，我们明天去看看吧，如果真的要种茶，还得尽快确定，在开春之前就把茶叶种好，说不定还来得及采一茬春茶。”
黎凭道：“如果拜托上面的科研机构改造，茶树会不会暴露？”
“那倒不会，根据法则的要求，他们改造的茶树只能跟你们本位面的科技水平相符，而且里面的基因只能全部来自于你们这个位面的基因，不可以在你们这个位面出现新物种，反正放心吧，上面管得比你们这边管的严多了。”
守望号想了想，又道：“其实很多山都有茶树，只不过一般人不认识，如果有空的话，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上山吧，看看有没有本地茶树还没有开发出来，如果有的话，我们找本地的茶树，到时候开发出新茶也比较好说话。”
现在守望号跟他们绑定在一起，利益一致，荣辱共通，又许多生物能拿，守望号现在已经学会了从他们的角度考虑问题。
赵单识没想到还能有这收获，他一想网上那些茶叶动辄几千甚至几万一斤，心里就有些火热。
哪怕现在要出的生物能多一点，他也乐意多出一点生物能，到时候弄一批好的茶树出来，他们直接请人炒茶，说不定也能卖上几千几万一斤。
据他所知，茶叶最好卖，一年当中有三个季节都能采茶，春茶，夏茶，秋茶，这三种茶叶各有滋味。
而且他们可以做绿茶也可以做红茶，如果到时候做成了红茶，好好储存的话也不怕年两年卖不出去。反正在保质期之内储的茶，将会越储越香。
“行，明天我们就上山一趟，正好我们回来之后还没怎么上过山。”
有守望号在，他们也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黎凭想得远，“不如我们去买个帐篷吧，明天上山，如果要是来不及就在山里住一夜。”
他们这片地方都是矮山，他们包的山就在后山后面，如果山上有茶树的话，守望号的资料一定有记录。既然附近几座山矮山上都没有合适的茶树，那就说明他们得进大山里面找，大山里面没有路，他们进去的话，恐怕真得住一夜。
“行啊，我们就正好在那边宿营。”赵单识说起这个还有些激动，有兜崽这个小电灯泡在，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过二人世界了。
第103章 茶种
决定要出门后, 赵单识在微信上跟几个徒弟及勺子他们说了声, 交代好第二天要做的事情，并为预防意外, 第三天的安排他也一并传达下去。
院子里其他人都很意外，没想到他们突然要进山-
师父，您进山要做什么呀？需要帮忙吗？
看着大徒弟朴实的话, 赵单识心头一暖：什么都不用做, 你是大师兄，看好家就行-
好的，师父。
赵明台也发来信息, 开篇就是一个撒娇打滚卖萌的表情包：师父, 我也想去。
赵单识一哂：我跟你师公去过二人世界, 你去什么去？-
师父，您就带我们去吧, 您和师公过二人世界, 我们在后面背东西，伺候您和师公呗-
不用, 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伺候-
那师父, 您去的时候可以顺便记个路线，我们下次自己去行么？
赵单识好笑：去什么去？村宴的菜品准备好了么，心里有谱了？要是准备好了先跟我说一声, 我给个机会你展示一下。
他这话里威胁之意尽显。
赵明台秒怂, 乖乖道：师父, 我不去了，您和师公玩得开心-
我们进山有事，你和服顺跟着你们大师兄好好照看家里，要是哪里安排得不妥当，为你们是问-
知道了。
他们两初次进山，兜兜还小，不能跟着一起去，只能留在家里。
第二天一早，心怀愧疚的赵单识特地陪兜兜玩了好一会，又用羊奶给他蒸了个羊奶双皮奶，见他香喷喷地吃完了，才跟黎凭背着登山包准备上山，他们以前有去露营过，买过登山包跟双人帐篷，这次比较省事，直接带上就行了。
老爷子不放心，抱着兜兜坐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这模样，叮嘱了又叮嘱，“你们两个去登山要小心一些，登山则条木棍边敲打一下，现在天气虽然已经冷了，但还是怕蛇虫。草木密的地方不要去，差不多就下来吧。”
“知道了。”
老爷子叹口气，“你们的电话要一直保持开机报平安，等到有信号的地方，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找不到那茶树就算了，你们不是说那个网上有很多茶树卖吗？在网上买点就行了，没必要以身犯险。”
“嗯。”赵单识笑，“书上说我们这片地方有老茶种，我们去山里看看，要是实在找不到，我们也不勉强，回来买就行了。爷爷您别担心，我跟师兄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在地里干了一年多农活，身手也可以，就这么普通的几座小山难不倒我们。”
“行吧，你们东西带齐了没有？别到山上找不到东西吃。”
“带了带了，我们还带了四大盒自热米饭，要是实在没东西吃，我们就在山上吃米饭了。要是实在没东西吃，我们就在山上吃自热米饭了。”
赵单识拿起山茶树削成的简易登山杖，亲了兜兜一口，对老爷子道：“爷爷，我们上山去了。最晚明天下午回来，等到山上有信号的地方就给您打电话报平安。”
兜兜最近才学会跟人挥手拜拜，见两位父亲背着东西出门，他挥挥小手手，白嫩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爸呀。”
“拜拜！”赵单识也朝他挥挥小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黎凭还特地亲了兜兜一下。
出了门，两人往山脚下走，赵单识一边跟黎凭走路，一边小声道：“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有了兜兜，一想到一天之内都见不到他，心里空落落的，简直想立刻转头回去。”
黎凭握住他的手，“现在要是离了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我都无心工作。”
“嗯，主要是兜兜还小，等他长大一点，可能我们就没有这种情绪了。”赵单识惆怅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想生二胎，尤其是那些孩子都已经去上大学的高龄产妇，孩子不在身边，真是太让人难受了。”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往山上走，赵单识还有精力顺便扯个野花，折根野草。
附近这几座跟村子靠的比较近的山都被人开辟出了山路，他们直接沿着路上去就行，并不麻烦。等到再往里一点，那边经年累月没什么人走，路长密实了，就很费劲了。
他们一口气走了两个多小时，在往山下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们村子里，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山，赵单识抹了把头上的汗，“我以为我也在锻炼出来了，没想到身体素质还是这样。”
“不一样。”黎凭伸手拉着他，“你现在身体素质比以往好多了，要是搁以前这路还没走到一半，你就喘的不行，得停下来休息。”
赵单识笑了笑，站在山顶，忽然朝远处的山长啸了一声，而后道：“爽快。”
他突然抽风完，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问黎凭：“师兄你要不要来喊一嗓子？”
黎凭忍不住揉揉他的脑袋，笑道：“你喊就行了，我敬谢不敏。”
“这里又没什么人，怕什么？破坏不了你的形象。”赵单识捅捅他的腰眼，“师兄来喊一喊嘛，特别爽快。”
黎凭盛情难却，对着长空与远山，长啸一声。
附近都是山，他们的声音有回音传来，赵单识哈哈大笑。
他们坐在原地上歇了一会儿，山上有山风，吹着特别凉快。他们爬得浑身冒汗，这个风一吹来，感觉倒是刚刚好。
赵单识把腿分开，用力舒展了一下肢体，“我们每天都要忙农活，现在倒有点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味道了。”
黎凭笑道：“等这一两年忙完以后，我们把工作排得空一些，什么时候想偷闲就偷闲。”
“行啊，正好到时候兜兜也比较大了可以带他出去玩。我们一家三口也来个自驾游什么的，我看育儿书籍说孩子要从小增长见识，开阔眼界，长大了之后才比较自信，兜兜不能老长在乡下。”
“好，我们给兜兜每年存上一百万旅游经费，趁着他学业还不紧，从南到北，从东玩到西，把地球先转一圈再说。”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又起来去继续爬了。
他们已经爬到山林的深处，前后左右全都是山，目力不能及的地方，山跟天融合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天，都是一种浅浅的灰蓝色。
一口气又爬了两小时，两人停下来吃午饭，顺便等守望号扫描收集信息。
“守望号，你发现茶种的痕迹了么？”
“这倒没有，不过这地形和气候都很适合茶树生长，你们需要再进里面看看。”
“行吧，我们先吃饭，休息一会儿。要继续扫描么？”
“嗯，我收拾一下附近的信息，先放入数据库里面，说不定到时候有用。”守望号不能离宿主太远，他就扫描附近的信息。
赵单识由衷感叹一句，“辛苦你了。”
“没什么，我们是利益共同体。”
赵单识和黎凭坐下来吃自热午饭，自热午饭的口味自然远远比不上他们家里菜的口味，不过在这种地方吃倒刚刚好。
他们爬山爬得有点久，附近并没有人烟，不过严格来说，这里还是浅山，人类活动的痕迹比较多，没见着什么稀罕的东西。
赵单识看着这附近的景色出神，“我听说政府部门想在深山里修风力发电机。”
他们国家发展了这么多年，科技水平跟上来了，从上到下都非常注重环保，赵单识知道外面好几个村子附近就修了风力发电机，还有不少人将这个当成一项景色来看。
黎凭道：“要是水电跟得上，我们也可以在地里弄一些科技设施，就不用那么多人工。”
“我倒觉得用人工挺好的，便宜便捷，也给村里这些人一条谋生的路。”赵单识发怔，“种田毕竟不是工厂那种类型，全弄成机械式的话，反而没有人工方便。”
“这也是。”
“这里景色真好，走了一上午的路已经很困了看到这里的景色，真想在这里睡一大觉。”
黎凭摸摸他的脑袋，“困了就睡，反正我们不着急，原本就打算露营。你要是困得厉害，我给你把帐篷拿出来。”
“不用账篷，师兄，我靠在你身上眯一会儿就行。守望号，拜托你做个警戒吧，我们一起休息一会儿，下午再走远点近深山里面看看，深山的海拔比较高，可能真的会有没发现过的茶树。”
守望号应下，“行，你们睡吧，我在附近再扫描一下。这里的生物多样性还挺丰富，土也挺有意思，这里全是高岭土，要是弄得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弄回去制作瓷器。”
“你扫描吧。”赵单识打着哈欠，“不过高岭土我就没办法了，我们整个院子也没谁会制作瓷器，根本没有点人点亮这方面的技能。”
“暂时没人会做有什么关系，发现了这种优质资源，如果以后发展起来了，总会吸引到合适的人才过来。先记下来，这也可能作为你们这里的一个特色。”
“你说的也是哦。你记吧，我们先睡一会。”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他们也用不着多讲究，两个人找了块平整的石头。互相靠着肩眯起来，山风吹拂着相当舒服。
赵单识原本只想打一下小小的瞌睡，养足精神下午继续去探索，没想到这一睡之下，他们居然睡着了，而且睡得还比较沉，直到下午一点半，守望号提醒他们，他们两个才醒来。
赵单识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原地蹦了一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感慨道：“在山里睡觉真舒服，等我们的房子建起来了，在半山腰睡觉，不知道有没有这么舒服。”
黎凭也伸了个懒腰，“应该不会差太远，山里安静，到时候装个轻纱，就让风这么吹着，睡午觉正好。”
两人畅想了一下未来，背上东西准备继续出发。
他们的东西不多，中午的自热饭盒并非短时间内可以分解的类型，赵单识把垃圾塞到背包里，两人拄着木棍继续往前走。
他们手机还有信号，赵单识中途拿起来跟老爷子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又跟老爷子说他们现在已经走到深山里去了，晚上估计就在山里宿营。
老爷子见电话打得通，心里的担忧放下了些，嘱咐他们小心一些，就没再多说了。
赵单识中途拿出地图来看看，又借助守望号定位，他们现在已经快走到临市，等明天下山的时候可以直接从另一头下山，然后坐车回家。
守望号扫描功能很强大，在他的扫描下，下午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不少珍稀的动植物，但这些都跟茶树无关。
赵单识看着这些记录，心里有些失望，“要是我们运气不好没找到茶树，不会真要去外面买茶树吧？”
“真没找到也没关系，这趟我们就当出来旅游了。到时候买了相关的茶种，拜托守望号商城那些研究所做一下改良也是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肯定是本地茶种最适合我们本地的气候条件和土地条件嘛，就算改良一下，应该也没有本地茶种好，不过万一真的不行，那也只能认了。”
赵单识说话的时候有点喘，他们走了一天，脚已经痛得不行。
他站在山岗上看着已经沉到山那边的太阳，抹了把汗，对黎凭说：“师兄，我们找个地方差不多准备休息了吧？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再走一段。”
黎凭见他在模样有些心疼，点头应下，“行，我们走到前面那棵树底下就休息吧，那边比较平坦，正好用来宿营。”
他们宿营不用看水源条件，缺水的话直接向守望号购买灵泉水就行。
赵单识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榨出最后一点体力，和黎凭搀扶着往那边树底下走。
“等等，那边好像有炊烟。”守望号叫住他们，“要么再走一段？我感觉那边有人烟。”
“怎么会，这里不是深山老林么？什么人住在这里？”赵单识打开他们手中的电子版地图，看了一下，确定他们已经走到临市地界。
黎凭视力比较好，他举目远眺，道：“好像真的有炊烟，反正也不是很远，我们先走过去看看。”
赵单识哀嚎一声，听到这消息一步都不想走了，“望山跑死马啊，看着不是很远，等再走到那边说不定都得两个小时了。”
黎凭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找了块干净的石头，让他坐下，“那我们先休息一下。”
守望号笃定，“根据我的分析，那边的确是炊烟，你们过去那边住，总好过在山上宿营，如果你们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吃上热饭热菜。”
赵单识一听热饭热菜，才勉强算来劲了，酸软的腿得到了缓解。
他坐了一会儿，拉着黎凭站起来，“算了，我们不休息了，等到那边再休息吧。”
要过去那边得先上山再下山，上山的路上，赵单识因为有这股兴奋劲撑着，倒不觉得太难走。
下山就更轻松了，赵单识走着觉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他们的速度比上一小时快了不少。
就在他们背着登山包，快步朝那边全速前进的时候，守望号突然叫住了他们，“等等，我好像有了新发现。”
“在哪里？”赵单识立刻兴奋起来，他们走了一天，没想到这一天都快结束的时候还能有收获。
守望号在空中漂浮着，对他们说道：“走，来这边。”
赵单识和黎凭赶忙跟上。
守望号声音有些严肃，“我检测到了类似茶树的植物，不过还不确定，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等他们走到目的地照，赵单识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守望号不确定，面前这棵树太大了！高十几米，他们需要仰望。
现在已经快到冬天，这棵树还郁郁葱葱，像张开的绿伞盖一样，绿意逼人。
赵单识知道有些茶树是乔木，高能到七八米，但这颗树也太大了，据他们所知，目前最高最大的茶树，树高也就是十米左右，树幅没到十二米乘以十二米。
“这真的是茶树吗？也太大了吧。”
“是真的，这棵茶树高达十五点八米，树幅达十七点六乘以十八点三米，根据现有的条件，初步判定，这是一棵茶树，但具体什么品种还得进一步认定。”
赵单识激动，“这么大一棵古茶树，应该没怎么经过驯化吧？”
“应该没有，就是野生的初代，具体的信息等我查过再说。”
突然看见这么一棵茶树，两人都没有去休息的心思了，他们就在这棵古茶树底下等待守望号检测的结果。
一会儿守望号就把结果给两人看，这棵古茶树树龄已经高达五千多年，差不多有他们这个民族的历史长。
赵单识喃喃道：“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个奇迹！”
“我们必须严加封锁这个消息，守望号，麻烦帮我们查查现有的法律，我们要怎么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这棵茶树。”黎凭患意识比赵单识强烈，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棵茶树的安危问题，“这棵茶树有可能被登记到我们名下么？或者合法地移栽？”
守望号检查了一下，“根据法律法规，你们需要认养这棵茶树，然后拿到采集资格证。”
赵单识摸着这一棵茶树粗糙的树干，面上发愁，“这棵树在这荒郊野岭，要保护起来的话，难度太大了。如果这颗茶树的消息不小心流传出去，肯定会有不法之徒铤而走险。这么一棵古茶树，要是被祸害就实在太可惜了。”
守望号不是人类，不过也对这些树木有同样的感情，他想了想，“要是你们觉得可惜的话，不如花点生物能给这棵茶树做点伪装吧。”
“赵单识目瞪口呆，“还能够这样？”
“为什么不行？”守望号反问，“就一个简单的伪装而已，通过折射等光学原理改变人类对这棵树木的认知。当然，这种简陋的伪装骗不过科学仪器。不过这种深山老林，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应该也不会有人花费大力气运用科学仪器进来检查。总而言之，这种简单的粗浅伪装方法用来治不法之徒，已经就够了，要真有什么变故，我们可以以后再说。”
“那行吧，如果伪装的话，一年要多少生物能？”“
也没有多少，一年五百生物能足够了。”
赵单识想都没想，果断地出了这五百生物能。
他看了看这颗巨大的茶树，又问守望号，“这里有茶树生长，应该不止一颗，看看附近有没有其他茶树吧？要是有的话，我们申请采集一棵研究价值比较低的回去种在家里附近。”
“有的，一公里之内有十几棵茶树，都符合你们的要求。不过我建议你们先找地方休息一下，茶树的话等明天再说。”
他不提还好，一提赵单识立刻觉得全身腰酸背痛，他不由叹息了一声，“突然走那么多路真的是太累了，师兄，我们赶紧过去看看有没有人家吧，要是有人在我们借宿一晚。”
黎凭没意见，“你身上的背包重不重？重的话我来背，我们往那边走，守望号，麻烦你规划一条最优的路。”
“行。”守望号干脆道：“我给你们导航你们跟我来就行了，这条路最优，也最安全。你是不是要灯，要灯的话我给你们开个灯，摸黑走，实在太危险了，容易碰到容易滑倒。”
守望号难得那么热情，黎凭不驳他的话，干脆要了灯，他们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山那边的人家走过去。
等到人家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边住着单家独户的一户人家。
他们敲门的时候，有位瘦小的老人家围着围裙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过来就看到两个年轻的大小伙子，不由吃了一惊，立刻警惕地用带着浓浓口音的本地话喝问：“你们是谁？来这里干嘛？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赵单识忙安抚道：“老婆婆，我们是过来登山的游客，不小心迷路了，想问您这里能不能借宿一晚，顺便给我们弄点饭吃，我们已经饿了一下午了。”
他又高又瘦，看起来十分俊美温和，一般人都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老婆婆看了下他们的穿着打扮，又看他们长得俊美，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脸上这才放松了些，侧身让他们进来。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爬山？在山里要是迷路了多危险啊，山里有狼，要是碰见了狼群就麻烦了。”
“第一次出来玩，没经验，以后我们有经验就好了。”赵单识灿烂地朝她笑笑，“给您添麻烦了。”
第104章 打猎
两人安顿下来, 第一件事就是给老爷子打电话报平安, 免得他担心。
老爷子听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住处，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家里一切都好，你们两个早点办完事早点回来，兜兜都想你们了, 今天下午找了你们一下午。”
赵单识心里一下酸得不成, “兜兜睡着了么？”
老爷子无声叹口气，没告诉他兜兜今天睡着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珠。
“睡了，刚哄睡下。”
赵单识熄了和兜兜聊的心思, 进屋帮忙。
老婆婆家里还是泥砖屋, 里面没电, 只点了一盏煤油灯。
赵单识和黎凭一个坐在竹靠椅上，一个坐在小板凳上, 边帮忙择菜, 老婆婆就在一旁边择菜边跟他们说话。
“……你们哪儿人啊？”
“隔壁市的。婆婆，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啊？”
“那倒不是, 你们转过那个弯，那里还有两户人家。”老婆婆去房梁上割了一刀今年新腊的腊肉下来, “今晚吃腊肉行吗？”
“好呀。”赵单识挽起袖子站起来，“婆婆，我是厨师, 要不我来做吧, 您也尝尝我手艺。”
老婆婆后退一步, 睁着昏花的眼睛上下打量他，诧异问道：“你是厨子，不像啊。”
“我露一手您就知道了。”赵单识接过她手里的活计，开始忙活。
黎凭扶着老婆婆坐下，他还不会说本地话，听倒是没问题。
老婆婆这里难得那么热闹，搀着黎凭的手笑呵呵地坐下了。
赵单识一边麻利地做菜，一边随意与老婆婆搭话，“婆婆，您这里有没有茶叶啊？等会儿我炒点茶叶腊肉吃。”
“茶叶还能用来炒腊肉吃啊？听都没听过。”
“能啊，用茶叶炒的腊肉更香，没那么腻。“
老婆婆摇摇头，“我不喝茶，家里也没备着茶叶。”
赵单识心头一跳，依旧状似随意地问：“山上没有野茶么？”
“没听过，不知道有没有。我们这里没什么人喝茶，要泡水也就泡点凉茶。”
“凉茶是什么样的？正好我爷爷也是经常热气上火，我带点凉茶回去给他喝。”
“就是普通的金银花，我今年没怎么摘。要是有的话，倒可以匀点让你带回去。”
两人随意聊着天，赵单识通过与老婆婆沟通才知道，她今年七十多了，年轻的时候嫁了进来，后来丈夫死了，不想跟儿子去城里住，就守着这老房子过日子。
深山里面没什么能换钱的东西，不好过活，他们整个村原来有一百多户人家，现在只剩下三户，另外两户还在那边。
“您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怕有坏人么？”
“嗐，怕什么？我都那么老了，就算有坏人，也就偷只鸡的事情。”老人家很豁达，“我这边已经很久没见生人了，要不是你们今天过来，说不定一年我都见不到一个生人。”
赵单识很快做好了饭，一道辣椒炒腊肉，一道茄子，一道菜干。他和黎凭两人洗干净碗筷，扶着老婆婆一起坐下来吃饭。
吃完饭，老人家带他们到隔壁屋去住，这房间还是老人儿子的房间，她儿子只是过年的时候回来，不过这房间却弄得十分干净。
老人给他们抱来干爽的被褥，山里的晚上有些冷，不盖薄棉被晚上说不得冻醒。
赵单识和黎凭简单洗过澡，躺倒感觉的被窝里。
赵单识低声道：“老婆婆不知道山上不远的地方就长着野生茶树，他们村其他人也没有想到这里还能采茶，如果我们小心点，说不定能保住这个秘密。”
一想到能种出独家茶叶，赵单识心里有些激动。
黎凭却很冷静，他道：“这个秘密恐怕保不住，有心人只要一查，一定能查到我们的茶树来源，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茶叶的品质。”
“这个倒是不难，不过如果有人知道我们茶树的来源，说不定会仿制。”
“就算别人不知道，等我们的名气做出来了之后也免不了有仿品，这种东西就看开点吧。”
“也是。”赵单识转过脑袋来看他，眼睛在月夜下显得极亮，“师兄，你觉得我们多种点茶树怎么样，以后专门弄一个茶叶品牌出来。”
“这个恐怕得看我们茶叶的质量，暂时不用种那么多。”
“那我们将这种陌生的茶叶卖到市场上，会有人买么？”
“有镜明在，不用担心这个。”
“说起姚师兄，还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会不会让他过来？”赵单识有些愁，姚镜明是他们团队中的一位大员，要是姚镜明不在，他们得重新做计划。
“他都快是三十岁的人了，要真想来，谁还能打断他的腿？”
赵单识还想说什么，黎凭伸手揽过他，把他压在自己的怀里，“别想那么多，快睡，明天早上还得起来赶路。”
赵单识被闷在他怀里，呜呜呜几声抗议，没想到抗议无效，黎凭抱得死紧，赵单识跟他挣扎着玩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们依据生物钟，五点多就醒了。
吃过早饭后，他们与老婆婆告别，赵单识硬给老人家塞了两百块，作为伙食费和住宿费。
老婆婆不好意思从屋里捡出一堆蘑菇，菜干之类，装在购物袋里，让他们带回去尝尝味道。
“都是我自己做的，山上的野货天生地长，外面的味道比不了，你们回去尝尝就知道了。”
赵单识推拒不过，只好收下，“谢谢婆婆，要是我们下次还来这里就来看您。”
老婆婆忍不住对他们说道：“别来了吧，进山怪危险的。好好在家里待着，别到处乱跑。”
赵单识笑着谢谢她。
他们昨天已经找到了茶树，今天不用那么赶，慢慢走下去，到了山下搭车就行。
老婆婆家住在山里，要下山的话还得翻过两座山，他们早上七点多就开始出发，这次回去没带任务，赵单识左顾右盼，觉得山里的景色都好了不少。
他们这次回去的时候发现山里的野物貌似还不少，他们发现山上全都是圆圆的兔子粪便，还有野鸟飞来飞去。
“山上的野味不错，要是能抓来吃吃就好了。”
守望号正在记录信息，闻言说道：“你要是真想抓，商城里有猎枪出租，你去租一把就行了。”
赵单识摇头，“算了吧，就算租了猎枪，我也不会用啊。”
黎凭道：“我会，我们租一把。”
守望号也道：“放心吧，现在的猎枪都是傻瓜式猎枪，自带瞄准效果，你只要拿到瞄准，然后再扣板枪，百分之八十的准确率，即使你是新手，收获应该也不错。”
赵单识听他们这么说，立刻兴冲冲地拉着去商城租猎枪去了。
男人谁没个打靶打猎的梦乡？
商城里的猎枪琳琅满目，从五生物能租一小时到五十生物能租一小时的都有，功能也各不相同，五十生物能一小时的那猎枪发射的是激光光束，速度快，创口小，号称百发百中，绝无失手。
他们两个各要了一柄激光猎枪，山里面十分安静，一点点动静都能传出去很远，要是他们在山里打猎，枪声传出去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守望号警戒，赵单识和黎凭一路上观察有没有什么猎物。
在打猎之前，赵单识特地交代守望号，请他提前扫描一下，如果有国家保护动物，一定要提醒他们。
“啊，又是野鸡。”赵单识有些沮丧，“师兄，你刚刚看到那只灰兔子了没？它跑的太快了，我刚想瞄准，它嗖一下就不见了。”
怕附近还有猎物，赵单识在黎凭耳边说话都用气音说，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他们一路上遇到不少野鸟，不过那些鸟十分小，打来吃也没几个肉，赵单识干脆放过了它们。野鸡则是国家保护动物，这个绝不能猎杀，赵单识还不想触犯法网。
“嘘。”黎凭低声，目光专注于前方。
他眉目坚毅，专注起来俊美异常，赵单识咽咽口水，有些心跳加速。
黎凭突然扣下板腔激光束穿过空间。
赵单识吓了一跳，而后马上反应过来。
“打中了吗？”赵单识看着前方，压低声音兴奋地问。
“应该打中了。”黎凭走过去，只见一只灰色的野兔倒在枯草丛里。
野兔的创口在额头上，血没流几滴。
赵单识提着野兔的耳朵捡起来，兔子身体还温热，提在手里沉甸甸，赵单识掂量一下，“这兔子真肥，大概有五六斤。看那么多兔子粪便，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人打兔子。”
“兔子这么机警，现在又不能用猎枪，除了下套，不然能有几个人打得中兔子？”
“说得也是。”
赵单识乐颠颠地把兔子提着，两人继续往前走，打猎只是附带，他们现在主要目的还是下山。
一路上，他们又看见好几回兔子，黎凭打了两只，赵单识打了一只，手上一共有四只兔子。
“那么多兔子，今天回去之后可以大吃一餐了，我们弄个羊兔双拼吧，好好庆祝一下。”
正好他们羊圈里有几只羊长得非常不错，看起来就非常肥美，秋干气燥，正好进补一下，贴点秋膘。
赵单识和黎凭打到那么多兔子，已经挺满足，赵单识眼看猎枪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到一个小时，想拉着黎凭先把猎枪还回去。
“等等，前面有东西。”守望号提醒他们，“前面有七只野猪，五大二小。”
赵单识惊愕，“怎么会有那么多，野猪是群居动物么？”
黎凭轻声道：“嗯，野猪的确是群居动物。”
守望号声音中带点慎重，“你们小心一点，野猪发起狂来，连狼都怕它们。”
“不对啊，下面很快就到村子里了，怎么野猪离村子那么近？”
“那野猪应该就去祸害村子的田。”
现在山上草木凋零，野猪们也找不到新鲜的食物，就会去祸害村里的菜地。
赵单识看着黎凭，紧张地问：“师兄，怎么样？这野猪我们能打么？”
“先观察一下。”
两人扒开枯草，谨慎地往外面观察这群野猪。
这群野猪还没察觉到危险，一只两只都在悠闲地拱着地。
黎凭估算了一下他们离野猪的距离，隔着十几米远，野猪应该一下子冲不过来。
黎凭笃定地对赵单识道：“能打，你解决左边那两只，我解决右边那三只，剩下的两只小猪暂时别管，我们谁先收拾好了，谁空出手来打那两只小猪。”
赵单识咽口唾沫，“行。”
两人瞄准飞快地出手，随着两只野猪同时倒地，猪群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两人重新瞄准，随即又有两只野猪重新倒地，剩下的一只大猪和两只小猪一下子慌了，拼命往外蹿。
黎凭冷静地补枪，那只大野猪砰一下倒在地上，两只小野猪没命地往前跑，两个人一人一只，也把它们给解决了。
赵单识抹了把汗，“比我想象的容易。”
两人端着猎枪小心走过去，所有野猪都死了，一击毙命。
他看着这一地野猪，又有些发愁，“这么多野猪我们要怎么运回去，又要怎么解释？”
黎凭冷静道：“没事，看我的。”
他从守望号商城买了一柄钢弩，然后对准创口射了箭进去，四只野兔也是这样处理。
钢弩的破坏力没激光猎枪强，但创面大，一下便把激光束的痕迹完全掩盖住。
这下子事情变得合情合理起来，除了他的箭法太过高明之外，别的也没什么好怀疑。
赵单识看了看，默默摸出手机来，他手机还有百分之四十多的电，他打电话给老爷子报平安，然后又让老爷子把电话拿给刘二华。
“二华，你去镇上借一辆卡车，然后开着卡车到狐尾山下来接我们。”
“师父，一定要开卡车？我们家里那辆小三轮不行吗？”
“不行，我们打了点猎物，你开卡车过来了就知道。”
刘二华赶忙应下，“好，您和师公在那里等一下，我马上过来。您和师公都没受伤吧？”
“没受伤，我们好得很。对了，我们家里不是还有不透明的帆布么？带那张最大的帆布过来，到时候我们把猎物遮一遮，不要被太多人看见了。”
“行。”
赵明台和赵服顺都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发现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等刘二华一挂上电话，他们两个跑过来，“大师兄我们两个也想去。”
刘二华不好拒绝他们，便点头道：“行，一起去吧。”
老爷子接过电话，纳闷道：“他们干什么了，怎么还得开卡车过去装？”
“师父说是打了点猎物。”
“赤手空拳的，能打到什么猎物？”老爷子不解，“该不会是碰到打猎的人，他们买了点猎物回来吧？”
“说不准。爷爷，我们先过去了，师父他们还在等着呢。”
老爷子把电话收好，“去吧去吧，路上小心点。”
赵明台和赵服顺已经麻利地找出帆布来了，三人开三轮去镇上，然后根据赵单识给的定位，开着卡车往那边赶。
赵单识特地交代他们走那条人少一点的小路，尽量避免被人发觉。
他们过去的时候，赵单识在路边等他们，“走，猎物还在山上，你们师公正看着，我们一起去扛。”
赵服顺不明白，“师父，您和师公究竟打了多少猎物哇？怎么还得用卡车来装？”
赵单识轻描淡写，“五头大野猪，两头小野猪，还有四只野兔。”
几个徒弟都哇起来。
“不对啊，师父，怎么那么多？你们不就上个山找个茶种吗？还能碰到那么多野猪？！”
“也是碰巧，这群野猪在山里找不到什么东西吃，下山来祸害村民的田。”赵单识交代，“帆布呢？把那张不透明的帆布一起带上。”
赵明台目露崇拜，小跑到赵单识旁边，“那么多野猪，都是您和师公打的，没有其他人？”
“嗯。”
赵明台和赵服顺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那几头野猪可能也就是六七十斤的中等野猪，要不然他们师父和师公不会打到那么多。
没想到上山一看，躺在地上的野猪真是大野猪，一只两只起码有二百多斤，几个人都傻眼了。
赵明台指着地上的野猪，结结巴巴道：“师父，这么多野猪，我们怎么扛下去呀？这也太重了吧。”
“还能怎么扛？我们用帆布裹起来，一人抬一只角。别废话，那么多野猪，赶紧起来干活。”
赵单识指挥他们把野猪挪到帆布上，都是大小伙子，一人抬一边，总算把野猪给抬起来了。
他们吭哧吭哧地连走了四五趟，才把所有的野猪运到卡车上。
所有人都累瘫了，赵明台看着这一车的野猪，情不自禁地说道，“野猪肉的确好吃，不过这猪也太沉了，可扛死我了。”
“抗的时候嫌多，吃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多？”
赵明台笑嘻嘻，“吃的时候都嫌多，那还是人吗？师父，你们好厉害啊，这弩箭我能看看么？”
黎凭淡定把弩箭收起来，“不能。”
他比赵单识难说话得多，一开口就一锤定音，很少有更改的时候。
赵明台听到他这么说，整个人都蔫了，不过看到卡车里的野猪，他又来了精神，抬脚踹了踹这些野猪，“师父，这野猪可真新鲜，等一下我们找明智叔过来帮我们卸猪吧？”
“你们不是看过好几次明智叔杀猪么？还用找他？给你们一个锻炼的机会，你们师兄弟几人把这头猪解决好就行。”
“师父，术业有专攻啊，干别的我们行，杀猪我们真搞不了，还是请明智叔吧。”赵明台谄媚地将大脑袋凑过来，“要不我现在在微信上跟他说一声？”
赵单识和黎凭在山上呆了两天，累得狠了，现在尘埃落定，他整个人力气都快被抽走了，闻言点头道：“行，你赶紧跟他说一声，请他等一下过来咱们家，记得让他带上工具。”
赵明台乐呵呵地去请人。
刘二华开车，赵单识和黎凭坐在后座，赵明台和赵服顺则到车斗去了，不看着这几头猪，他们不放心。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赵明智已经坐在院子里喝茶，看到他们果真拉着一车猪回来，赵明智掀开仔细查看，看了好一会，情不自禁道：“好家伙，你们行啊，这么多头猪说杀就杀，我从事这行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谁弄到那么多野猪。”
他洪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赵单识接过黎凭递来的茶，喝了一口，笑道：“也是碰巧，好在我们我师兄带了弩箭上去，要不然我们只能爬树躲野猪去了。”
“你们这不就正好带了弩箭过去嘛，所以老天爷的事，该你的就是你的，跑都跑不了。这一头头猪长得可真好，肥嘟嘟的，我看起码得有上千斤肉。”
赵明智见猎心喜，看了又看，“这么多肉你们怎么弄，要不明天我们卖点出去吧。”
“放到明天不新鲜了，正好我们院子里有位置，直接腊起来吧，野猪的肉味道比较重，腊成腊肉的话，香味比较浓。”
“你的手艺我信得过，你怎么弄都好吃。要不然这样吧，这次帮你弄野猪，我也不收你钱了，等腊肉腊腊好了之后你给我十斤？”
赵单识没意见，“行，到时候就给您十斤，等一下您在我家里吃完饭，带点下内脏回去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来来来，我们开始烧水，准备卸肉了，这么多肉可得好好收拾。野猪的毛可真硬啊，要不是我带了大刀过来，说不定还真剔不动。”
“要不然怎么说还得请您出手呢，要是让我们来弄，我们肯定就收拾不好了。”
赵单识跟他寒暄了几句，进屋去看兜兜。
兜兜现在正好睡觉，赵单识开始进去的时候发出了点动静，兜兜立刻醒了，看到赵单识，他嘴巴一扁“哇”地一声，立马哭了出来。
赵单识看兜兜这个小模样，心疼得不行。
黎凭也从外面进来，急声问：“怎么了？”
赵单识看了一眼兜兜，赶忙抱起来哄，然后说：“兜兜两天没见我们，估计想我们了，现在正委屈着。”
兜兜一边哭一边搂着赵单识的脖子，那小模样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赵单识摸摸他的脸，心里也心酸得不行，赶忙亲了他的额头两下，“兜兜乖，我们以后出去一定尽量带上你，别哭了，你哭得爸爸心都疼了。”
黎凭也温声安慰兜兜，轻轻拍拍他的背，好一会儿兜兜才收了哭声。
夫夫俩带着兜兜出去看新打的野猪，兜兜看着这一幕幕热闹的情景，这才忘记了伤心。
外面弄得热火朝天，一头头野猪收拾出来，肉摆在一旁，都快摆成了肉山，显现出一幅丰收盛景。
第105章 菜单
村子就这么点大, 他们带回野猪的消息, 终究还是没瞒过别人。
先是花枝娘上门，说想买点野猪肉尝尝, 前后脚功夫，华安公也到了。
赵单识抱着兜兜，情不自禁道：“你们的消息真灵通。”
花枝娘笑道：“那可不, 村子就这么点大, 我们都看着你们回来呢。”
华安公背着手看来看去，也笑呵呵道：“你们打回来的这野猪可是个好东西，卖我个猪胃吧？”
老爷子嘿嘿笑了两声, “你家浩浩一直挑食, 这猪胃是给他买的吧？”
猪胃温补, 要是小儿消瘦少食，吃个猪胃下去补补, 大有好处。
华安公也不避讳, “可不就是那臭小子，整天只顾着吃零食不吃饭, 家里都愁死了。正好你们家打了野猪，我过来看看猪胃卖不卖。”
华安公在村子里辈分很高, 声望也高，赵单识不卖谁也不能不卖他。
赵单识托着兜兜的小屁股，道：“说什么卖不卖, 华安公您要的话, 拿一副回去炖就行了。”
“那不成, 这么大几头野猪，你们扛回来也不容易。这样吧，市面上猪肚二十块一斤，你们这野猪肚疗效好，我一斤加五块钱，你给我来一个。”
一个猪肚三斤二两，乡里乡亲，赵单识原本不想收钱，华安公硬要给，赵单识只好收下他递来的一百块，给找了二十五。
华安公笑呵呵道：“这才对嘛，有来有往，交情才能长久，我老是占便宜，以后就没交情可言了。”
赵单识又给他拿了条排骨当搭头，“这排骨也不错，您拿回去尝尝。”
这回他没硬要给钱，拿了排骨笑呵呵地回去了，有华安公这个例子在，后面来买野猪肉的也要给钱。
赵单识不多收，比市面上的猪肉一斤贵三块钱。
他们这里有野猪肉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了，还有不少人专门打电话给朋友，外面村里的人骑着摩托车过来。
下午六点多，他们已经卖出三百来斤猪肉，除去骨头和下水，家里的肉其实也没剩太多。
赵单识没指望在乡亲们身上挣钱，谁来买肉，他都搭点东西，或者送条筒骨，或搭点下水，大伙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刘二华三个早在一旁收拾下水准备做饭，野猪肉味道比较重，这样的肉要久炖久煮才好吃。
院子里起了大汤锅，野猪骨焯过水后，正放在里面咕嘟咕嘟炖煮。
勺子他们一直没回去，就留在院子里帮忙。
赵单识看天色不早，招呼大伙先喝两碗汤垫垫肚子。
滚烫的猪骨汤，鲜味全融在汤里，加把小青菜，加把细面条，再来点酸菜碎、榨菜碎、香菜末、葱末，连汤带面一大碗吃下肚，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赵单识和黎凭在外头呆了两天一夜，兜兜委屈坏了，现在有吃的，兜兜眼睛不眨地盯着，赵单识满足他的小心愿，给他盛了一小碗只放葱末和白面条的汤面。
面条细心夹成几段，黎凭抱，赵单识喂，兜兜在两位父亲的陪伴下，小嘴蠕动得飞快，刷刷就吃完一碗。
“爹，要。”
兜兜盯着黎凭手里的碗，小嘴巴还在咂摸。
赵单识轻轻点点他的小脑袋，“还要啊？”
兜兜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黎凭，意思很明显。
黎凭摸摸他的小肚子，亲亲他的小脸蛋，“不吃了，留点小肚子等会吃好吃的。”
兜兜不乐意，在赵单识怀里扭来扭去。
赵单识抱着他往里屋走，“没有了，等会再吃。”
兜兜一扁嘴，又要哭。
赵单识和黎凭温声哄他，坚决不给他继续吃，他假哭了一会，自己把眼泪收了。
老爷子过来抱他，“兜兜，我们玩小皮球。”
兜兜咧开嘴，露出几颗小米粒牙，重复了一遍，“球！”
赵单识看天都黑了，估摸着没人买肉了，他回去炒泡椒猪肝和炒五花，不成想刚把猪肝炒好，外面又有人叫他。
他将锅铲给徒弟，自己走出去一看，却见村长赵华勇在外面笑呵呵地看着他，“我过来看看。”
“叔，快进来坐。吃饭了没有？在这里吃点吧？”
“吃过了。”
“吃过了也再尝点，今天做了野猪肉，给您拿点酒，我们一起来喝一杯。”
“行啊。”赵华勇不跟他客气。
老爷子陪着村长在外头坐，赵单识拿出酒来，和黎凭一起坐着待客，“这酒是我们上次买的味道，尝着非常不错，您看喝不喝得惯。”
赵华勇闻到酒香，不由眯起了眼睛，“这酒的味道好，很贵吧？”
“不贵，四十五块钱一斤，还算喝的过去。”
“哟，你在哪买的？我也去买点。”
“就县城里市场那边，您要去的话，等下我把店名发给您。”
赵明台把锅里卤着的猪头肉盛了一盘出来，又拿上花生米，炒酸菜等下酒菜，顺便快手拌了个西红柿。
“嘿，不愧是厨师，要是能找到好东西，这野猪也是，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打到野猪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你们是怎么打着着野猪的？”
“也是侥幸，以防万一，我带了弩箭上山，没想到正遇上一群野猪。”黎凭淡淡笑道：“说起来都是运气。”
“别人没遇上野猪那才叫运气。”赵华勇目露赞赏，朝他们竖起大拇指，“你们身手可真厉害，是条汉子。”
赵华勇过来，黎凭和赵单识都看出了，他有话要说，正好他们有话也跟要跟村长说，彼此为了拉近距离，拿出菜来吃吃喝喝。
酒酣饭饱，赵华勇开口了，“你们这么多野猪肉，主要用来干什么啊？”
“其实也没剩多少了，纯肉的话，估计也就300来斤，打算弄点腊肉。”
“这么好的野猪肉，弄成腊肉是不是有点可惜呀？”
赵单识笑笑，“野猪肉放到明天不新鲜了，不好卖出去。“
“你们家不是有个大冰箱吗？冻上后怕什么。”赵华勇笑，“其实呢，我这次找你们是想问问你们野猪肉卖不卖？我们不是要弄村宴吗？你们要卖野猪肉的话，不妨把野猪肉留一留，等到村宴的时候，一桌上一道野猪肉。”
这年头政府管得严，环境又被破坏得厉害，野味已经所剩不多了，野猪是少有的可以打来吃的野味，要是办村宴能有这么一道菜在上面，他们整个村都颇有面子。
赵单识倒没意见，“行啊，这么多野猪肉，单纯冻上的话也不好，到时候吃怕不新鲜，要不然我先把野猪肉卤上？等村宴的时候再过一次油锅。”
赵华勇爽朗地笑笑，“你是厨师，你看怎么好就怎么来。”
“那我明天就带着他们把野猪肉给卤上。”赵单识跟他碰了一次杯，“叔，我们什么时候办村宴？”
“这个星期六办，我们的茶籽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明天、后天就可以送去榨油。星期六看外面打工的人有多少个回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赵单识没想到在外面打工的村民还会回来，他怔了一下，“那么说来，这次村宴岂不是很多人？叔，你先跟我说个大概的数，我好合计合计。”
“具体多少人我也不知道，我打算等会儿在村里的微信群里说一声，看究竟有哪些人回来，让他们接个龙，你看看微信上面的吧。我们得先把菜式安排好，等菜出来了，很多人比较确定。”
“也行。”赵单识进屋里面拿了一个本子出来记，“叔，您想要哪些菜式？”
“鸡鸭鱼肉，这四道少不了。”赵华勇数，“再加个野猪肉，然后一个丸子汤，怎么着也要十道菜吧，我们来一起合计合计。”
“鸡的话，蒸着来吃就不错。鸭得弄干锅的，鱼是酸菜或是水煮，肉就弄扣肉？”赵单识问，“我们这里办宴席桌上一定得有个扣肉是吧？”
“是。”赵华勇笑笑，“村里已经很多年没正经办过宴席了，究竟要弄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蛮子公，您瞧瞧？”
老爷子开口，“以前的话就是九大碗，鸡鸭鱼肉四大碗，再来丸子汤一碗，芋头羹一碗，炒酸菜一碗，鸡杂鸭杂炒一碗，辣椒碎再来一碗，菜是这些，饭食也分三种，白米饭，肉沫粉，八宝粥，就是这几样了。”
“行，我把丸子汤、芋头羹、炒酸菜、鸡杂鸭杂、辣椒碎记上，这里就九道菜了，还有三道菜要弄什么？”
赵华勇问：“要么来个油爆大虾，再来个炒羊肉，牛肉也来一道？”
赵单识算了一下，“这么一桌下来起码要五六百块钱，要不然把油爆大虾换成炒青菜吧？宴席没青菜也不好看。”
赵华勇犹豫一下，“不然把油爆大虾留下，再添上三个炒青菜吧？”
他当村长以来，第一次办这种盛事，力求办到尽善尽美。眼看没两年就要退休了，他也想在任上留点政绩。
老爷子也道：“这里办宴席兴吃肉，不能把肉去掉。”
赵单识一边飞快地记账一边道：“那行，再加三道青菜，想吃什么青菜？”
赵华勇笑了一下，“要吃什么青菜，我还真不清楚，要不你说说看？”
“现在这天气，来一道肉炒萝卜片，再来一道炒白菜，还有一道茄子煲？”
赵华勇拍着大腿，“这个菜单好，单识，你把这个菜单写下来拍张照片，发到我手机里，等下我就发到村里的微信群上去。”
赵单识点头，他唰唰把菜单写好，发到赵华勇的微信上。
赵华勇看着图片，第一眼便感慨，“单识，你字可真好看，比村小那几个老师的字好看多了。”
赵单识笑笑没说话，当年他还特地练过字，毛笔字，钢笔字都能写几笔，要不是现在忙，他还想把这个爱好继续下去。
赵华勇拿着手机，“对了，单识，这些菜你菜地里都有吧？要不然我们向你买一批，反正你都要送至县城里卖，给我们匀一点出来呗。”
“行啊，我跟他们说一声。”
赵华勇拿到菜单后立刻在村里的微信群说了这事，他们半村宴的消息早就流传出去了，他这里正式一说，立刻有人纷纷响应-
这菜单可真豪华，村长，我报名-
我也报名，算我一个啊。
赵华勇忙发微信道：你们别瞎报，根据我给的格式接龙。
村里人唰唰地就报了三十几个。
也有人问：华勇叔，这村宴的菜式那么豪华，茶籽油那点钱够不够办这一桌宴席啊？如果不够的话，是不是我们每家还要出点钱？
这个问题赵华勇早就考虑过了，他在微信上回复：这一桌宴席，村子里每家可以来一个人，另外来的就要出钱了，到底出多少，我们还得再根据成本来看看。
这个办法十分公平，村子里有些人家人多，有些人家人少，总不可能每个人家都全家来吃-
出钱就出钱，我们在外面辛辛苦苦干活，总得吃顿好的-
对，要是一点钱都不出，这村宴也办不起来了。
微信群里有人响应，就算有人不同意，也只是不报名，不会说三道四。
赵华勇十分高兴，在微信里又说了句：这次村宴单识和徒弟们掌勺，野猪肉是今天现打的，要是不吃，下一次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单识掌勺？那我也报名-
我们这次可有口福了，华勇叔，有酒不？-
有有有，几十块一斤的好酒，回来了任喝。
赵华勇一一回复村里人。
等他说完这件事，赵单识给他倒酒，然后问：“叔，有个事我们想问您。就是这样，我们不是包了挺多山么？明年想在山上种点茶树，能不能上山上挖点茶树回来种？”
赵华勇惊愕，“我们这里有野生茶树啊？”
赵单识笑，“有倒是有，不过不是什么好品种，挖回来之后我们得改良。我们主要要是想用这个茶树做个母树，毕竟野生茶树在这边生长了那么多年，比较适应这里的环境，外面买的茶树可能就没那么适合我们这边的环境了。”
“那你们就去挖呗，野生的茶树谁管得着？”
“我们这不是听说有些树是受保护的植物么？要是在外面挖了回来，恐怕会有麻烦。”
赵华勇摇头，“没那个说法，只要你们不是挖那种几百年上千年的老树，一般都没人管。”
赵单识跟他碰了下杯，“我知道这里一般没人管，不过我们想保险点，想劳烦叔帮我们向上面打听打听，看要不要办什么手续，如果要办的话，我们尽早办下来，免得真挖了树，上面又说犯了什么什么法，到时候要罚钱还是小事，把我这茶园子查封可就麻烦了。”
这种事不过小事一桩，赵华勇答应下来，“行，明天我就去帮你们打听打听。”
“麻烦您了。”
“客气什么？”
赵华勇事情说完了，饭也吃过了，他带着点醉意，起来要回家。
黎凭忙站起来，准备送他，在旁边吃饭的刘二华三人也忙起来，“师公，我们送华勇叔回去吧？”
黎凭点了刘二华，“二华，你送。”
赵明台和赵服顺留下来得洗碗刷锅，赵明台哀怨地看大师兄一眼，又坐下了。
赵华勇第二天中午就传消息给他们，说让他们去办点采集手续。
赵单识和黎凭早查过相关的法律法规，料到了，这是两人也没耽搁，当天下午就开车带着兜兜一起去办手续。
他们的公司早就开起来了，现在办采集证，他们也以公司的名义办。国家有扶持农业的政策，他们办手续办的非常顺利。他们这边办手续并不麻烦，只要提申请书上去，然后再拿法人代表的身份证复印件过去，等十天后那个采集证就可以下来。
这个采集证规定了详细的采集范围，采集的树木和植物的年限都有详细规定。
赵单识和黎凭只打算把那七株不到三百年的茶树挖回来，这个采集证完全够用。
“感觉好奇怪啊，山上那么多茶树，只有一株是千年以上，剩下的三百年都不到。”
守望号在脑海中突然解答他的疑问，“那株千年古茶树和那些几百年的茶树不是同个品种。”
“啊？”赵单识惊愕，“它们不都长在附近吗？我还以为那些小茶树是老茶树的子子孙孙，怎么还不是同个品种？”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确实不是同一个品种，那老茶树的基因和现代茶树的基因相差比较大。”
黎凭问：“那这么说来，我们这里有两种本地茶树？”
“的确是这样，不过我不是专业的科研仪器，具体的结论，你们得把这些茶树的基因提交到科研所，他们才能给出你们最精确详细的答案。”
赵单识和黎凭对这些茶树十分感兴趣，两人也不耽搁，当即就联系了一家科研所，打算过两天上山采集样本给这家科研所送过去。
他们联系的这家科研所名叫春晖，价格不贵，他们只交了两千生物能做定金，剩下的生物能等结果出来之后再付就行。
他们办好手续，带兜兜去县城里的儿童泳池玩。
兜兜出生这么久，平时没少在家里的充气游泳池里游泳，还是第一次跟着两位爸爸到正式的游泳池游泳。
看着那么大一个泳池，他十分兴奋，还没有换好泳衣，他就舞动着小手小脚，迫不及待的想往泳池里走。
“爸呀。”兜兜奶声奶气，抱着赵单识的腿，一只小手指着游泳池，示意他爸爸赶紧带他下去游泳。
“等一会儿。”赵单识把游泳圈往兜兜身上套，又给他戴上护目镜。
这种公共游泳池的水比较脏，要不是经守望号检测，赵单识和黎凭真不敢带兜兜过来。
现在他们把人带来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给兜兜做好了一系列防护措施，尤其是眼睛得戴上护目镜，防止这些游泳池的水刺激兜兜的眼睛，造成发炎。
兜兜作为整个游泳池最小的小朋友，看到蓝盈盈的池水，他十分高兴，一被带下去就咯咯地笑起来。
“哇。”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看着兜兜，十分羡慕，他转头望向赵单识，“哥哥，这小朋友还会游泳啊？”
“会啊。”赵单识对那这位小朋友的监护人笑笑，然后又纠正小朋友道：“我是叔叔，不是哥哥。”
“哦。”小朋友看兜兜一眼，然后又看看他爸爸说：“爸爸，我也想自己去游泳。”
兜兜不用人扶着，他自己蹬着小胳膊小腿就能在游泳池里游得欢快，黎凭和赵单识在一旁看着他，只要他没溺水或者沉下去，两人就不出手。
一家人在游泳池里泡了半个小时，赵单识和黎凭把兜兜捞上来时，他还恋恋不舍，小手指着游泳池看看他父亲又看看他爸爸，张嘴道：“泳，泳。”
“下次再带你来，我们现在去看会儿绘本。兜崽，喜不喜欢绘本？再给你多买几本新书怎么样？”
兜兜没听明白，眼睛一直盯着游泳池的方向。
赵单识和黎凭带他去冲澡，然后一家人去书店，给兜兜买了几本绘本，又各自补充了一些专业书籍。
他们在种田领域还算是新手，需要不断学习新的知识，才能不断获取灵感，调整种植品种。尤其他们现在打算种茶叶，在这个领域，他们是新得不能再新的新手，如果不去阅读，连基本的知识他们都不会。
一家人在县城里玩了一下午。赵单识原本还想带兜兜去看场电影，后来发现时间有点晚，要是看完电影回家，起码得到七点多才能回到家，只好作罢，打算下次再来。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停了一辆陌生的高档小汽车。
赵单识有些奇怪，“是谁的车？以前没见过啊。”
黎凭只看了一眼，便道，“多半是镜明的。”
他话音未落，院子里面传来哈哈笑声，“猜得可真准，你们两个想我了没？”
第106章 开宴
赵单识和黎凭往院子里看去,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神采飞扬的姚镜明。
姚镜明羊毛衫, 窄脚裤，外套一件风衣，俊美逼人, 外面明星参加活动都没他打扮得好。他一见黎凭和赵单识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跑着过来。
“姚师兄, 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今天下午, 我说你们可以呀，就那么两天功夫，打了一大群野猪回来。”姚镜明边说边伸出手来，想抱兜兜。
“啊！”兜兜看看他的脸，双手揽着赵单识的脖子，小脑袋一扭, 将小脸埋在赵单识肩窝里不肯过去。
姚镜明有些惊讶，“兜兜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让我抱？”
赵单识苦笑, “前两天我们不是进山去找茶树么？两天没回来, 兜兜没见我们。想得紧，现在没什么安全感，恐怕要过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姚镜明伸出小手, 刮刮兜兜的小脸，目光里有些心疼。
他问：“那茶树找的怎么样了？”
“找到了本地的古茶树, 还找到了两种。我们今天去办了采集证, 采集证批下来后, 再上山把树挖回来栽我们田里。”
“这种野生的茶树, 茶叶品质怎么样？”
“暂时还不清楚，等明年春茶下来尝尝就知道。”黎凭对这批茶树有信心，有商城里的科研机构在，这批茶树的味道怎么也差不了。
几人往院子里走去，刘二华三人自觉做饭，勺子几人干完了今天的活已经回家去了。
老爷子在院子里惬意地拿小收音机收听说书，见他们进来，老爷子坐起来，“今天事情办得怎么样？”
“挺好，一切顺利，过几天就能去把茶树挖回来。”
老爷子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这里有茶树，平日里村人喝茶，茶叶都从外面买，从没想过在山上摘叶子炒茶。
老爷子不懂他们的事，听他说一切顺利就放心了，又躺回去，悠闲地听起说书来，要收音机里有唱词，他老人家还能跟着收音机慢慢唱两段。
要搁平时，老爷子第一时间就要把兜兜接过来怀里放着，不过这两天兜兜粘他两位父亲黏得紧，谁来抱都不肯，老爷子只好等兜兜缓过这阵子再说。
赵单识抱着兜兜，黎凭去泡茶，三人坐在院子里说话。
黎凭问：“你这次回去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家里同意你过来？”
“同意了。”姚镜明有些得意，“我爸说我在外面闲着也闲着，还不如来乡下闯一番，看能不能做出事业来。”
黎凭看他一眼，“相亲呢？不相了？”
姚镜明嘚瑟，“相什么亲啊？我要是有出息，以后肯定大把姑娘过来找我。”
他爹原话是：这臭小子相亲都相了这么多年了，半点动静都没有，相个屁亲。他搁家里也是碍眼，还不如让他去乡下闯闯。
黎凭笑：“我得说一句：欢迎正式加入我们。”
赵单识和黎凭分别跟他握了下手，对视的时候，三人不禁都笑了。
姚镜明问：“我听说村里这周六要办村宴，都吃些什么？我们的菜没卖到村子里吧？”
“卖了一部分青菜，到村子里，肉菜没卖，得另外出去买。”
姚镜明点头，“我们的菜得把定位做起来，以后不能随便卖了，要是卖亏了，连累整个品牌价值也会偏低。”
赵单识道：“素菜暂时还没办法，肉的品牌倒是可以做起来。”
姚镜明伸个懒腰，“没事，一步一步来呗，我人都来了，就不信未来几年会做不成一番事业。”
他们说话的功夫，晚饭做好了，赵明台出来擦桌子，几人准备吃饭。
姚镜明看着端上桌的野猪肉，眼里有些好奇，“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野猪肉。”
赵单识笑，“野猪肉味道比较重要，要是弄得不好的话，难以入口。”
老爷子正慢悠悠地把他那小收音机收好，闻言道：“野猪肉兴起就是这几年的事，要是放在几年十前，有家猪肉在，没人吃野猪肉，人看都不看。”
姚镜明奇道：“不是说这野猪肉是山珍吗？怎么大家还不爱吃野猪肉？”
“嘿，野猪没阉过，一身腥臊气能飘出十里地去，以前又没什么调料，要想把这猪肉收拾得好吃，难上加难呐，哪有家猪肉那么好吃？又嫩又香。”老爷子摇头道：“老听人说什么以前的菜好，肉好，其实这哪跟哪，要真让他们回去以前，吃上几顿他们口中的好菜好肉，他们就得叫苦连天了。”
赵单识扶老爷子坐下，“大家还是怀念以前那种简单的生活嘛。”
“怀念什么啊，以前过得那么苦，从早忙到晚，连个休息的时候都没有。要我说，怀念以前那顶多就忆苦思甜，谁要真想回到过去，那真是脑子进了水。”
黎凭附和有些激动的老爷子，“的确，还是现在的日子过的舒服。”
离星期六没几天，第二天赵单识特地起了个大早，带着徒弟去菜地里摘菜，摘完菜后，他们跟车去县城，赵单识带徒弟去县城里看看原料。
猪肉的事情不用操心，赵明智会弄好。
办宴席用的鸡鸭鱼就得赵单识带着徒弟们去把关。
做好菜，首先得把原料弄好，如果原料不新鲜或者不地道，手艺再好，也弄不出这个味来。
赵单识他们时常到县城里，对附近几个市场很熟悉，哪家的肉好，哪家的菜好，他们心里大概有点底，星期六做菜需要用的菜比较多，他们得提前过来定好。
赵单识逛了一圈，开始下订单。
“黄阿姨，就要这个本地鸡，统一要这个品质，大概三斤到四斤重一只，你先给我来五十只，另外再备上二十只，我可能随时追加数量。”
对面四十几岁的瘦高女人利索点头应下，“没问题，保准到时候给你弄得妥妥当当。星期六那天是早上五六点前要吧？”
“早上六点前你们送来我们村子里，一定要那天现杀，鸡处理干净，鸡杂也要一并送过来。这是五百块钱，我先给定金。”
黄阿姨写了个收据递给他，“行，我们知道了，星期六那天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赵单识订好鸡又去订鱼，市场里有好几家卖山塘鱼，虽然价格高一点，但是比饲料鱼好吃得多。还有几家卖水库鱼，水库鱼的价格跟饲料鱼差不多，但是品质比较不稳定，有些大有些小，哪天有卖哪天没卖，老板自己也不太清楚。
赵单识去订了一百条一斤半到两斤山塘产的花鲢，打算到时候做水煮鱼。
剩下的酸菜等也要提前订。
刘二华三个跟在赵单识后面，可算长见识了，他们第一次知道分辨原料好不好的方法，原来有那么多。
赵明台眼里带着惊叹，“师父，原来这个原料的产地，对品质也有影响啊？不就是这个镇和隔壁镇的事吗？”
赵单识看他一眼，解释道：“海拔、降水、昼夜温差等各种因素都可能影响作物的品质，大多数人吃不出来这些作物的细微差别，不过吃得出来，嘴巴灵的人也有不少，你们学本事就要好好学，尽量保证菜品的完美。”
赵单识带他们穿行在菜市场内，“别说葱姜蒜等这些比较大的配菜，就是一颗生姜，一颗八角，这些小香料都会影响菜的品质，尤其这些香料味道十分浓郁，要是有一点不对，做成菜后就会扩大到十分，所以一定要慎重。”
他们逛了一上午，总算把所有菜都初步订好了。
赵单识要求徒弟们做笔记，把今天讲的内容全都记下来，然后把今天买的菜也都记下来，等到正式做宴席那天他会考。
刘二华几个不敢轻忽，一个两个无比认真，这两天准备菜式，几个人眼下都有青黑，都熬出黑眼圈了。
赵单识对徒弟们的态度挺满意，趁宴席还没开始，让他们加紧时间练习，把那些菜提前做几遍，免得正式做菜那天手忙脚乱。
“今天练习蒸鸡啊？”姚镜明一回到院子里就深呼吸一口香味。
今天刘二华他们练习的菜是南瓜蒸鸡。现在天气转冷，市面上的老南瓜已经不多了，不过南瓜的养分积累到现在这个地步，一个两个都十分甜，果肉厚实绵稠，不像夏天时候水分那么多。
赵单识亲手蒸了一盘鸡作为教学，他蒸出来的鸡滑嫩香甜，南瓜的清香完全成为鸡肉的衬托，一点点盐味，既没掩盖南瓜的甜味，又没让鸡肉变得寡淡，恰到好处的蒜香更是给这道菜增了不少风味。
刘二华他们几个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蒸菜也可以放蒜蓉。
中午一道道菜端上来，四盘蒸鸡摆在那里，十分显眼。
都是蒸鸡，大家一入口就知道哪道好吃，哪道不好吃，尤其是到一模一样的菜摆在桌面对比，大家的筷子都往赵单识做的菜里面伸，在没吃完他做的蒸鸡之前，基本不光顾另外几个人做的蒸鸡。
刘二华几个看着，越看越沮丧。
勺子几人见他们这样，都有些不好意思。勺子拍拍刘二华的肩，以示安慰。
吃完饭赵单识召集他们开会做总结，让他们自己反省自己的问题。
赵明台垂头丧气，第一个举手发言，“师父，我做的鸡肉太淡了，盐没放够，所以不香，甚至还有点腥气。”
刘二华道：“我的鸡蒸老了，味道有点柴，不够滑嫩。”
赵服顺不好意思，“我蒸的鸡没蒸够时间，骨头上还有血水，菜不够熟，有食品安全隐患。”
赵单识点头，严肃说道：“你们清楚就好，做菜这种事情。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熟能生巧，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如果多了少了，味道都会变的不对劲。”
赵单识没为难他们，让他们自己下去总结思考。
下午，赵单识和黎凭正在睡午睡，赵单识的手机响了，他拱在黎凭怀里，用被子盖住脑袋，不太想去接电话。
黎凭清醒，眼睛里已经没有睡意，他一手揽着赵单识，一手接起电话，“华勇叔？”
“哎，是黎凭啊？”
“对，我是。”
“是这样的，你们先前不是说要茶壳和茶饼嘛，今天已经把茶籽油给榨完了。这里有十来袋茶饼，是你们自己过来拿，还是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我找人去搬吧，谢谢您。”
“客气什么？”赵华勇笑，“那你们找人来搬吧，茶饼就在镇上的榨油坊里，茶壳在晒谷场上，自己搬就行了。”
黎凭应下，挂上电话。
赵单识困得眼睛睁不开，带着浓浓鼻音在他怀里问：“茶壳和茶饼好了？”
“嗯，我给勺子哥发微信，让他开三轮车去镇上搬。”
“好哦，等茶饼搬回来，弄完村宴，我们就把茶饼送到地里堆肥。”
“鱼塘里要不要清一下塘？”
他们鱼塘里今年养的都是比较普通的鱼，明年要考虑换成更贵的品种，今年养的鱼，还有许多小鱼养在鱼塘里，而且随着水流而来的很多杂鱼也在鱼塘里，这么多鱼在同一个塘里，构成了一条条食物链。
如果他们只养普通的鱼，不用怎么打理这个鱼塘，这种情况倒是喜事，但如果他们要做专门的鱼类养殖，那么多杂鱼在，就妨碍他们真正想养的鱼生长。
赵单识打了个哈欠，“要么还是清一下吧，我看今年那个鱼塘里还有泥蛇在，杂鱼不要紧，有蛇在挺危险。正好明年不是还种藕吗？把茶饼推下去清塘的同时，也给塘里堆一点肥。”
茶饼能杀死鱼塘里很多杂鱼，到地里堆肥料的话，也能杀死地里很多害虫，不过茶饼降解得非常快，一段时间过后就没事了，不妨碍作物的正常生长。
“好。”黎凭伸手摸摸他的脸蛋，温声道：“还困啊？”
“今天睡得有点久，陷入到深层睡眠去了。”赵单识又打了个哈欠，他抱住黎凭的腰，“师兄，我看到地里的草莓快熟了。这些草莓我们是不是都卖给姚哥？”
“看他要不要，如果要的话最好卖给他。”
赵单识：“我感觉他要肯定会要，不过要不要得了那么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他只是开酒店，也没有太多要供应草莓的地方，我们家的草莓三四十块一斤，他要是买得多说不定还得吃亏。”
“他做生意哪能吃亏，我们的草莓那么好，说不定正在帮他打出口碑。”
赵单识一想，觉得也是，“我们草莓种得越来越好了，我今天早上摘菜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大的草莓比我半个手掌还大，甜美多汁，好久没有吃到那么香的草莓了。”
他们家的草莓已经种了三茬，每一茬都长得非常好，尤其是章姬那个品种，吃起来又甜又浓，比起市面上那些酸唧唧的草莓，味道别提多棒。
“草莓已经熟了？”
“刚刚熟，我在地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几颗，唯一红透的那颗还被我吃了。”
赵单识道：“我原本还想带兜兜去地里看看，不过草莓熟了，引来不少蜜蜂，要是兜兜去了，可能会被蜜蜂蛰。文德叔不是说要弄蜜蜂回来么？我看我们可以弄蜂箱，然后买点蜜蜂回来养，枇杷、草莓、菜花、紫云英，我们这边蜜源不少，省得平白便宜了别人家的蜜蜂。”
“村宴过后再说吧，等茶树挖回来了，把蜂箱放在上面。”
赵单识蹭了蹭枕头，应了一声。
黎凭看他眼睛都快闭上了，像打算再睡一觉，摇了摇他，用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别睡，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赵单识软软道：“我再眯一会儿，今天真的好困啊，下午没什么事做吧？”
“没。”
“那让我睡一会。”
赵单识打算再睡一会儿，黎凭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去了，没想到房间里另一个小坏蛋不答应，他站在小床上，扶着栏杆响亮地喊了一声，“爸！”
赵单识把脑袋缩在被窝里，眼看着要蒙着被子再睡一会儿，兜兜又叫了一声，“爸！”
奶声奶气，魔音穿脑。
黎凭忙过去把兜兜抱起来，兜兜在他怀里咯咯笑着，声音清脆。
赵单识被吵得睡不着，只好掀开被子坐起来，顶着一头鸡窝，无奈张开手臂要抱兜兜，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兜崽，你就不能让你爸安安生生的睡个午觉么？”
显然不能，兜兜睡饱了，现在精神气十足，在床上飞快的爬动。
赵单识前两天才亏欠儿子，现在只好任劳任怨地陪他玩。
黎凭看着他们父子俩，脸上不自觉带着一丝笑意。
周六很快就要到了，村子里的人在星期五陆陆续续回来，村宴在大晒谷场上举行。
村子里在家的人，每户人家都搬了一张大桌子，又搬了一些凳子到大晒谷场上去。
赵明台跟着师兄弟们练习了那么久，对村宴的菜式已经胸有成竹，好不容易明天就是正式开宴的日子，他看了看有些阴的天，担忧道：“天黑沉沉的，明天该不会是下雨吧？”
“秋冬哪来那么多雨，放心吧，天气预报说未来一个星期都是晴天。”
“天气预报靠得住，母猪都上树。”赵明台嘀咕，又蹲在大晒谷场上看人们来来回回的搬凳子。
有人喊他们，“明台，你们的菜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师父已经去把菜都订回来了，我们师兄弟几个也连练习了好几天，明天要做的菜，保证没问题。”
“我就说这几天怎么你们院子里那么香，原来在练习做菜呀。”
“我看只要能有你们这几天的水平，明天的菜就一定差不了。”
赵明台被他们期待的话语一激，勉强打起精神来。
虽然明天才正式开始做菜，但是今天下午已经要准备很多东西了，比如丸子汤，他们得自己剁鱼肉做丸子，今天下午就得把好糯米粉和鱼肉捏出丸子来。还有各种干货，比如香菇、木耳，今天就要拿出来，晚上泡下去。
配菜也要开始切好，要不然明天手忙脚乱，不一定忙的过来。
正式做菜那天，他们就在大晒谷场旁边做。
村子里的人给他们垒了几口大灶，大量的木材，劈好了放在旁边，生起火来，把锅灶烧的旺旺的，一道道原料流水一样送过来。
村里的妇女们都过来帮忙了，刷锅的、洗碗的、洗菜的、切菜的，干什么都有。
村子里热热闹闹，难得小孩子们今天不用上学，在村子里跑来跑去，笑闹声传出好远。
黎凭、彭余韵和赵华勇负责统筹，很多人提前过来了，帮得上忙的就帮忙，要是帮不上忙，也不添乱。
大家在早已准备好的桌子前坐着，关系好的坐一桌，桌子上瓜子，饮料，茶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平时里忙碌，尤其出外面打工，一年到头都没个休息的时间，鲜少和朋友们一起嗑瓜子聊天的时候。
“第一道菜来啦——”
混乱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接着香味飘过来，有妇女拿着托盘端着菜一桌桌上菜。
第一道菜是凉菜和卤菜双拼，早就卤好的野猪肉放在桌子上，一放上来，大家的目光就被它吸引住了，旁边的凉拌菜则是凉拌海带。
“接下来菜会陆陆续续的上来，大家不用等，准备开吃。”村长赵华勇喊了一句，大家也不客气，立刻伸筷子夹菜吃。
“这野猪肉真好吃，多少年了，没吃到那么够味的野猪肉。”
“不说我还不知道是野猪肉呢，这肉可真够韧。”
“要是放以前，这野猪肉根本没人吃，现在也成了一道山珍了。”
“别光说那野猪肉，这凉拌菜也好吃啊，单识的手艺就是好，我在外面的时候也不是没吃过城里人的凉拌菜，结果没有单识做的菜一半好吃。”
“哎哎哎，酒呢？我们倒点酒喝吧。”
“那小孩子别喝酒，喝饮料！都注意点啊，别喂小孩子喝酒。”
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来，香气飘满了整个大晒谷场，一群人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互相敬亲朋好友。
赵单识和徒弟们也没多耽搁，菜做好了，他们就跟着上桌，他们这一桌都是院子的人。
赵单识作为老板，率先敬了他们这一杯，“今天大家难得吃宴席，借这个机会，我跟大家一起喝一杯。今年眼看就到头了，这一年辛苦大家，要不是有大家，我那边也不会弄得那么红火。”
勺子表态，“客气什么？我们得多谢你给我们提供这么一个宝贵的工作机会。”
“就是。”饶春风乐呵呵，“在外面打工的人都没我们挣得多，现在在家里，我腰杆子都能挺直了。”
牙子妹也道：“对，我们都得多谢你，敬你一杯。”
三个徒弟不甘示弱，“师父，我们也要敬你一杯，敬师公一杯。”
赵单识转头看他们，眼见一张张脸上满是诚挚的笑意，心里不由感慨。黎凭在桌下轻轻拍拍他的腿，做无声的安慰。
第107章 员工
村宴上, 到处都热热闹闹, 他们这桌也很热闹。
赵单识一一打量同桌的这些人，大家脸上真挚的感激让他心中也变得火热起来。
他再次举杯，“什么话也不说了, 所有话都在酒里, 我敬大家一杯。
“好！我们也敬你一杯, 感谢你这一年来对我们的照顾。”
十二只手举到一起, 杯子相撞，发出轻轻的声响，那响声传入每个人的心底，触动人心。大家相视一笑，桌上的气氛又变得火热起来。
大家喝了酒，开始吃菜, 其他桌亦是，大家都笑容满面地将筷子往菜里面伸。
兜兜坐在赵单识怀里, 闻到这个馋, 闻到那个也馋，坐看又看，一直不停地扒拉着赵单识和黎凭的手, “爸、爸，吃。”
“吃吃吃。”赵单识给他夹了一筷子鸡肉, 取一小条肉丝给他尝。
兜兜飞快地蠕动着嘴唇吃了, 目光却还放在桌上, 重点盯着那盘油爆大虾。
不怪他馋, 那盘油爆大虾红艳艳，一只只摆在上面，谁的注意力都要被吸引过去。
赵单识以前喂过他虾，他不对虾过敏。黎凭见状，便夹了一只虾，仔细扒下虾壳，又夹成几段，一段一段喂他。
姚镜明见黎凭这耐心细致的模样，心里暗自咋舌，男人有了家下就是不一样，瞧他发小，以前赶个项目，全球各地绕着飞，对星级酒店比对家还熟悉，谁能想到他有朝一日居然会耐心地在乡下的村宴上剥虾？
不过这虾确实不错，姚镜明只看了一眼黎凭，便迅速收回目光，将筷子伸到大虾那边。
其他桌上，大家也纷纷将筷子往大虾里面伸。
赵晶诚尝了一筷子大虾，忍不住问身边人，“这油爆大虾可真不错，虾是从哪里买的？我吃了那么多虾，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清甜的虾。”
旁边有识货的人说道：“就那水库的虾嘛，外面水库有人包了一片出来养虾，质量倒是挺不错，也够大条，我们这一片地区都买他家的虾了。”
“那虾得三四十块一斤吧，我妈前天去买那个虾，说三十五块一斤。真是太贵了，我们都快吃不起了。”
“现在什么肉都贵，虾的确挺贵，牛肉也不便宜，我前几天去买牛肉，还说要四十五块一斤。四十五块一斤的肉，谁家吃得起？”
“那是，我现在都不敢去买肉吃，就去市场上稍微买两斤肉，一百块就没了，钱比草纸还不值钱。”
“我们也很少去买肉吃，这不是前几天华勇叔不是把菜单发到微信去了吗？我女儿看见了，非哭闹着央求她奶奶说要吃虾，好家伙，十来只虾，就花了块四十块钱。”
旁边人不解，“不是说今天村宴上有虾嘛，怎么还买？”
那人一瞪眼，“嘿，孩子都馋了，能不买？”
“来来来，喝酒。”同桌人招呼，“这世道没办法，物价涨得飞快。”
有人愤愤，“这世道什么都涨，就是工资不涨。你们看赵单识在这里混的多好，要我说，你们谁要是有大魄力，不如也留下来种田。一斤肉三四十块，一斤鱼二三十块，一斤虾也是三四十块，一斤牛肉更是四五块，一年也不说多，只要养它个一两万斤就赚大发了。”
“养东西哪有那么好养？”
“怎么不好养了？你只要把本钱准备好，多少买点饲料，时不时看着点就行。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又不像以前鸡鸭鱼生了病，都没药医。”
“我看也是。包个一两亩鱼塘养点鱼，然后再养几百只鸡，几百只鸭，辛苦不到哪里去。要是再种点水稻，弄点菜，一斤菜便宜的两三块，贵的六七块。弄好了，不比在外面打工差。”
“话是这么说，但回来种田可都是看天吃饭的，就是说那谁家的辣椒吧，种了三亩辣椒，还想着四五块钱一斤的辣椒，种三亩田能收获个几万块。结果怎么着？那个辣椒一种起来，叶子就泛黄，遭了虫灾病灾，这么一下来，半年的功夫浪费了，本钱也打了水漂。”
“我看也是，这些都是说的容易，真正做起来不知道多难。前些年我家种草莓，你看看人家赵单识家的草莓卖的多好，我们种的草莓才十五块钱一斤，那个草莓又小又酸，十五块钱都没什么人愿意买。”
“要我说有本事的人就是有本事，种个田也能种出不一样的风采，来换一个人来就不行喽。”
“有什么好不行的，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人可以问吗？你们要是真留在家里种田，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不会去问赵单识？”
“说得好像问了就能种好一样。
“怎么不行啊，他种田种得那么好，跟他学学，不求种得跟他一样，学个七八分总行吧？”
“反正你们想种就种吧，我是不敢碰种田这一块，那投入太大了，一不小心颗粒无收。”
“就算种的好，你也怕那个水灾、旱灾啊。前两年我舅他家那边那个稻子都黄了，眼看就要收割了，一场台风过来，稻子全都倒下去了，收也没收回多少来，连稻谷都在地里生了芽。”
大家都是农村人，多少种过地，很清楚在村里种田并不容易。
想到这里，又有人情不自禁说道：“赵单识他也是运气好，你们看他已经回来一年了，今年风调雨顺，什么都长的好，就说枇杷，他的枇杷都比人家长得大一些，现在他田里的那些菜，一种、两种，都长得很旺盛。”
“今年年成是好，不过跟往年也没差太多，反正没好到种什么都丰收的地步。我们村里的田大部分是包给了单识种，你们没对比不晓得的话，去外面几个县城看看，大家种地还不是跟以前那样？要我看，还是人家有本事。”
他们一桌人喝了点酒，内心中对赵单识多多少少有些羡慕，喝大了，有人就隔着桌子喊，“单识，你是不是跟人家外面的大学合作了，要么你种地怎么种的那么好？”
赵单识没想到有人突然喊他，他转过头，看旁边那几桌似乎已经喝大了的男人，扬起嗓子答：“没有啊，你们听谁说的？”
一个人喝酒喝得脸上完全是红晕，他大着舌头道：“外面流传呗，大家都说你请了人家教授来帮你种田，怪不得你种田种得那么好。”
他们这边动静大，一晒谷场上的人全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赵单识不愿意扯着嗓子跟他们这么说话，干脆端起酒杯过来他们这桌坐，“要想种地种的好得下本钱嘛，你看看我那肥料，我光买肥料都快买了上万块钱了。还有那种子，我种的那些东西，种子都挑最好的买。好肥好种，再精心伺候着，地能种不好么？”
“说是这么说，别人家也用了好种好肥，地种的就是不如你好，你种地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
赵单识还没回答，就有人笑道：“别人的秘密能平白无故的告诉你啊？”
“不能那么说。”赵单识笑笑，“哪有什么特别的诀窍，不过是多用点功夫而已。你们要是去我家的话，就能看到我那房间里一柜子书都是农书了。”
有人带着不甘，半是羡慕满是嫉妒地酸道：“要不怎么说你是大学生呢，还看书种地，难怪种个地都比别人种的好多了。”
“我看勺子他们那边跟你是跟对了，三千块一个月，虽然辛苦了点吧，但是攒在手里的钱也多，吃的还好。你这里还收不收人，要收的话，我明年回来跟你一起干啊？”
赵单识看了他一眼，说话的人名字叫赵明全，人长得十分精神，高大健壮，他大多数在工厂里打工，很少回乡下。
赵单识在村里那么久，多少听说了他的名声，闻言不由笑笑，“回来这里种田，你舍得啊？你在外面一个月都能赚到五六千了。”
他狠狠地叹了口气，借着酒意发泄道：“赚五六千有什么用啊？在工厂里打工，从早上八点忙到晚上十点钟哦，连歇口气的时间也没有。我在外面打了十几年工，也就是流水线上的生产工，还不如回家来种地比较踏实，好歹不用工作那么长时间。”
赵单识竖起耳朵听，他继续说道：再说我挣五六千块钱，又不是干挣的，挣了那么多钱，还要吃饭，还要住宿。你说吃个饭，一个月省着点用四五百总要吧，然后住宿的话一个月也是四五百，这里一千就下去了。再说了，在外面种田，两个娃娃都交给我爸妈带，也不是回事啊。”
他这话说出来，大家都听出他真想过来赵单识这边干，不由看向赵单识，想看他怎么回应。
赵单识笑：“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当真了。你要真想来，不如来我家跟勺子哥他们干一天活试试。要是试了觉得还行，我们在正式谈谈，签个合同。”
赵明全原本只是借着酒意发泄两句，没想到赵单识真的答应，当地大喜道：“那没问题，我明天就过来你这边！”
其他人也纷纷问：“单识，你那边真要招人啊，我也过去试试行不行。”
“带我一个。我也不要钱，明天帮你白干一天，看看在你这里干活辛不辛苦。”
赵单识笑着一口应下，“行啊，你们想来都可以来，不过入我这边招人也就招五六个人，多了的话暂时吃不下。”
他们在这边说话，旁边人听到消息都端着酒杯凑过来了，听到他这番话有点吃惊，没想到他真要招人。
一群人纷纷约好了，要明天上他家干活去。
他们都是一些没什么文化的农村人，去外面干活，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活干。
大多数要么进厂打工，要么去建筑工地，这两样都很累，从早上忙到晚上，连喘口气都喘不上来，要是不小心碰到黑心一点的老板，忙了一年到头工资还给人扣下。
前些年，有的乡亲倒霉就碰到过这样的老板，大过年的还得留在那里讨薪，一不小心又被政府遣返回来，哭都没地方哭去。要是村子里就能工作，到时候守着父母妻儿帮赵单识种种田，然后自己家再略微种一点田，种一点菜，一个月三千块钱也够养活孩子了。
一个月三千，一年就是三万多，再干点其他什么的，供个大学生都不成问题。
赵单识没想到他们说干就干，事情会像这么个方向发展，当场答应下来。
说完这事之后，大家又热闹闹闹地吃起宴席来。
赵单识带着徒弟们做厨师，吃完饭后洗碗刷锅这些到没他们的事，他们吃完后边抱着兜兜回去了。
三个徒弟今天累了一天已经累惨了，就连着最活泼的赵明台也没心情耍宝，他们跟赵单识说了一声，就各自回家睡了。
明天有人要过来帮忙干活，赵单识跟姚镜明和彭余韵说了一声，让他们看着安排。
“行啊。”赵明台答应下来，“我们不是要种茶树吗？眼看茶树都要拉回来了，坑还没挖，明天我们就带人上山去把茶树坑给挖了吧。”
黎凭道：“能明天来的人会比较多，要是挖茶树挖完了，看看要不要拔草施肥吧，反正把人安排上，活不要过轻，也不要过重，就按我们平时的来。”
姚镜明比了个OK的手势。
赵单识今天晚上喝的酒有点多，简单说了两句，他就困得不行，黎凭揽着他的肩膀，带他回房间里。
姚镜明抱着兜兜，兜兜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兜崽今天跟着吃宴席吃得挺高兴，倒不排斥别人抱他。
赵单识忘记跟那群人说具体时间，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一大群人就那轰轰地来到他们家院门口，赵单识才刚起床，睡眼惺忪的见到人来了，赶忙烧水给他们泡茶喝。
一群人纷纷让他们不用客气，爽朗的笑道：“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想干活，你这里有什么活干，我们先去干活吧。”
黎凭洗漱完过来，笑道：“一般早上起来我们先要去摘菜，大家跟着过来帮忙摘点菜吧，摘完菜才回来吃早饭。”
一群人应下，带着工具跟他去菜地里摘菜。
摘菜这活计很简单，熟手来做的话，半个多小时就能摘到一两百斤，他们这么多人一过去，还没到半小时，就把菜全都摘完送到车上去了。
七点多钟他们又回来了，赵单识让他们先坐一下，他带领徒弟们去煮早饭，吃完早饭，大家才一起继续去干活。
姚镜明起床起的偏晚，他们去地里摘完菜回来，姚镜明才刚刚起床，他走出来，看到大家都在院子里喝茶，不由笑道：“你们可真勤快。”
“不是说那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嘛。好久没回家，感觉这里空气特别好，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的。”
“就是，像我在城市里打工，一天到晚那个空气都这样，有时候十来天连太阳都见不到，天空全是雾朦朦黑沉沉的，别提多脏了。”
“要我说也就是孩子在这里读书，没有好的老师跟学校，没办法才去外面，要是这里就有好老师好学校，谁乐意带孩子出去呀。”
说起城市，这一群青壮年都很有话说，哪怕他们在城市呆了再久，城市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他乡，怎么都没那个亲切劲儿。
今天院子里吃早饭的人多，赵单识也没弄什么花样，他带领徒弟们熬了一大锅粥，用用猪肉炒面条，炒了两锅，然后拿出一次性的碗筷，让大家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大家干劲十足地去山里挖茶树坑去了。
他们中午还要回来院子里吃午饭，别人好不容易来帮忙，赵单识不好意思亏待别人，就让刘二华去县城里买了牛肉、猪肉过来，中午打算做一顿丰盛的饭菜。
“师傅，要不要顺便买点酒？家里的酒喝完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当然要，你看着买吧。买好一点的酒，多买一点，这酒经放，放久点也没事。”
他们特地去县城里买了菜，中午饭就很丰盛了，菜量足，饭菜随便吃，味道也非常好，一群汉子吃着这里的饭，心里更加心动。
下午干完活后，当场就有几个人留下来跟赵单识说，明年想在他这里干活。
也有几个年轻一点的，觉得在家里种田还是太辛苦，天天风吹日晒，不如在城市里呆舒服。家乡格局就这么大，要再怎么干活也闯不出什么来，还不如去外面多闯闯，说不定别有一番工业创出来。
留下来跟赵单识报名的就有赵明全和赵晶诚，赵单识看了他们几个一眼，这一群人当中最小的都有二十九岁了，大家都是三四十岁的壮年人，比较踏实，起码在村里而言这群人的口碑不错。
他本来就要请人，看到这种情况，也没多挑剔，“大伙儿不用回家再想想？”
赵明全立刻道：“这点事哪里还用得着想？昨天一晚跟今天一天早就想清楚了，我是决定了，等我干完今年拿到年终奖后，明年就回来跟你干。你就说你收不收吧？”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我觉得在你这里干比较好，舒服。”
赵单识早就准备好了合同，诚恳道：“承蒙大家看得起我，大家要是跟我干的话，我们就签份合同，我们现在已经开了个农业公司，如果跟我看以后就是我们农业公司的员工，我给大家买五险一金。”
赵明全他们原本只想着跟赵丹实干，在家里就省了一份交通费，出租费跟饭钱，心里多多少少对社保这方面有些担忧，他们没想到着，当时居然愿意给他们买社保，当即大喜点头，“行啊，我们这就签合同。”
黎凭将合同一一分给他们，“大家仔细看一看这合同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立刻问我们就行，有什么觉得不合适的条款，我们也可以再讨论讨论。”
一群汉子没什么文化，对着密密麻麻的合同条款也看不太明白，黎凭看他们的模样，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拿过合同坐下来，一一为他们解释合同的每条条款。
“哟，还有加班费呀，加班是一点五倍的工资？”
“当然有，我们的管理还是要规范起来。”
“那这条呢？如果有事请假扣工资一百块，请假这一天的工资就没有了，不会另外再扣一百吧？我一个月要是请了一天假，能拿到两千九百块还是两千八百块？”
“两千九百，不干活那天没有工钱，不过如果没有请假，直接无故旷工的话，那就得扣三倍工资了。”
“晓得晓得。”
大家从头到尾把合同条款都问清楚了，黎凭也没有嫌他们不耐烦，谁有不明白的地方都仔仔细细解释清楚，他们一直从下午五点多说到晚上七点多，赵单识让他们留下一起吃晚饭，吃完晚饭他们才各自回去。
这么一来，赵单识他们又收获了六个员工，加上勺子他们四个，赵单识他们就有十个员工了，已经算是小规模的公司。
赵单识将合同一一收好，他们这份合同从明年大年初六开始，然后一口气签了三年，这三年内赵单识承诺每年会给他们加百分之五的工资。
至于勺子和饶春风，明年就加，赵文德和牙子妹干的活比较轻松，也不累，所以工资还是维持这个水平，也没有没有社保。
赵文德只是当时过来救急，眼看他年纪越来越大了，赵单识问他有没有继续干下去的想法，他自己想在赵单识这里一直干到六十岁。
他自己买了农村社保，等到退休的时候，他就能拿一份退休金，到时候不用再过得那么辛苦。
赵单识已经决定让他上山去养蜂了，等明年就不让他干地里的活，不那么累的话，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村子里年轻人吃完村宴后回去城里上班，村子里恢复了冷冷清清，很多人都觉得不习惯，也有些感伤。
赵金生的儿子和儿媳妇总算回来了，他们十分不好意思着，赵单识没说什么，只是把相应的活计交代给他们，让他们注意每天收发快递，然后空余时间就跟着去地里干活。
赵单识现在网店已经做起了规模，每天都有几十单买卖，他们现在主要还是卖蔬菜，等过一阵子应该就有大量草莓供应。
他现在的名气稳中有升，微博粉丝也多了不少，很多人看到转发后会特意过来关注他，给他加油打气。
赵单识现在的转发和评论已经比得上三流小明星，以至于他原本买热搜的计划对无期限搁浅，他觉得可能这几年都不用再买那个热搜了。
守望号建议过他通过别的途径扩展自己的名气，比如说去去参加个什么综艺节目的。
随着赵单识越来越出名，倒是有不少电视台邀请他去参加各种综艺节目，短期的就去拍一期视频，也有长期的，甚至还有一些人邀请他去拍电影或者拍电视剧，去做个客串。
这些人倒不是看他粉丝多，而是完全看上了他的颜值，还有经济公司接触他。
赵单识现在忙得很，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感兴趣，收到邀请后一一婉拒。
他现在有点名气，名气却不大，没从网上延伸到现实，现在去参加综艺节目也好，去参与电影也好，只能去到那些比较小规模的地方。
赵单识虽然不是什么明星，但也挺珍惜自己的羽毛，不想去去参与到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当中，免得掉了自己的逼格。
姚镜明知道他有这个偶像包袱在时，还觉得挺不可思议，“你还没进入娱乐圈呢，就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当然。”赵单识理直气壮，“要是弄不好，说不定就得掉粉了。”
粉丝等于生物能，由不得他不慎重。
第108章 天价
很快, 他们的采集证就批下来了, 为防止夜长梦多，赵单识和黎凭决定马上雇人去把那茶树给挖下来。
深山老林，大型仪器进不去, 里头的树得全靠人工挖掘, 要是挖下来, 估计得几天功夫
赵单识和黎凭商量了一下, 决定先带人去把茶树挖下来，再租货车过去运。
赵明台和赵服顺知道消息后，强烈要求一起去。
赵单识见他们这么积极，干脆一起带他们上山。黎凭将上山的队伍分成两组，刘二华带着两个师弟一组，勺子和饶春风一组, 两组人马分开来挖茶树，提高效率。
上山的路非常不好走, 他们先坐车过去, 然后从山脚上山，到达茶树位置的时候起码要两三个小时。
大家八点多就出发了，十点多还没到。
赵明台自诩身体素质十分好, 爬了那么久的山，他累得气喘吁吁, 一个劲地抹额头上的汗, 看看天, 看看地, 看看太阳，“师父，你们爬那么久，怎么找到那茶树的呀？”
“还能怎么找，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用心找呗。”赵单识扶着膝盖停下来，“那株茶树能找到也是运气。”
他们今天爬山爬得比较快，赵单识爬了那么久，也有些喘。
黎凭手里提着个大礼包，看起来也有些累。
黎凭走在赵单识身后，默默守着他，万一他要是走不稳，好伸出手来掺扶。
又翻过一座山，一群人实在爬不动了，便在路上找了块石头各自坐下来休息。
赵明台问：“师父，师公手里提的那个包裹是给谁的呀？”
“山里的一个老婆婆。”
赵明台相当吃惊，“还有人住在山里啊？”
赵单识没来得及回答，勺子闻言笑道：“当然，以前这一片地区，一层层山里面都是人家，只不过现在大家都有钱，搬出去了，要是以前的时候来，说不定现在我们还能去谁家讨杯茶喝。”
勺子他们经常干活，倒是不怎么觉得累。
饶春风抹了把汗，轻喘着打趣道：“说起来，明台你小子以前还有亲戚家住在这边。”
“什么之后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我家还有亲戚住在这边？”
“就你祖姑婆啊，你祖姑婆以前在来这边。”饶春风往后一指，“你祖姑婆以前就在那座山山背上。”
他们都是一个村的，彼此的亲戚大家都清楚，赵明台奇道：“这里原本还有村庄？”
“这里倒是没有，不过翻过那座山，那山里面有村庄。以前挺多人住在这里的，那时候外面的人还挺乐意把姑娘嫁过来。”
“为什么呀？不是说山外面的土地比较肥沃，比较好找食吃吗？怎么还嫁来山里面？”
“现在肯定是山外面比较好养活人，以前就不一定了。一百多年前，到处都挺乱，山里面比较贫瘠，被外面打扰的时候也少，人还是情愿住在里边嫁，虽然苦了点，但是好过安生日子。”
勺子摇头，“这也不一定，很多年轻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过来这边。”
赵明台不干了，“你刚刚不是说这里比较安全，很多人乐意嫁进来吗？怎么又不乐意嫁了。”
“你们看这一座座山，要是种地的话，得在山那头把担子装满肥料挑过来，再把地里的东西挑回去，一百多斤的担子挑在肩上，上山下山，长年累月这样走，哪个不怕？山外面的姑娘嫁进来，光是挑担都挑得死去活来了，哪里还乐意？“
他们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等找到那个老婆婆家，黎凭他们带着人过去拜访老婆婆。
老人家正在院子里浇菜，老远见到一群人，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发现是赵单识他们，不由大吃了一惊，“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山里头危险吗？”
“我们这次过来是想移点树到山下面种，正好来看看您。”
“什么树那么稀罕？还得特地上山来移。”老人家用身上围着的围裙擦了擦手，招呼他们进去里面坐，“累了吧？快进来喝茶，看你们一个个后生，脸都热起红晕来了。”
赵明台几个叫人，老婆婆慈祥地看着他们一一应下，然后又端出花生瓜子给他们吃。
黎凭将手中的礼盒递给老人家，老婆婆推拒，“你们来就来，怎么还带了那么多东西。”
赵单识温声道：“上次您给我们的东西，家里的老人和小孩都很喜欢，外面也没什么好东西，给您带了点饼干。”
老婆婆原来不想收，拗不过他们，只好把饼干收下了，正好差不多到中午，老婆婆留他们下来吃饭。
赵明台三个人十分有眼色，都过来帮忙，老婆婆笑呵呵地将手边的位置让给他们，“你们真勤快。”
“那当然，我们是厨师嘛。”赵明台说着本地话，轻轻推老婆婆到旁边坐下，“婆婆，您休息一下，看我们的表现。”
老婆婆吃惊，不由看向赵单识，“你们都是厨师？”
赵单识笑笑，“我自己是厨师，他们三个是我的徒弟。“
老人家上下打量他，嘴里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啊，你年纪轻轻，已经收徒弟当师父了。”
“也就是侥幸，教不了他们什么，教他们做一点家常菜，看看能不能凭这手手艺挣食吃。”
一群人坐在老人家的客厅里聊天，外面一阵阵香味传进来。
不多时，饭便做好了，赵明台过来擦桌子，把菜端出来。
“菜已经全部做好，饭还要等一会儿，我们先喝碗汤吧，喝完汤就差不多了。”
“行，先喝汤。”
他们三个人一起动手，不过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六菜一汤就弄了出来。
他们上山的时候包里背着米和菜。
肉菜都是他们从山下带来的，青菜倒是老人家院子里自己种的。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吃菜，这些菜都是山里面长的土菜，生长时昼夜温差大，菜里面糖分得到足够的积累，菜风味十分足。大家边喝汤边夹菜，在这种冷冷的天气里能喝热汤，吃热菜，别提多舒服。
这里是山上，菜除了外面的青菜之外，还有菌子，配着肉一起做出来，一群人吃得赞不绝口。
“山里的菜可真好吃，跟我们田里种的菜也差不多有一拼了，比我家自己种的菜要好吃多了。”赵明台侧着脑袋，美美地把一口菜咬着吃了下去。
老婆婆立刻说道：“好吃你就多吃点，这些菜都是我自己种的，要是喜欢的话等一下你们带一袋子下去。”
赵明台眉开眼笑。
赵单识笑着婉拒，“我们能要您的菜？能吃一顿，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有什么，这些菜放在这里也放在这里，我家就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我种的那几块菜地，收下来的菜每年都要晒成大量的菜干，晒成菜干之后，还不如新鲜菜好吃，你们要喜欢就带出去。”
老人家常年劳作，耳聪目明，说话又响又脆。赵单识根本来不及拒绝。
老婆婆正愁没有办法还他们送饼干的礼，等会送点菜回去，刚好把人情还完，因此老人心情十分不错。
赵单识他们过来这边还有个目的，就是想在老婆婆家里借个宿。
他和黎凭下午要回去，勺子他们就得在这边住了，要不然每天光上山下山都得耗费大量时间，根本没办法挖树苗砍树。
赵单识说好每天每人给五十借宿费。
老婆婆没意见，“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男的在那边屋里住，这个女娃跟我一起住。”
“那就说好了，婆婆，麻烦您晚上多烧点水，可能还得在您这里借个水洗澡。”
“哎，我知道了，你们晚上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要不要先煮好饭等你们？”
“不用，您准备好菜，让他们回来自己煮吧，他们三个都学厨。煮饭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您老等着吃就好了。”
“那我可就有口福了。”老婆婆笑笑，“晚上他们五个人过来我这边借宿，你们两个不一起来？”
“不了，家里孩子还没满一岁，前两天没见着我们，闹的慌，今天怎么着也得赶回去陪他。”赵单识笑，“我们明天还来，再顺便给您背点菜来。”
他们吃完午饭，赵单识带他们去发现茶树的地方。
这一连片都是山，山上长满杂树，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十分不好找。
赵单识让他们小心，然后大伙一起扶着树，慢慢的往山上挪。
“这里可真偏僻，师父，你当日和师公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要是让我来，打死我都想不到这地方居然还生长着茶树。”
“还能怎么找，碰运气呗。”
赵单识和黎凭带着他们一步一步往山上走，不多时就看到了那棵千年老茶树。那个茶树被守望号动过点手脚，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它是一颗千年茶树。
赵单识没动它，直接带领人去另外那边看。
这边的茶树年龄也不小，长得却并不算大，高也就是三四米。
赵单识让他们先拿刀把茶树的枝叶砍下来，砍到光秃秃的状态。带着树冠不好移植，得先把树叶砍下来，然后才方便移栽到山下。
“师父，茶树这么高要怎么砍，该不会是爬上树上砍吧？”
“就得爬上树上去，大家都小心一点，能砍的砍，砍不了的就算了。”
赵明台围着一株茶树转来转去，目光带着犹豫。
勺子嘿嘿一笑，双手撑住树干，手一用力，人就爬到树上去了。
赵单识让他们都小心，再次强调，“能砍下来的就砍，砍不下来的，等我们把树挖起来再一起砍，都小心一点，千万别从树上掉下来了。”
“知道，师父你放心。”刘二华很沉稳，他让两个师弟在下面，自己上树上面砍。
赵单识和黎凭也选了一棵树，黎凭上树，赵单识在下面看着。
他们砍下来的枝条，赵单识也没扔，他放到一边，打算悄悄送到守望号商城去请研究所的人出马。
他们从一点钟忙到下午五点钟，中途休息了两个二十分钟。
赵单识看天色已晚，跟黎凭先回去，剩下五个人则去老婆婆家，明天一早起来继续挖茶树。
深山老林，不方便进车也不方便用电，要么把挖掘机开过来，或者拿个电锯，事情就会方便很多。
赵单识他们回去的时候，兜兜正望眼欲穿。
看到两个爸爸回来，他呲溜一下从小床上滑下来，蹬着小短腿儿，张开胳膊，两条腿交替，小跑着朝两位爸爸迎过来，“爸呀。”
那小表情，可谓心无旁骛，全身心只有他两个父亲了。
“乖儿子。”赵单识蹲下来，一把抱起来，“今天乖不乖？有没有调皮？”
老爷子走过来，慈祥朝他们笑笑，“兜兜今天很乖，没哭没闹，还喝了两碗羊奶。”
赵单识禁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这么乖呀？”
兜兜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又对黎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现在是冬天，兜兜已经穿上了羽绒，小小的，暖暖的，软软的，又白又嫩，好像一只大号的布娃娃，看起来极为可爱。
黎凭不禁凑过来亲亲他的小脸蛋，赵单识则在他另一边亲了一下，引得他咯咯笑起来。
姚镜明从屋里走出来，“怎么样？顺利吧。”
“一切顺利，今天下午已经挖了两棵树，第三棵和第四棵正在挖，估计明天一整天就能把树全部挖下来了，明天我们把卡车开过去。”
赵单识左右看了眼，没见到彭余韵，不禁出声问道：“余韵呢，怎么没见着他。”
“这不是你们村宴的事么？你们村长说后续有些数目要对，把人借过去了。对了，今天赵四树过来找你了。我说你不在家，让他晚上过来。”
赵单识眉头微皱，“他来干什么？”
他们租了赵四树家的房子，他要有什么事找过来，肯定不是好事。
姚镜明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看他找你找得还挺着急，估计晚上还会过来一趟吧。”
黎凭扶着赵单识的肩膀，“他找过来，应当也没什么大事，大不了提房租而已。”
赵单识想想也是，陪兜兜玩了会，和黎凭一起去厨房里做饭。
老爷子和姚镜明已经把菜择好洗好了，只等他下锅炒就行。
没一会儿，饭快做好了，赵单识扬声对黎凭道：“师兄，你打个电话给余韵，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好。”
彭余韵听到家里快吃饭了，朝赵华勇笑笑，“华勇叔，家里喊我吃饭了，我先回去，下次再聊。”
赵华勇忙站起来，“要不就在我这吃吧？”
“不用了，谢谢您。”彭余韵走出他家院门，还挎了个包，里面装着这次村宴结的菜钱。
他们这次村宴用的是赵单识家的菜，外面肉菜也是赵单识先垫付的钱，现在村宴已经办好了，他们得把数结清。
彭余韵回到赵家，先洗了手，然后又跟赵单识说了一声，告诉他钱已经结回来了，明天就可以存到银行里去。
“这么快？”赵单识有些诧异村里这次的效率，“一共结了多少钱？”
“三万两千八百二十二块五毛。”彭余韵对数目很清楚，一听赵单识问便爽利地报了出来。
这些只是材料费，赵丹时带着徒弟过去帮厨并不收钱，村里已经把茶壳和茶饼给他，这个就算报酬。
现在天气冷，他们今天晚上人不多，就把菜摆到屋里吃饭，赵丹时先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汤，然后又顺嘴问：“今天早上我们上山去了，菜那边你们忙的过来么？”
“有什么忙不过来的，都是做熟了的事情。”姚镜明喝了一口汤，又想起来，“我这次不是回了X城么？很多人都对我们的菜感兴趣，想问问我们这边还接不接受订货。”
姚镜明以前给那些酒肉朋友寄了批菜过去，朋友们纷纷表示他这边的菜确实好吃，真要购买却不怎么划得过来，所以暂时没购买意愿。
那时姚镜明跟赵单识夸下海口，说要把他的菜高价卖到X市去，一想到朋友们那么不给面子，迫于无奈，他最终只好找上了他哥。
这次他那些酒肉朋友看见他家酒店里卖菜卖得好，又把主意打到这批菜上面去了。
姚镜明不想把菜卖给他们，不过菜终究是黎凭和赵单识的，基于合伙人身份，他也不得不过来问一句。
黎凭看他，“要是把菜卖给他们，是不是就跟你们家酒店竞争了？”
姚镜明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也不能说是竞争吧，我家酒店跟那些人家的酒店不是同一个层次，彼此不怎么影响，不过如果他们也有你们这边的菜，感觉挺膈应的。”
黎凭道：“那就不卖，你回绝他们吧。”
姚镜明眼睛一下亮了，“真的？”
“真的。”赵单识也笑着点头，“我们生意伙伴的竞争对手就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卖给谁也不可能把菜卖给他们，你放心吧。”
姚镜明简直想抱着他们两个亲一口，“你们对我真好！等我抽出手来，我再给你们找一批优质的散户！”
散户要的菜不多，卖过去比较麻烦，不过散户要多的话，也十分有赚头。
姚镜明认识不少有钱人，打算这阵子就一个个给人寄样品过去，十个人当中，有两个人订他们的菜，他们就算赚了。
黎凭道：“留出我们每日供应和日常卖的菜，剩下的菜和草莓你想寄就寄吧，邮费走公司的账。余韵你跟进一下。”
彭余韵点头，“没问题。”
姚镜明信心满满，“虽然初期的花费会多一点，但后期的话，这批客户绝对能让我们赚得盆满钵满，这些有钱人最怕有钱买不到好的菜，我们的菜越贵，他们吃得越开心。”
“嗯，客户这边交给你。”
第二天开始，姚镜明就用小包装给全国各地的富豪朋友们寄菜品小样。
他们家里有真空包装机，摘下来的菜挑选品质最好，品相最完美那部分，真空打包后又用层层的包装盒装起来，然后放到精致的礼盒中通过航空邮件，寄到全国各地的朋友们手中。
他们的草莓慢慢变多了，除了供应姚涤明那边，姚镜明全力供应到全国各地的朋友们手中。
像橙子那么大的草莓，一颗颗红通通，水灵灵，用蛋形容器固定下来，单独地包装成小礼盒的形状，然后又用真空包装裹上，飞快地寄去一个个富豪之家。
他还在微信上提醒一家家人要注意收货。
他的朋友们都觉得挺奇怪。他当惯了纨绔子弟，所交往的朋友大多也是纨绔子弟，从来不管家里采买的事，没想到会突然收到他邮寄而来的土特产-
都说你小子到乡下种田去了，不会是真的吧？-
谢谢明哥记着，我回去就尝尝-
你给我寄了什么？萝卜青菜，我在家里又不开火，我长年累月都是在外面吃的啊。东西我放到我老妈那边去了，等他们吃完再给你测评-
明哥，你现在在卖菜？要么我跟我哥他说一下，让你家的菜进驻到我家商场吧-
哈哈哈，想不到啊，小明你不是说要环游世界吗？怎么窝到乡下种菜去了？-
明哥，你是不是卖菜有困难，有困难你跟我说啊，先给我来一百份吧，我买了好送给亲戚朋友。
姚镜明没管他们说什么，只是让他们赶紧尝尝。
朋友们多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尝了一下他的菜，结果微信里画风立刻就不一样了-
卧槽，你是怎么种出来这菜的，也太好吃了吧？-
好兄弟！有好吃的还记得小弟！你这菜怎么卖？先给我来十份吧。我现在马上转钱给你-
我没吃你给我寄的菜，送到家里去了，不过据我老妈说，连我挑食的小侄女都一口气吃了半碗菜。你这菜也太厉害了吧，你再多给我寄一份我尝尝？-
明哥，是不是就你酒店卖的那个菜呀？-
什么也别说了，你这菜怎么供应？要都是这个质量的话，是兄弟就给我家长期供应上。
姚镜明立即和黎凭他们商量，做了一个价目表出来。
西红柿五十块两百五十克，葱五十块两百五十克，蒜五十块两百五十克，萝卜二十块五百克……十斤起送，价格几乎翻了十倍。
姚镜明一发朋友圈，收到他菜的朋友们立刻积极点赞，然后私聊他，找他订菜。
除了他那些酒肉朋友之外，一些长辈们也被纷纷被惊动了，都说想尝尝他这个菜味道究竟有多好，才能卖出这个天价来。
一百块一斤的西红柿，进口菜都不敢这么卖！
第109章 扩租
姚镜明卖这么贵倒是一点都不心虚, 那些进口的蔬菜, 风味还比不上他们种的，价格却昂贵多了，还有一堆人趋之若鹜。他们本土的好蔬菜, 卖贵点怎么了？
有长辈感兴趣, 姚镜明又挑了一批上好的蔬菜, 一一给人寄过去。
西红柿挑又大又圆又红的, 卷心菜挑嫩生生的，萝卜挑甜脆可口的……所有蔬菜细心打包好，保证送到顾客手中后新鲜无比。
除了蔬菜之外，草莓他也给人寄过去了。
他还特地请赵单识出马，将他们做成的腊肉腊肠寄了一部分出去，有那么多好吃的, 姚镜明就不信那些人不上钩。
姚镜明这边正拓展客户，赵单识和黎凭给与全力支持, 寄蔬菜剩下的下脚料, 他们都打包好送去喂鸡，哪怕这些被扒下来的蔬菜每斤价格高达三元以上。
下午五点多，一院子人正在走廊下吃饭。
赵单识看着一端出来就没什么热气的饭菜, 皱眉道：“天气太冷，明天还是换到客厅里去吃吧, 吃冷饭冷菜不太好。”
“好的。”赵明台又馋了, “师父, 要么我们什么时候吃顿羊肉火锅吧？我们山上的羊不是养好了吗？天气那么冷, 吃火锅多舒服。”
“多大点出息！”赵单识笑骂，“活没见你怎么干，整天惦记山上那些群鸡鸭猪羊。”
“我哪没干了，您看看哪次干活，我不是跑在最前面？师父，吃嘛，我现在都已经学会杀羊了，要是您决定吃羊肉的话，我就杀羊给您看，都用不着明智叔出手。”
“会杀羊有什么了不起？”赵单识瞪他，“作为一个厨师，刀功到现在还不过关，只会杀点羊，我都没说你，你倒是现在撞上来了。”
赵明台一下怂了，“师父，我就说说嘛。”
赵单识隔空伸手点点他，“你这阵子有点躁了，看看你师兄，再看看你师弟，你再不沉下心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师父，别啊。”赵明台明显蔫了。
黎凭对赵单识笑笑，“现在天气冷，的确应该杀点羊来吃。不是说要寄菜的样品到外面去给客人尝尝么，我们杀点羊，将羊肉冻好寄过去。”
姚镜明立即投赞成票，“老是给顾客寄蔬菜吃也不好，蔬菜卖不上价钱，我看就寄点羊肉过去卖。人家那个顶级牛肉不是说动辄几千上万一斤么？我们这个羊肉也不差，我看就先卖五百一斤好了。”
姚镜明不知道赵单识家的羊肉究竟怎么养出来，明明这些羊都在他眼皮子成长起来，偏这羊肉格外细腻鲜美，毫无腥膻气。
他吃别的地方的羊肉都吃不惯，赵单识家那头半大的小羊，骨头他都想熬出汤来下面吃。
明明是同样的品种，品质之间的差别太大，他这种舌头不算灵的人都吃的出那股截然不同的风味，要是换一个舌头灵敏的人，这种级别的羊肉就是无上的享受。
姚镜明不清楚，赵单识和黎凭却十分明白，他们的羊喂过灵泉水，也喂过用灵肥和灵泉水种出来的菜，滋味不同以往也正常。这种高规格饲料养出来的羊，别说卖千儿八百，就算卖万儿八千，他们也是一点都不心虚。
山上的茶树已经弄下来了，他们栽到包来山上去，赵单识悄悄在树坑隔壁埋了灵肥，又给每棵茶树浇了灵泉水，茶树在他们这里适应良好。虽然这些茶树都被砍光了枝叶，冬天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但赵单识就是能感觉到树皮下茶树勃勃的生机。
他有预感，只要给这些茶树时间，这些茶树一定能产出味道不错的茶叶。
这天晚上，一家人都在家里吃饭，院子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啊？”老爷子扬声问，离得最近的赵文德忙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见一院子人都在他有些尴尬。
赵单识看见赵四树，笑着站起来，“四树哥，快进来坐。你吃过饭了没有，在这里吃点吧？”
他原本在家里吃过饭了，看见赵单识家桌子上都是肉菜，那一阵阵香味飘出来，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笑道：“吃过了，但是又饿了。”
赵明台忙跑去厨房给他拿碗筷，大家又挪了挪椅子，给他挪出一个位置来。
赵四树也不客气，端起碗筷就跟他们吃起来，边吃还边说道：“你们这些厨子的手艺就是好，家常菜都能做出五星级的水平。”
赵单识笑笑，没反驳他。
倒是黎凭看他一眼，用普通话淡淡说道：“单识不是厨子。”
赵四树有些尴尬地笑笑，“是，瞧我这嘴，愣是不会说话。”
老爷子招呼他，“四树，来，多吃点。我还以为你出去打工了，吃完村宴你就一直留在村子里了啊？”
赵四树含糊地应了声，“我城市里的工作刚辞掉。”
彭余韵还住在他家，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对方有什么动静，彭余韵都知道，老爷子这么说也不过只是寒暄，听他真没了工作，老爷子也笑笑没接话。
赵四树也不是真的想来赵单识家干苦力，他狼吞虎咽吃完三碗饭，抹了抹嘴，道：“这不是我们村里要比较好找食了吗？我回村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机遇。单识，我也想种菜卖，你可得教教我啊。”
赵单识随口道：“行啊，你要有什么不会的就去菜地里看看。现在都是文德叔他们在种菜，有什么不会，你直接请教他们就行，他们比我懂得多了。”
赵四树哈哈笑了几声，“话不是这么说，你是大学生嘛。家里的书那么多，知道的知识肯定比他们几个多。你菜种得那么好，可不能忘记乡亲们，只要你拉我们一两下，我们自己就能立起来了。”
赵单识摇头，“这种事情我拉不了，种菜这种事得看个人努力。”
牙子妹笑着解围，“这话倒是，你看我以前也是种菜卖，现在种菜学了那么久，还是学不到精髓，种菜都养活不了自己，干脆在单识这里打工比较轻松。”
赵四树瞟了她一眼，不软不硬地笑道：“我们又不一样，我在大城市呆了那么久，多少涨了点见识。我们这里水土好，要是有心回来种菜，肯定不会亏。”
牙子妹脸色沉了沉，端起碗吃饭不理他。
勺子问：“我记得你家的田都租给单识了，你还有田可以种啊？”
赵四树面色当即有些不好看了，他们当时租田给赵单识的时候，还以为捡了多大便宜，年限都往高里签，违约金也定得比较高，现在回过头来一看，那点租金对于赵单识来说算点什么？当初他们签亏了。
不过租都租出去了，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么点钱违约，毕竟赔钱的话，他还真赔不起。
他含糊说道：“我姑姑家在靠近镇上那里有两块田，说给我种，我打算在那边试试，多租几亩。”
赵单识笑，“想回来种田不错，不过你真考虑好了？种田要的本钱不少，不小心亏了，亏了钱可就比较多了。”
“没事，你一个没怎么种过田的人都不会亏，我这个应该更亏不了。”赵四树信心满满，“你们就等着瞧吧，说不定我田种好了还能跟你抢点生意呢。”
赵单识见他又得意起来，心里颇为无语，其他人也不跟他搭话。
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吭哧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单识，我这次来呢，就是想问你借点钱，弄个大棚，冬天的菜好赚嘛，我看看能不能赶紧弄起来，赶在过年前弄一批菜来卖。”
黎凭冷冷打断他，“不好意思，我们的流动资金都抽去了投资，手上暂时没现金。”
赵四树急了，“你们手上不是还有村宴结的钱嘛，怎么就没钱了呢？”
赵单识跟着道：“那些钱我们自己要用来做周转，不方便借出去，不好意思啊。”
赵四树斜眼看他们，“你们不是一个月就几万块几十万块收入嘛，怎么会没钱？”
老爷子开口缓和气氛，“一个月收入那有那么多？你看我们请人，还有化肥农药什么都要钱，这头进那头出，加加减减，一个月也赚不了什么钱。”
赵四树好说歹说，口水都快说干了，赵单识就是不松口。
勺子和饶春风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为赵单识捏了把汗，被这赖皮缠上也是麻烦。
赵四树气哼哼，“你们自己富裕起来了就不管别人的死活，都是同村人，拉一把有那么难吗？你们那么多钱，就借我个几万块钱，一个月收入都不到，我生意兴许就能做起来，还能和你们互相守望呢。”
赵单识冷冷道：“你要是真有心做生意，为什么不去银行里借？银行里有大把的惠农贷款，比来我这里借舒服多了。”
赵四树倒是真心想做这门生意，不过惠农贷款嘛，再惠农它也有利息呀，哪有找村子里借钱那么舒服？
他哼哼唧唧，赵单识不理他。
姚镜明哼笑一声，“算盘打得倒精，我看这赚钱不是想种田赚，是想从单识这里坑吧。”
赵四树瞪眼，“你说什么呢？有种再说一次！”
姚镜明立即站起来，环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望着赵四树，“我看你就是想坑单识的钱，再说一遍了，怎么着吧？”
“操你妈！”赵四树撸起袖子就要过去，“你个狗……”
姚镜明闻言大怒，狠狠一拳打到他肚子上，打得他回退几步，差点没坐个屁墩儿。
赵四树睚眦俱裂，红着脸就要过来打姚镜明，勺子和刘二华赶紧拦。
姚镜明冷笑一声，玉白的脸上满是不屑，“嘴巴放干净点，要不然老子整死你！”
赵单识伸手推了赵四树一把，“你回去，我这不欢迎你。”
赵四树没辙了，“你这么难说话，我就当不认识你这个人，我们家的房子也不租了，你们早点搬出去，别占着我家的房子。”
“行，等会儿就搬。”赵单识彻底翻脸，吩咐徒弟们，“二华，你们现在跟余韵去把他的东西搬过来，记住，只要是我们的东西统统搬过来。”
他那后面的话咬了重音，赵明台机灵地笑道：“知道了，师父您放心吧，我们保证把该搬的东西都搬回来。”
彭余韵利索地站起来跟他们一起搬东西去了，为了好放东西，他们还特地开了辆三轮车去。
赵四树脸上挂不住，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人都是这样，笑人无妒人有，赵单识没怎么生气，不过心里更加警惕了。
大晚上的他们就过去赵四树家搬东西，赵明台这小子机灵，不仅把彭余韵的个人物品全搬回来了，还指挥着师兄弟把电热水器，炉灶等东西统统给拆了。
赵单识赞许地看他一眼，赵明台立即嘚瑟了起来，“师父，我们的房租押一付一，不是还有一个月房租在他那里吗？我估计他也不会退了，我就把能拆的都拆下来了，那一个月房租，就当赔偿他装修费吧。”
“干得好。”赵单识拍拍他的肩膀，“明天就给你杀羊吃。”
晚上，赵单识回到房间里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黎凭帮他抱在怀里，问：“怎么了？失眠？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
“有一点。师兄，你说怎么要弄点事业这么难？我们的事业才刚起步，就有人眼红我们了。赵四树只是出头的一个，那些没出头，在暗地里嫉妒我们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让他们嫉妒去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有守望号，能够保证安全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感觉始终不太好嘛。”赵单识叹口气，“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哪里都有好人有坏人，我们只用跟好人相处，不用理会坏人。我们有足够的钱财，能帮我们避开绝大多数我们不喜欢的人。”
“师兄，我想了一下，其实单有守望号也不太靠谱，虽然我们自己知道守望号能够保证我们的安全，但在外人看来，我们这边的防御还是弱了点。”
“嗯？”
“就是增强我方战力嘛。我看大黑就挺好，要不要看谁家有小狗，抓几只过来养？就放到后山那段。现在后山不是没什么东西么？也没人过来，等明年东西都长起来了，可能还是会有人眼红下毒手。”
乡下地方，钻空子的人比较多，赵单识他们没少听诸如谁家养了鱼，眼看就要收获的时候，被人投毒，一池鱼全都毒死了。
他们这边种菜养东西，万一被人投毒，损失可就大了。
就算他们能赶过去把凶手抓到，损失也很难挽回。
黎凭同意，“明天问问明智叔。”
黎凭问：“我看租村里人的田不够保险。”
“啊？”赵单识不解。
黎凭：“村里大部分人还是好人，不过不免有些人坏心眼，就见不得你发财。要是他们宁可拼着赔钱也要毁约，到时候我们会比较被动。我看我们还是把那个生产基地逐渐转移到山里面去？”
赵单识担忧：“山上的田会不会不够肥沃？”
黎凭道：“现在丢荒的地方比较多，还有些良田也丢荒了，这些都属于国家。我们可以向国家把这部分田租过来，开出荒来后不比租村里的田差。”
“租村里的田，我们要防止人毁约，始终不敢铺设太多，要是租这样无主的田，我们跟国家合作，就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们基本上能把田安稳稳地租上六七十年，到时候各类农业科技设施都可以铺设起来，能节约大量的人手。”
这个想法倒是可行，他们这次去挖茶树，能看到山里面大部分人家都搬走了，要么搬到县城里去，要么搬出去另外找地址建房。
这种地方连自然村都没了，土地自然收归国家。
他们如果能在这种地方租一大片田来建设农业，人为因素便不用考虑那么多。
这种地方的劣势其实不算多，交通不便是其中最大的一条，以他们现在的财力，只要不住到深山老林里去，开一条路，对他们来说很简单。
至于其他的缺点，比如土地比较贫瘠或者气温比较低，这些通通都可以改变。
土地贫瘠，他们有大量的灵肥和灵泉水可以用。
气温比较低，正好用来种优质蔬菜，利用昼夜温差，把蔬菜的品质给提上来。
两人越说越睡不着，干脆坐起来，披着衣服，打开空调，在灯光下开了个小会。
期间兜兜哼哼唧唧，眼看要被吵醒着，赵单识过去安慰他一会儿，他又很快睡着了。
赵单识看看兜兜，觉得就是为了兜兜，他们也该把规划铺的长远一点，以他们的人生来说，工作三十年已经非常可观了。
后三十年，这担子还要交到兜兜身上，如果他们一直在村里发展，处处受束缚，到兜兜接过这摊子事业时，恐怕会面临很多麻烦。
“行！”赵单识下决定，“我们明天就去县政府问问，正好明天是工作日，看看有哪些土地我们可以租。”
赵四树不知道他在一班动作带来了那么大的影响，他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平，人家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是吝啬，放到赵单识身上就是这样，出去卖一次菜都能收入万儿八千了，却愣是一毛不拔。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对一些朋友抱怨起来，还专门发了条朋友圈指桑骂槐。
勺子第二天一早就告诉赵单识这件事。
赵单识十分淡定，“村子里其他人怎么说？”
“能怎么说嘛？当然觉得他脑壳坏了。”勺子很气愤，“哪有这么算计人的，别人再多钱，那个钱就不是钱啊，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饶春风也说：“这人太不靠谱了，出去打工，眼看没成，又想回来打这个主意。单识你们别理他，这么一个好吃懒做的人种田能种出什么成果来？我看他要真在家里种田，估计得喝西北风去。”
给他们看来，赵单识这纯粹就是倒霉，不小心遇见了垃圾人。
姚镜明对那赵四树没什么感觉，这种小人物根本影响不到他们，不过他看赵单识和黎凭的打扮，心里倒些惊讶，“你们今天穿成这样要去哪？”
赵单识他们今天穿了情侣装，同款毛衣，同款休闲裤，再配一件长款的羊毛大衣。
两人长相气质都十分出色，这么一看，简直就像从偶像剧里走出来，十分引人注目。
赵单识平时也很好看，不过他懒，不怎么打扮，容貌没那么富有冲击力，只是偶尔某个画面会特别引人注目。
“有事情去一趟县政府。”
勺子他们说过话就下田去了，姚镜明和彭余韵从他这话里听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姚镜明凑过来，“你们去县政府干什么？”
“我们现在种的田还不够多，想再包一点，去乡镇和看有没有合适的地。”黎凭让他们两个坐下，“我们现在包的田主要是村里的田，现在看来还好，如果我们的事业越做越大，对村里的人造成了冲击，可能这部分田面临的麻烦会比较多。”
姚镜明皱眉，“去山里包田？山里的种植条件不是不太好么？”
赵单识：“条件不太好，只是相对而言，总体来说，山里的田也非常不错，要是管理的好的话，不比在外面种田难。”
“那你们想再包多少田？”
黎凭淡淡道：“我手里有五千多万资金，看看这部分田的价格怎么样，如果合适的话，今年想先投入一千万左右。”
姚镜明和彭余韵皆眉心一跳。
黎凭转向彭余韵，“余韵，你专业水平非常不错，现在这种小规模对你来说是屈才了，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们一起干？你要是愿意来，财务总监的位置就交给你，除了日常工资之外，我们可以给你分红。”
彭余韵来到他们这里后，赵单识已经给他调了一次工资，从先前的三千迅速调到六千，即使六千，对他这样的人才来说也是太过低了。
彭余韵很谨慎，“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黎凭淡淡道：“你可以慢慢考虑，年前告诉我结果就行，我们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第110章 雪呀
几方一番交谈过后, 赵单识和黎凭去县政府去了, 留下彭余韵和姚镜明两个。
老爷子吃完早饭推着兜兜去散步，顺便去店里和一些老伙伴唠嗑，也不在家, 家里就只剩他们两个。
姚镜明看了眼彭余韵, “你怎么想？”
彭余韵白玉一样的脸上带着一丝迷茫, 他能力的确不错, 学历也高，要是去外面大城市上班，混个两三年，年薪百万不成问题。赵单识和黎凭这边发展前景虽然不错，不过今年的总利润也就百万出头。黎凭和赵单识提的干股分红，对他来说, 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他还年轻，若嫌外面压力大, 过来这边休养几个月甚至一两年都可以, 要是定了心在他们这边干，就需要点魄力了。
姚镜明他这模样，揽着他肩膀问, “X城的黎家知道吧？”
“嗯？”彭余韵回过神来，侧过头看着姚镜明, 有些震惊, “黎凭是那个黎家人？”
“对, 他是黎家的小儿子, 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声，他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和青年才俊，要是不来乡下的话，黎家那副担子说不定就会落到他头上了。”
彭余韵不解，“既然这样，他怎么来乡下种田了？就算要种田，也该选个X市附近的地方啊。”
“他家老头子比较固执，看不得他喜欢男生呗。怎么样？黎家小儿子这个名头够大了吧，他以前谈生意都是几千万上亿起，你觉得他在这边弄个摊子会只是几千万的小打小闹？”
彭余韵脑袋转了好几圈，“问题是他再有本金，再有能力，我们这里也不好搞啊？弄实业，还是比较初级的农业，究竟能挣几个钱？”
“现在挣不到钱又不等于以后挣不到，你看我们的菜都卖几十上百一斤了，要是维持这个水平，等我们扩大生产规模，一年的纯利润上亿困难吗？再说，我们现在立足于农业不等于以后一直只做初级的农业，我们可能把它发展为一个集团。”
“十家创业死了九家半，”彭余韵嘀咕，“想创业哪有那么简单？”
“一般人创业是难，但你看看我们这个团队——”
姚镜明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揽着他，“黎凭就不说了，他是黎家的小儿子，回乡下之前做的项目都是上亿级别的，在他们集团体力练了那么多年，能力肯定不成问题。单识资历没有那么足，你看他的种田的手艺，做菜的手艺，作为一名实干型的技术人员，他以后的成就肯定低不了。”
“对了，还得再看看他的颜值。他现在微博粉丝达到百万级，还都是活粉。这种声望，这种品牌价值以后会到达什么样的水平，不难预估吧？”
彭余韵心里也有几分心动，他们现在的排面虽然小，不过这手牌实在好，要是给他们时间成长起来，说不定真有不小成就。
姚镜明揽着他的肩，反手一指，再指了指自己，脸上略带邪气地笑笑，“小爷我呢，名声就没那么大了，能力也没他们那么强，不过我勉强算个合格的纨绔子弟吧。我家的条件你应该也清楚，我哥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别的都没什么，就是有两点——金钱和人脉。”
“阿凭的能力，单识的声望，我的金钱和人脉，再配上你的财物管理能力，你说我们要想做点事，什么事情做不来？”
彭余韵心头一震，“我再想想。”
“行，你慢慢想，最好能早些想通想透，我还是比较期待你这位能人加入我们。”姚镜明拍拍他的肩，松开他伸了个懒腰，“在我们这里工作多舒服，去外面可就没这个条件了，”
他们在这边谈话的时候，赵单识和黎凭也到了县政府，他们根据门卫的提示找到招商引资部门。
招商引资部的部长听了他们的来意之后大喜过望，当即将他们迎到办公室，“我们欢迎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回来创业，带动家乡发展起来。你们放心在这方面，我们政府肯定会给予足够的支持和鼓励。”
一谈话，部长就先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你们想包的那片山基本属于国有山地，目前在可开发的范畴。“
这次谈话由黎凭出面，县政府的领导跟他们打过好几回交道，清楚他们的关系，不过这两位对县里来说就是财神爷，领导们没有拒绝的道理，表现得挺热情。
尤其黎凭他们这次带来大额资金，如果能招商成功，县里今年定下的招商任务不仅能完成，还能超额完成。
黎凭和赵单识也挺满意，他们县里的投资环境比较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办什么事也办的比较顺利，有这样的领导班子在，起码在政府方面，他们不会遇到什么难题。
“这是我们县城的地图，我跟你们说一下，哪些地方是国有的，哪些地方是地方集体的，哪些则是个人的。”部长将地图拿出来，手指点在地图上，“像这里到这里，这一大块地方，基本满足你们租地的要求，如果你们想租的话，也可以考虑这边。”
“这边的地方也不贵，山地的话基本上是三十块一亩左右，盆地里的田地一百五十块一亩，这些地方都可以签长期合同，你们要是有意愿，我们可以召集各方来谈。”
赵单识和黎凭仔细看了，这些地段不错，两人速战速决，看完之后就跟领导商量起包山的事情来。他们现在包的地方比较大，加上原来包的山林和田地，他们一共要包到五千多亩。
这也是黎凭的意思，既然他们现在要包山，便一步到位，省得往后零零碎碎再包。
“这么大一块地方？”部长都有些惊讶，他提醒道：“我们这种土地承包的金额十年一付。”
黎凭笑笑，“我们知道。”
“这块地方包山的价格目前大概为三十到四十元一亩，具体的地段还得具体看，等确定下来要包之后，我们再来具体商量价格。”
黎凭沉稳点头，“没问题。”
部长笑道：“这么大一块地方，我们县里面不能完全决策。你们是以公司的名义包吧？要包山，你们公司需要提供相关项目材料给我们，我们进行风险评估、项目审核，然后才能向上级部门报批。”
黎凭大致知道流程，闻言点头。
部长高兴地在办公室内打了个内线电话，叫来个小科员，然后对黎凭他们道：“你们有这个包山意愿，最好在十个工作日之内将材料递交上来，我们会在十五个工作日内审批发回。基本上一个月就能弄好，不耽误你们明年的发展规划。”
他们包那么多山，能带动就业与税收，也不怪领导听了高兴。
小科员姓王，自我介绍叫王添骄，为人很热情。
黎凭和赵单识分别跟他握了下手，“王科。”
“黎先生，赵先生，我们加个微信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微信里讨论。”王添骄跟他们加好微信后热情地笑道：“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我会帮你们详细解答。等一下我给你们发一份项目模板，你们根据你们公司的实际情况写就行。”
“好的。”黎凭朝他点点头，对部长道：“刘部长，王科，我们先回去了。”
“好好好，慢走。”部长跟他们分别握过手，带领王添骄笑容满面地送他们出去。
他们初步谈拢，就等着送材料后政府部门开会讨论，要是审查过他们的资质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能把山租给他们了。
这种荒山放在那也是放，如果能租出去，还能带来财政创收，进一步带动就业，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政绩，无论是哪个领导都十分欢迎他们。
赵单识和黎凭没有在县城里多待，办好事情之后他们就开车回去了。
彭余韵考虑了一上午，最终咬牙答应他们，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干！
他现在还年轻，正是应该拼一把的时候，在外面大城市大公司他能获得不错的职位，要想成为中高层领导却十分难，起码得熬几十年。
跟着赵单识他们干虽然从头干起，但如果真的创业成功，他就是元老级的人物。
赵单识和黎凭都挺高兴，现在人才不好找，要找到优秀且尽心的财务真是太难。彭余韵跟他们认识这么久，他们对彭余韵人品和能力都有个大概的了解，能把他争取过来，再好不过。
他们现在的业务级别比较低，暂时还用不上彭余韵这种高级的人才，不过能一步顶配到位，对他们公司的发展有不小的好处。
人都招齐了，他们也该慢慢建立公司的框架，不过这事暂时还不急，毕竟他们只是个小公司，连人都弄不齐，现在的业务也是东一块西一块，十分杂乱，没有必要立即成立正式的部门。
赵单识估摸着，今年冬天把这连片的山包下来，明春先开荒一部分，等干活的人多起来后，公司就可以正式划分部门和职责。
他们现在已经初步成立了公司的雏形，他师兄把控总方向，他负责宣传，姚镜明联系客户，彭余韵管理财物，勺子和饶春风作为骨干人员，请短工过来的时候，他们各自带领一队，也算是小队长级别的人物。
刘二华三个算编外人员，作为他的徒弟，他们三个是哪儿有需要就往哪儿搬，并不拘泥具体的职务。
彭余韵的事情尘埃落定，包山也有了眉目，赵单识人逢喜事，意气风发，大手一挥，指挥徒弟们开始杀猪杀羊。
他们当时买来猪羊大小不一，养了一段时间，很多才半大，真正勉强可以吃的就那几头。
赵单识没吝啬，让他们把那几头猪羊都抓来了，除了猪羊之外，还抓来一些鸡鸭。
赵明台简直不敢相信，他师父这次居然那么好说话，捏了自己一把，梦游一般说道：“杀那么多？”
赵单识瞥他一眼，“多是多，不过大部分都得送出去，我们就尝尝味道。”
“没问题，只要留够我们吃的，剩下的爱送哪就送哪。”赵明台磨刀霍霍，看向那头最肥的绵羊，“师父，我给您片羊肉吃！”
“行啊，就等着吃你片的羊肉了。”
赵单识早让老爷子抱着兜兜出门，现在只剩他们几个，烧水的烧水，磨刀的磨刀，院子里一片热闹。
赵单识师徒几人还搞不定这么多的猪羊鸡鸭，赵明智和勺子也过来帮忙。
他们杀好的牲畜大部分都片好肉，通过航空途径寄给全国各地的客户，小部分肉留下来打火锅。
天气正寒，北风一阵一阵刮得紧，风穿过田野，穿过树梢，发出一阵阵呼啸声。
他们坐在屋里吃火锅，一口大铜锅放在中间，大家围坐在圆桌旁吃。
“汤滚开了！”赵明台一声喜悦的叫声，大家开始专注于汤锅里的肉来。
铜锅内骨汤氤氲，飘得满院子都是鲜香气，赵单识让他们洗了田里种的蔬菜，又泡了些菌子，先把片好的肉放到锅里去，等会再放菜。
每人碗里都盛着自己喜欢的蘸料，蘑菇酱，香辣酱，肉酱，椒圈，蒜蓉，葱油，酱油，香油，醋……大家八仙过海，各自调自己喜欢的口味。
酱香、菜香、汤香，一双双筷子夹着薄如纸片的肥美肉片在鲜汤锅里过一下，蘸酱放到嘴里，一边吃还得一边昂首喷出热气，免得肉烫到舌头。
两三度的严冬，大家都吃得一身热汗。
赵明台禁不住长呼一口气，“这日子过的真爽，做人就该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赵单识看他这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笑了笑。
勺子举起碗来，眉眼含笑，爽朗问：“跟叔走一个？”
“走一个！”大家酒碗相碰，溢出一片酒香。
兜兜看着大家吃肉，小嘴巴不停地蠕动，满眼都是渴望，老爷子禁不住慈爱地揉揉他的小脑袋。
赵单识不敢给大块肉给他吃，他还小，牙齿没有彻底长全，他咀嚼不动柔韧的肉，赵单识只能给他一丁点碎肉尝尝，免得他被噎住。
就这一点肉，赵单识还要放在汤锅里，彻底烫熟了才敢给他，免得他年纪小，抵抗力弱，被寄生虫感染。
别人都是把鲜嫩羊肉、猪肉往汤锅里一涮便夹起来吃，兜兜的肉则有点老了。
兜兜小归小，人却聪明得很，见他到这种情况急得不行，嘴里啊啊地叫出来。
“吃呀！”
“吃什么？”赵单识故意低头问他。
兜兜看着赵单识，又看看锅里的肉，伸出小手使劲往锅里指，“肉！肉！”
“这不是肉么？”赵单识夹了茶叶片那么小的一块肉，放到他眼前，作势要喂进他嘴里。
兜兜不上当，偏头躲开那块肉，焦急地指姚镜明筷子上那块，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要！肉肉！”
兜兜才十一个月大，这些话的意思他大概弄清楚了，每到吃饭的时候，他就会呀呀叫，逻辑清楚，口齿清晰地问两位爸爸要肉吃。
姚镜明见他馋的口水都出来了，问赵单识，“要么把这肉给兜兜尝尝？让他嚼嚼，不吞下去就行了。”
黎凭摇头，“不行，这肉还没熟透，兜兜吃不了。”
姚镜明只好遗憾地把肉塞到自己嘴里，朝兜兜示意道：“不是叔叔不帮你，你爹说不能给你这肉吃。”
眼看那块鲜嫩的肉都快挨到兜兜嘴边了，又被收了回去，兜兜急得额头上汗都要冒了出来。
他拍拍赵单识的手臂，伸手用力指姚镜明筷子上那块肉，喊道：“肉呀！”
赵单识叹气，“不是，你怎么那么会吃？爸爸筷子上夹的肉就不是肉吗？”
老爷子摇头道：“你们别逗他，看他额头上汗都急出来了。”
赵单识欣赏够了他的小模样，另外夹了一块子生肉放在汤锅里，烫到熟透为止，才吹凉放到兜兜嘴前。
他们吃的火锅分两层，内层是纯汤锅，熬得奶白奶白的骨头汤，浸透了肉汁的香味，里面还放了香菜香葱姜片等。外层的大火锅配料就复杂了，以牛油为底炒制好一众香料，再加骨汤，香味熬好后盘旋在人头顶上，香得人口水都要出来。
赵明台看着兜兜，嘀咕，“师父，我怎么觉得兜兜要当我们未来的小师弟啊？”
赵单识啧一声，“算了吧，这小家伙那么懒，学厨也学不到家，还想当厨师呢？”
冬天天黑的早，五点多的时候外面已经很暗了。
大家原本热热闹闹地吃火锅，眼见天色阴沉沉，饶春风有些担忧道：“这些天那么冷，今天晚上不会下雪吧？”
现在已经十二月末了，他们这里还没下过雪，只是下过一两次冰粒，这都是晚上的事，不算正式的雪花。
勺子道：“没事，今天白天我都检查过了，所有的大棚都弄得严严实实，就算下雪也没关系。”
他们现在种的菜分两种，一种耐寒，可以越冬，经霜雪后菜的品质会更好，风味也更佳，另外一种不耐霜水，如果被霜雪打了，估计菜苗会直接冻死。
黎凭也检查过，淡淡道：“放心吃，应该不会有问题，就算晚上下雪，我们的大棚也防得住。要是明天早上下了大雪，天太冷，大家上午就休息一下，别过来了。”
勺子立刻问：“那地里的菜怎么办？跟客户说了吗？”
“县城的店可以关门一天，剩下那两边的客户我都跟他们沟通过，他们那里还有菜，一天不送也没关系。”
既然不用考虑菜的事情，大家又一起热热闹闹地喝起酒来。
当天晚上果然下雪了，赵单识越睡越冷，黎凭起来开了空调。
上一年赵单识这个时候去了W市，即使知道老家这边下雪，印象也不深刻，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一下雪，他从窗户里看出去，院子里全白了，雪光把外面映得一片亮堂。
兜兜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眼珠子，一眼看到窗户外面的大雪，脸上浮现出惊叹之色。
他出生才不到一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鹅毛大雪。
“呀！”兜兜露出惊叹的目光，他快速爬起来，正趴在小床的栏杆上，见老爸看过来，他伸出小手指了指外面的窗户。
兜兜并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不过不妨碍他惊奇。
“雪——”黎凭穿着睡衣下来抱他到窗户前看看，拖长声音，教他认雪。
“雪——”兜兜发出小小的声音，他的声音还十分稚嫩，已经能清楚地表达这个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脸上满是惊叹。
赵单识下来跟他们站在窗前一起看雪，兜兜十分喜欢这种新鲜玩意儿，几次黎凭想抱他回来，他都不让，小脸一直挨近窗户，目不转睛地看在窗外。
他们已经开了空调，室内并不冷，多站一会也不怕感冒。
兜兜喜欢，黎凭和赵单识就陪他在这里站着。
兜兜好奇心十分旺盛，大概看了二十多分钟，赵单识看了看兜兜，摸摸他有些凉的小肥脸，“明天再起来看吧，已经很晚了，赶紧睡觉。”
兜兜恋恋不舍，黎凭把他抱到大床上，跟他们一起睡。
他们两个睡在两边，兜兜睡在中间，两人守护着他。
兜兜还是第一次正式和两位爸爸一起睡。
他在两位爸爸中间伸出小手，摸摸这个的脸，又摸摸那个的脸，嘴里咯咯笑出声。跟爸爸们睡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兜兜乐得不成。
赵单识摸摸他的小脸，把手搭在黎凭结实的胳膊上，心中一片柔软。他以前有些怕跟兜兜一起睡，就怕自己睡死了会压到兜兜，现在兜兜上床跟他一起睡，他摸摸旁边两个人，感觉触摸到了全世界，这种感觉十分新奇。
“睡吧。”黎凭低下头亲了亲兜兜的小脑袋，又亲了亲赵单识
赵单识脸上不禁露出微笑，他挪动了下身子，两人侧着身，形成一个守护圈，带着兜兜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惦记着外面的雪花，兜兜很早就醒了。
他醒了之后便在被窝里动来动去，黎凭最先被他闹醒，把他抱起来，亲亲他的脸，然后帮他穿好衣服，查看他的尿布。
尿布还是干的，兜兜现在已经学会了定时尿尿，每天起床带他尿一泡就行，他晚上一般不会尿尿。
黎凭带他起来，在房间里的小桶里尿了一泡尿，又帮他带好帽子。
“雪呀。”我都尿完尿，看着窗子外面，眼睛里满是好奇地同黎凭说道。
“雪。”
“雪。”兜兜“哈”一声，嗓子眼里发出小小的气音满是惊奇。
黎凭抱他出去外面之前给他穿好大羽绒服，又拿热水洗漱。
兜兜感觉到外面冰凉的气温，不禁又是满眼好奇。
黎凭给他抹上宝宝护肤霜后，抱他走出院子里。
他们俩起得最早，天露出微白，院子里云层一般绵软厚实的雪层将一切盖起来。
兜兜看着这一些，好奇地伸手想去碰，黎凭带他轻轻碰了碰那雪白绵软的雪。
“呀！”兜兜感觉那雪好像咬了自己一下，忙收回手，他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小手，又看看地上的雪花，“雪！”
黎凭声音温柔低沉，柔和的眼眸看向他，“再来一次？”
兜兜的小手再次缓缓地触摸雪花，这次他没有收回手，而是短暂地停留了会。
“雪呀！”兜兜眼睛发亮，猛地回过头来看他爹英俊的脸。
“对，雪。”黎凭抱着他，再次确认。
兜兜迫不及待地要从黎凭怀里下来，踏到雪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