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养鸡
第二天, 赵单识不知道黎凭跟那个客户怎么说, 那个客户跟他打过电话之后说要过来考察考察，然后决定是否跟他们长期合作。
“师兄, 那个客户的生意规模多大？”
“开连锁酒店的，具体的没有怎么问，规模应该不小。”黎凭道：“我们种的菜也不算多, 供应完县城里的铺子, 再来个长期合作的客户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赵单识笑笑，“也是。”
那客户定的是星期五那天，赵单识琢磨着要不要留人吃一顿中午饭, 也见识一下他们的菜的品质。
这么想着, 中午赵单识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
他指挥徒弟把菜端上桌, 摘掉围裙出来吃饭的时候见桌上气氛异样，他看了眼这个又扫了眼那个, 转向勺子问道：“怎么啦？今天这么安静？”
饶春风叹了口气, “前两天不是下雨吗？我忘了把鸡收回来，鸡冷到了, 病死了好几只。”
赵单识下意识地望向牙子妹，他们家的鸡都是牙子妹在喂。
牙子妹忙道：“家里的鸡没事, 一只只活蹦乱跳，很精神。”
饶春风向他取经：“单识，你这鸡怎么养的啊？怎么一只只那么精神？”
赵单识家的鸡她也喂过, 别人的家的鸡就是小鸡仔, 他家的鸡愣是喂出了老鹰的风采, 那一只只的体格别提多好，一见到食物直接飞过来。
赵单识笑笑，“能怎么喂，还不就是为普通的东西。可能它们动得多，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强。”
“我们好几家的鸡也放在野外喂，一降温鸡就容易病，比人还难伺候。我家还好，也就死了五只，我们村有一户养鸡大户，光是昨天就死了二十多只鸡，今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可千万别是鸡瘟，要么全村的鸡都遭殃了。”
“死那么多，上面的人不下来看看啊？”
赵单识干农活干久了，对县里的事情有一定了解，他们县里的检疫部门还是挺强，有什么特别的情况都会下来看看。
“下来啊，说今天下来，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要真是鸡瘟，我们家还剩的那五十四只鸡可都要被处理了。”
饶春风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这批鸡是很大一笔收入，要是全被处理了，损失能让她心疼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应该就是感冒了，先别担心。”
老爷子在旁边道：“七月秋风渐起，八月秋风渐凉，这时候牲畜容易生病，你先别慌。”
“但愿吧。”饶春风吃着碗里的饭还是提不起精神来。
赵单识有些担心真是鸡瘟，不过他家的鸡养在后山，与别人家的鸡隔着好一段距离，就算有鸡瘟也传染不到他家，想到这点，他又把心放下了。
他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情，第二天他还专门找饶春风问了问。
饶春风松了口气，“上面的人说不是鸡瘟，就是普通的感冒，让我们做好防护措施。我已经买药给鸡吃了，应该很快就好。”
话是这么说，不过等到赵单识接待从X城来的客户时，她家的鸡还没完全好透，据说只剩下五十只了。
客户一路问过来，好不容易找到赵单识家，看着他家的小院，忍不住感慨，“你们这里风景真好。”
赵单识笑笑，迎他们进院子，“是挺不错，现在村子里人少，没什么污染，山清水秀，十分舒适。”
来负责采购的一共有两人，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一双眼睛都很活。他们见到赵单识有些意外，没想到赵单识的气质比视频中的还好，人也十分温和。
大黑看到人进来，警惕的望了他们几眼，赵单识做了个手势让它坐下，它盯了客户一会儿才乖乖地重新睡在了树下。
那个三十多岁的客户忍不住感慨，“你们这大狗长得真精神。”
大黑皮毛油亮眼神清澈，赵单识一摆手势它就知道什么意思，看起来非常聪明。
赵单识笑笑，“从小养到大的家犬，跟家里人没什么区别。”
黎凭听到说话声从屋里走出来，一一跟他们握手，“欢迎。”
客户原本觉得赵单识的气质就够格格不入，现在又来了一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心里那点轻视早已消失不见，“您好您好。”
赵单识给他们倒茶，“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尝尝我们这里的茶叶看合不合口。”
两人的目的不是来喝茶，他们端起茶来呷了口就把茶放在一边，开门见山道：“黎先生，赵先生我想看看你们的菜，不知道你们现在的菜都有什么种类？”
“种类很多，像茄子，辣椒，南瓜，冬瓜，丝瓜，空心菜、韭菜、秋葵等，菜地里都有，如果您确定跟我们长期合作的话，我们还可以特地为您种一批菜出来。”赵单识道：“至于品质，我可以炒两个菜给您尝尝。如果您要看菜的话，我现在可以带您过去菜地。”
中年客户一颔首，“麻烦了。”
“不客气，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请你在前面带路。”
赵单识笑笑，从旁边拿起两顶新的草帽，“外面太阳大，你们戴这两顶新的草帽稍微遮一遮。”
“好的，谢谢。”
赵单识带领他们从家里走去菜地，“这一连片的土地都是我承包的，我们还新种了番茄，大蒜，香葱，香菜，胡萝卜，白萝卜，土豆等，过一段时间也会成熟一部分。”
“您这菜地弄得真整齐。”
“那是，全人工操作，我们的菜地基本不下农药化肥，品质特别好。您要是想吃哪种菜，我们可以现摘现炒。”
那两客户也不客气，穿着皮鞋就下田里摘菜去了，他们也没多摘，每种只摘了一点。
赵单识说话算话，带他们回家，用井水洗干净菜，就在家里烧起火来炒菜给他们吃。
客户看着他的柴火灶和大铁锅，目中都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赵单识让黎凭在外面陪他们聊天，自己烧火做菜，麻利地弄出五菜一汤出来，除了客户摘的菜外，还附赠了一道拔丝红薯。
“正好也赶到吃了晚饭的时间了，尝尝我的手艺。”
“谢谢。”中年客户尝了一口，目中流露出惊艳，他筷子不停，接连着夹了好几道菜，每样都尝了一口，而后竖起大拇指，“赵先生，您手艺真好。”
“也是菜好，这几道菜我都清炒，除了油盐之外没放什么其他调料，您吃的就是菜的原味。”
“吃出来了，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地方，您家的菜确实优秀，不知道您这菜售价怎么样？”
赵单识看他心动，笑道：“先吃饭，这个我们吃完饭再聊。”
客户确实饿了，也不多说，就埋头吃饭。直到酒足饭饱，赵单识收拾桌子，给他们端茶倒水，笑道：“卖菜的事情您跟师兄谈就可以了，我们家里的事都由他做主。我还有点事，要出门一趟，见谅。”
客户有些意外，“没事，您去忙吧。”
赵单识真有事，不过他也不想面对客户。在这群老狐狸中间，他这种修为不到家的很容易被诈出什么。
出门后，赵单识往另一个村子走，也就是饶春风那村子。
他们那村子那养鸡大户的情况不容乐观，据说他家的棚子漏了，那天下雨鸡棚里进了水，两千多只鸡，病了一小半，损失大得王大福差点没一夜白头。
他家的鸡棚还没休整好，这段时间又多暴雨，剩下大半鸡他不想养了，便托饶春风探探赵单识的口风。
自从赵单识租了村里小半的田之后，这段时间没少人通过各种途径找他，不过赵单识不喜欢应酬，能推则推。
附近十里八村，就他农业弄得最红火，在地方上也有一定声望，还有人提议让他当个什么官带大家一起致富。赵单识敬谢不敏，有人还缠了好一阵，知道他户口不在村里才作罢。
赵单识现在对那群鸡最感兴趣。
“大福叔在家么？”赵单识顺着小路来到王大福家敲门，四点多钟的太阳仍很大，晒得他一脑门子汗，他扬声喊道：“我是赵单识，找您有点事。”
“哎，在在在。”里面很快有人过来开门，“单识啊，快进来。”
赵单识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大福叔。”
“喝茶，吃瓜子。”王大福招呼赵单识在屋里坐下，他老婆很快端上茶和瓜子出来，热情地招呼他。
“谢谢婶子。”赵单识笑笑，开门见山问：“大福叔，听说你想把家里的鸡卖掉，方便带我去看看么？”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王大福也不含糊，“那我们现在过去？”
“好。”
“单识，听说你家的鸡养的好，一只两只都能飞，怎么养的啊？”
“就这么养呗，被我扔到后山里去了，平时也不喂饲料，就让它们满山跑。地里有什么烂菜叶，番薯藤，杂草，我都让人扔到鸡圈里去，它们爱吃就吃，不吃就算了。”赵单识笑，“可能我那地方风水好。”
这话王大福可不信，王大福看着他那事业从无到有，短短大半年时间，田租了，人请了，连徒弟都收了，据说钱流水一样流进他口袋里，这番事业，没点本事的人干不起来。
“我的鸡圈就建在山脚下，现在不怎么放出去，等大部分人割完禾了，我就让它们去稻田里自己找吃的。”
“那现在怎么喂？”
“喂普通的饲料就行。”王大福带他去鸡棚前，用钥匙开了门，“我家的鸡长得还可以，一代一代自养的种鸡，要不是今年实在倒霉，屋子漏了，我还不舍得卖。”
赵单识一看，他家的鸡已经不小，大部分应当有一斤多。
王大福看他神色，“怎么样，不错吧，你全要的话，一只六块，你就拿去。”
第72章 牛肉
赵单识目光在这些鸡上转了一圈, 这些鸡在昏暗的鸡棚里, 恹恹地蹲着，偶尔咕咕叫两声, 看着不太精神。
王大福见他购买意愿似乎不太强，忙道：“我这鸡骨架大，好养活, 眼看就上肉了, 你好好养，一个月增长一两斤不在话下。别说这样半大的鸡，就算你去外面买肉鸡, 一斤也要六块, 你错过这村可没这店。”
“我知道, 大福叔，您让我先看看。要是合适, 我们再讨论价格多少的问题。”
“行, 你随意看，我家的鸡全在这里。”王大福道：“这边是公鸡, 这边是母鸡。”
“您家一共有多少只鸡？”
“两千二百六十五只，其中七百六十二只公鸡, 一千五百零三只母鸡。我的鸡是本地大鸡，公鸡养好了能有七八斤重一只，母鸡六七斤重, 要是过年那段时间卖, 走地鸡一斤卖十一、二块。”
赵单识听他换了概念, 笑道：“您这鸡现在可是饲料鸡，过年卖生鸡顶多也就是七八块钱。”
王大福嘿嘿笑了两声，“你先看。”
赵单识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请出守望号，在脑海里说道：“守望号，帮我扫描一下这群鸡的状况。”
“行，六十生物能。”
“成交。”
片刻，守望号的声音在赵单识脑海中响起，“这群鸡中，公鸡、母鸡的数目如王大福所说。鸡群中一共有七百八十六只鸡有感冒症状，重感冒则有五十一只。纵使没有感冒，这群鸡有四分之三也处于亚健康状态。”
“这么严重？守望号商城中有什么特效药物能救这群鸡么？”
“有。除药物外，你给它们喂点灵泉水，也能增强它们的体质，不过我不保证这群鸡完全不会死亡。”
赵单识随手捉起一只只鸡看，他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单纯做给王大福看。
“大福叔，你家的鸡都卖给了我，那你家怎么办？”
说起这个，王大夫也惆怅，他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再看看干点什么营生呗。”
“你家明年还养不养鸡呀？”
“这我得跟我儿子商量一下，怎么了？”
“没事，就想向您请教一下养鸡的技巧。”
“嗨，别说这个了，我家鸡养得还没你家好呢。你想知道什么，随时来问我都可以。”王大福很爽快，“这鸡你要不要？”
赵单识笑笑，“要啊，怎么不要，不过那几只病着的，眼看不太好的就别给我了吧？”
王大福讪讪地笑道：“成，听你的。病鸡我给你挑出来，你什么时候要，我给你送过去。”
“这鸡要怎么送过去啊，让人开卡车来拉？”赵单识看着这两千多只鸡，心里有些犯难。
开卡车来倒没什么，租车也没几个钱，不过他租卡车一般都是早上给自家铺子运货，要是赶一车鸡上去，那卡车的味道可不怎么好闻了，说鸡粪什么肯定不少，到时候还得洗车。
王大福摆摆手，“不用，我用根竹竿赶过去就行。”
“啊？”赵单识看着眼前的鸡，“这么多鸡您要赶过去？”
“没事，我家鸡养得乖，反正也就几步路的事情。我也不一趟全赶完，慢慢走呗。”
赵单识没少见识人家赶鸭子，还是第一次听说鸡也能赶。
王大福好不容易见他有购买的意向，拍着胸脯道：“这你就别担心了，我有我的办法。病鸡我挑出来，剩下的鸡你是不是都要，要的话我这两天给你赶过去。”
赵单识想了想，“您两天后给我赶过来吧。我家后山围的地方有点小，恐怕一下子养不住两千只鸡，我得再去围一点地方过来。”
“没问题，那两天后我就给你赶过去了。”
“嗯，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算账。”
赵单识敲定了这事，他回去的时候两个客户已经走了，只有黎凭在院子里。
“师兄，谈判结果怎么样？客户有没有说要长期订我们家的菜？”
“说好了。我们按市场价供应，他们每天开一辆车过来把当天的菜拉过去，合同就在这里。”黎凭把合同递给他看看了，看他的样子，又问：“怎么热的满头大汗？”
“在太阳底下走了一圈。”赵单识端起自己的杯子咕噜咕噜地喝水喝痛快之后，才拿起合同查看他们签的合同。
“这条件开的不错，看来我们的客户家底确实殷实，不愧是连锁酒店啊。”
“还是高级连锁酒店。”黎凭顺手递纸巾过去给他擦汗，“去哪了？”
“去看王大福家的鸡去了，春风婶子不是说他家要卖鸡么？我去看了一下，守望号说他家的鸡质量还不错，抛开病鸡不要，普遍有一斤多重的一只鸡才六块钱，我们赚了。他那边环境不好，估计还得待修整，才说不养了。”
赵单识朝黎凭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我看我们后山的位置也算大，现在人手多，又有守望号帮忙，就把鸡全买下来了。喂到过年，这批鸡长到五六斤重不成问题。”
黎凭点头，“买就买了，后山的鸡棚不够大，这两天是不是要先把鸡棚围出来。”
“嗯，我们九个人这两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围鸡棚。我看野生竹子没多少，还得问别人买一些。”
赵单识和黎凭说要围鸡棚，其他人没意见，早上摘完菜加完水之后就上山砍竹子围鸡棚去了。
这活工作量大，八月末的天气上山又热得慌，赵单识特地去赵明智家买了不少猪肉猪骨回来吃，给大家补补。
赵明智跟他开玩笑，“你这摊子弄得可以呀。”
“都是劳碌命，一件事情没做完，又要做另一件。”赵单识笑笑，“您别看我这个规模还可以，其实钱没多少，您养猪最清楚了，每天到手的钱转眼又花出去买别的，一年到头没什么结余。”
“这倒是。”赵明智问：“你家养那么多鸡，是不是还得买饲料，镇上那红胖子听到消息让我问问你，他们家新进了一批鸡饲料，吃了鸡长得又快又好，还不爱生病，问问你要不要，如果你要的话，他愿意给你低价。”
赵单识哑然失笑，他没想到镇上的人消息这么灵通，一转眼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赵明智看着他笑，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要也没什么，他就是托我问问。他心眼活，信誉倒不错，做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家饲料生意最大，口碑都做出来了。”
“不瞒您说，我还真用不着饲料，我打算把这鸡喂成走地鸡，平时喂喂稻谷，谷糠，青菜什么的就可以了。等明年我们家养小鸡的时候再向他买吧。”
“也成，那我跟他说一声，你家要买稻谷去哪里买啊？”
“先在村里问问，我看稻子快熟了，许多人家的陈谷子吃不完，看能不能卖点给我养鸡。”
赵明智家不怎么种地，他就算想卖也没办法，于是遗憾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谁家谷子吃不完，这你得去问勺子了。”
赵单识平时就没少问勺子，赵单识在他家买的谷子最多，他家的谷子基本卖完了，相熟的亲朋好友家的谷子也卖的差不多。
赵单识家人多，又养鸡又养鸭，谷子消耗得快。农村人真有心卖谷子的，早在秋收后就已经卖完一茬，剩下的大多留在自己家吃，还真没什么可以往外卖。如果赵单识要买，得等今年秋收之后再买一批。
“我知道，谢谢叔提醒，我回去了啊。”
“哎，回见。对了，我过几天要杀头牛，你们家要不要买牛肉吃？”
赵单识感兴趣的停下脚步，“叔，您还扩大生意了？怎么突然想起来杀牛？”
“哪儿呀，隔壁村有头牛老了，主家又一直找不到杀牛的人，想着我左右都是屠夫，干脆就让我一起出手了。怎么样？买不买？正宗的好牛，以前用来耕地的耕牛，现在老了，也没病没痛，买点自己家吃最好。”
“买呀，怎么不买？您给我留五十斤牛肉，再给我留点牛腩，五斤就够了。”
“哟，买那么多？”
“我们家人多嘛，您又不是不知道，剩下的牛肉我想弄点牛肉干，好久没吃牛肉干了，自己弄点解解馋。”
“嘿，你那手艺好，这么一说我也馋了。行，我记住了，到时候给你多留点。”
赵单识跟他商量好之后，背着猪肉回去了。
他几个徒弟一看到又是猪肉，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师父，怎么又是猪肉啊？”
他们这些天老是猪肉，大家都有点吃烦了。
赵单识没好气地笑了一下，“天上龙肉，地上驴肉，我倒是想吃点别的，要有地方买去呀。再说，你们手艺不好，还怪到肉身上去了？什么出息。”
赵明台腆着脸凑过来，“我们是没出息，您给我们买点别的呗。比如虾啊、蟹啊……”
“还虾啊、蟹啊，你们当不要钱？”赵单识瞥了他们一眼，“少说废话，赶紧来干活。”
赵明台和赵服顺叹了口气。
赵单识笑骂，“得了，过两天给你们买牛肉吃，别这幅模样。”
第73章 莲蓬
他们的鸡棚围好之后, 王大福陆陆续续的把鸡赶来了。
他拿着一条长长的竹竿, 竹竿顶端绑了个塑料袋，一百只母鸡掺十只公鸡就这么慢慢地赶过来, 这些鸡倒也听话，一路上咕咕叫，不怎么见惊慌, 更没有乱跑乱飞。
王大福家的鸡老实, 跟赵单识家的鸡在一起后缩在一旁，哪怕数量多得多，也没有发生抢地盘的现象。
赵单识仔细观察了一下, 见没问题, 给新来的鸡喂过药后, 又喂了点灵泉水。
等全部鸡赶过来后，赵单识一一验收, 让王大福把最后那批鸡赶到自家鸡棚里, 然后爽快地拿出一沓钱币，“两千两百四十只鸡, 每只六块钱，一共一万三千四百四十块钱对吧？钱都在这里, 您点一下看看数目对不对？”
王大福放下东西，坐在桌子前，仔仔细细地点了钱, 然后不住点头笑道：“不错, 数目对了。”
他养这批鸡病死了几十只, 不过还是挣了不少，他成本也就五千多块，养了还没到两个月，八千多块钱的利润也差不多了。
双方都挺满意，喝完茶聊过天后，赵单识特地送他出门，“大福叔，我明年还要养一批鸡，大概养五千多只，您要是有门路，可以给我挑一批鸡崽子过来，现在市场价两块钱，一只鸡买的多一块八，您挑好的鸡崽子过来，两块，两块五的，我都能接受。”
“知道了，我给你好好看看，保准给你挑好的，你是要多少公鸡多少母鸡呀？”
“四千只母鸡，一千只公鸡，数量差不多就行，我自家养，要求不会很严格。”
“那行，我记下了，我那边还有不错的种鸡，给你培育一批好的出来。”
五千只鸡，算下来又有一万块钱生意，五千只鸡的成本也就两三千块钱，王大福笑容满面，给赵单识递了一张纸条，“这是我电话，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随叫随到。”
赵单识仔细地收下，“麻烦您了。”
“不客气，我先回去了。”
赵单识回屋的时候，兜兜正在院子里游泳，赵服顺和赵明台围在旁边逗他玩。
兜兜已经会泼水给人使坏了，谁靠近他，他就用小手泼点水给人家。
天气热，赵明台和赵服顺都不在乎这点水，兜兜一泼，他们就向后躲，各种怪模怪样，逗得兜兜咯咯笑个不停。
他长出了四颗牙，一笑就露出下牙，看起来十分可爱。
赵单识走过去的时候，他那俩徒弟还在逗兜兜玩。
“兜兜，到这边来。”赵服顺拍掌，于是兜兜就蹬着小腿儿往他那边挣扎。
“这边，这边，来哥哥这边。”赵明台在后面给他的后背浇水，一边浇一边逗他。
兜兜于是转身往他那边游去，吭哧吭哧的，也不嫌累。
赵单识见了，走过去看着兜兜，“别老逗他，小心把他逗哭了，你们两个哄啊。”
兜兜看见赵单识来了，张手做个要爸爸抱的姿势，“咿呀呀。”赵单识忙轻轻握了握他的小手。
“我们俩哄就哄。”赵明台一口答应下来，笑嘻嘻道：“师父，兜兜这么乖，不会哭的。”
“就算他不会哭，看到你们这么逗他，我也想揍你们。”赵单识做了个手势，“赶紧做饭去，别在这里瞎玩。”
“行，师父，你晚上想吃什么？”
“厨房里有什么？炒个茄子，韭菜煎个蛋，再做一道肉沫豆腐，然后凉拌青瓜，汤的话，丝瓜汤就可以了。你们看着做吧。”
赵明台和赵服顺答应，赵单识下午没见到刘二华，心里有些奇怪，问道：“你们大师兄呢？”
赵单识这几个弟子中刘二华最大，赵明台第二，赵服顺第三，他就按照年龄来排辈分了。
“金生叔家今天捞鱼，他去买鱼。”
赵单识点头，“要是他与拿回来了，你们看看是不是把汤改为番茄鱼头汤？夏天吃点酸的比较开胃。”
“好。”
徒弟们都回厨房做饭去了，赵单识在院子里带着兜兜玩，老爷子从外面进来，看漂在游泳池里面的兜兜，笑了下，“兜兜倒是爱游泳。”
“现在天气热，别说兜兜，我都想下去泡一下。”
“也是，可惜现在水库不给游了，要么每年夏天都好多后生去水库那里游泳。”
“不给游是好事啊，水库水那么深，贸然去游泳多危险。”赵单识把兜兜捞起来擦身子，“爷爷，你等着，等我们的规模弄大了，挣到了钱，我就在村里弄个游泳池出来。”
老爷子道：“哎，弄游泳池可不便宜。”
“先想一下嘛，等真正挣到钱再说。”赵单识笑道：“我觉得以我的挣钱速度，三五年之后就差不多了。”
老爷子摇摇头，“还三五年就行？挣到了钱不得先干点其他的，就想着弄游泳池啊？”
“也不是，我们想先建一座房子，前些天师兄还说要设计一下，把老房子推平了再建成新房。爷爷，您觉得我们就在这里建新房怎么样？这块宅基地够大，我们建一个现代化的房子，就建瓦房。”
老爷子愣了一下，“把现在的房子推平了我们住哪？”
“推平了再建呗。爷爷，您要是喜欢老房子，我们就在村里再买一块地皮，反正迟早要建新房嘛。家里那么多人，老房子的规划不太科学，建成新房舒适一点。”
老爷子看着自己身后这栋老房子，心里特别舍不得老房子。
老房子还是他年轻的时候建的，那时候家里也穷，不过他还是选了最好的原料，阔阔气气地建了五间大瓦房。他在这里养大了两个孩子，又送走了老婆子跟大儿子，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他的回忆。
老房子要是被推倒了，他没法想象新房会怎么样。
赵单识见老爷子目露惆怅，仿佛心神飘远了，忙道：“没事，爷爷，我们在别的地方再建新房吧。反正只要规划得好，在哪里建新房子都一样，我跟师兄的意思是还是建瓦房，到时候把浴室跟卫生间搬到室内，冬天去厕所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老爷子被他这番展望吸引住了心神，问道：“在屋子里上厕所啊？”
“对啊，到时候弄好了您就知道了。”赵单识看向门口，“说曹操曹操到，师兄回来了，您问问他。”
“什么？”黎凭走过来，先打水洗干净脸和手，然后过来刮了一下兜兜的脸。
兜兜咯咯笑，伸出小手去抓他爹的手，黎凭边躲边逗他。
赵单识仰起脸对他笑了笑，“正跟爷爷说建房的事，我们说要把卫生间建到屋里去。”
老爷子在一旁笑：“我就说说，我知道很多城里人都把卫生间放到房子里面。”
“是。”黎凭对老爷子笑道：“到时候给您装个马桶，您上厕所也方便些。”
他们现在卫生间用的还是蹲厕，老爷子去上厕所时偶尔比较难站起来。
他一辈子要强惯了，从没跟赵单识说过，还是黎凭偶然发现后告诉赵单识。
老爷子笑了，“那感情好，这个提议比蕴蕴的游泳池靠谱点。”
黎凭不解，“什么游泳池？”
老爷子伸手一指，“你问他去。”
赵单识摸摸鼻子，“我说我们要是挣到钱了，以后也在村子里建个游泳池，夏天的话想去游泳就方便多了。”
黎凭随口道：“你想建就建，到时候看是不是跟房子一起建。”
“以后再说吧。”赵单识抱着兜兜站起来，笑道：“师兄，你累不累？不累的话我们去池塘看看。”
“看什么？”
“不是说有藕吗？我们去割几个藕下来，明天炖个莲子猪脚汤。”
他们本地的莲藕开花晚，现在莲蓬才成熟，荷花也还有好些。赵单识前些天割了几把荷花回来插瓶，老爷子见了心疼的要死，嫌弃他浪费东西。
老爷子问：“现在去啊？”
“嗯，服顺他们不是没做好饭么？我们去走走，等一下回来吃饭。”
“那你们去吧，顺便带上草帽，现在太阳还大，别晒着了。”老爷子见赵单识抱着兜兜不放，“兜兜也去？”
“去啊，就那么几步路。”
“那你们得赶紧回来，天黑蚊子就多了，兜兜皮肤嫩不经咬。”
“知道了。”赵单识应下，“爷爷，我皮肤也不老，照样不禁咬啊。”
“行，你也赶紧回来。”老爷子拍了他腰一下，“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争宠。”
“嘿，爷爷，年纪再大我还不是您孙子？在您眼中我不就跟小孩似的？”
老爷子一本正经，“还真不是，你已经长大了，不用我操心。”
赵单识一脸郁猝。
黎凭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回屋拿上背带，把兜兜背在自己前胸。
两人慢悠悠地往后山的池塘走去。
现在太阳还没下山，余晖尚在，暑气去了大半，天气很舒服。
赵单识看着黎凭的侧脸，笑：“师兄，你晒黑了。”不等黎凭说话，他又道：“还是很帅。”
黎凭回头看他痴迷的眼神，好笑道：“就那么喜欢我的脸？”
“当然啊，喜欢你的脸，也喜欢别的。”赵单识嘴很甜，用手指比了个框，把黎凭框在里面，“喜欢你的全部。”
黎凭脸晒黑了，从原来的白皙变成浅浅的麦色，身材却更好了，整个人精悍异常，站如修竹，十分精神。
这半年来，经常有人问他是不是当过兵。
黎凭笑道：“行，我知道了，我也喜欢你的全部。”
赵单识侧头，问：“师兄，你会不会觉得种田特别辛苦啊？”
“不觉得。”黎凭见他脚滑，扶了他一把，“就我们这点工作量，还没到普通农民的三分之二，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第74章 丰收
赵单识他家的莲蓬非常大个, 一个估计就有一斤多重, 圆盘状的莲蓬拿在手里沉甸甸。
他家池塘里莲蓬多，他也没往深水区去, 就站在池塘旁边勾了几个莲蓬过来，用镰刀割下来，放在篮子里。
“好家伙, 一个莲蓬起码有二十多颗莲子。”赵单识看了一下, 深绿色的莲蓬里，一颗颗莲子凸起来，饱满圆润, 看着十分喜人。
赵单识忍不住, 顺手从莲蓬里抠出一个莲子, 去掉莲心后扔嘴里，然后又给黎凭剥了一颗, 同样去掉莲芯后塞他嘴里。
“师兄, 这莲子好吃吧？”赵单识嚼着嘴里的莲子，“我怎么觉得我们家的莲子就是比别人家的莲子要清甜。”
“不是错觉, 确实挺好吃。”
兜兜看篮子里装着的一个个莲蓬，禁不住伸出手来“啊啊”叫了两声。
“怎么着？你也要啊。”赵单识拿莲蓬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又拿回来了。
兜兜急了, “咿呀呀！”
黎凭伸手把背带解开，自己抱着兜兜，兜兜才能空出两只手来抓莲蓬。
“别逗他了, 再逗他又得急。”
“行行行, 不逗, 给你一个小一点的。”赵单识随口应道，然后在旁边千挑万选，选了好一会儿都没选到一个小莲蓬，大莲蓬兜兜抱不起来。最后他只好割了一张荷叶下来，顺手塞给兜兜，“来，儿子，莲蓬就算了，给你玩玩荷叶。”
兜兜有得玩也不生气，高高兴兴的把荷叶抓在掌心里，还张开只有四颗牙的嘴巴，啊呜一声对荷叶咬了一口。
赵单识看他的小表情，荷叶有些苦，滋味应当不会好受。
兜兜果然皱着小眉头，反应了好一会，才啊呜一声把嘴里那丝汁液呸了出来。
赵单识刮了刮他的脸，“怎么着，吃到苦头了吧。”
兜兜充耳不闻，咂咂嘴巴又咬了下荷叶，似乎在品尝荷叶的味道。
赵单识见他这模样，顿时乐不可支。黎凭轻轻捏开他的嘴巴，把荷叶拿出来。荷叶性凉，他还小，不能吃这些东西。
两亩荷塘，里面的莲蓬十分可观，赵单识看了一下，过两天要过来把莲蓬给收回去。
赵单识提的篮子小，他割了五个莲蓬放在篮子里就不再割了，转而摘了一朵荷花递给兜兜，让他拿着玩。
兜兜不记仇，手里有的玩就万事大吉，抱着一朵粉红的荷花，又咯咯笑起来。
两人慢悠悠地转身回家走，赵单识还道：“现在兜兜还小，等过两年他长大一点了，就可以带他来试试什么叫做溪头卧剥莲蓬。”
黎凭笑，“到时候带他在池塘里划船玩。春天放风筝，夏天游泳，秋天捡红叶，冬天堆雪人，什么都让兜兜去试试。”
“对，我们家估计也就兜兜这一个孩子了。多带他玩玩，师兄，你说上小学之前都让兜兜在这里怎么样？我们两个好歹大学毕业，幼儿园老师们教的我们也差不多都能教，我们带他去到处去玩一玩，不用太早开展精英教育。”
赵单识兴致勃勃，兜兜出生以来他看了不少专业书籍，别的书籍他也看了。总而言之，在家庭关爱下长大的孩子，一生幸福的几率比较大。
赵单识他自己能挣钱，也不指望兜兜长大后大富大贵，只要他一生顺遂就行。精英教育出来的孩子固然优秀，不过那样太辛苦了。赵单识不希望兜兜那么辛苦，做一个平安喜乐的普通人就挺好。
“我没意见，等兜兜大一点之后再看吧。”
“也是，不过以后我们家还像现在这么忙肯定不行，我们得想个法子早点解放出来。”
两人提着一兜莲蓬回去，赵明台和赵服顺看了好一会儿稀奇，“师父，我们用莲子炖猪脚汤啊？”
“嗯？”赵单识听出他们的言外之意，好笑道：“不然你们想干什么汤？”
“排骨汤啊，师父你不是说莲子排骨汤好喝吗？”
“行，排骨汤就排骨汤吧，你们两个先把莲子剥出来。”
赵明台和赵服顺领命，高高兴兴的去拿镰刀剥莲蓬。
莲蓬的壳很硬，赵单识让他们小心一点，别割到手。
剥出莲子把中间的莲子芯去掉，莲子芯也不扔，就放在小篮子里，等晒干了，他们制成莲芯茶，以后要是吃什么东西上火了，喝点莲芯茶正好。
第二天一大早，赵单识就抱着兜兜去逛了一圈，顺便把排骨给买了回来。
他要教徒弟们炖排骨汤，徒弟们都围在他身边。
“炖排骨汤这种清淡的吃法最看得出食材的好坏，因此在炖的时候材料一定要买上好的材料，如果材料不好，千万不能用来炖汤。像这种排骨，最好就买小肉排，也就是肋排，肋排骨肉匀称，肉包裹着骨头，口感鲜嫩。其他排骨就一把骨头，炖出来的汤也没什么喝头。”
赵单识给他们展示了一下排骨，“很多人炖排骨前，喜欢在沸水中焯一下，去掉其中的血水，这是一种方法。你们在焯水的时候要注意，在水里焯三十秒到一分钟就够了，排骨的营养物质大多水溶性，焯水太久，营养物质都在要倒掉的废水中。”
“第一种方法很多人都知道，今天我们我要给你们讲另外一种方法。新鲜的排骨，拿回来先在清水中洗一下，然后腌二十分钟，腌的材料包括盐、姜汁、葱汁、黄酒、生粉和蛋清，这里要注意量。腌过二十分钟之后起火将腌好的排骨煎至五成熟，放到炖锅里放开水滚五分钟，然后再加莲子，小火慢炖。”
赵单识一边说一边示范，刚压出来的井水干干净净，排骨洗完后，看着就十分让人有食欲。
刘二华担忧地问：“师父，这样弄血水都在里面，会不会腥？”
“不会，肉本来就有一点腥味，表层的血水洗干净后，不焯水也多不了多少腥味。你煎过之后，因为有油脂在，这股腥味还会转化为鲜香。”
赵单识压出井水来洗手，还有一点很重要，“一般炖汤这种东西要格外注意材料，量不能多也不能少，像排骨汤这种东西你就可以适当多放一点排骨。”
他们这排骨汤小火慢炖，炖到中午大家回来吃饭，一人盛了一碗排骨汤，汤略带黄色，看着十分清亮，闻一口，浓香扑鼻。
一碗汤鲜美滚烫，排骨嫩，莲子面，喝一口汤，吃一口肉，那味道别提多美。
兜兜已经七个月了，赵单识给他尝了两口，仔细吹凉了之后喂到他嘴里。尝完汤后，赵单识又压了一颗莲子，压成泥状喂兜兜。
兜兜对这味道十分喜欢，抓着赵单识的手，不让他离开，小脑袋埋在勺子里，喝了一口又一口。
他吃东西凶，跟只小奶狗一样，吃的多人也壮实。
兜兜还小，尝了个滋味后，赵单识不让他继续喝。
他看着他老爸砸了砸嘴，知道他老爸也不会给汤了，便乖乖地缩在他父亲怀里，看其他人吃饭。
赵单识道：“池塘里的莲蓬还有不少，明天得去把它们全都割下来。”
“不少是多少啊？”老爷子奇道：“我们这里少有种莲藕的，没想到在池塘里一种，长得那么好。”
“池塘里养了鱼嘛，鱼粪多肥塘啊。”赵单识道：“究竟有多少莲蓬，还得明天去割了回来才知道。”
“也是，那这莲蓬怎么弄？送到城里去卖？”
“再看看吧，我看别人说莲子不便宜，一斤莲子要是四五十块。看能不能把莲蓬卖出去，卖得出去的话，一斤收六七块也好，卖不出去，只能取莲子卖了。”
“我看县城里没多少人种莲藕，要是我们的莲蓬运过去，应当挺受欢迎。”
赵单识一听也来了兴致，“我们吃过饭后再去割一点回来，反正莲蓬经放，也不怕放坏了，明天送菜的时候顺便送去县城，看看市场行情怎么样。”
他这主意一出，大家也挺感兴趣，现在天气热，去割莲蓬顺便玩水，他三个徒弟都挺乐意。
他当时挖的时候池塘挖得不算浅，再加上塘底有淤泥，下到池塘里去之后，水估计能到腰部。
赵单识担心水里有水蛇，让大家都小心点，去的时候拿杆子先敲一敲，别中招了。
“师父，你放心吧，我们摸过那么多塘，一个小小的荷塘才不在话下。”赵明台笑嘻嘻，“您等着，我去给您割大莲蓬下来。”
“小心使得万年船，别嘚瑟。”赵单识拿杆子敲了他一下。
池塘中央的莲蓬不好割，赵单识每人发了一个盆，割下来的莲蓬就放在盆里，漂浮在水面上，等多了再送到岸上来。
这些盆还是他们先前卖凉菜用的盆，现在盆洗干净了放在家里，一摞摞的拿来装莲蓬，正好浮在水面上。
装满了莲蓬的盆像一只只小船，赵单识轻轻一推，小船就推开荷叶，往岸边飘去。
老爷子抱着兜兜过来看热闹，赵单识站在岸边把一个个盆端上来，莲蓬倒在箩筐里，然后又把盆大力往摘莲蓬的人那里推过去。
“明台，你身后还有个大莲蓬，别漏了。”
“哪儿呢？哎，看见了。”赵明台转身将荷叶下的莲蓬割下来。
“我们这口塘的莲蓬还真能长。”勺子感慨，“莲蓬收下来，应该能收到五六百斤吧？”
“这还真说不准。”
勺子道：“我看差不多，就算没有六百斤，也不会少于五百斤。”
这莲蓬运去县城里卖六块钱一斤，也有三千块钱收入了，这钱可真好挣。勺子暗暗羡慕，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都是种田，别人愣是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第75章 肉汤
第二天一大早, 赵单识就把莲蓬送上了货车。
他专门打电话告诉黄淑妹, 这批莲蓬卖七块钱一斤。
黄淑妹在那边咋舌，“那么贵会有人买吗？”
“你放心, 莲蓬这东西又好吃又好玩，一个还不到一斤，买一个也就六七块钱, 相信还是有挺多人愿意买一个回去, 让孩子玩玩，长长见识也好。”
“那我就按这个价格卖了。”黄淑妹又问：“单识，这几天西瓜送得有点少, 是不是快卖完了？”
“是啊, 也就剩几十个, 你让想吃的人快点买。”
赵单识他们家种了不少西瓜，放在田里也不急着摘, 每天摘上十来个送到县城里卖, 从六月多卖到快九月，还剩一点。
他们家的西瓜大, 一个就有十几二十斤。刚开始时的西瓜还不太好卖，后来赵单识让黄淑妹把西瓜切开来散卖, 比如说一瓣卖两块钱，三块钱之类，后来西瓜就有些供不应求了。
尝过的人都知道他家的西瓜好吃, 西瓜熟透了, 刀轻轻一碰就裂成两半, 想吃脆的吃脆的，想吃沙吃沙的，那股西瓜特有的香甜味沁人心脾。
他地里的西瓜结的多，卖了一个夏天，挣了一万多块钱。
西瓜比较省事，赵单识打算明年再多种一点，反正他们现在的销售渠道多，不怕砸在手里卖不出去。
跟黄淑妹通完电话，赵单识慢悠悠地去找赵明智。
赵明智今天杀牛，赵单识跟他预定了五十斤牛肉，现在去拿就行。
他们这里的牛都是正宗的大水牛，一头牛上千斤，除去牛皮牛骨这些东西，也有好几百斤肉。
乡下地方牛肉卖的比较便宜，一斤牛肉二十块钱，不过舍得吃的人还是不多，大多数人只是过来割一斤两斤。
赵单识过去的时候，他摊子前寥寥几人。
他一眼看到了赵单识，老远扬声笑道：“单识来了啊，肉我都给你留着，你过来看看。”
赵单识也不客气，走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见这肉确实是好肉，便点头。
赵明智看他露出满意的神色，笑道：“五十斤牛肉，五斤牛楠，再送你五斤牛杂。”
赵单识买的多，理应给他一个优惠价，不过乡亲大家都在这里看着，赵明智也不好给他减价，只好送他一些东西作为补偿。
“谢谢叔。你还剩多少牛肉没卖完。”
“我这里加上我老婆那里，少说还有三百斤，多的是。”赵明智朝他笑笑，“怎么着，你还要再来点？”
“嗯，再来五十斤吧，我们家人多，这五十斤肉也不怎么够吃。”
旁边一叫柳条娘的大婶听见他这话，不禁惊叹出声，“买一百来斤牛肉啊，那岂不是要两千多块钱？”
“差不多。”赵单识笑着解释道：“不是我家舍得吃，想卤点牛肉卖。然后再顺便做点牛肉干。”
“那你出的本钱可真大。”柳条娘佩服，“两千来块的本钱，得挣多少钱回来？”
“也就是随便弄点的什么东西凑点热闹，要说挣钱还真挣不了几个钱。”
赵明智开玩笑，“既然这样，你不如把我的牛杂都买了算了，我这牛杂卖的便宜，也就五块钱一斤，基本没人买，满当当都在这里呢。”
“叔，您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嘿嘿，我就是顺着一问。你想想，卖卤牛肉是卖，卖牛杂也是卖嘛，反正你都要去摆摊了，顺便带一桶去也不怎么麻烦。我这里牛杂有几十斤，加点萝卜什么的，你卖着也不亏啊。”
赵单识还真没有弄过牛杂，不过守望号那里有方子，他有点心动。
赵明智立刻道：“这样吧，你要是全要的话，牛骨，牛头之类东西，我也全送给你。”
“好啊，不过我不太会弄，您能过来搭把手不？”
“成，没问题，等我卖完牛肉我就过去帮忙洗牛杂。”赵明智满口答应，“摊子上的肉是你让人过来拿，还是等一下我卖完了其他的肉，再给你送过去？”
赵单识指指他眼前的牛肉，“你先给我割两斤牛肉，我先回去做饭，剩下的牛肉我等一下让徒弟过来拿。”
“好嘞。”赵明智爽快地给他割了肉，又拿稻草穿好，“剩下的肉我先给你放在筐子里，等一下，你多叫一个徒弟过来。”
“行，柳条婶子，我回去了啊。”
“哎！”柳条娘笑眯眯地对他招了招手，“我也回去了。”
赵单识提着牛肉拎着葱姜等香料回去了。
他原本跟勺子几个说好，吃完早饭再过来，只包中午一顿饭，现在地里东西多了，他们一般七点钟就过来地里干活，赵单识也不吝啬一顿早饭，现在基本上包早午两顿饭。
勺子他们没涨工资，不过吃得好，平时也能带点东西回家给家人，因此干活干得挺尽心。
乡下人不耍花枪，赵单识见他们尽心尽力，也尽量在别的地方补他们一点。
今天的早饭吃得很丰盛，最好吃的是那个泡椒炒牛肉，又鲜又香又嫩，泡椒和嫩姜的香气配合牛肉的香气，每一块牛肉上面都沾满汤汁，一口吃下去，那味道别提多美了。
桌上大家都在努力扒饭，争取多吃几口。
吃了饭，赵单识让徒弟去把牛杂运回来，今天上午他们就不去外面做工，就在家里收拾牛杂。
刘二华他们不仅把一堆牛杂带回来了，还带回了牛骨，牛头。
赵明台一边撅着屁股拿井水吭哧吭哧地洗牛杂，一边问：“师父，我们今天收拾出来，明天才卖会不会不新鲜啊？”
“没事，牛杂需要炖煮，今天炖久一点就入味了。”赵单识很淡定，“牛杂那么难收拾，除非你明天三点钟起来收拾，要么怎么着都不可能赶上明天的早市。”
牛头骨头多肉少，一般人家杀牛都要把牛头放下去熬煮，等煮熟了拎起来晾凉，再把牛头上的肉拆下来。
赵单识他们把锅灶搬到院子里，就在院子里生火。
先洗牛杂，然后焯水，弄的干干净净，放一旁晾干水分。牛杂弄好了之后煮牛头，碎肉拆下来，也放一旁晾着，等明天和牛杂一起煮。
牛骨的腥味比猪骨重得多，不然赵明智也不会直接把牛骨送给赵单识。
这种牛骨一般人家处理不好，白送没人要。
赵单识对着白来的东西倒挺高兴，煮牛骨要冷水下锅，把血沫全都煮出来，而且要煮久一些。他边指挥徒弟煮牛骨，边在一旁讲解熬煮的要点。
等血水大致煮出来之后，赵单识和土地把牛骨捞出来用井水冲得干干净净，指挥刘二华用斧头把牛给劈开。
“师父，牛骨汤是什么滋味啊？”赵明台咽咽口水，“牛骨汤好喝，还是猪骨汤好喝？”
“各有各的滋味，要看看怎么煮。”赵单识看刘二华把牛骨劈开，整整齐齐地放在框子里面，笑问：“怎么着，累到了吧。”
“是有点。”刘二华气喘吁吁，将所有牛骨劈好，才去打水洗脸。
赵单识指挥二徒弟和三徒弟生猛火，他在大锅里面注入清水，又悄悄放了一斤灵泉下去，然后烧水，里面放花椒、葱结、生姜、黄酒、香醋等，把水烧开了，才放入牛骨。
“先大火炖一个小时，然后再转小火炖五个小时。”
“师父，炖那么久，会不会把水烧干？”
“不会，放心吧。”
院子里架起的这口锅还是以前赵单识做卤肉买的大深锅，里面装一百斤汤不在话下。
赵单识和三个徒弟下午哪也没去，就在家里收拾明天要卖的卤菜和牛杂，汤锅在院子里咕嘟咕嘟地滚着，前几个小时还不觉得，等到下午的时候他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十分好闻的荤香味。
赵金生下午原本想上山砍点柴，走到赵单识家附近，原本还饱着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起来，他迈不动腿了，说什么都得过来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有人在家吗？”赵金生走到门口朝里喊了一句。
“有。”赵单识过来迎，笑道：“金生叔，快进来坐，聊聊天。”
“你们家煮了什么好东西？这么香。”
“也没什么好东西，炖了点牛骨汤。您尝尝尝。”赵单识笑着让赵金生坐下。
“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您还老给我们家鱼吃呢？”
老爷子看见赵金生，抱着兜兜过来陪客，“金生呐，别客气，尝尝我们家蕴蕴的手艺。”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刚打门口走过，香得我迈不动腿。”
赵单识从锅里舀出一碗滚烫的汤，笑问，“您吃葱花不？”
“吃！”赵金生猛地点头。
赵单识于是在汤汤里放了一小撮葱花，然后又把片好的牛肉片放到锅里滚滚，再夹到汤碗里。他一共烫了两碗，老爷子一碗赵金生一碗。
“明台，去把我们的蘑菇肉酱拿出来，调两份蘸料。”
赵明台笑嘻嘻地站起来，“好嘞，叔，您想吃什么口味的蘸酱，吃辣还是酸，要么来个酸辣？”
老爷子喜欢香辣的，赵单识三个徒弟都知道他的口味。
“辣味的就行了谢谢啊。”赵金生忍不住对赵单识道：“你这里还真讲究。“
“也没太讲究，他们好歹是来学厨的嘛，吃食就多些。”
赵金生指指院子里竹匾上晒着的肉粒，问：“这又是什么？”
“牛肉粒，晒点做牛肉干，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牛肉，弄道风味菜给自家吃。”
赵单识做肉干跟别人家不同，他把牛肉洗干净，然后切粒放在竹匾上暴晒，等下到七八分干了再收回来，加上各种调料干锅炒制。
这样炒出来的牛肉脯干香怡人，用来下酒堪称一绝。
牛骨汤滚了一下午，滚得浓白诱人。
桌上那两份汤，汤白葱绿肉褐，滚滚热气夹着香气朝人袭来，香得能顶人个跟头。
“咿呀呀！”兜兜闻到了香味，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汤碗，恨不得立刻开口说话要吃的。
他坐在老爷子怀里快坐不住了，一个劲儿伸手想抓。
“少不了你的，着什么急呀？”赵单识问徒弟，“你们仨喝不喝？喝的话自己去装，顺便给我装一碗纯汤，别装太多，我喂兜兜。”
“哎。”赵明台和赵服顺立刻蹿出去了，刘二华稳重一点，却也忍不住快步去厨房拿碗。
“真香！”锅盖再一次打开，香浓的气息飘出来，赵明台几个不由深呼吸一口，“师父，要不要给师公他们也装一碗出来？”
“不用了，等他们回来再装，这汤就要喝热的才舒服。”
第76章 快递
黎凭他们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热气滚滚, 水汽和香气蒸腾在一起, 到处都是香味。
赵明台和赵服顺抱着兜兜在笑闹，老爷子和赵金生在聊天, 刘二华案板上正揉面，赵单识则在一旁指挥。
要是来一串鞭炮，这气氛跟过年也差不多了。
“牛骨汤煮好了？”
赵单识听见黎凭的声音, 抬头笑着催促道：“对, 煮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吃牛肉面。师兄，你们快洗手, 先喝碗汤。”
黎凭便去水井旁压水洗手, 他看到赵金生, 跟赵金生打招呼，“金生叔。”
“哎, 黎凭啊。”赵金生笑了。
赵单识让刘二华继续揉面, 他拿个托盘装了几碗汤放到桌子上，旁边还一一配了小酱碟, 他招呼干活刚回来的几人喝汤吃牛肉。
勺子不怕烫，舀了一勺汤, 吹了吹就吸溜一声喝到嘴里去，喝完他还喟叹一声，“舒服。”
饶春风几人慢慢拿勺子舀汤喝。
赵金生羡慕, “你们过来这里干活伙食也太好了吧？”
勺子嘿嘿笑两声, “是好, 我天天干活，还胖了几斤。”
赵金生打量他，揶揄：“的确胖了，你现在气色比你媳妇还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肚子跟她怀孕的时候一样大。”
“哈哈哈。”一群人忍不住笑起来。
勺子忙道：“那不能，天天干活，胖不到那个地步。”
笑完，赵金生问：“单识，你这里还招不招人啊？”
赵单识笑问：“叔，您想来啊？”
“不是我，帮我儿子问问。我那儿子在城里做快递员，他倒是不怕苦，敢拼敢闯。不过他风里来水里去一个月，撑死了也就四千多工资，租下房吃下饭，结余才两千多。”赵金生叹了口气，扫了眼院子，“我看他那样，还不如过来你这边干呢。吃得好，在家里吃住不用钱，还能陪陪孩子。”
赵金生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在城市里安了家，不用怎么担心，小儿子初中毕业就出去打拼，现在跟儿媳妇两个人在外面，一年到头赚点辛苦钱。
过年前儿子回来，赵金生发现他儿子才三十出头，脑袋上已经有了白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赵单识沉吟，“我这里倒是还要招人，不过您也看见了，在我这里干活可不轻松。勺子哥他们早上七点多就到了，晚上六点多才回去。”
“没事没事，你中午不是还休息嘛。我看他们的精神气，可比在外面打工好多了。”
赵单识看黎凭一眼，见他没反对的意思才道：“您儿子要是乐意，您就让他来试试。我先说明，我这工作比较辛苦，工资目前就三千一个月，要是干得不好……”
赵金生忙不迭地保证，“要是干得不好，你开除他，我绝无二话。”
赵单识笑了笑，“您放心，我这边也不是随便开除人，您看勺子哥他们不也干的好好的嘛。您要是真想让他过来，不如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我们在电话里聊聊？免得真不合适，他白跑一趟。”
“哎，好，我今晚就打电话跟他说。”
赵单识对赵金生印象挺好，他刚回来那会，赵金生家就给他送鱼吃。
他在村里生活了这么久，也没听哪家说赵金生家的坏话，只说他家勤快厚道。
赵单识想了想又问：“那他回来了，他媳妇在那里怎么样？”
“他媳妇也是在外面给人做服务员，一个月三千多工资。”赵金生一听赵单识话里的意思，忙问：“我儿媳妇也能来。”
“能是能，不过来了得跟春风嫂子一样下地干活。”赵单识笑道：“您先问问他们的意见，农活苦，他们不一定乐意。”
赵金生听他这么说，彻底坐不住了，“我马上回家打电话问问他们。”
勺子他们喝完汤吃完面就回去了，刘二华三个被赵单识留下来煮牛杂。
牛杂就用牛骨汤煮，赵单识还在地里摘了番茄来煮番茄酱，又煮了辣酱。
等牛杂煮得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大小伙子怕饿，三徒弟一人拿了一个大碗，自己调了酱料就蹲在院子里吃起来。
牛杂汤鲜味美，尽管晚风有些凉，他们还是吃得满头大汗。一人吃一碗还不过瘾，愣是吃了三碗。
赵单识、黎凭和老爷子三个只吃了半碗尝尝鲜，兜兜也跟着吃了一碗底牛肉萝卜泥，吃得肚子暖暖的。
等东西收拾好了，赵单识送他们出院门，“你们仨小心点，走在路中央，别靠边，怕有蛇。”
赵明台几个冲他挥挥手，“我们知道了，师父您快回去吧，晚上凉。”
今天农历初五，月光暗淡，他们回家全靠电筒。刘二华就住在赵服顺家，三人顺路顺好一段距离，刘二华和赵服顺送了赵明台才结伴回家。
赵单识和黎凭洗漱完，等兜兜喝完奶，赵单识用手指缠着纱布给他擦牙，收拾好了才抱他去睡觉。
兜兜今天喝得有点饱，整个人挺兴奋，在小床上动来动去就是不入睡。
赵单识过去轻轻拍他的背，安抚他，黎凭走过来，“这皮猴还不困，估计得陪他玩一会儿。”
“也行。”赵单识把兜兜抱到大床上去，边跟他玩，边说话，“师兄，你觉得除了请金生叔家儿子儿媳妇之外，还要不要再多请几个人？”
“今年不用，明年再看。”
“我觉得请金生叔家儿媳妇回来也挺好，我们家网店到现在为止都没客服，只是我们有空的时候偶尔上去答复一下，太不专业了。他儿媳妇在外面呆了那么久，见识应该多少有一些，当个客服完全没问题。”
“嗯。”
“他们要是靠谱的话，我就想把网店这块交给他来弄。正好金生叔的儿子不是做快递嘛，他打包之类的应该也熟……”
“要是人品好，就把这项工作交给他们吧。”黎凭不在意，“等我们网店的口碑积累起来了，生意会越来越好，没专人负责也不行。”
夫夫俩坐在床上说话，兜兜见他们的注意力没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上，有点不高兴，他小嘴一扁，屁股一扭，忽然从赵单识手下爬出来，呼呼呼地就快爬到床沿了。
“哎！”赵单识吓了一跳，黎凭眼疾手快，一下就将他抱到了自己怀里。
赵单识松了口气，“这臭小子一不小心就差点摔下床了。说起来他什么时候学会爬的，都没发现。”
“算算月份，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兜兜扭来扭去闹着下来玩，将赵单识睡衣的衣襟全扯开了，露出他结实的胸膛。
“他小胳膊小腿真有力。”赵单识将兜兜顺势放在床上，“师兄，还有几个月他就快满一岁了，要不我们买头牛吧？等一岁了，让他试试喝鲜牛奶。”
“先把山包下来吧，买了就放在山上，也不怕牛到处去祸害。”
“我过几天去跟村长提提。”赵单识说起这个有些愁，“我这阵子观察了一下我们村的山大多都不怎么样，倒是隔壁村有几座山非常不错，都是一些矮山，土地也很肥沃，以前地少的时候，还有人开出了一大片梯田，现在都荒废了。”
“你是说我们屋后那几座？”
老爷子安家的时候就安在村子边缘，后山再往后就是隔壁村的山了。黎凭和赵单识没少上后山，后山后几座山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他们那山开发过，肥力好，青草都比别的地方嫩几分。
赵单识点头。
黎凭淡淡道：“我们本来就不是本村人，去包哪个村的山都一样。”
“话是这么说，就是面子有些抹不开嘛。爷爷在这个小地方生存了一辈子，要是我忽然去包隔壁的山，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说他的闲话。”
村子里的山不少，要是他肯包山的话，村人多少能分到一点钱。原本属于本村的钱忽然跑去邻村，村人非在背后戳他们脊梁骨不可。
赵单识倒没所谓，就是怕老爷子听了不开心。
黎凭拦着兜兜，赵单识灵机一动，“师兄，要么以你的名义去包山吧，反正你也不是这个村子的人，跟这个村子的人没什么交情，去邻村包山说得过去。”
赵单识越想越可行，“我们才刚跟王大福家做了生意，我明天找他说说去，让他帮着跟他们村长说两句。”
“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卖卤菜么？我去吧。”
“也行。问问他们承包山林的价格，要是太贵了，我们就在本村包吧，刚好让他们竞争一下。”赵单识嘿嘿笑了两声，“我发现我们现在对村里来说还挺重要的。”
“我们明天先去看看要不要开一个农业公司，如果以公司的名义包山，事情就容易多了，说不定还会获得政策的支持。”
“好。”赵单识见兜兜玩的有点累了，将他抱去小床上，“正好先前说要种果树，提早把山包下来，我们也好为果树做准备。”
赵单识早就眼馋那些果树了，他们这里是亚热带季风气候，气温不冷不热，许多水果都能在这种，平常一点的，比如说桃、李、梨、苹果，稀罕一点的，各种坚果也能种。
赵单识还想种两株板栗，秋天可以吃炒栗子，栗子糕，板栗烧鸡。
兜兜越来越大，让他在家里啃点坚果当零食也好。
果树种出来了，他们还可以在山上养点蜜蜂，农家蜂蜜可是好东西，累了泡一碗，做糕点什么的也可以用。
明天还可以多种几亩甘蔗，种了用来熬红糖，也多个进项。
赵单识躺在被窝里算，算着算着顶不住困意就睡过去了。
黎凭见他这模样，嘴唇微勾，帮他把被子掖好，抱着怀里人也睡了过去。
赵明台三个对卖牛杂很感兴趣，凌晨五点多就过来拍门了。
老爷子背着手慢慢过去开门，“怎么这么早？”
他们三个还穿着外套，顶着晨露过来，头发都有点潮。
一见老爷子，他们笑嘻嘻，“今天事情多，早点过来帮忙嘛？”
赵单识打了个哈欠，从屋里走出来，“挺有活力的啊！”
“那是！师父，我们去生火了啊。”
“嗯，可以把萝卜块放到牛杂锅里滚上了。”
牛杂他们昨天已经煮过一遍，今天才卖，昨天锅里就没放太多萝卜，土豆也没放。
“师父，卤牛肉要不要加热？”
“热吧，加热一遍比较放心。”
黎凭洗漱好，跟赵单识道：“我去菜地里看看。”
“嗯，师兄，等一下菜地里收好菜，你让货车师傅过来这边把牛杂也捎上。”赵单识趁没人注意，在黎凭脸上亲了一下，弯着眼睛道：“师兄，你今天也好帅啊。”
黎凭眉一挑，“嘴那么甜？”
赵单识不落后，笑着挑衅，“要不要尝尝？”
黎凭按着他后颈，肆意品尝了。
第77章 钱财
赵单识带牛杂过去也没怎么分装, 就这么连大锅一起抬过去了。
除了大锅之外, 他们还带了煤炉煤炭和铁架子，一到店铺门前, 他们就麻利地把炉子铁架子摆出来，生起火继续炖牛杂。
老顾客一见他们的动静，立刻围上来问今天卖什么。
“弄了点牛杂牛腩过来卖, 那边还有卤牛肉。牛杂二十一斤, 牛腩三十五斤，卤牛肉四十一斤。”
赵单识这话一出，立即有顾客咋舌, “这么贵呀, 能便宜点不？”
“我买牛肉都要二十块钱一斤了, 您想想，我这又是放调料, 又是用人力, 还得搬来县城里，卖四十块还贵啊？”
赵单识也不生气, 笑嘻嘻的跟这些老顾客掰扯，“我可先说明了啊, 卤牛肉一共五十斤，牛杂加起来也就五十斤差不多。我弄这些来卖也不是为了挣钱，就是教教徒弟这门手艺, 想吃可得快点下手, 这次卖完了, 下一次我就不定什么时候再弄这些东西来卖了。”
旁边立刻有一个大爷应和，张嘴便道：“说的也是，我先来两斤卤牛肉。”
“哎，大爷，一共五十斤，您就来两斤啊？单识，我要五斤！”
大爷气笑，“嘿，还说人家，你自己还不是使劲买。五斤可就二百块钱啦，那么舍得吃？”
赵明台利一边装卤肉一边落笑道：“您二位别争，我师父说了，限购，一人一斤。”
“那我来一斤。”
赵单识见人慢慢热闹起来了，扬声喊一句，“大伙排队啊！别挤。”
“知道知道，我们不挤。”后面的人耐心地排起队来，“今天有没有凉拌菜啊？”
“没有，都是卤菜。”赵单识笑道：“今天卤菜带得足，光鸡蛋就有五百个，除卤牛肉外，其他不限购。”
“五百个也不够我们吃啊。”
今天出了卤牛肉和牛杂，这两样最受欢迎，排队的人多少都会买一点。
他家的顾客一直有边买边吃的传统，买完也不走，就在旁边吃着聊上了，还帮手卖点菜。
黄淑妹一直是满面笑容，在旁边招呼顾客。
人流量大，其他蔬菜也卖得快，卤菜卖完，蔬菜也就差不多了。
中午，关上店门，对完账。黄淑妹笑道：“单识，我下午就不来了啊。”
“嗯，左右没东西卖，不用来了。”
家里马上就要包山，用钱的地方多得是。
现在家里人多，一个两个都是青壮年，赵单识也不怕小偷。钱锁在柜子里，有守望号看着，出不了什么事。
他们收拾东西回家，老爷子抱着兜兜，等仨徒弟回厨房做午饭。
老爷子拉着赵单识回房，不安道：“听说你们要包山，今年又是租田又是包山，你们有那么多钱吗？”
“有，您放心吧。”赵单识悄悄跟老爷子说：“师兄那儿有几千万。”
“豁！那么多？！”老爷子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蹿起来，兜兜也被他吓了一跳，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朝他望过来，“咿呀呀？”
老爷子忙轻轻拍了拍兜兜的后背安抚他，“阿凭几千万也让你用？”
“是啊，我们是情侣嘛，虽然没办法扯证，但跟普通的夫妻也差不多了，他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他的。钱不在一起用还能怎么地？”
老爷子不赞同，“这么一大笔钱，你用，他心里能舒服？”
赵单识刚想说我们的孩子都已经生了，忽然想到这事还没告诉老爷子，便道：“等他回来，让他自己跟您说嘛。您放心，我们感情好得很，钱都是混在一起用的。”
“钱还能混在一起用？”老爷子拍了赵单识一下，叹气道：“你心怎么那么大啊？”
赵单识抱过兜兜，笑嘻嘻道：“您放心，不仅我心大，您孙儿婿一样心大，我们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爷子瞪他，“什么孙儿婿？！”
“嘿嘿，那孙儿媳妇，反正差不多嘛。”
黎凭回来，赵单识跟他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让他去找老爷子说。
“这大嘴吧。”老爷子小声嘀咕，心里还怪别扭，“蕴蕴还真什么都跟你说啊？”
黎凭笑，“爷爷，他不跟我说跟谁说去？”
“行，说就说。”老爷子正色，“我们来说说这钱的问题。阿凭，你们现在把钱混着用？”
“嗯。我们情况特殊，不能领证，不过普通夫妻财产都放到一起，我们也一样。”
“你们的经济实力相差的有点大，你这个几千万身家，蕴蕴才几万身家，现在感情好的时候还成，以后万一要是发生什么变故，到时候怎么算呐？”
“没有那个万一。”黎凭笑道：“我跟单识奔着白头到老去的。”
“话是这么说，老话还说天有不侧之风云呢，不是我晦气，你们总得想想以后。”老爷子有些愁，“你们这种情况，日子本来就比普通夫妻难一些，要是这些东西还不商量好，矛盾一多……”
黎凭坐到他跟前，看着老爷子的眼睛，表情很认真，“爷爷，您对单识的人品信得过么？”
“我孙子，我怎么信不过呀？”
“我的人品您大致也有个了解。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吧？”
老爷子笃定，“肯定不是。”
“那不就成了？”黎凭又笑：“就算有个万一，我们分了手也不会因为钱财的问题扯皮。大不了到时候我拿我的，单识拿他的。我们日子过得红火，租山不会亏，要是真不行到时候再把山转租出去，还能把租金收回大半。”
老爷子听他这么说，不好再不反对，“你们把山租下来是不是又要请人？”
“嗯，今年冬天先请一批把山开出来，看种点水果还是什么的，我们打算先开个公司，以后出产的产品就以公司的名义销售出去。”
老爷子觉得他们老赵家占了黎凭的便宜，心里过不去，“我看行，你们要是资金不足，我这还有点，我去拿给你。”
“不用您的钱。”黎凭按住老爷子满是老人斑的手，温声道：“您放心，单识能挣钱，现在每个月纯收入都快十来万，包个山他有钱。”
“哎，那就好。”老爷子心下稍松，又叮嘱道：“你们也不能全花了，多少存点钱，以防万一。”
“好，多谢您老提醒。”
“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老爷子跟黎凭说他以后就绝口不提这事儿了。
赵单识悄悄凑到黎凭身边，“师兄，爷爷跟你说什么？”
“不放心我们，提醒我们注意风险。”
赵单识摸摸鼻子，“老人家是这样，吃的苦多，胆子小一点。爷爷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放心里。”
黎凭揽过他，“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兜兜呢？”
“在小床上睡着，我看他睡的挺熟，就让他睡吧。闹醒了，等下我们吃午饭，他又眼馋我们的菜。”
兜兜现在一直吃婴幼儿食品，没盐没油，味道远不如他们桌上做的菜好吃。
抱着他上桌，他眼珠子一直转，咿呀呀地盯着别人的嘴，赵单识心疼儿子，到最后多半会夹点菜给他尝尝味道，这习惯不好，赵单识不打算纵容他。
早上卖卤肉，赵单识赚了一笔钱，便去市场里买了菜回来加餐。
桌上的羊排和鱼肉都极新鲜，刘二华三人的手艺也不错，菜端上桌子，香味一直往人鼻孔里钻。
赵单识每样尝了一口，评价：“其他菜都挺好，鱼还是有些腥，调料和火候都不到位，下次要注意。”
刘二华三人忙点头，赵明台道：“师父，这两天我们多去买几条鱼回来练练手。”
“也好。”
饶春风在一旁听着笑道：“鱼哪里用得着买？我们稻田里的鱼都已经长成了，想吃的话去田里抓两条回来就行。”
赵单识好几天没关注到田那边，现在她一提便想了起来，“我们的稻子是不是快熟了？”
“是，已经黄了，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割禾。”
“那鱼确实差不多要抓了。二华，你去联系割禾队的人，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刘二华没拜师之前就做这个，对这方面事情熟悉。
他满口答应下来，“知道了，师父。我吃完午饭就去跟他们说。”
赵单识：“这么多鱼，我们家里消耗不了，明天捉点鱼去市场上卖吧。拿两个大桶过去，也别捉多，捉两百来条就行。”
刘二华问：“师父，这么多鱼放一起，怕不怕鱼死了？”
“不怕我们的信誉在那，告诉顾客，这是从我们田里抓回来的稻花鱼，万一有几条翻肚了，那就降点价。”
“好，等一会儿我就跟黄婶子说。”
赵单识想了想交代道：“你明天跟着车去县城里一趟，突然送去那么多鱼，怕黄婶一时忙不过来。”
第78章 浓香
明天就要卖鱼, 下午没什么事, 赵单识干脆去自己家田里看看。
黎凭下午也没什么事，于是跟着他一起去。
两人抱上兜兜, 戴着草帽，慢悠悠的往田里出发了。一路上有不少人看见他们都跟他们打招呼。
“单识，去哪里呀？”
“去看看我家水稻田里的鱼, 我家水稻田里的鱼长大了, 要再割禾之前把它们捉完。”
那人听了便笑：“那么多你们家吃的完啊？”
赵单识当时留了二十亩田来种水稻，每亩田里又放了八百条稻花鱼，理论上而言, 这二十亩稻田里共有一万六千尾鱼。
“吃不完, 明天捉点去卖。”
“你家弄的什么都好, 吃鱼应该也不错，明天我去你家买两条去。”
“乡里乡亲的说什么买, 我让我徒弟给您送两条。”赵单识笑嘻嘻。
“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乡里乡亲的嘛。”
黎凭一手提簸箕，一手提桶跟在他后面。
赵单识长得好看, 嘴又甜，跟谁都能说上几句, 一路笑嘻嘻，十分亲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村里人已经默认了他们两个的关系, 见他们同进同出, 也不觉奇怪。
路上, 他们见到村长赵华勇。
“带兜兜出来玩啊？”
“嗯，去地里。”
赵华勇停下来，先递了一支烟给黎凭，站着跟他们说话，“单识啊，听说你们家还要包山？”
黎凭笑笑，“主要是我想包。单识这边弄得红红火火，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也不能这么说嘛，一家人，不用分那么清楚。”赵华勇把烟叼在嘴上，顾忌着兜兜，没点火，他问：“看上哪儿了？”
“就单识家后山那片山。”
“那是隔壁村的山，你对我们村的山有没有什么想法？”
黎凭抱歉地冲他笑笑，“暂时还没有，就想租隔壁村那几座山。”
“他们山一亩多少钱？”
“四十三块。”
“哟！这么贵？！”赵华勇一拍大腿，布着皱纹的脸上显现出替他们不值的神色，“那几座山，随便一座都有上百亩了，你包那么多山，得花多少钱啊？我们村的一座山前两年包出去，一亩才三十块。”
赵单识在一旁笑道：“村长，我们村那山大多是荒山，人隔壁村那几座山可都是开过梯田的山，土地平整，比一般的山肥多了。”
赵华勇不死心，“你们将多出来的钱分一半出来买肥料，弄到那几座山上去一样么肥。你们想想，那里一亩就多十三块钱，十亩一百三，你们包那么多山，五六百亩都不在话下，就按六百亩算，一年多八千块钱，十年多八万块钱，你要是租个三四十年，那可就得多三四十万了。”
黎凭：“谢谢村长提醒，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如果我要在我们村包山，包的山大概是哪几座？”
“你想包哪座包哪座！”赵华勇乐呵呵：“你们回去问蛮子公，除私人的山外你们都可以包，要是包得多，我还可以帮你们谈谈优惠。”
赵单识笑，“那我们先回去问问，麻烦您了。村长，今天我们家捉稻花鱼，等一下，我让徒弟给你家送两条啊。”
“那感情好，我先谢谢了。”
“不客气，回见。”
告别村长后，赵单识问黎凭，“师兄，你怎么看？”
“再看看吧，看隔壁村那边能不能把价格压下来，如果真如村长所说相差十三块，我就考虑我们村的山了。”
“嗯，村里几座山的确有差距，不过差距不算太大。如果包村里的山，我们多花点钱多花点积分弄点肥料，也能整成那些山的效果。”赵单识打了个哈欠，“我们把消息放出去，看那边实惠。”
黎凭笑了笑，“好。”
兜兜他们抱出来，一会被蝴蝶吸引住目光，一会被蜻蜓吸引住目光，一双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赵单识一路都在逗他玩，他一直咯咯笑。
赵单识拍拍手吸引他的注意力，“来，兜兜，叫爸爸。”
兜兜眼睛盯着他，嘴里连咿呀呀都不说了。
赵单识长大嘴巴，说得又慢又清晰，“爸——爸。”
黎凭在旁边听了闷笑，被赵单识瞪一眼后才不捣乱。
兜兜依旧盯着他，小嘴张了张，“啊！”
赵单识受到鼓励，教了他一路，结果到他们田头还是没有发展。
老爷子说有些说话早的孩子七个多月就会说话了，赵单识看兜兜的模样，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对黎凭说道：“师兄，你说兜兜什么时候才会学叫爸爸？”
“迟早会学会，你急什么？”
“你这当爹的不急？”赵单识轻哼，“以后你可别急着逗兜兜叫你爹。”
黎凭轻笑，“等他一岁过后我再急。”
“成吧，你不急就不急。到时候兜兜会叫爸爸，也会叫爷爷了，你可别眼馋。”
赵单识看着黎凭怀里的兜兜，轻轻勾了勾他的下巴，“学不会叫爸爸的小笨蛋。”
“咿呀呀。”兜兜眼睛转来转去看着面前的水稻。
老爷子一般推着他在村子里走，很少抱他到田间地头。
他出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一连片黄澄澄的水稻。
赵单识他们水稻种的多，风一吹过，兜兜看着这一片稻浪，眼睛里满是好奇。
“怎么样，有没有闻到水稻的香味，这一片土地可都是你老爸跟老爹为你打下的江山。”赵单识一边逗兜兜，一边挽起裤脚，准备下田。
他们稻田为了养稻花鱼，专门挖了田字型的深沟，一下田一米处就有沟，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摔下去。
稻田里的水不多，一眼望去就能看到一道道黑漆漆的脊背。赵单识跨过深沟，眼睛四下寻找着。
他专心的盯着某一条鱼，突然弯腰，两手往下一掐，立刻抓住了那条鱼。
鱼嘴无声地张开，鱼身拼命地挣扎着，但被赵单识牢牢禁锢。
兜兜看着这条被抓上来的鱼，嘴巴张成了O型，目不转睛的盯着开老爸，在黎凭怀里挥舞着手脚想过去他老爸那里看看。
赵单识一脚深一脚浅地从田里走出来，弯着眼睛把鱼拿到兜兜眼前，轻轻在他手上触碰了一下。
“呀！”兜兜猛的往后一缩，看了看鱼，又看了看赵单识，顿了一会儿，再次伸手想去摸。
赵单识满足他的愿望，又把手中的鱼递上去，让他再摸了一次。
这次兜兜的手在鱼身上停留的时间比较长，等赵单识拿开后，他禁不住挥舞着小手小脚，手舞足蹈的在黎凭怀里乐起来，“咿呀呀。”
也就黎凭力气大，不然真不一定抱得起使劲挣扎的他。
赵单识笑，“行了行了，不玩了，老爸继续给你抓。”
赵单识扔进装了半桶水的水桶中，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这鱼的劲儿可真大。”
黎凭接话到：“说明在于运动得多，吃起来也好吃。”
“在水稻田里养的鱼吃的都是虫子和稻花，味道肯定差不了。”赵单识又盯准一条鱼，“师兄，别说话，我接着抓。”
黎凭轻笑着闭嘴。
稻田里的鱼十分好抓，赵单识一抓一个准，没一会儿就抓了十六条回来。
“等鱼弄之后四条炖汤，四条红烧，四条水煮。”赵单识把桶里的鱼安排得明明白白，“好久没尝过正宗山塘鱼的味道了，稻花鱼也凑合。”
“四五十块钱一斤的鱼，就凑合啊？”黎凭轻笑，“光红烧水煮，不用酸菜鱼？”
“没事，酸菜鱼跟水煮鱼合并到一起，这么煮也好吃。”赵单识抓起某条鱼来仔细看了看，“就是不知道这个季节的鱼有没有蛋，想吃鱼子了。”
“回去剥开一看不就知道了。”
赵单识把簸箕放在田头，明天大量抓鱼的时候用得着。
他提着水桶回去，“师兄，我们去菜地里拔点胡萝卜和葱，胡萝卜用来炖汤喝最好喝了。我们田里的鱼大多数都是乌鲤，拿回去之后杀好刮掉鳞片，用小铁锅大火快煎。”
他一边走还一边念叨，“这样煎出来的鱼两面金黄，完完整整。煎鱼的时候把胡萝卜也放下去煎一下。胡萝卜的维生素A是脂溶性维生素，要用油过一下，里面的营养物质才好被吸收。”
“鱼煎好后，我们放点开水，放到大铁锅里，葱结，姜片，胡萝卜片一起扔下去熬。熬个一两个小时，保证汤奶白奶白泛着鲜香气。”
“那你的酸菜水煮鱼呢？”
“也是这么煮啊。酸菜一定要干锅炒香，炒掉它那股青涩的酸气，然后再加多点油，放入葱段，蒜子，姜片等大火大油，炒出来的酸菜又酸又香。酸菜打底，鱼要提前片好，先把鱼头鱼尾和骨头拿下来煎一下，然后再跟酸菜一起煮。煮的差不多了，放入鱼片，鱼片一熟，立刻盛起来，再加辣椒，花椒，用热油一激，那滋味，啧，等你尝到就知道了。”
“红烧鱼也好弄，我们去地里摘点青辣椒，红辣椒，回家把豆豉拿出来，独头蒜多多地剁一碗，蒜蓉、姜蓉、辣椒末、豆豉，仔细炒得香气四溢，再把煎好的鱼放进来，加米酒一焖……”
黎凭好笑，“行了，别说了，我看说着说着你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行，我不说，我回去就做饭。”
这次做饭赵单识没让徒弟帮手，自己一个人在灶头上忙活，顶多让他们烧火。
他贯穿着以往的风格，一边做菜一边教徒弟，“……鱼片这里，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早几秒钟放这个鱼片就老了，晚几秒放鱼片又不熟，容易有寄生虫。要怎么放鱼片才会又鲜嫩又好吃？”
“你手熟了，一看鱼片的颜色就知道，你手还不熟的时候，你就在心里数秒。数秒也看菜量，菜量不多的话，你们数十秒就可以把菜盛出来了……”
勺子一定院子就放下东西扬声问：“单识，今天的菜做好了没？闻到这香味，感觉好饿啊。”
“马上马上，先忍一下。你们先摆好桌子，我最还在教徒弟呢。”
赵单识说完，大伙将桌子扛出来院子里，盛汤的盛汤，端菜的端菜，拿筷子的拿筷子。
老爷子抱着兜兜乐呵呵的往桌边坐，他年纪最大，院子里人手多的是，一般不让他做什么。
牙子妹装了第一碗汤放在老爷子面前，“蛮子公，给你。兜兜要不要另外拿个小碗给他装汤？”
“给他拿一个，免得他看到我们喝又馋。”
“咿呀呀。”兜兜大概猜出老爷子说他，在老爷子腿上蹦跶两下，张嘴抗议。
奈何他还不会说话，谁也听不懂他在咿呀什么。
赵家每餐用的碗筷都经过严格的消毒，赵单识还让每个人都去做过体检，确保大家身体都健康才和在一起吃饭。即使这样，他也不让别人喂兜兜，尤其是吃过的东西，决不能再喂兜兜。
小孩子肠胃弱，不能跟大人混着吃。
兜兜早就闻到香味了，他看着面前奶白色的汤，也不清楚这汤和给他冲的奶粉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闻到了味道就饿。
“咿呀呀。”他拍拍老爷子的手臂，催老爷子舀点汤喂给他。
老爷子抱着他，“别急别急，等晾凉了就给你喝。”
“爷爷，我来吧。”黎凭抱过兜兜，兜兜现在体重有二十多斤，力气又大，他急起来，老爷子不一定抱的住他，满桌都是滚烫的饭菜，黎凭怕他一不小心就打翻了饭菜烫到自己。
老爷子也怕这个，把兜兜递给了黎凭后，笑呵呵地说道：“兜兜现在劲儿可大了，小胳膊小腿都有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学走路咯。”
饶春风感慨，“兜兜见到什么都馋，这模样也不知道像了谁。”
老爷子努努嘴，眼神看向厨房，“像他老子呗还能像谁？你看单识提了几条鱼进来，那兴奋劲儿，谁都不让碰，就自己上厨房里捣鼓去了。”
“哈哈哈，说的也是。不过多亏了单识这馋劲，要不是他喜欢吃，也不会有学到那么好的手艺，我们就没这口福了。”
老爷子笑：“没事，赶明儿看单识还收不收徒，你让你儿子也来学几手，后半辈子不缺口福。”
饶春风在院子里混得熟了，大家都知道她想让她儿子过来学厨，不过她儿子现在还没满十六岁，只能等两年再看看赵单识还收不收徒弟。
“等他满了十六岁单识又还收徒的话，押我也要把他押过来！”饶春风感慨：“明台以前也是个大皮猴，你看现在多好，一手手艺，等出师了，去哪个餐馆做个师傅都够用了。”
“嘿，我孙子培养出来的徒弟可不舍得放他们去餐馆做大师傅。蕴蕴说了，他们出师之后还得多留他们两年，以后给他们分成。”
饶春风笑着接道：“那我也高兴啊，跟着单识混不比在外面当一个大厨来的舒服？”
“你说的啊，到时候留在这里，你可别心疼。”
“不心疼，到时候磨炼出来了，我这个当妈的还给单识封个大红包谢谢他。”
“菜来了。”赵单识亲自端出一盆酸菜水煮鱼，“尝尝这酸菜水煮鱼。”
他人还没走近，一股浓郁的酸香味就飘了过来。大家原本就饿，被满院子的香气一激，更是腹如擂鼓。
“不用尝，一闻我就知道铁定差不了。”勺子让开身子等他放好菜，问：“单识，我向你买两条带回家去行不行？”
赵单识一口答应下来，“买什么买啊，你们一人两条，尽管拿回去就行。”
他稻田里的鱼长得肥美，一条有半斤多重，两条一斤多，尝个鲜足够了。
第79章 说话
时已入秋季, 暑意不减。
他们下午每人都吃了不少鱼, 一到晚上，大家又饿了, 正好湃在井里的西瓜凉得差不多，清甜凉爽，令人口舌生津。拿出来切了, 对着习习晚风而食, 日子多了三分快意。
帮工的勺子他们都回去了，只剩三个徒弟在。
赵单识抱着兜兜躺在躺椅上，兜兜趴在他腰腹间, 时不时喝口西瓜汁, 喝得高兴了便眉开眼笑地抓自己小脚丫玩。
“师父。”刘二华凑近。
“嗯？”赵单识慵懒地望他一眼, “怎么了？”
“那个，”刘二华有些为难, “我队里的大哥他们说像我们这种养了稻花鱼的田不适合用机器收割。”
赵单识不解, “到时候我们把鱼捉完把水放干，怎么不适合了。”
田里挖了深沟, 但挖的沟宽度很小，只有三十厘米, 机器完全过得去。
刘二华解释，“他们那边没问题，技术可以达到, 不过我大哥说有些鱼会藏在泥土里, 要是一开机器进去, 泥土里的鱼就得被碾死。”
割禾队的人知道稻花鱼贵重，大几十块一斤的东西，要是到时候他们真的把机器开来了，碾死在田里的鱼很多，他们要怎么交代？就算赵单识明面上不说，暗地里能不心疼？
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愿担风险。
赵单识眉头微皱。
刘二华不好意思，他挠挠脑袋，“要不我再去跟他们说说？我们那么多田，不用机器收割全靠人力，的确也麻烦。”
“他们想的也有理。”赵单识摇头，“算了，还是我们自己割吧，大不了辛苦一点。帮我谢谢你大哥的提醒。”
“那师父，我们要不要再多请几个人过来啊？”
“不用，我们九个人在，割二十亩地的禾而已，忙得过来。你联系一下脱粒机，让他们开到田头，到时候我们割完水稻直接送去脱粒机那脱粒就行。”
这样半机械化虽然比纯机械麻烦，但是保险一点。
刘二华没有多说，点头去了。
“师父，我们明天捉鱼啊？”赵明台搬张矮凳子坐到赵单识旁边，“我明天早上五点钟过来帮您吧。”
“不用，捉鱼很简单，随便捉捉。”
稻花鱼价格很贵，市面上的稻花鱼都要五十一斤，赵单识他们田里养殖的优质稻花鱼怎么也得卖到五十五。这么贵的价格，县城里还真不一定有多少人吃得起。
到时候捉那么多过去，翻了肚也可惜。
三个徒弟确定明早不用来帮忙，就安心的回去睡觉了，打算第二天七点左右过来。
早上有露水，黎凭怕赵单识冷还特地让他穿了外套。
赵单识跟在黎凭身后，略有些惆怅，“师兄，你说我们的鱼究竟卖不卖的出去啊？”
黎凭挑着桶走在前面，“去卖一卖不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还是会担心嘛。这么挣钱的东西，要是平白砸在手里了，多让人心疼。”
赵单识想了想，“等一会儿，我们跟车去县城里亲自卖鱼吧。万一实在卖不出去，剩下的鱼我们就捉回来做鱼干。我看淘宝上那些卖稻花鱼干的人，价格大多在两百八十到三百六十之间，弄成鱼干，我们卖三百六十块一斤好了。”
黎凭笑应，“我们明天拍个视频，也为我们的鱼宣传宣传。”
“好。正好昨天吃鱼没吃够，我们明天再吃一顿。”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田头。
赵单识找到昨天捉鱼的那亩田，把藏着的簸箕拿出来，然后走到田埂的出水口处，把簸箕放在田埂下，把出水口掘开。
水稻田连着沟渠，堵着田埂的那个口子一掘开，大量的水立刻流出来，同流出来的还有猝不及防的鱼。
“呀！师兄快抓！”
黎凭用手压着簸箕，笑着单手抓鱼，扔到水桶里。
赵单识把水桶提到跟前，眼疾手快的把簸箕里的鱼一条条往水桶里扔。
他们一共带了四个桶过来，不过十多分钟时间，桶里已经装满了鱼。
桶里的鱼各式各样，大的小的，乌的黑的，一条条肥美的鱼在水桶里游动，掀起一片片水花。
“够了够了。”赵单识忙道，“快装不下了。”
黎凭用锄头挖了泥重新堵住出水口，然后把簸箕重新提起来。
赵单识一抹额头上的汗，“我去入水口看看，重新放点水到田里吧。”
他们每亩水稻都有入水口和出水口，入水口比沟渠低，水只能进不能出，出水口正好相反。
四个桶里都是活蹦乱跳的稻花鱼，赵单识低头看了一眼，感慨：“这鱼可真肥啊。”
黎凭好笑，“你昨天不是做过鱼么？怎么还一脸惊奇？”
“我就是觉得多亏我们放的灵泉水和扔的菜青虫嘛，一条条鱼，也没比巴掌大多少，胖乎乎的都是肉，都看不到骨头。”赵单识看着这一桶桶鱼，“我多做点坛子鱼吧，这么肥的鱼，卖出去可惜了。”
黎凭笑着摇摇头，“我把鱼挑去板车上。”
一担鱼有一百来斤，赵单识力不足挑不动。黎凭倒能轻松挑起来，赵单识又舍不得他挑。
两人合力把鱼搬到板车上，然后再拉到菜地那边，跟蔬菜一起送去县城。
装完车，等货车师傅把菜送走后，赵单识捶捶后腰，“师兄，我看我们要抓紧时间买辆三轮车了，每次都用板车拉，实在太浪费时间和精力。”
黎凭：“等会儿就去买吧，反正也要去县城顺便买辆三轮车回来了。”
赵单识朝他笑笑：“要不我们一起去？”
自从请了勺子四人，且又收了徒弟之后，他们两个基本就被解放出来了，一般没什么事做，可以随意去逛逛。
黎凭答应，两人回去跟老爷子说了声，抱着兜兜就开车去了县城。
县城没什么好玩的地方照，但是还是愿意带着兜兜去，他们是亲父子。多相处相处没什么坏处。
兜兜一见又要坐车，高兴地蹬了蹬腿，赵单识轻轻戳了戳他的脑瓜子，“小笨蛋，到现在还不会说话。”
兜兜被他戳得脑袋晃了晃，小嘴一扁，突然开口朝他喊了一声，“哒。”
赵单识疑惑地看看兜兜，感觉自己有了幻听。
兜兜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一脸无辜。
“师兄，你快过来。”
“嗯？”黎凭走过来，“怎么啦？”
“刚刚兜兜好像说了一个字。”赵单识迟疑，“好像说哒？”
黎凭端详了兜兜一会，“他应该模仿你的话，你刚刚说了什么？”
“就说——”赵单识迟疑地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小笨蛋，到现在还不会说话？”
黎凭凑近兜兜，开口，“蛋？”
兜兜见他爹的脑袋凑到跟前来了，咯咯笑起来，重复，“哒！”
“不会吧？他真的再说蛋？”赵单识绝望扶额，“教了他那么久，他最先说的一个字居然是蛋？！”
自从兜兜能吃辅食以来，赵单识就时不时给他蒸个蛋羹，蛋这个字他也没少听。
不过这都不是他学会说蛋的理由啊！
赵单识教了他多少句“爸爸”！
黎凭笑着安慰，“没事，会说第一句话，以后说话就能顺畅了。”
赵单识狐疑地看着玩自己脚丫子的兜兜，“这臭小子不会知道笨蛋是骂人的话，故意说个蛋吧？”
“这么小知道什么？”
他们在院门口说了这么久，老爷子听到动静走出来问道：“怎么啦？”
“兜兜好像会说话了，他刚刚说了个‘哒’。”
“哒？”老爷子兴致勃勃，“好事啊，我来听听。”
他背着手走到近前，弯腰看车里的兜兜，逗他，“哒。”
兜兜很给面子，又响亮地蹦了一个字，“哒！”
“兜兜，说爸。”赵单识教他，“爸。”
豆豆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儿，脑袋一扭，不出声了。
“这臭小子！”
兜兜好像说累了，接下来就玩着自己的脚趾，再不说话了
赵单识和黎凭还得去县城卖鱼，不好停在这里等他。只能上车，打算等回来再慢慢教他。
在路上，赵单识尤自不平，“这臭小子，十月怀胎生他下来，结果他第一个字居然是蛋。”
黎凭笑：“说不定是故意的，以后不能骂他小笨蛋，小坏蛋之类的，要不然他还跟着学。”
赵单识扶额，“行吧，以后不说他了，只对着他喊爸爸。”
两人到县城的时候，鱼已经送到了，赵单识分了八个桶，免得每个桶里鱼太多，氧气不足把鱼给憋死。
大桶在店铺门前一路摆开，赵单识在上面写了张纸板：稻花鱼，一斤55元。
店里的老顾客原本在买菜，观望赵单识倒腾大桶。
一看这个价钱，某个中年妇人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这么贵？”
她这话一出，包括她自己在内店里的所有人都笑了。
那妇女不好意思，“这句话有点耳熟啊？”
旁边一个大娘笑道：“是耳熟，每次有什么新东西出来，你们都说这句话，一边嫌贵，一边又买的比谁都快，排队都排不到。”
那中年妇女不以为意，嘿嘿笑了两声，“单识，你跟我们说说呗，这次又是什么好东西，卖得这么贵？”
“稻花鱼您听说过吗？这是我田里专门养的稻花鱼。这鱼放到稻田里后我就没放过饲料，全是吃虫子跟稻花长大的。”
赵单识活力活现地推销，伸手比划道：“这鱼比山塘鱼还好吃，一点土腥味都没有，我们昨天杀了十几条，连汤汁都吃干净了，我徒弟就差没舔干净盘子。”
“这么好吃啊？”
“那是，要是不好吃，您把鱼拎回来找我，我全额给您退钱。”赵单识看着一屋子顾客，“稻花鱼最补了，家里要是有什么孕妇小孩，可以买一条回去炖汤吃，拿油煎一下，加开水，保证汤炖得奶白，鲜甜鲜甜。”
有大娘心动了，“这鱼汤下奶不？”
赵单识面不改色，笑道：“人家说鲫瓜子下奶，我这里也有鲫瓜子，肯定比一般的鲫鱼要补。”
“稻田里养的鱼不算太大，我这些鱼一条也就半斤多重，你们买一条三十来块钱，早上现捉回来的新鲜东西，买一条回去试试呗？”
“那我要一条鲫鱼。”大娘拍板，“你给我挑肥的。”
“我这里的鱼哪条都是肥嘟嘟胖乎乎的，不信您自己来瞧。这条行不行？”赵单识给她挑了一条活力十足的鱼。
鱼被捞上来之后，还不停地挣扎着。
赵大娘一看这鱼，喜不自禁道：“行吧，就这条！你给我过秤。”
赵单识利落地过秤，“七两，三十八块五，收您三十八块，老顾客有优惠，另外给您送两条葱。”
“这么好啊，那我买两条试试，你这鱼是不是专门用来煲汤的？”
“那倒不是，红烧，清炖，清蒸怎么弄都好吃，主要是我这鱼好！您回去尝尝就知道了，肉跟蒜瓣一样，一块块肉雪白雪白，入口即化，一点腥味都没有，只剩下鲜味。”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那是！我自己明天都得再捞几条吃。您就说吧，我在这里做生意做了这么久，什么时候骗过人？”
“那倒没有。”
许多顾客一直在观望，偶尔才有人来买一两条鱼，赵单识也不急，就守着水桶坐在那里，时不时逗兜兜一两声。
兜兜好像对说话没了兴趣，自己玩自己的，理也不理他爸。
赵单识怕鱼缺氧而死，时不时还换一下清水。
他这鱼好东西是好东西，不过价格确实贵了一点，卖到了中午过后才终于把鱼卖完。
黄淑妹在一旁看着他们，佩服道：“我估计整个县城也就我们店里好东西多。”
“我觉得也是。”赵单识笑，“婶子，您把铺子收了，下午再来吧。我们也去吃饭了。”
铺子里还有一些蔬菜没卖完，黄淑妹下午还得来守一下午。
“行，那我关铺子回去了。”
赵单识冲她摆摆手，两人带着兜兜去吃饭。
赵单识想吃桂林米粉，两人便找了一家老店，过去点了一碗米粉。
兜兜什么都不能吃，只能抱着自己的奶瓶，一边闻着香气一边发馋。他眼睛全程盯着赵单识的嘴巴，每当米粉消失在赵单识嘴里，他就露出失落的小表情。
赵单识乐，拿着米粉在他面前晃了晃，一个劲地逗他，偏又不给他吃。
兜兜被逗烦了，转过身来用屁股对着他。
黎凭好笑道：“你干嘛老是惹你儿子？”
“不干嘛，就是逗逗他嘛。”
两人吃完米粉去吃车行买了一辆三轮车，他们钱多，也不用怎么看，直接挑大牌子，选质量最好的那一款，交了钱之后，店铺里的人会直接把车送到他们村里去。
两人都有驾照，不过对于三轮车来说，汽车的驾照不太实用，要开还得在家里练熟一点。
县城里人太多，没办法练车，得把车送回去再说。
赵单识感慨，“先前我还说想买辆货车，现在看来三轮车就够用了，正好乡下地方道路窄，开货车的话，我们还真不一定开得起来。”
黎凭：“货车的驾照不一样，如果开货车的话，我们还得再去考个驾照。”
三轮车不用驾照，两人随便开就行，正好这车开的慢，只在乡下地方走，也比较安全。
他们回去后，发现家里有个不速之客。
隔壁村的村长王大达正在院子里，看样子他已经在他们院子里等了很久。
老爷子和他正聊着天，一看到两人进来，老爷子招手赶紧让他们过来，“你们不是说要包山吗？大达过来找你们详谈。”
黎凭和赵单识对王大达点点头，赵单识笑着打招呼，“大达叔。”
黎凭找着王大达谈过一次，不过没有谈拢，主要是他说的价格太贵了。
村长知道他们有意向，一直抻着他们，想着他们什么时候愿意接受四十三块的价格就什么时候签合同，没想到没到两天就听到赵华勇也找他们了。
王大达一想，如果再坚持这个价格，说不定黎凭会放弃他们村的山，于是赶紧过来找黎凭，想争取一下。
现在轮到黎凭他们不急了。
赵单识和黎凭一对眼色，就知道彼此所想。
黎凭接过赵单识怀里睡得正香的兜兜，将他放在小床上。
“大达叔，您喝茶。”
“不喝了不喝了，我已经喝了一上午的茶了，这次过来，主要是想找你们说包山的事，你们原来不是说要包我们村的山吗？现在还有没有意向？”
赵单识笑眯眯地给他续水，“有意向是有意向，不过您得先跟我们说说价格。我呢，就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村已经给我透底了，如果我包我们村的山，一亩地只要二十八块钱。”
王大达咋舌，“怎么这么便宜呀？”
赵单识笑：“这山不是放那里不也放那里么？如果我们包下来还能再利用一下，我们在山上刚好要种东西，正好促进绿化了。”
王大达直摇头，“话是这么说，不过山的价格在那里，二十八块钱也太低了。”
“我看短期内也没其他人想包山，别说包山，大家的田都丢荒了，如果不包给我们，那它就一文不值了。您要是觉得低，我们可以签年限短一点的合同，比如说二十年，四十年什么的，到时候如果价值高了，我们再适当地涨一点价格，力保双方都不亏。”
王大达沉吟，“二十八不行，二十八太低了，我这边有诚意，你们这边也有诚意一点，你们跟我说说，究竟想包多少山，最低价格能接受多少？”
黎凭道：“三十二，如果这个价格，我可以把附近几座山头都给包下来。”
“哪几座？”
“丫山，骨头山，花雾山，林山和狗爬山，一共五座，加加减减，一共也差不多上千亩了。”
上千亩，一年几万块，十年那可是几十万块钱！王大达一听这话，眼里明显露出犹豫之色。
他们这地界包山金额十年一给，要真把山包出去了，在他任上，村民可分到不少钱。
“您想想，十年几十万，如果我们包三十年的话，那村里可就有上百万块钱了，这可都是您的政绩。要不您回去召集村里人说说？我估计能分钱，他们也不会不愿意。”
“可三十二，这个价格也太低了吧！三十五！”王大达咬牙，“你们要有诚意，三十五一亩，我去帮你们谈。”
“积少成多嘛，何况量大本来就应该有优惠不是？就算我们做生意，如果量大的话，我们也会打折，您把山包出去，多少也给我们打个折。”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个价格我不好跟镇里交代呀！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一片村的山，镇里都划了价格下来，就为了防止我们中饱私囊，三十五的价格都不好说，更别提三十二。”
“能者多劳，您去跟镇上谈谈嘛。我知道县里到处都在招商，包山之前我们会注册一个公司，到时候就算过来投资，您帮我们说说看，说不定我们还能带动地区的经济发展，顺便解决一下就业问题。”
“好吧，我去问问，不过我不能保证啊。”
赵单识笑着应下，“行，我们等您一个星期，要是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就得考虑跟我们自己村里的人签。”
王大达咬牙，“我知道了，我先去给你们探探口风再说，要是实在不行，我也争取把价格谈到最低。”
“哎，麻烦您了，我们就等您的好消息。”赵单识保证，“如果合同谈下来了，我们给现金，可以十年十年给。”
王大达站起来，“行，茶我就不喝了，你们等我好消息。”
第80章 早晨
王大达走后, 聊起租山的事情，一家人仍觉得租隔壁村的山好。
赵单识长出一口气，“就看大达叔能把价格谈到多少了。”
老爷子点头，“找个水源好的地方不容易, 没有水源，种什么都种不成功。再说你想想，租我们村里的钱, 一年还要三百块，他们山上那梯田虽然丢荒了，田也没那么好，但重新开一开荒, 还是能开出不少田来, 说到底依旧是我们占便宜。”
黎凭笑着点头道：“您说的是。”
老爷子眼中露出怀念的神情：“他们开出的梯田已经种了好几十年，差不多有上百年了。解放以前那一片全是梯田，挺肥沃, 六七十年代还有人在种。放水也好放, 山顶就就有沟渠顺流而下，比我们的山好种多了。我们的山上全是石头，里面很旱, 也就种一些不怎么需水的东西能种活。”
赵单识听到这话，心中一动, “爷爷, 如果这样的话, 那些梯田有没有主？如果我把山包下来, 到时候会不会扯出山上的梯田其实有主这种事情？”
“无主。你不用担心。”老爷子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对十里八村的消息都熟悉得很，“这事也巧了。原本梯田的确有主，土改的时候也分给了某房人。他家改革开放之后就发达了，搬了出去，后来整房人的户口都迁出去了，这田又还给了村里。”
“这样倒挺好，要是万一有主，平白惹来麻烦。”赵单识若有所思：“这么看来，只要他那边不贵得太离谱，我们都租他们那边的山。”
黎凭也是一直这么想，要不然也不会执着于去那边租田。
确定下来要租田，他们就着手弄公司的事情。
他们打算开一家农业公司，注册资金一百万。
开公司有许多程序上的事情，核名、租房、便写公司章程……
这一系列事情，每一件都需要时间，赵单识作为非专业人士，一想到要跟黎凭跑那么多东西，整个人都有些头大。
“师兄，我们先把稻花鱼给捉了吧？马上就要割禾，不把鱼捉了施展不开手脚。”
“明天就去捉。”黎凭拍拍他的肩膀，“别写了，快去睡吧。”
“等我写完之后这点规划。”赵单识说话的时间抓紧写了几笔，然后把笔盖上，本子合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看看兜兜怎么样。”
“刚看过，睡得正香。”黎凭抖开被子，“明天拍视频，你穿哪身衣服？”
赵单识抓了抓自己到了肩胛骨下的长发，“还是穿那身白的？”
他的粉丝最喜欢看他穿白色的长袍，长袍广袖，白衣飘飘，仿佛随时能御风而去。
赵单识听粉丝夸了很多次，知道粉丝喜欢什么样，头发就一直没剪过。
眼看又要包山，到处都要用生物能，赵单识恨不得粉丝数目一夜涨到几百万，自然顺着粉丝来。
第二天一大早，赵单识听到闹钟，在床上蹭了蹭，打个哈欠，抱着被子，打算再赖五分钟床。
行动力极强的黎凭已经起来了，他伸手拍拍赵单识的屁股，“别赖床，干完正事再睡。”
赵单识往被窝里钻去，口齿不清，“我再赖五分钟。”
兜兜已经醒了，正在小床上拱着屁股爬来爬去，黎凭将他抱到大床上，兜兜立即往赵单识身上爬去，一爪拍在赵单识脸上。
“烦人。”赵单识捞过这个奶团子，轻轻搂在自己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又快进入梦乡。
兜兜咯咯笑，搅得赵单识不得安宁。
赵单识眼睛半睁，看着黎凭无精打采地控诉，“有你这么对你老婆的么？”
黎凭轻笑，拍拍手，“兜兜过来一点。”
兜兜立即吭哧吭哧地往他那边爬，黎凭将兜兜抱回小床上，亲了一口，转身回大床将赵单识抱起来。
兜兜好奇地看着两位父亲，一双眼睛滴溜转。
赵单识伸手牢牢搂住黎凭的脖子，“抱我去哪？”
黎凭低下头亲了他一下，“去洗漱。”
外面老爷子还在，赵单识脸皮尚不算厚，闻言只好从他身上下来，“行行行，我去洗漱。”
“精神了没？”
“精神了！”赵单识痛苦地嗷了一声，“隔三差五就要早起，唉。”
“我们可以早点睡。”黎凭安慰他。
黎凭已经洗漱完了，他抱起兜兜，换完尿布，用湿巾擦干净他的小屁股之后，抱出来，给他冲奶粉。
老爷子也起床了，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问：“这么早啊？”
“嗯，早上的景色比较好，拍出来的视频好看。”黎凭问：“您不多睡会？”
现在靠粉丝吃饭，视频自然得追求尽善尽美。
“睡不着。”老爷子背着手过来看兜兜，慈祥地逗他，“兜兜昨天睡得怎么样啊？”
“咿呀呀。”兜兜张开手，要老爷子抱。
“叫爷——爷。”
“咿呀。”
老爷子权当他叫了，乐呵呵地把兜兜抱在怀里，“兜兜真乖。”
赵单识看见了，道：“您别老抱着他，他那么重，小心累着您。”
“不碍事，就那么二十几斤，我还抱得起。”老爷子笑呵呵，“也就这段时间多抱抱，兜兜也差不多会走路咯。”
他们正说话间，三个徒弟结伴过来了，活力十足地喊：“师父，早。”
“你们早。”赵单识将洗脸水泼到沟里，“今天我和你师公要拍捞鱼的视频，明台和服顺做早饭，二华，你跟勺子哥他们一起把今天早上的菜摘好。”
“哎。”三人齐声应下，转身各司其职去了。
赵明台走过来，“师父，你们早上去捉鱼啊？我们做完饭也去吧？”
赵单识抬眼看他，挑眉：“想去玩？”
赵明台忙不迭点头，比大黑还乖。
赵单识忍不住揉了揉他头顶的毛，“放心吧，二十多亩田的鱼，中午、下午都得去田里，有得你抓。”
赵单识去换完衣服，提着桶，往水田出发。
他现在拍视频，既追求有趣又追求好看，原本可以挑大水桶，现在改为提小木桶，原本解放鞋休闲衣裤，现在则是布鞋和长袍，好看是好看，不过干起活来不怎么舒服。
黎凭一直跟在他后面拍，拍山拍水拍鸟拍花，更拍人。
清晨，太阳初升，光线很柔和，天蓝树绿水清，这方山水更显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人自也是画中人。
画中人抓了鱼回来洗手做汤羹，一举一动皆满是仙气。
不过油烟蒸腾起的蒸汽，汤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的起泡，热油泼在辣椒上的滋啦声……无数声响又为这视频增添了烟火气。
赵单识把三盘餐端上桌，坐在院子里，提着一壶酒，一边小酌一边吃鱼。
他素手执筷，手白筷黑菜汁红亮，极富冲击力的画面必定能深深映入人脑海中。
赵明台和赵服顺远远盯着，看着桌上的菜流口水，“师父做的菜真是色香味俱全呐。”
赵服顺问：“你饿了？”
赵明台小声反问：“难道你不饿？”
赵服顺摸摸才刚吃饱没多久的肚子，咽咽口水，“饿！”
晚上，赵单识把视频一放上去，他们的粉丝不禁在下面嗷嗷叫-
稻花鱼！我小时候吃过，我奶奶经常捉了给我熬汤喝！-
想吃红烧鱼，想吃哪种铺满青椒碎、豆豉和蒜子的红烧鱼，不说了，我得先去叫个外卖-
又是一桩看得见吃不着的美食，看那滚滚的热气，我就能想象到多香了。泪目.JPG-
单识小哥，你们家种了那么多地，养了那么多稻花鱼，这次总该有我们网友的份吧。一句话，网店有没有得卖？-
我也想吃稻花鱼还想吃单识小哥亲手做的稻花鱼。流口水.JPG-
小哥小哥看我，我给你发私信了。我们这里也有稻花鱼，不过养得比你的小一点-
小哥，你是不是又帅了？！求问你用什么护肤产品，天天晒也晒不黑-
这些鱼看着就很好吃啊-
这次本次抽奖抽什么？强烈要求抽稻花鱼-
小哥，请问你的摄影师是拍舌尖上的华国出身的吗？-
我怎么觉得小哥可以去拍一部美食记录片？-
小哥，你那里还收员工吗？志愿者员工工作两个月就回来的那种，真心求问-
单识小哥，你有兴趣做农家乐吗？我可以给你投资。
赵单识一一回复，又去看了私信，捡有意思的回复完。
最后，他转发了视频，言明如果转发本条视频并@一个人，十天后，他将会抽十个人，送一坛坛子稻花鱼。
他这条微博一发出去，底下的理论都快疯了，齐刷刷地刷屏：-
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一起转，为了稻花鱼！-
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一起转，为了稻花鱼！-
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一起转，为了稻花鱼！
……
队形保持得十分完美。
赵单识看了眼队形，“我怎么觉得这次转发和评论会创新高？”
“大概是因为吃货的力量吧。”黎凭随意看了眼，“我们可以买台机器，做独立包装的坛子鱼。”
“我看也行，首先我们得先买多几个坛子。”
黎凭提议，“那么多鱼，明天再请几个人过来帮忙收拾吧？”
近万斤鱼，地里还有其他事要做，光靠他们几个收拾肯定不行。
趁着现在天气好，又还没开始割禾，他们得先把坛子鱼做出来，剩下的鱼就放在田里，每天运去县城慢慢卖。
本地市场比较小，他们的鱼又贵。留两千斤左右，在市本地市场消化，剩下的鱼都做成坛子鱼好了。
“行，我让勺子哥他们叫几个人，给足工钱，不怕人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