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鱼和温礼言紧赶慢赶才赶回了云城,甫一到云城,他们就去了江府,但霍染不在家里,宋嘉鱼立刻想到霍染应该会去军政府那里查探,这才过去,发现了电报,给国民政府发了电报,汇报这里的情况。
他们本该按照霍染的安排一路向南,去到国民政府所在的地方,可是,宋嘉鱼绝对不会苟活的。
“你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我就爬进死人堆里,把死人都搅碎。”
温礼言被这句话震得发懵,他终于确定了,宋嘉鱼不是等待救援和被精心呵护的金丝雀,她该是和我们一样,会和对方搏杀的狼。
“好,我送你回去。”
宋嘉鱼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温礼言对着她笑开了:“我说,我送你回去,宋嘉鱼,既然你不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女人,而是选择做一个死也要咬下别人一块肉的狼,那我温礼言,就跟你回去,回到那个死人堆里,搅他个天翻地覆。”
温礼言立刻命人在下一站停下,“这一站有我们龙虎帮的兄弟,我们弄一辆车,直接开回去。”
“所有人,敢跟我温礼言回云城的,都往前走,要是想多活一阵的,你们就收拾东西继续坐这趟火车去到南方,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
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出列。
温礼言攥紧手杖,许久才笑了出来。
“大丈夫国难当头,不做那贪生怕死的匹夫,好,有种!兄弟们,我们回云城。”
他们连夜开车回来,一路狂奔才赶上R军轰炸的间歇,好不容易给国民政府发了消息。
对方已经知晓驻军司令临阵脱逃的事,回复会立刻从其它城市调兵入城。
“在此之前,你部务必要疏散人群,若能安排后撤,立刻将百姓护送至木城。”
电报里只提会尽快派兵,但具体什么时候宋嘉鱼并不知晓,而且言语之间对他们的要求是在职者务必死守。
她本也就没打算逃。
军政府这里没有霍染,宋嘉鱼派人去找她,只是派出去很久都没有消息。
不可能,姐姐绝对会在云城等着。
眼看着曙光逐渐变成烈日,她的心中惶惶不安,她要自己出去找人。
刚一出门,就被一群乌泱泱的人堵在门口,有人抬着担架到军政府大门,领头的是霍染的侍女阿月。
对方哭得悲伤,宋嘉鱼忽然不敢去看那副担架,她怕上面躺着的就是她想找的人。
“二小姐,大小姐她在回来的路上……”阿月哭得哽咽,手捏着担架跪倒在地。
“二小姐,救救大小姐吧,快救救她吧。”
宋嘉鱼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好似也被丢进了炸弹。阿月的话她听见了,可是后面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太清。
“把担架放下来……”
她推开温礼言,扑到担架前面。
一天之前,那个还对她言笑晏晏的女人,现在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如纸,平时一丝不苟的发髻,现在全乱在脸上,被鲜血黏在两颊。
她的右肩被纱布包扎过,但是还是有血液渗透出来。
宋嘉鱼伸手去摸她,可是抖得厉害,怕摸到她的伤口,又让她疼了。
“姐姐……”
“姐姐,你看看我,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姐姐……”
温礼言让人立刻去找医生,王婶带人去防空洞里拿药,军政府虽然被炸了一半,但是还有医务室能用。
担架上的人昏迷不醒,听不见这颤抖的声音,只有两行眼泪流到了眼睑下。宋嘉鱼看见了,俯身去舔。
“姐姐,你不能死,你知道吗?你骗我,想把我送走,自己留下来做英雄。”温热的眼泪滴在霍染的脖颈下,和血混在一起。
“你休想,我告诉你霍染,就是死了,你也得跟我死在一起,我不准你死,你听到了吗?你要是死了,我就爬到地府里找你,让你永永远远不能投胎。”
她屏住了呼吸,想要把担架上的人摇醒,又怕伤害她,只能死死地攥着担架上的布,咬牙切齿地放狠话:“你要是敢抛下我自己死了,我就下去跟母亲告状。”
一直没有反应的霍染动了动手指,她听见了耳边有人在说话,想要冲出沉重的意识枷锁,可是睁不开眼睛。
蔻丹指甲刮了一下宋蔻丹指甲刮了一下宋嘉鱼紧绷的手,她立刻去查看那处动静。
“嘉鱼……你怎么回来了?”
她还是看不见她。
霍染开车的时候在庆幸,庆幸她提前把宋嘉鱼送出去了,可是那枚炸弹真的落到面前的时候,她又觉得真的好想再见宋嘉鱼一次。
宋嘉鱼抓住她的手,哭得几乎窒息。
“我回来了姐姐,我在这里,你不准死,听到了吗?我在这里呢。”
医生在这时候已经来了,温礼言上去扶住宋嘉鱼,“医生来了,嘉鱼,医生来了。”
“对,对,医生,你快救救她,医生,她很痛,你快救救她。”宋嘉鱼拉着医生,温礼言不得不把她分开,龙虎帮的人抬着担架,把人送进医务室里。
宋嘉鱼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霍染,跟进了手术室。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温礼言告诉她,R军的飞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外面到处都是哀嚎,四处起火,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云城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