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齐湛闲来无事,经常去接周应淮下班,还会认真思考早晚吃什么,在获得周应淮同意后就乐呵呵地出门买菜,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在周应淮出门时叮嘱他注意安全。
当齐湛再次因为发烧躺在床上时,周应淮一百个不放心。临出门前给齐湛量了体温,喂他吃了药,又把被子掖好,把家里来来回回看了两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出了门。
走在路上,周应淮还是放心不下,齐湛一旦发烧就跟一摊烂泥一样,软趴趴的瘫在床上睡觉,没有骨头也没有力气,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烧的脸颊潮红,几乎没什么意识。
正在周应淮分神之际,背后一个一直悄无声息跟踪他的黑影突然窜出,以极快的速度精准的捂住他的口鼻往后面拖。
猛地被人从后面袭击,毫无防备的他脑子空白了一瞬,当即抬起手肘向后撞去,背后那人吃痛哼了一声,依旧紧抓着他不放。
周应淮走的是条近路,这个时间根本没人,附近连个监控都没有。那人抓着他的头发毫无顾忌的向左边的墙上撞去,一连发出几声沉闷的咚声。
周应淮被撞得头晕眼花,身体脱力一般的往下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抗的举动,就被人用一块布捂住了鼻子和嘴。能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周应淮脑袋很晕,只能徒劳的用手脚挣扎。
再次恢复意识,周应淮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特别昏暗的地方,他晃了晃脑袋,旋即有了头重脚轻的感觉,眼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额头隐隐作痛,眼皮也不受控制地跳。
一种源于对未知的恐惧侵占了周应淮的心,他大脑短路一般,茫然地扫视着四周。很快就闻到了一股潮湿的气味,只有从未被太阳光顾的地方才会有的独特味道。
秦燃缩在角落,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床上转醒的周应淮,而后神经兮兮的笑出声来。
这个笑声吓得周应淮心里一紧,很快他就意识到把他弄来这里的人是谁,又惊又怕的绝望感让他下意识的往后退,甚至顾不得厉声质问。身体贴上了冰冷的墙,寒意顺着墙爬上了他的后背,周应淮又开始发抖。
“很意外吗?”秦燃完全不在意周应淮害怕什么,他坐到床边,用力拍了两下周应淮的肩膀,问:“齐湛没和你说他前段日子去了哪里吧?”
秦燃点燃了一支烟,打火机上闪动的火苗让他短暂的看到了周应淮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嘲讽的笑了两声:“明明怕的要死,干嘛还装的这么凶?”
周应淮当然是不可能出声。秦燃也没指望这人能回答他,他一向都是被周应淮无视的人,早些年还可能会被这个反应刺激到,现在落魄至此,居然也奇异地接受了。
“齐湛回了秦家,当了条吃里扒外的狗!”秦燃说这话时气得胸腔都疼,左手紧紧地攥成拳,正不受控制的轻微抖动着。
周应淮根本听不懂秦燃在说什么,他的手腕被反捆在身后,由于绑的太紧,血液不通,他的手渐渐发麻发木,变得青灰没有血色。
胃部隐隐有些不适,周应淮强忍住干呕的冲动,开始小幅度地转动手腕,皮肤被磨得像火烧一样疼,绳子却仍旧紧紧地缠绕在那里。
秦燃静静看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恶趣味,竟将呼出的烟吐在了周应淮脸上。周应淮措不及防的被呛了一下,低着头一阵猛咳。
秦燃内心的焦躁得以缓解,他把烟蒂摁灭在墙上,粗暴地拽住周应淮,迫使他翻身。周应淮顺从地翻了过去,接着就感觉到秦燃正在低头解开束缚住他双腿的绳子。
秦燃把绳子扔到一边,长腿一跨坐在了周应淮身上,显得急不可耐。直到现在周应淮才意识到秦燃要对他做什么,他急忙叫停。
秦燃果真停住了动作,稍显烦躁的等待着周应淮的话。
周应淮胃部痉挛似的疼痛,他难受的动了动上半身,有些艰难的开口说:“你先把我手松开。”
秦燃被这句话逗乐了:“周应淮,你真当我是个傻子?”
周应淮闭了闭眼,被秦燃恶心的要命,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秦燃呆愣了下,随后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刚刚提起的兴致也彻底消退,他迅速从周应淮身上下来。
周应淮眼角湿漉漉的,他哀求的看着秦燃,有气无力的说:“把我松开,求你了。”
秦燃从来没有听到过周应淮向他求饶,他竖起耳朵,周应淮仍在小声的重复着,听起来倒不像是装的。
点燃了一根蜡烛,微弱的光芒照在周应淮脸上,让秦燃有片刻的失神,他好像看到了十几岁那个略微清瘦的人,固执的用眼睛瞪着他,死也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
秦燃一直都盼望着周应淮能向他低个头,现在这个人终于让他如愿以偿,秦燃一时鬼迷心窍,真的上手去把绳子解开。周应淮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翻过身平躺在了床上。
他没有睁眼,看着就像是睡着了,秦燃鬼使神差的把手伸过来,贪恋的抚摸着周应淮的脸。周应淮剧烈的喘息着,强行把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压下去,他看准时机,一把扯住秦燃的手臂,张嘴咬住了秦燃的虎口。
眼见周应淮摆出一副要把他肉咬下来一块才肯罢休的架势,秦燃忍无可忍的扬手扇了他一巴掌,见人不为所动,就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大骂道:“疯狗,你快给我松开。”
周应淮一直咬到筋疲力尽才松嘴,他一口吐掉嘴里的血,把头向后仰去,重重地磕在床板上。
秦燃稍微找回了点理智,他捂着自己的手,气愤的对着周应淮的脸挥出一拳。周应淮在黑暗里看不清东西,没能躲开,他强忍着剧痛咬紧了牙,强迫自己不动。
看人半天没有反应,秦燃探身过去看,正在此时,周应淮猛地睁开眼睛,掐住秦燃的脖子。秦燃早有准备,顺势往后倒去,仰躺在了床尾。周应淮在拉扯间被他拽了下去,眼见脸就要砸在地上,他下意识的伸手撑着地面,却不想下一秒手腕突然扭了一下,钻心的疼使得他在瞬息之间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狼狈的跌在地上,脸上直冒冷汗。
周应淮的牙齿都在打颤,微弱的光亮只能让他看清附近的东西,在看到秦燃那张脸时,周应淮生理性厌恶,立刻撇开了头,极端的恐惧战胜了恨意,让他不敢再做出什么反抗来。
秦燃蹲下身,伸手捏着周应淮的下巴,迫使周应淮抬头看他。
“周应淮,我是真挺喜欢你的,可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一次又一次的跟我对着干?”
秦燃说这话时有点咬牙切齿,可能是周应淮有点思维发散,总之听得不太真切。后背那一层冷汗打湿了衣服,周应淮攥住自己手腕想要缓解疼痛,却在摸到衣袖时猛的想到了他的手机。
周应淮一把推开秦燃,上下摸了摸衣服口袋,满心的希望都被打碎,脸上还没来得及作出欣喜得救的表情,就逐渐转为绝望。
秦燃狼狈的坐在地上,指着周应淮放声大笑:“周应淮,你以为我会这么蠢吗?把你绑来这里还给你留着手机?”
周应淮闭上了眼,坐在了床边,直到现在才显出几分落寞颓唐,他艰难的张开嘴,嗓音变得极度沙哑:“你把我弄来这里,为的是什么呢?”
话一出口,秦燃先是惊了一下,接着就凑到周应淮面前,说:“周应淮,你不知道齐湛对我家做了什么吧,我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
秦燃坐在地上,两人目光长久的相对,周应淮耷拉着脑袋,眼睛睁不开似的眯着,听到秦燃这番话更是懵了。
秦燃用极快的速度咬牙切齿的说着,他的话在说出来之前并没有在脑子里过一遍,完全是想一句说一句。周应淮在他这堪称梦游才能说出来的话里提取出了几个关键词,把它们串联在一起,这才懂了齐湛消失的日子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齐湛一直都不是个单纯的人,这点周应淮早就知道,但能干成这样的大事,只有一个齐湛是完全不够的。
周应淮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秦燃,万一动起手来疼的还是他。
秦燃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他怒目而视,气的胸腔都疼:“周应淮,我对你哪里不好?你要和齐湛在一起?”
周应淮暗自翻了个白眼,没有作声。
秦燃早已经习惯了周应淮的不理不睬,只是在这种时候他迫切的想要听一听周应淮的回答。
“我叫你说话!”秦燃发了疯似的,非要逼着周应淮回答这个问题。
周应淮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他是真的提不起精神和力气跟秦燃对着干了。和齐湛一起住了几天,让他短暂地获得了如梦般的快乐,以至于现在的他变得懒散不爱思考,很多事情都恍若前尘往事,与他渐远,直到被面前这个人刺激到,他才恍若在记忆深处看到了那个屈辱的自己。
“秦燃,”周应淮一时确定秦燃不会再打他,才把头深深低下去,扭着手腕,“对人好不该是这个好法。”
周应淮的声音像是化作一根针,一下扎进了秦燃的心里,深深刺痛着他。
秦燃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心虚似地回避着周应淮的目光,口中喃喃道:“我不太记得了。”
秦燃中间停顿了几秒,周应淮听清楚后肩膀不停地抖动,他在无声的笑。
秦燃被周应淮弄的心烦,恨不能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别笑了。
“周应淮,”秦燃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我也不想对你这样的。”
周应淮闻言预感不妙,心底滋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目光紧紧跟随着秦燃,同时还在找寻出口,只是肉眼可见的范围很是有限,他想要在秦燃眼皮底下走出去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秦燃很喜欢和周应淮耗着时间,只是一想到齐湛和周应淮住在一起后想法就变了,好像周应淮的面容在他心里不断的扭曲,美好形象也彻底碎裂,与他心目中的那个人再也无法重合。
秦燃起身,拿起了绳子以周应淮无法抗拒的力量再次绑住了他的手腕。
周应淮反抗的过程中被秦燃踢了一脚,后背撞在了床边,手也被蜡烛烫了一下,疼的整个人蜷缩着不能动。
秦燃顺利的把周应淮绑在床头,掏出了周应淮的手机,轻松地解锁,说:“周应淮,我听说你父母住在乡下,他们怕是连同性恋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说我要是把你和齐湛的这档子事告诉他们,他们会怎么想?”
周应淮的气息变得极紊乱,手腕上的绳子随着他大幅度的挣扎而变松,他大声的吼道:“你个疯子,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周应淮看到秦燃把手伸向了腰侧,手里立马就多出了个危险的,被手机的光亮照着的,泛着光的刀。
秦燃抽刀的动作太利落,周应淮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手机的光亮就对准了他,接着,秦燃反手握刀,对准了他的手腕滑过,以至于周应淮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疼,而是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溅在了他的脸上。
“干不了你,那就干点坏事。”秦燃伸出手指碰了碰周应淮的眉眼,接着一寸寸下移,落在他没有血色的唇上,用不舍的目光紧盯着。
“周应淮,我舍不得你死,所以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出点血,死不了。”
秦燃俯下身,看着眼前被吓傻了的周应淮,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