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90-100

作者:司马兰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 第 91 章


    “薇薇, 你这是怎么了?”面前的陈向薇额角贴了一块纱布贴,面颊也有些擦伤的痕迹。


    陈向薇看见童菡瞬间鼻酸,眼泪啪啦啪啦掉下来。她冲上来一把抱住童菡:“菡菡, 我差点就死了呀!”


    “怎么回事,说清楚。”童菡关心道。


    陈向薇吸了吸鼻子, 娓娓道来,简单来说就是出了车祸,有辆车和她所坐的网约车相撞,索性她只受了点轻伤。


    身体上倒是没什么大毛病,主要是吓的。


    陈向薇还没想好怎么和爸妈说, 自己没受什么大伤, 又不想打电话回去让父母担心,刚巧童菡进来,心里的委屈与后怕一下子全部迸发出来。


    “没事没事,哭出来就行了。”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害怕的,发泄一下就好了。


    童菡安慰着她的同时却觉得有些奇怪,前几天看见陈向薇的时候并没有看出她会有此劫难。


    难道是意外?


    “你出车祸的时候, 车上除了你和司机, 还?????有别人吗?”


    陈向薇抬起头,以一种惊讶的眼光看着她, 一秒之后就释然:“忘了你会算了。你说的没错, 车上还有另一个人,他在三楼心外科,我给他缴费呢。”


    陈向薇甩了甩手上的缴费单子。


    童菡看见了缴费单上的名字,华闻。


    这么巧, 也姓华?


    童菡觉得不太对劲, 再仔细一问, 得,和华寅相撞的车就是他们所在的那一辆,华寅还是逆行全责。


    童菡感叹了下不作死就不会死,手机上李冉静再次催促她。童菡也没时间去深究陈向薇和华闻为什么会在一俩车上。


    “薇薇,我还有事,等会儿过来看你。”


    陈向薇识趣地没有多问,“嗯,我给你发病房号,他肯定是要住院了。”刚才华闻的手术已经成功了,只是麻药劲还没过没醒来。


    楼上,VIP病房内的华寅面色惨白,面如菜色。


    李冉静见她来急忙握住她的手:“求你,救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童菡十分不解李冉静的深情厚谊都是哪里来的,这渣男居然还有人真心爱。


    小毛蛋:“没办法,他俩姻缘线在一起的。”


    这也是李冉静的命运,注定要因为这个渣男失去些什么。


    “你们先出去吧,我需要安静的环境。”童菡开始赶人。


    华老爷子有些不乐意,他对童菡的本事还不是很信任:“你,真能治好华寅?”


    童菡冷哼一声,作势要走:“华董既然不信我,那就另请高明吧。”


    “别走!!”李冉静急了,“叔叔,童大师是我九叔公都认可的本事。”


    华老爷子一听也着急起来:“大师这么着急做什么,是我刚才说错话了,请大师别介意,还请大师救救我儿子。”


    童菡双手抱臂倚在墙边,眉眼间露出几分桀骜来:“出去。”


    “好好好。”华老爷子听话地带人出去。


    华寅虽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在童菡的眼里呈现的是一个灵魂不断的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是全然没有反应。


    “别折腾了,你再折腾也是徒劳。”童菡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华寅的魂魄诧异转头:“你真能看见我?”他不再与身体做抗争,径直向童菡走去。


    童菡挑眉:“你也可以认为我在自言自语。”


    华寅这个时候可不敢和她唱反调,能看得见他,必然有点本事。


    华寅十分识相,立刻低声下气乞求道:“童大师救命!”


    童菡淡淡瞥了他一眼,植物人状态其实就是人的魂魄被困于体内,他们能意识到外界发生的事情,但植物人若苏醒,生魂不会记得被困时所发生的事情。


    小毛蛋翻看着生死簿,发现了个奇怪现象:“咦,华寅的命格居然还查得到。”


    【什么?他不是换命了吗,怎么可能还能查到?】


    小毛蛋也不是很懂:“生死簿上显示,华寅确实是今天出了车祸,但他的生魂没有离体。”


    “你确定?不对吧,生死簿上应该查不到华寅的命格,怎么可能会有他的记载?”童菡不明白了。


    华寅确实就是那个第三个换命的人,所以他原本的命格应该已经查不到了,真正的华寅命格应该在二十岁那年随着被换命的人离去而消失。


    “不,生死簿不会有错。”


    童菡知道,生死簿查阅时不是按照人类世界的办法输入名字查询什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号码牌。生死簿出现问题的情况很小。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查到的那个‘华寅’,还叫华寅吗?”难道又是真假豪门的戏码?


    小毛蛋报上查询结果:“他现在叫华闻。”


    这个名字,不是刚刚在楼下看到过吗?


    童菡忽然想通了,华寅的身份或许存疑,但与之前的真假千金应该不是一个类型的。


    小毛蛋仔细看了看华寅的命格,“他之后的命格与华闻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细微处有所不同。”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换命之人的命与本身命格是不可能一样的。


    “他的命格不像天生,倒像是被复制了一份。”


    【复制?】童菡越来越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了。


    小毛蛋:“这只有须臾笔可以做到。”须臾笔与判官笔同宗同源,也只有须臾笔可以写一份命格。


    童菡好像有点懂了,华寅确实被换过命,但他不是真华寅,为了换命更加逼真,有人用须臾笔更改了华寅的命格,使其与真华寅的命格差不多,那样即便是鬼差来了,瞒过去的机会也是很大的。


    要不是童菡他们是先发现的命牌,可能也不会注意到华寅换过命。


    【那就是说,帮华寅换命的人手上有须臾笔。】


    这点童菡并不奇怪,幕后之人谋划这么多年,手上不可能一件灵器都没有。


    童菡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华寅有些急了:“大师,您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啊?”


    童菡听见声音才想起来他,回了一句:“马上。”


    接下来华寅只觉浑身一烫就没有知觉了,再次醒来时,浑身上下哪儿都疼,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些生不如死,尤其是左腿,锥心的疼。


    华寅本就不应该这个时候死,童菡救他一命也不算违背了什么。


    华老爷子和李冉静在门外等得焦急,童菡打着哈欠就出来了。


    “进去吧。”


    “大师,您这意思是我儿子没事了?”华老爷子小心翼翼地问。


    童菡点头,同时不忘提醒一句:“记得按我说过的去做就行。”


    华老爷子汗颜,他知道童菡是在提醒他之前没有按照她的话去做。


    童菡还要赶着下去看陈向薇和华闻,就没有多待。


    华老爷子看见清醒过来的儿子,对童菡说的话更加深信不疑,命令帝都那边速速把毕方鼎送过来。


    楼下华闻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陈向薇本来想联系他的亲人但用指纹解开了他的手机之后,发现他通讯录里基本没什么联系人。


    “菡菡,要不你帮忙算算他亲人的联系方式?”陈向薇开玩笑地问道。


    小毛蛋飘着在华闻上方转了一圈:“是他,他就是真的华寅。”


    童菡轻扯嘴角:他亲爹就在楼上呢。


    她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恰好会撞上华闻的车,在须臾笔改了华寅命格的那一刻开始,与华闻的命格就纠缠在了一起。两人相撞,不过是冥冥中注定的而已。


    病床上的华闻合着眼眸,五官上与华老爷子有几分相似,气质与华寅大相径庭,谦虚温良,看起来有些无害,书生气十足。


    陈向薇突然高兴地叫起来:“虽然那边撞了人,倒是不赖账,看——一万块医疗费。”陈向薇亮出自己刚收到的转账。


    华老爷子连事情都不愿意亲自处理,不知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陈向薇望着华闻的脸自言自语。


    童菡八卦之心顿起,撇开别的不谈,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她很想知道:“你俩……嗯?”


    闺蜜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面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陈向薇翻了个白眼:“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俩很纯洁好吗?”


    “细说。”


    “你自己算。”


    “懒得,快说!!”这丫头又卖关子,“不然我让我家傅总扣你工资。”


    “童菡,工资是底线,你……你以权谋私!”


    童菡吐了吐舌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陈向薇败下阵来,谁让人家是大老板的女朋友,有这个资本,“怕了你了,我说就是。”


    童菡调整好吃瓜姿势,“请~”


    陈向薇简单说了一下,那天华闻就是泼她水的那个人。后来华闻带她去买衣服,她急着换衣服也没看吊牌,结果回家一看,一件衣服2K多,把她吓得,脱下来想把衣服还回去。


    见面了华闻却说她都穿过了也不好再送人,陈向薇想想也是,想咬咬牙买下这件衣服。华闻似乎看出她的窘迫,连忙说不用,陈向薇坚持。华闻最后松口说不如请他吃饭。


    陈向薇觉得一顿饭换一件两千块的衣服也算划算就答应了,当时两人就是在去餐厅的网约车上。


    “听着还不错啊,薇薇说不定他就是你的正缘呢?”童菡侧面提醒她,要知道她可是帮她算过命的。


    陈向薇完全没get到点,还在开玩笑说:“那可得再看看,这次车祸,万一撞坏点什么身体部位,那我不是亏大了吗?”


    “陈小姐就不能盼我点好吗?”华闻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陈向薇瞪大眼睛转头,“你什么时候醒的?”


    童菡笑道:“在你说一顿饭换件衣服不亏的时候。”


    “那你不提醒我!”


    “我看你说的起劲,没好意思打扰你。”


    陈向薇扶额,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她捂着脸非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童菡上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童菡,薇薇的朋友。”


    “你好,华闻。我见过你,在设计师大赛的现场。”华闻眼眸深沉?????。


    不知为什么,只一眼,童菡便觉华闻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温润清隽的外表下,暗涌流动。


    薇薇这正缘,也不简单啊。


    “华先生姓华,这个姓氏可不多见啊,本市华道公司……”童菡故意没有把话说完。


    华闻顿了顿:“童小姐猜的不错,我大伯就是华道的董事长,我是几个月前才来江九的,之前一直在帝都本家。”


    “哦,你是华家人。”看起来好像是华家内部造成的他与华寅错位。


    ? 第 92 章


    华闻受伤比较严重的, 身上有不少擦伤,医生过来给他检查还说他内脏也受了些伤,需要好好静养。


    童菡故意问:“华先生清楚撞您的是谁吗?”


    华闻摇摇头:“我才刚醒, 并不清楚。”他确实是不知道,那么大的冲撞力, 他身前又没有安全气囊,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陈向薇皱了皱眉,听华闻的意思,他和华寅还是堂兄弟的关系,这算什么, 自家人撞了自家人吗?


    不等童菡再次开口, 病房门又被敲响,熟悉的拐杖敲在瓷砖上的声音传来。


    华老爷子知道华寅脱离危险之后终于有空关心那个被撞的人了,仔细询问下才知道撞的是自家侄子,赶紧从楼上下来。


    “童大师怎么也在这?”


    华老爷子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虚弱的侄子而是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童菡。


    童菡几不可见地冷笑了一下,随即道;“华先生被撞的时候,我朋友也在车上。我还有事, 就不打扰你们了。”


    童菡本来也只是来看一眼, 确定华闻的身份而已。至于这对面不识的“父子俩”目前如何相处,就不归她管了。


    小毛蛋吐槽:“不知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会不会后悔。”虽说不知道是亲生子, 可好歹还是侄子, 可这也太冷漠了点。


    童菡和陈向薇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童菡眉头紧锁:“给华闻改命的人会是谁呢?”


    小毛蛋:“要使用须臾笔复制命格,一般的天师是做不到的,至少六级以上。”


    华寅的命格是二十多年前被改的,说明那个时候那人就是这个等级了, 虽然能达到这个等级的人不多, 但也不少, 不是那么好找的。


    出现在华寅身边的厉害的天师,童菡所了解的也就岳建元一个。


    “须臾笔写的命格虽然能骗过大多数的人,但到了岳建元这个境界,发现点什么也未可知,如果他发现了,又不揭穿会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呢?”


    总归他是有利可图的。


    岳建元这个人,身上还有秘密,外公好像知道些什么,可是不愿意告诉她。她相信外公愿意说的时候会说的。


    “先别纠结须臾笔了,这两天华老爷子应该就会把毕方鼎送回来。”小毛蛋道。


    童菡才想起来问:“拿到五神器之后你要做什么,带回冥界吗?”


    小毛蛋点头:“对呀。”


    “可就算我们知道在华家手上,华家应该也不会把毕方鼎交给我们吧。”冥界的人不能随便拿人间的东西。


    所以小毛蛋需要通过童菡去拿到毕方鼎,可华家又不缺钱。


    小毛蛋分析道:“本来感觉希望不大,不过今天这发现嘛……”


    小毛蛋与童菡对视,眨了眨他水汪汪的大眼睛。


    童菡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微微笑起来:“我懂。”


    ——


    陈向薇最近老是捧着手机,时不时就拿起来看一眼。


    童菡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偷偷靠到她耳边吓了她一下:“薇薇!”


    “啊——”陈向薇吓得一抖,差点摔了手机。平静下来后瞥见童菡的使坏眼神,气鼓鼓的。


    “菡菡你要死啊,吓我做什么?”


    童菡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明明是某人盯着手机不放吧。”


    陈向薇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一声:“哪有。”


    “嗯?没有吗?”


    “没有!”


    童菡见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也不逗她了:“华闻的伤好点没?”


    “说来奇怪,他恢复能力惊人,医生说他的伤至少躺一个月,他居然半个月就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出院了。”


    童菡倒是不惊讶,她和华老爷子说的那些话虽然目的是为了毕方鼎,可效果确实是有的。华闻的伤好的那么快,多少有点关系。


    “你要去接他出院吗,明天?”


    “当然要去啊!”


    童菡挑眉看她:“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这……这……这不是他家里人都在帝都,他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再说了,他受那么严重的伤也是因为护着我,我怎么能不知恩图报呢。”


    车祸发生的时候,华闻把陈向薇护在了身下。


    童菡瞥了眼旁边桌子上的便当包:“每天下班送晚餐还不够啊?”


    陈向薇脸瞬间红了:“你怎么知道……”


    “你以前午休都不回家的,最近老是一到点就走,而且每回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份餐。下班也是提前几分钟就收拾好了东西,我很难不发现好吗?”


    陷入爱情的人是不会觉得自己表现的有多明显,其实眼里的爱意还有平时的一举一动早就出卖了,还自以为瞒得很好。


    “他说吃不惯医院的饭菜,也不想吃外卖,我才送的。”陈向薇小声解释。


    童菡懒得揭穿华闻拙劣的谎言,他一个富二代,有钱什么饭菜买不到,也就这姑娘傻,被人套路了都不知道。


    “今天最后一天啦,明天我就解脱啦。”


    是吗?童菡看她的表情可不像是解脱,反而还有点小失落。


    这丫头动心而不自知啊。


    看到别人陷入爱情,童菡也想起了自己家男朋友,虽然在一栋大楼工作,但两个人基本没什么工作上的交集,其实很难见到。


    尤其是江九湾项目的启动,两个人见面就更少了。这半个月,童菡才和他一起吃了三顿饭。


    她瞬间觉得自己这个恋爱谈的有些不值,小毛蛋这两天也回地府了,连个和她说话的鬼都没有。


    拿起手机,童菡看着没反应的聊天软件,两天没看见他了。


    她想他了。


    童菡看了下钱勉发来的傅霖的行程,今天下午他是在公司的。


    要不要上去见他呢?


    童菡有点纠结,他们还在地下恋情,这样贸然上去不好吧。


    童菡抱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但没想起来。


    她陷入沉思。


    下班时间到了,周围同事都开始收拾气了自己的东西,也有要加班的一手键盘一手鼠标正在奋斗。


    “傅总!”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


    “傅总好!!”


    大家纷纷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心里打鼓。


    大老板突然来他们设计部是做什么,该不会哪个设计不满意还要留下来加班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美妙了。


    童菡还在发呆,听见动静才转头,思绪还没回来,表情看着有些呆愣。


    傅霖微笑着点头,大家的目光都追随着他。


    只见他穿过各个办公桌,径直向童菡走去。


    “怎么看着呆呆的,在想什么?”傅霖熟稔地揉了一下她的头。


    “在想你。”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过自然,童菡的脑袋只卡壳了那么一瞬就反应过来了,不过也足够了。


    童菡微微睁大眼,办公室现在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俩的身上。


    有人已经张大了嘴,快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


    罪魁祸首傅霖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还在轻声说:“收拾完了吗?晚上带你去吃大餐。”


    傅霖一直盯着童菡的表情,没在她脸上察觉到生气才继续说。虽然他打定主意今天要官宣,却也怕童菡生气他自作主张。


    生气吗?


    有一秒吧。


    童菡无奈看他一眼,露出一个笑来,手挽住他的胳膊:“收拾好了,走吧。”


    傅霖好看的狐狸眼尾微微上翘,嘴角更是压也压不住,大掌牵住她的小手。


    他略带凉意的体温传导过来的时候,童菡想起了那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她答应他参加完比赛就官宣来着。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两位当事人平静地走出了办公室。


    只留下一室吃瓜的少男少女。


    “我去!刚才什么情况,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靠!这是我能知道的吗?他们是在官宣吧,是吧?”


    “天哪,童菡居然在和傅总谈恋爱!我们设计部牛啊!”


    大家的激动从现实蔓延到了微信群,没几分钟,整个集团上下都知道设计部有个设计师搞定了集团太子爷。


    大多数是祝福当然也有说酸话的,譬如童菡一步登天云云。


    “勾搭上傅总,下辈子不用愁。”


    “说什么勾搭那么难听,谁追谁还不知道呢。就不能人家童菡优秀吸引到了傅总,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微信群可不是匿名,不怕被截图吗?”


    大家看了一下发言人,是设计部的寇语。说酸话归说酸话,得罪傅总的女朋友肯定是不行的。知道有被告状的风险,酸的人立马少了许多。


    地?????下停车场。


    “生气了?”傅霖觑她脸色。


    童菡摇头:“没有。”


    “那怎么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不说话?我知道没经过你同意就这样是不对,可你都说了比赛结束就给我名分的。这你拿冠军都半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絮絮叨叨的,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童菡伸手捧住他的脸,飞速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她捏捏他的脸,笑得温柔:“傅霖,你怎么这么可爱。”


    傅霖反手扣住她的后脑,把人压在自己胸前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原来我在童童心里,是这么个形象。”他大手扣住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童菡靠在他肩头:“其实是我不对,答应了的事情还忘了……”


    “果然是忘了。”他就知道!


    童菡轻拍他一下:“让我说完。”


    “你继续。”


    “我刚刚反思了一下,作为女朋友,我确实也有很多不称职的地方。我会尽量慢慢改的,但有时候还是会有不足,还需要傅总多多包容啦。”


    傅霖刮了下她的鼻子:“谁让我女朋友本事大呢。”和她在一起时他就知道童菡不是普通人,性格也是偏独立的那一种,不像别人家的女朋友一样会粘人会撒娇,会说甜言蜜语。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鲜活也真实。


    “但是……”


    “怎么还有但是?”童菡眼角带笑。


    傅霖大掌搂住她的纤细的腰把人往自己身上带:“但是半个月才见了三次也太少了,罚你每天上来陪我吃午饭。”


    “没问题。”


    反正现在已经公开了,陪男朋友吃饭这种小事她当然能做到。


    童菡的flag立得快,结果三天后就倒了。


    傅霖眼巴巴等她上来吃饭,结果只等来一条微信消息。


    童菡:不好意思啦,薇薇找我有点事情,今天不能陪你啦[亲亲][飞吻]


    傅霖能怎么办,自己家媳妇,当然要宠着喽。


    傅霖:【不开心猫猫头】


    傅霖:一个表情包就想打发我?


    傅霖:明天下班和我回家。


    童菡:【羞涩】好吧


    “喂喂喂,你们要不要这么腻歪?”陈向薇看不下去了,傅霖人不在这里她都能吃一大碗狗粮。


    童菡抬起头:“理解一下嘛。对了,你再把你小侄子的状态说一下。”


    说起这个陈向薇不再嬉皮笑脸,面色严肃起来。


    ? 第 93 章


    陈向薇的小侄子才四个月大, 正是闹腾的时候。


    从一个月前开始,家里人就发现孩子有点不对劲,逗他也没什么反应, 总是神情恹恹的,而且大病小病不断老是往医院跑。


    虽然说小孩子生病很正常, 但小外甥是足月出生的,之前身体一直都很好,直到搬进了陈向薇家里,才开始生病。


    “我真的要被我堂姐烦死,非说是家里风水不好。我和爸妈住了那么久, 一点问题都没有, 偏偏他们搬进来就有事了。我们又没求着他们住,真是好心没好报。”


    “还在你家住着吗?”


    陈向薇嗤笑了一声:“对呀,本来是想搬走的,可她带着一个孩子,她看得上的房子房东嫌弃她,房东不嫌弃的她看不上。再说了, 江城这儿租房也不便宜, 就我堂姐夫那点儿公工资,买奶粉还不够呢。”


    “我妈说他们就是孩子生太早了, 干嘛不等房子装修好了再生, 现在又折腾自己又折腾我们的。”


    “你能忍这么久,不像你性格啊?”


    不愧是真闺蜜,一针见血。


    “鬼才想忍他们,还不是我爸死要面子, 在我叔叔那里抹不开脸。”


    提到孩子, 童菡不可避免想起小毛蛋, 这小家伙也是,一连半个月鬼影都没见到。要不是还能时不时收到他的消息,她都要以为这小子重新投胎去了。


    陈向薇找童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证明一下自己家风水没问题,童菡一个这么厉害的天师要是说她家风水没问题,看她堂姐还能说什么。


    “要是真有问题呢?”


    “真有问题你就帮忙改改呗。”不管有什么矛盾都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情,看着小孩儿受罪她也心疼的。


    到了陈向薇家,陈父出去工作了中午不回来,陈母已经做好了午饭等她们过去。


    童菡一进门就感受到了陈母的热情:“你就是童菡吧,我们薇薇老是提起你,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早就该来家里坐坐了。”


    童菡礼貌微笑,从前是怕自己身上的不幸影响到身边人,所以和朋友的相交仅次于明面上,像去别人家里这种事情是没有的。


    “我早听说了阿姨做的一手好菜,今儿总算有口福,也拯救拯救我这杯外卖荼毒的舌头。”


    陈母被哄得高兴,马上相邀道:“以后你随时来,就是添个碗筷的事情。”


    陈向薇道:“妈你见着菡菡眼里就没我了吗?”


    “人家一看就是个文静的孩子,哪像你啊,皮猴!”陈母从小就喜欢安静内敛的女孩,无奈陈向薇一个没占到,此刻见了外表温软的童菡,自是看着要比亲生女儿要顺眼几分。


    正说话呢,那边陈向薇的表姐陈凝玉就抱着孩子出来了。


    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衣,包的像个粽子。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初了,外面确实有些凉爽,但也不至于包成这样。


    小孩儿脸颊红红,睁开的眼睛显得没精气神。


    陈向薇只瞥了陈凝玉一眼就继续吃饭了,两姐妹从前也是无话不谈的,谁能想到有今天这情况。


    俗话说远香近臭,这话是没错的。


    “小玉啊,把孩子给我吧,你先吃饭。”陈母说了句。


    陈凝玉眼里是掩不住的疲惫,她也知道大伯一家是好人,可孩子没日没夜地出事她实在有些心力交瘁,难免会把气撒到别人身上。


    那天吵完架她就后悔了,只是一直抹不开面子。


    “谢谢婶子。”抱着孩子吃饭确实不方便,陈凝玉很自然把孩子给她。


    陈母逗着孩子,问起:“薇薇你不是说要请个大师来看风水吗?找到人了吗?”


    陈凝玉听到这话吃饭的速度慢了点,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往嘴里吃着饭。


    “喏,菡菡不就是,妈你别小看她,她是很厉害的天师呢。”


    陈母讶然,看向童菡:“真的?”


    童菡淡笑:“阿姨,您的左手有一条长疤,是十八岁的时候不小心卷进机器里伤的。左腰上有颗黑痣,今年四十八岁,四月出生。”


    虽然她都说对了,陈母还是有些不信,不排除是陈向薇和她说过的可能性。


    童菡继续:“今天的这顿午饭,您买排骨花了四十块钱,买的时候您本来是想挑的另一块,结果被一个大妈抢先。那个大妈烫了一头深棕色的羊毛卷发。您还和她吵了一架,最后超市经理出来调解,赔了您几张优惠券。”


    “奇了,全说准了!”才上午发生的事情陈母记忆还很清晰,并且这个事情陈向薇是一定不知道的。


    陈母立马就相信了童菡是个有真本事的。


    “那等会儿还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吃人嘴短。”童菡夹起一块排骨晃了晃。


    陈母抱着孩子笑。


    吃完饭后,帮着陈母收拾完了,童菡才开始动手。


    她仔细检查了下陈家各个角落,其实与她一进门的判断差不多。


    “阿姨,你们家里风水没有大问题。就是阳台上的花不要再摆了,最好换成木质茎的植物。”


    陈母一一听着。


    陈凝玉觉得尴尬想抱着孩子回房。


    “姐姐等一下。”陈凝玉是陈向薇的堂姐,她喊一声姐姐也算应当。


    “怎么了吗?”


    “你家孩子确实是因为一些缘故频繁生病,却不是风水的原因。”


    陈凝玉一下就急了:“什么!!”


    孩子已经睡着,她瞬间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还请大师直说。”


    童菡一眼就看出了这孩子面上浮现一团黑气,表面上看孩子脸色是红润的,在她眼里却是呈现青白之色。


    这是失了生气的现象。


    “一个月前,你带着孩子去过哪?”


    一个月前是事情可能有些难以回忆,不过陈凝玉带着个孩子去哪里都不方便,活动区域除了小区也就是周围的超市了。


    “还有就是医院了。”


    “哪家医院?”


    “就是离这里不远的附二医院。附二医院的儿科可是江城数一数二的。说来奇怪,我抱着孩子去看病的时候,遇上好多一样症状的孩子来看病,我和其他宝妈们都觉得这是个大型流感,可医生又说不是。”


    童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师啊,那我家孩子没事吧,他还这么小,是谁要害他……”陈凝玉语气中已经带了些哭腔。


    童菡拿出一张贴纸:“发现的早,没什么事,这符纸给他贴上,不出一周就能恢复。”


    陈凝玉感激不尽:“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童菡浅浅应了几声?????:“别给他穿这么厚,你这么给他穿,就算没病也焐出病来。你年纪又不大,难道不懂科学育儿吗?”


    “是,是,以后不会了。”陈凝玉从前也是科学育儿的,可孩子时不时就打冷颤,让她不得不给孩子加衣服。


    陈凝玉也认真和陈母她们道了歉。


    “害,自家人,没事。”陈母十分爽朗。


    解决了大事的陈向薇心情很好:“妈,我们午休时间快到了,走了啊。”


    “行,那赶快走吧,路上小心点。”


    陈向薇挽着童菡的胳膊出了门:“童大师真是太厉害了,我包你一周的下午茶。”


    “这么小气,才一周?”


    “那半个月?”


    “勉勉强强吧……”


    “再多不行了,穷,你个集团老板娘就别压榨我们打工人了。”


    陈向薇一身轻松,童菡却有些心事重重。


    是谁在收集小孩的生气,一岁以下的孩子是最纯净的,未沾染世间的浊气太久。


    小孩的生气对于修道之人可为是大补的灵气。


    不过这法子太过阴损,小孩失去生气,便会体弱多病,像陈家孩子这样少流失一点的,一张符纸也就补回来了,若是连续不断地失去生气,那这孩子的命大概率保不住。


    人命关天,童菡一刻都不想等就去林晴那里请假去了。


    没想到林晴却说:“以后你都不用找我请假了。”


    童菡:“?”


    “傅总亲自批的,你可以随时打外勤卡。”


    童菡倒是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他没和我说……”这个决定确实让她方便不少。


    “你也不用有压力,本来设计师这个工作就是有这个特权的。”设计灵感也不是憋在办公室就能想出来的,一般进公司一年以上,考勤就会松一点。


    傅霖不过是提前了这个时间而已。


    “晴姐,你放心,工作我会按时完成的。”


    “我当然放心,反正你不认真工作亏的也是你家的钱。”林晴调侃道。


    “晴姐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那天下班走太早,没看见,只能在群里看照片,有点可惜。”


    童菡无语,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


    附二医院,儿科。


    童菡到地方,果然像陈凝玉描述的一样人满为患,不少孩子脸上都浮现着黑气。


    “医生,医生救命!!”有个男人抱着孩子飞速冲进诊室,身后十几米远是个妇女跟着跑,脚上的鞋子都没穿好。


    男人怀里的孩子已经晕厥,呼吸微弱。


    童菡看见孩子的魂魄快要离体——救不回来了。


    她皱了下眉头,眼里有着不忍。


    几分钟后,急救室外响起震天哭声,有男人的,有女人的,还有被吓哭的小孩。


    “她才三个月,我女儿才三个月……”


    医生只能垂着头说一声节哀。


    负责这片区域的鬼差很快出现,怀里抱着女婴的魂魄。


    鬼差看见她,似有所感,走过来。


    “你是天师?”


    童菡点头,伸手抚了抚孩子的脸,女婴睡得香甜。


    鬼差叹道:“这个月第三个了,生死有命,那对夫妻的子女缘太浅。”


    童菡:【都第三个了,你就没发现不对吗?】


    鬼差困惑:“生死簿上都是正常的,”他不明白有哪里不对的,做惯了接引客,他早已对生死麻木,只不过觉得最近的工作频率大了点。


    童菡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她也只是察觉不对,还没找到原因,不能指责这个鬼差什么。


    【快走吧,别错过了轮回。】


    ? 第 94 章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不好闻。


    童菡拿出幽兰镜, 在医院里查探起来。医院里人来人往,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附二医院门诊部一共六层,住院部就更多了。即便有幽兰镜的帮忙童菡也不能确保能查探到每一个角落。


    儿科是在二层, 童菡本以为儿科是受灾区应该会有些端倪,可惜, 细查之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不应该啊……”童菡喃喃道。


    难道真是她判断错误?


    童菡还是觉得有些东西被她忽略了。


    她找了个人多的地方,观察起周围来。


    “小姑娘,能帮忙打开一下那个袋子吗?”有个齐耳短发的女人开口向她求助。


    女人手里抱着一个五六个月的婴儿,婴儿正哭闹不止,她让童菡帮忙打开的袋子里有保温杯, 奶瓶, 分装好的奶粉等。


    “孩子饿了?我来帮您吧,泡多少?”


    “那谢谢了。”女人感激不尽,说了剂量,一个人带着孩子来看病确实是不容易的,孩子一旦哭闹起来,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女人眼睑下有着青黑, 看样子是好几日没睡好了。


    保温杯里有热水, 童菡拿手背试过温度再递过去。


    “孩子生病了?严重吗?”童菡看她手上已经有了医生开的药单。


    大姐叹了一口气道:“严重倒是不严重,只是反反复复的发烧, 孩子难受我们做父母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反反复复?”童菡抓住重点。


    “对呀, ”大姐看着吃得正香的孩子,“半个月,就跑了三趟医院。医生开了药我们也吃了,可吃完没两天又病了。明明最近和之前也没什么不一样, 该怎么养还是怎么养, 就是反复生病。”


    和陈凝玉孩子的症状是一样的。


    这孩子看起来比陈家的症状轻一点。


    “以前也是来附二医院看病的吗?”


    “对呀, 我孩子就是在这儿生的,这儿的儿科大夫都是专家。”就是因为对附二医院儿科大夫的信任,大姐才反复来这家医院。


    孩子喝完了奶,童菡轻轻拍了下他的背,不着痕迹地把符纸放到他的包被里。孩子似有所感,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她。


    陈家的孩子来医院的次数也是三次,照理来说这孩子的症状应该与陈家的一样严重,现在却轻了一点,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是什么呢?


    “我们小区还有个孩子,他们家是个丫头,爷爷奶奶看的,生了什么病全靠自己扛过去,你说说现在这年代了,还有那么多重男轻女的呢……来了一次附二医院就嫌弃这里太贵……”


    “那女孩没事吧?”


    “事情倒是没有,那小女孩命大,在家待了十几天就好了,我们第一次看病还是一起来的呢。”大姐说着也发觉了不对,“是不是我们把孩子养得太精细了?”


    童菡垂眸,继续与大姐闲聊着,把大姐带孩子看病的时间都打听了出来。直到大姐要去拿药,两人的对话才结束。


    这几次的看诊时间节点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可童菡隐隐觉得一定有她没发现的。


    她慢慢踱步,来到了一楼,一楼的照片墙上,有所有医生的照片。四方的证件照再寻常不过,童菡却从里面发现了一个熟人。


    岳恺。


    岳恺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在她面前出现了,上次见到他还是在池家,不是做了池家的私人医生吗,怎么还会来附二医院看诊。


    岳恺虽然不会道法,可围绕在他身边有人会,使童菡不得不把这两件事情联合在一起。


    童菡拿出手机查了一下,今天并没有岳恺的号,也就是说他今天轮休不上班。


    不上班……


    童菡眼睛亮了亮,她好像知道两个孩子的程度不同是为什么了。


    不过还是需要确定一下,明天有岳恺的排班,她打算明日再来。


    第二天,童菡与韩断羽站在了附二医院门口。


    韩断羽昨日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自荐来帮她的忙,正好他今早没有课。


    “童姐,你没去玄门大比真是太遗憾了。这次除了边家的边柯,岳家也发现了一个根骨不错的苗子,还有其他家的,精彩极了!”韩断羽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大比时的精彩与惊险。


    童菡确实收到了玄门的邀请,可她还要上班,实在是懒得去,去看大比又没钱赚。


    要是让玄门那些世家听见她的内心想法,怕是要呕死,他们堂堂玄门盛事,在童菡眼里居然比不上几百块钱的工资。


    童菡笑道:“我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你不是拿了第一?”


    韩断羽谦虚:“那是童姐你没去。”


    童菡也不屑于参加玄门大比。


    韩断羽像是想起什么来:“对了,童姐,我见到你师父了。金原大师!”


    “我师父出关了?”说来惭愧,她这个“徒弟”到现在还没真正见过金原大师呢。


    “金原大师没告诉你吗?”韩断羽不理解,出关又不是什么机密。


    童菡摸了摸鼻子:“师父他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不重要,别忘了今天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童菡顺势转移他的注意力。


    说到正事,韩断羽严肃起来:“脑外科在几楼?”


    “六楼。”童菡昨天来过,很清楚。


    两人直奔六楼,为了更加容易查探,童菡还拿陈向薇的身份信息挂了一个号。


    医院排队挂号的人还是挺多的,童菡他们十点多才轮到。岳恺看见童菡,显然很吃惊。


    “童小姐?”他手中鼠标动了几下,似是在核对身份信息。


    “偷窃别人医保卡,可是犯法?????的。”岳恺并不直视童菡,左手将刚才还放在桌子上的摆件收进了抽屉。


    韩断羽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胳膊:“偷窃婴孩生气也是犯法的。”


    岳恺:“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童菡道:“岳医生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说着话童菡一把拉开抽屉。


    岳恺手心里,有一个青铜摆件,是个娃娃的模样。


    童菡眼里,这娃娃泛着表面泛着金光,中心有一个法阵旋转着,周围不断有金光一丝丝被它吸收没入法阵里面。


    “童小姐,你们这样我要叫保安了。”


    “行啊,顺便报警,去特调处走一遭。”


    童菡才不怕,只是她话音刚落。岳恺就猛然起身,撞飞了韩断羽,手中捏着娃娃向外狂奔。


    他这个行为太快,两人都没有料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岳恺已经冲出去十来米了。


    在医院里医生狂奔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路人还以为是哪个患者需要抢救,纷纷让路。


    再加上童菡和韩断羽对医院的还是没有岳恺熟悉,等他们追下一楼时,岳恺已经率先从电梯跑路。


    两人只能看见岳家乘坐走的出租车的车屁股。


    韩断羽跑得气喘吁吁,双手撑在膝盖上。童菡也是出了一层薄汗,还没有被人这样耍过。


    童菡拔下发间木钗,施了个咒:“跟上他。”


    她就不信,还抓不到岳恺了!


    “上车!”童菡反手打了一辆出租车,拉着韩断羽上了车。


    “师傅,接下来听我的就行。”


    “什么,去哪?”师傅嗓门十分大,皱了皱眉。


    韩断羽甩出两张红色毛爷爷,师傅立马变脸:“好咧,您说!”


    天师虽然可以算到人的具体方位,可有个前提是那人会道法,对于不会道法的普通人,天师能算到的只是大致的方位,再算便会损失阴德。


    童菡虽然用了木钗跟住岳恺,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奏效,如果超出了一定范围,木钗便会自己回来。


    岳恺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知道自己暴露了之后就赶紧跑,只要不落在他们手里,他就有逃脱的机会。


    出租车师傅可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惊心动魄,比如童菡会在离实线还有几米的时候突然喊左转,又或者是遇上个急转弯,每一步都是在考验他的技术。


    不过到后来,路就正常多了,基本没有岔道。


    “他要去找谁?岳家人吗?”周围基本荒无人烟,这也不是岳家的产业啊。


    童菡轻笑:“岳家的产业你就全知道?”


    “也是。”


    岳恺的车最终在一个山间山庄前停下,宅子装修复古,门口的两只大石狮子十分巍峨。


    这座宅子,童菡看不透。


    “师傅,你家门口那棵梨树砍掉吧,明年你保准能抱上孙子。”童菡下车前给了出租车师傅一个忠告。


    “诶,小姑娘你怎么知道……”师傅想问她怎么知道他家门前有梨树和他还没有孙子的事情,两人已经跑远了。


    再一晃神,两个人影都消失了。


    出租车师傅心里一跳:“真是怪事。”


    童菡和韩断羽隐蔽在两边的灌木丛里,刚才山庄里门开了,开门的人警惕地望了一眼屋外。


    幸亏童菡反应快,韩断羽差点没站稳。


    开门的人童菡认识,正是上次来找她的让她不要在用岳家禁术的岳仲。


    岳仲对岳恺的到来很是不满意:“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岳恺抱着怀里的青铜娃娃:“先进去再说,我被发现了。”


    岳仲明显神色一紧,侧开身子让人进去。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童菡的木钗瞬间飞回她的手里。


    “门外设了阵法。”


    “嗯。”韩断羽对阵法更熟悉一点,“是很厉害的屏蔽阵,童姐,能进去吗?”


    童菡看了看:“强闯肯定能进去,不被发现不好操作。”


    布下阵法的人等级不低,山庄里面也不知道有谁。


    那个娃娃身上的阵法也古里古怪,她从来没见过。


    “不如先回特调处?”


    童菡摇头:“不行,特调处搜查需要证据,现在我们只是猜测岳恺手里的那个青铜娃娃是偷取生气的,没有证据。”


    除非拿到娃娃……


    韩断羽手里浮屠扇一转:“不然还是闯一闯?”如果只是岳仲,不难对付。


    童菡就怕里面有其他的大人物,蛋总不在,她嚣张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韩断羽有些恼:“难道就看着他这么逃了?”


    童菡当然不会允许,目光落在韩断羽手里的浮屠扇上:“给我。”


    “做什么?”韩断羽把扇子递过去,虽然不清楚她的目的。


    童菡紧握着浮屠扇,摸着上面的纹路,她闭了闭眼。


    忽然,浮屠扇银光大胜!


    那层银光慢慢扩散,慢慢扩散直到把两个人全部包裹起来。


    “这是……什么?”韩断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却还是讶然,而且他发现自己说话居然有回音。


    这代表他们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绝。


    童菡笑起来:“我就试试,成了!”


    韩断羽对童菡的崇拜更上了一层楼,这种程度的法术恐怕他父亲都做不出来,童菡轻轻松松就能做到,天才,果然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童菡发誓她真的只是试试,外公给的书里有提过浮屠扇有设天外法阵的能力。


    “走。”


    有浮屠扇的帮助,两人没有被屏蔽阵阻挠,很顺利来到了山庄里。


    可有一个问题,天外法阵能屏蔽他们的气息同样也让他们没办法查探外面的情况,只能一间一间找。


    幸好这个山庄还没大到离谱的程度,两人很快找到了岳恺所在的那间屋子。


    岳恺跪在地上,旁边站着岳仲,一脸洋洋得意,最上面背对着站着一位老者,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地只有老者手里两颗核桃的摩擦声。


    “照你这么说,这个童菡还真有点本事。”苍老的音色带着暮气。


    韩断羽听得后脊背发凉:“应该是岳家那位老祖宗。”除了那位老祖宗,他想不出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气势。


    岳沉乾慢慢转身,头发全白,脸上两条法令纹极深,眼睛却没有老人普遍的浑浊,那是锐利的,带着精光的一双眼,如鹰隼,如毒蛇,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童菡只一眼便知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如他,不能硬碰硬。


    青铜娃娃被摆在岳沉乾面前的桌子上,只是里面的生气已经所剩无几,应该是已经被转移了。


    “拿了娃娃就走。”


    两人慢慢朝青铜娃娃靠近,童菡先拿符纸在阵里做了一个假的,他们现在在阵里,所接触到的东西也会一并屏蔽信息。


    只要完成一个简单的替换就行。


    童菡与韩断羽慢慢挪动,岳仲问道:“老祖宗,他现在暴露了,那提取生气的任务怎么办,这么点儿生气,不够用吧。”


    岳沉乾转着手里的核桃:“这个问题不大,生气只是辅助。现在重要的是五神器。毕方鼎华家拿过来没有?”


    他居然也知道五神器!还知道毕方鼎在华家手里!!


    童菡惊讶,她一下就想起了郑处和她说过的有内鬼的事情,现在看来特调处里的内鬼和岳家脱不了关系。


    就是不知道岳沉乾到底知道到了什么程度……


    长生果然是人人都想求的。


    “童姐,得手了!”在她思考瞬间,韩断羽已经完成替换。


    岳仲又开口了:“现在五神器就剩下引犀木和幽兰镜还没下落了。”


    幽兰镜也是五神器之一吗?引犀木又是什么?


    童菡糊涂了,岳沉乾掌握的消息似乎比他们还要多。


    “童姐,还不走吗?”


    “再等等。”本来是打算拿了东西就走的,但童菡想现在改变主意了,想偷听一会儿墙角。


    “须臾笔最近有了些反应,不过不是很明显……”


    “童姐,须臾笔真的在他们手里!”韩断羽明显有些激动。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银光闪了一下。


    “谁!”岳沉乾一双鹰眼扫过来。


    韩断羽和童菡瞬间僵直一动不敢动。


    童菡暗骂:靠,也没说有时效啊!


    “哪里有人?”岳仲和岳恺疑惑转头。


    岳沉乾也释放气势查探了一番,确实没人,但他直觉感觉不对:“不对劲。”


    岳沉乾慢慢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童菡不清楚岳沉乾现在能不能看见她,她对着韩断羽,用口型示意:“跑!”


    韩断羽接收到她的指示,两人飞快往外跑。


    在马上要跑出山庄的时候,银光骤然消失。


    “有人闯山庄!”


    童菡心里忍不住骂起来:外公你坑外孙女!什么破典籍!


    ? 第 95 章


    在韩断羽推开山庄门的那一刹那, 有一道强劲的罡风打向他后腰,似有千钧之力。


    童菡飞身一挡。


    一声闷哼在韩断羽耳边响起,他回身接住童菡的身子, 语气惊慌:“童姐!”


    童菡因为后腰的疼痛弯曲着身子,忍着极大的痛苦说:“我没事, 快走!”


    没时间在这里墨迹了,岳沉乾很快会追来的。


    童菡照样用浮屠扇隐匿他们的身?????形,岳沉乾虽然确定有人闯入,却不知道是谁。


    气得他打碎了门口的青石砖。


    “查!给我查!”


    岳恺怀疑:“会不会是童菡?”


    岳仲却道:“不会,那丫头我见过, 她虽然厉害, 却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能不被老祖宗发现,老祖宗,那人的实力,不低呀!”


    岳恺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边,韩断羽扶着面色有些苍白的童菡:“童姐, 你伤的怎么样, 没事吧?”


    童菡按着后腰,一阵呲牙咧嘴:“没事, 就是猛地那么来一下有点疼而已, 缓一缓就没事了。”


    “真没事?”


    “没事,我拿幽兰镜挡了一下。”童菡又不是傻子,她基本不会做送人头的事情,能挡也是有把握才会做。


    就是确实疼。


    童菡的冷汗不断, 岳沉乾那一击, 带着灼热的阳气, 而这种阳气不属于她本身,没办法化用。


    这还是她学玄术以来第一次受伤呢,小毛蛋不在,果然不能浪。


    想起那小子,又好几天没联系了,难道真被地府扣下了?


    “嘶——”童菡一直起腰就疼得厉害。


    韩断羽道:“我家有疗伤的丹药,童姐,跟我回家吧。”


    童菡拒绝,已经傍晚了,她答应傅霖今天要陪他回家的,韩家太远,一来一回就得天黑了。


    “我晚上有事。”


    “那我拿了药明天给你送去。”


    “行,我受伤这事你别告诉童蔚,就他那性子肯定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我嫌麻烦。”


    “知道了,童姐。”


    童菡对韩断羽向来放心,她让韩断羽把她送回公司,等着傅霖一起下班。


    后腰的那股灼热还是消不下去,但自从进了公司,倒是没那么难熬了。


    难道是因为有傅霖在公司?他的阴气对这伤也有效吗?


    童菡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打算没事的时候再去翻翻书。


    陈向薇看她脸色不好的样子还关心了几句,被童菡以大姨妈不适搪塞了过去。


    毕竟受伤这事,对于一个天才天师来说实在是太丢人了!


    “你堂姐的孩子,最近还好吧?”


    说到这个陈向薇可来劲了,“自从你去了之后啊,孩子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之前还有晚上睡不着闹人的情况,现在是一点儿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我妈说了,还要请你吃饭。”


    “有时间再说吧。”童菡又揉了揉后腰。


    陈向薇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要不是我知道你是姨妈来了,我还以为是傅总折腾的呢。”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大家都是成年人嘛,害什么羞,你和傅总,不会还没……”陈向薇捂住了嘴,“我懂了。”


    童菡羞愤地瞪了她一眼,今天要去傅霖家,他不会就是这个意思吧……


    要是平时,也不是不行。今天这腰……


    童菡有点头大。


    她趴在桌子上苦恼,陈向薇戳了戳她的手臂。


    一阵熟悉的阴冷气将她包裹,低沉的嗓音响起:“怎么趴着,精神不好?”


    童菡抬眼就撞上傅霖那双勾人的狐狸眼,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嘴唇轻抿,眼角微微下垂温柔从里面泻出来。


    童菡回:“没,坐久了,腰酸。”


    “哪里?”傅霖拿起她挂在椅背上的大衣,给她穿好,又尽责地围上围巾。


    办公室里的小女生忍不住拿出手机偷拍。


    童菡的体质即使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包裹地这么严实,傅霖也还是会担心她受冻。


    他熟练地牵起她的手将五指伸进她的指缝,又问了一遍:“哪里?”


    童菡轻咳了一声:“先出去。”


    傅霖才不怕别人看,但他尊重童菡,他知道她害羞。


    电梯不断下行,童菡的大衣里忽然钻进一只手:“傅霖……你?”


    傅霖的语气带着宠溺:“哪里酸,给你揉揉。”


    童菡脑子里闪过陈向薇的话,耳尖开始泛红,偏他脸上一本正经,看不出来一点儿旖旎心思。


    他大掌在她腰间撑着,摸到了她受伤那处,一股奇异的感觉穿过皮肤融入了她的身体。


    奇怪,傅霖碰过的地方,居然不灼热了。


    那股一直刺激着她的疼弱了很多,她能感受到那股灼热只是被压制了,并没有消失。


    童菡主动靠向傅霖的胸膛,傅霖放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怎么了?真不舒服?”


    童菡难得有主动的时候,傅霖察觉出一丝不对。


    “没有,就是累,想靠着你,不行吗?”童菡倚在他胸膛软软地说。


    她这样软乎乎的口气,傅霖冰冷的身子从胸膛蔓延出一股热意:“行,抱着你走也行。”


    “那就不用了。”


    车上,童菡因为腰伤的关系,坐姿一直很端正,好在傅霖家离公司不算太远,她没维持这个姿势太久就已经到了家。


    童菡下车:“你不会在家里准备了什么惊喜吧?”


    傅霖眼神一跳,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见他不说话,童菡基本猜到真有什么惊喜:“不告诉我啊,不告诉我我自己算。”


    傅霖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许算。”


    然后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有个当天师的女朋友就是这点不好,没有惊喜。”


    童菡笑嘻嘻的:“不算不算。还是惊喜的。”


    傅霖眼神无奈,牵着她的手开门,打开门入目可见是两边用玫瑰铺成的小道,旁边点着香薰蜡烛,影影绰绰间,氛围感十足。


    打开灯,傅霖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两人一直走到餐桌前,桌上是还没开盖的美食,两个白色的盘子中间是一束巨大的香槟色玫瑰,玫瑰顶部放了一个丝绒盒。


    傅霖拿起玫瑰花,又将丝绒盒摘下来。


    童菡心跳如擂鼓。


    不会吧……


    傅霖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把玫瑰花递过去:“拿着。”


    童菡现在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给她什么都拿着。


    傅霖缓缓打开丝绒盒,里面却不是童菡想的东西。


    童菡眉梢一跳。


    “怎么,以为我要向你求婚?”


    童菡被说中心事,脸红起来,却倔强地仰头反问回去:“怎么,你不想?”


    傅霖轻笑着将她搂进怀里,嗓音低哑:“做梦都想。”


    “不过我知道,现在向你求婚你肯定不会答应的。为了避免求婚失败,我暂时不会冒这个风险。”


    童菡低低地笑起来:“我男朋友还是蛮了解我的嘛。”


    傅霖放开她,把丝绒盒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翡翠,两枚硬币大小,上面有些花纹,雕工很精致。


    “这花……”怎么这么像幽兰花。


    “这花怎么了吗?不好看,你不喜欢吗?”


    “不是。”童菡拿出幽兰镜,两相对比,除了大小的区别外,基本一样。


    她疑惑:“这花样是你让人家做的还是本来就这样?”


    “是我。”傅霖看见幽兰镜也吃了一惊,“这花从我出生起就偶然会梦到,本来我也没当回事。这些天想着要给你送礼物,觉得这个花样很独特也很好看,就让人家雕刻了这花纹。”


    “童童,你这镜子,是法器吗?”


    古老的花纹和沉重的古着气息摆明了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东西。童菡拿着幽兰镜在他周身比划,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抿抿嘴:“也许是个巧合。”


    傅霖轻笑:“别疑神疑鬼了行吗,今天咱们只约会。”傅霖让她收好幽兰镜。


    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息被她毁的一点儿不剩。


    “先吃饭吧。”


    大厨做好的菜早就放在了盘子里,童菡确实饿了。


    “对不起啊,我就是职业病……”童菡对破坏气氛也有些愧疚,他那么费心准备,自己却不解风情。


    傅霖倒是习惯了:“幸好我没听钱勉的建议送你一束黄纸花。”


    黄纸花???


    是她想的那种用黄纸做成的花吗?


    傅霖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表示就是她想象中的那种。


    童菡不敢想象傅霖抱着一束黄纸做的花和她讲浪漫的情话,那不像约会,像上坟。


    “钱秘书……情商没问题吧?”钱勉没有女朋友果然是有原因的。


    傅霖笑出声:“他只是太想出奇制胜,觉得这些都太俗气,配不上我们。”


    “黄纸花倒是不俗,是阴间。”虽热她和阴间人打交道,并不代表她很喜欢那种氛围。


    谈恋爱还是正常一点的好,玫瑰花是俗气了点,但当那么多玫瑰花一起出现的时候,还是有那么点欢喜的。


    吃完饭,吊坠还在傅霖手上,“我给你带上吧。”


    童菡喜滋滋转头,傅霖的手轻轻撩起她的长发,微凉的指尖在她发间穿过,金属扣咔哒扣上,胸前有了点重量。


    童菡捏着吊坠,心里的喜欢怎么也止不住,转移话题道:“按照傅总的身价,怎么也得送个像风油精瓶子那么大的才相配嘛。”


    “你喜欢那样的?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怕累到你脖子。像那么大的爷爷那儿有很多,你想要我给你拿个十块八块过来,每天换着带。”


    童菡吞咽了下口水,她就随口一说,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她不?????敢想象:“不了,我平凡的脖子配不上。”


    傅霖垂下眼仔细看她的脖颈,其实不然,童菡的肩颈线很好看,细长的脖子又白嫩,平时隐藏在厚重的外套下不太看得出来。


    屋子里有暖气,外套是早就脱了的,童菡只穿了件保暖内衣外加一件白色短款针织毛衣,修身的款式。


    傅霖看着看着,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童菡窝在他怀里,自然看不见他眼底的异样。


    直到温热的呼吸渐渐靠近,脖颈上一阵湿润,然后是下颌,耳廓,脸颊,傅霖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一丝又一丝的痒意渗进她身体里,连骨头缝都痒起来。


    她不自觉地扭动身躯,却被傅霖的大掌扣住,童菡只能转动脑袋,傅霖正等着她这样做,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大口攫取她口中的甜蜜。


    童菡浑身都热,尤其是后腰受伤的那块,烧得发疼。傅霖是她唯一能接触的冷源,她推不开他。


    良久,她感觉后腰的炙热渐渐平息,好似被什么死死压住,直到消失。


    傅霖的唇舌还在她嘴里作乱,她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他才肯放开。


    傅霖似有些不满,狐狸眼里是浓浓的欲色,眼角微红,嘴唇因为刚接过吻水润润的,他带着三分撒娇:“童童……”


    童菡冷静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伤好了大半,这异常的阳气她不能直接消,但傅霖的阴气可以。


    童菡笑起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这算采阴补阳吗?


    ? 第 96 章


    童菡蜻蜓点水的吻, 怎么能抚平他的燥热。傅霖第一次感受到正常人的体温,只是这温度还在持续升高,且并不打算降下来。


    傅霖扣住了她的脸, 童菡的脸不大,他一只手就能遮住大半, 五指按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带着他不正常的体温。


    童菡还没说话,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她一点儿也不反感,反而非常享受,源源不断的阴气灌入她体内, 使她通体舒畅。


    童菡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傅霖察觉到她的配合,身体里的那股子火越烧越旺,大掌渐渐在她身上游移,钻进她的白色毛衣里。


    两人还在沙发上,此时房间里安静得只有他们呼吸交缠的声音,傅霖本来没想做到这一步的, 只是意外之所以叫做意外, 就是因为它不受控制。


    童菡穿的保暖内衣并没有很厚重,他隔着布料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 同时, 也能感受到她后腰那块有些异样的皮肤。


    “嘶——”童菡后腰一阵酸疼。


    傅霖立即被惊醒,关心地问:“怎么了?”


    童菡还想说没事,已经被傅霖按在沙发上掀起了衣服下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有一点微凉, 随即适应。


    旖旎顿时消失得一丝不剩, 傅霖沉着脸一言不发, 嘴唇抿得死紧,心疼与生气交织,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


    童菡的后腰皮肤上有一大片的青紫,皮肤的白皙反而更衬出瘀伤的可怖。


    道法留下的法术伤害刚刚已经去得差不多了,只是受伤毕竟是受伤,身上总归要有点痕迹。


    傅霖指腹慢慢覆上去,童菡想躲,可腰被他箍着,一动也没法动,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什么时候受伤的?”


    “就……今天……不小心。没事的,就是看着严重,其实就是普通的瘀伤而已,贴个几贴膏药,很快就好了的。”


    傅霖慢慢摩挲着她的那片伤,那么小心翼翼,似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难怪那么倔强的她反常说腰酸,还靠着他,而他作为男朋友,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童菡还在说:“真没什么。我就是一时大意……唔。”


    童菡嘴角被咬了一口。


    “疼吗?”


    “一点点。”童菡乖巧回答。


    “真想把你咬疼。”傅霖咬牙切齿,是真的生气,生气她受伤却不告诉他,生气她受伤只想着一个人抗。咬她是想教训她,又不舍得真的把人咬疼。


    童菡说着软话:“我知道错了嘛~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不让自己受伤,可以吗?”


    傅霖心疼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下巴抵在她的颈窝:“童童,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不是一个人了,可以不用那么坚强。受伤了可以告诉我,可以在我怀里哭,可以咬我让我陪你痛。唯一不可以的,就是不要瞒着我。”


    “我以后不会瞒着你。”童菡举起手发誓保证。


    傅霖继续说:“你做的事情,我帮不了你很多。所以如果连照顾你我都做不到,那我这个男朋友真的很不称职。”


    “没有没有,你很好。你很有用的。”


    “嗯?”


    童菡把他的手按在伤口上:“刚才还疼,现在不疼了。因为你。”


    “因为我?”傅霖大概能猜到是因为自己的体质,“能好全吗,我需要怎样做?”


    童菡觉得应该是可以的,之前她看过自己的伤口,瘀血的痕迹比现在要大很多的。


    “需要我怎样配合?”


    童菡翻身起来,跪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按住他的肩,慢慢吻住他:“这样配合就行。”


    傅霖放在沙发上的手渐渐收紧,这种配合法……真是让人吃不消,尤其是童菡受着伤的情况下……


    ——


    童菡到底是因为韩断羽才受的伤,韩家家主为此送了好多的疗伤丹药。


    童菡的伤其实经过对傅霖的采阴补阳之后基本没什么大毛病了,但还是收下了丹药,有备无患。


    【蛋总,我伤都好了你还不回来看我吗?】童菡再次给小毛蛋发消息却没有回。


    很奇怪,小毛蛋已经七天没有回复她的消息了,这不对劲。


    童菡用符纸找来两个当地的鬼差打听小毛蛋的消息。


    鬼差说自己等级太低,平时他们只是给判官大人汇报工作而已,至于上司的去向他们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


    童菡想想也是,便让他们回去了。


    这样一直没有消息让她很心慌,如果……如果真的不回来,至少来和她告一次别。


    可是不对啊,小毛蛋是傅霖的儿子,除非傅霖有后代了,小毛蛋才会回归地府,目前来看,并不具备这个条件。


    “难道要去地府走一遭?”童菡思考着这事情的可行性,她是纯阳体质,生魂离体这事儿对她来说不是大事,但在没有人护法的情况下还是有些危险。


    她还没决定好,手机就震动起来,是特调处的电话。


    “喂,郑处。”


    “童大师,内鬼的事情有线索了,来一趟特调处。”


    这事情不方便在电话里说,童菡当即去了特调处。


    边阳给她倒了杯水:“童大师这个月来我们这儿是越来越频繁了,干脆在这里给你加个办公桌算了。”


    “行啊,工资多少?”童菡笑问,她现在虽然顶了个顾问的名头,工资是没有的,忽然觉得有点亏,给他们白干活。


    “郑处,顾问其实应该有工资的吧?”


    郑处笑:“有的,一月这个数。”郑处比了三根手指。


    童菡摇头,这工资在江九租一间好点的房就没了。


    “不开玩笑了,说说内鬼的事情。”


    郑处简单说了下发现内鬼的经过,是他们一个网络科的同事,那人来特调处一年多,不起眼也不怎么出错,偏偏很多案子都会经过他的手,这人的长相更加是平凡。


    “就是因为平平无奇,所以不引人注目。”好在特调处之前调查的案子没几个值得他动手的。


    “所以他是专门冲着文慧帝墓的资料来的。”


    郑处点点头:“是,他招供自己只动过这么一次手。而且他坚持是被收买。”


    “和岳家没关系?”


    “你那天和我说他可能和岳家有关系之后,我特意调查了他的人际交往和生平事迹,暂时没有发现他与岳家人有什么联系。”


    查案是他们警察的事情,童菡不擅长也不过多干预,无论与岳家有没有关系在她看来都不重要,岳沉乾能说出五神器就代表他也想知道文慧帝墓里的东西内容。


    郑队递给她几张纸:“这是新翻译出来的竹简,你看看。”


    “这几卷竹简在最底下,挖出来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功夫。修复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纸上不仅有文字还有竹简的照片,对比着童菡也大约认识了几个字。


    逐鹿之战,九黎部落,有熊部落……


    “这……上古时期的事情?”童菡一看到内容就惊讶住了。


    “事情是上古的,竹简是文慧帝时期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文慧帝时期将这件事情记录了下来。


    竹简上的内容很多,这卷竹简出土的时候很完整,缺失的文字并不多。


    上面描述了一个上古时期的故事,昔年蚩尤为争中原与黄帝炎帝展开大战。


    最终以黄帝炎帝的联盟获胜成结局,蚩尤战败身死。


    前面的内容在《史记》里已经详细记载过,只是关于这场距今已经几千年的战争,即使是司马迁写史记的时候那场战役也过去了几?????百年,事实如何,他也只用了几篇本纪的寥寥数语。


    关于那场战役,竹简里却有更详细的内容。


    有熊氏九曦率炎黄大军迎战九黎氏蚩尤……


    “九曦是谁?”这个不曾在历史上出现过的名字,童菡抚摸着竹简照片,一股奇异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


    “历史专家分析应该是黄帝的亲人,看记载,他的年纪不大,可能性最大是黄帝的子侄辈。其实当年那场战役蚩尤是开始的胜利者。”


    童菡当然知道,涿鹿之战本来只是蚩尤与黄帝之间的事情,后来黄帝联合了炎帝,这才使蚩尤落败。


    黄炎联合之后,蚩尤在兵力上便落了下风,可是他丝毫不惧,甚至在很多次以少胜多,绝境逢生。


    黄炎二人觉得奇怪,后了然。


    九黎有善大巫法者。


    上古时期,混沌初开,天地间的秩序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井然。


    那时没有衣料,没有砖瓦,甚至没有轮回,没有……冥界,是以异能者托生于部落,尊为大巫。


    其实人人皆可以学习巫法,但天赋各有高低,出生便有强大巫力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个九曦应该也是会巫法的。”竹简上记载,九曦扬手便可使百兽随。


    然而相比与九黎部落这位大巫显然是略输一筹的,竹简图文并茂。九曦引百兽战,忽耳边传来一阵埙声,百兽四散,群鸟毕至,围困有熊于黄河畔。


    “关于九黎部落的这位大巫,似乎没有一点儿记载。”童菡翻来覆去把资料看了好几遍。


    “确实没有,这段历史太过久远,真实性早已不可考。”就说那场大战目前还是有史学家吵架是黄帝求于炎帝还是炎帝求于黄帝。


    “可这与文慧帝有什么关系,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文慧帝墓里?”


    这场上古时期的战役好像无论怎样也影响不到千年后的文慧帝吧。


    “根据竹简上与书籍上的字迹,考古学家发现这些都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是那个企图复活文慧帝的人?”


    “对。”


    上古时期……涿鹿之战……巫法……复活……班麒大阵……


    童菡眼睛亮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关窍。五神器源自上古,班麒大阵也是上古大阵。那第一个使用它的人是谁,既然有记载,必定有人开启过。


    否则文慧帝的谋士不会收集这么多关于五神器的东西,到死他还在努力,他觉得只是自己本事不够,而从未怀疑班麒大阵的能力。


    一定有人成功过!会是谁?


    童菡的视线重新回到竹简上。


    ? 第 97 章


    从竹简上已经得不到更多信息, 童菡现在都是猜测而已。


    童菡放下资料:“郑处,还有件事情要麻烦您。”


    “什么事,关于什么方面?”


    童菡顿了下:“是私事。”


    郑祥微微诧异, 童菡从来不怎么提起她的私事,她开口必然是有难处:“你说, 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我知道特调处与地府有些联系的对吧?”


    “是。”


    “我很久没有小毛蛋的消息了,我需要郑处能帮我带个信到地府,问一问是怎么回事,让他给我回个消息就行。”童菡抿着唇,搓了搓手。


    “小判官大人很久没消息了吗?是不是回地府忙啊。”郑祥不懂她担心的点, 在他眼里小判官比他们本事都大, 能出什么事。


    不过童菡既然开口,他也没必要拒绝,传个消息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你要传给谁?”


    “还能选人?”童菡好奇了。


    郑祥笑起来:“可以,不过选项不多,七爷八爷, 牛头马面, 孟婆,地府快递处。”


    童菡想了下:“孟婆吧。”小毛蛋老是念叨她, 说她坑人, 不过他也会坑回去。童菡认为,能互相坑的才是好朋友,找孟婆准没错。


    冥府,黄泉。


    孟婆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信笺, 看了眼上面的文字, 撩了下自己刚去黄泉理发店烫的大波浪, 红唇轻启。


    她举着信笺对泡在奈何桥下面的小毛蛋扬了扬:“你未来老妈托人给我带信来了。”


    小毛蛋小小的身躯浑身□□,忘川水太凉,他的一张婴儿肥的小脸都被冻紫了,正打着冷颤。


    孟婆踩着恨天高慢慢走过来,蹲下身捧了一捧忘川水浇在他头上,小毛蛋被冷得一激灵。


    他哆哆嗦嗦开口:“别……玩了,我……没力气。”


    小毛蛋嘴唇发白,牙齿紧咬着下唇,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


    忘川水寒,刺骨,这样泡着,即便是有三百年道行的小毛蛋也是吃不消的。


    孟婆把信笺递到他面前:“不看看?”


    小毛蛋现在睁开眼都要费极大的力气,他努了努力。


    纸上只有几个字:是否平安,何时归?


    小毛蛋透过这几个字,都能想象得到她那张焦急的脸蛋。他这么久没回去,菡菡肯定担心死了。她联系不到他,就只好通过特调处联系地府其他人。


    “被人记挂的滋味儿不错吧?”孟婆挑眉。


    小毛蛋重新闭上眼,一言不发,说话浪费力气。


    孟婆低头,看着他眉心处,那一记封印已经越来越浅了,正常小毛蛋只需要再泡三天,就能暂时压制下去。


    没一会儿,小毛蛋的额头就开始细细密密地发出冷汗,从太阳穴流到下巴,落入忘川化成冰。


    小毛蛋闭上眼,只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些,他要快点儿回去见他的菡菡。


    “你虽然认准了她是你未来老妈,其实实在的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她这么关心你,你很高兴吧?”


    小毛蛋重新睁开眼,看着孟婆,她说的没错,他很开心。


    身体是冷的,心是热的,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的。


    孟婆似被他嘴角笑意刺痛,亲情,她已经千百年未曾感受到了。


    小毛蛋能有人关心,真好。


    “你……帮我……送个信……给她吧,告诉……她……我……还有……几天……就……就回去。”小毛蛋说完这句话已经是气喘吁吁。


    孟婆将信笺放下,看着面色不好的小团子,“好。”


    “谢……”


    “别急着谢我,要帮我熬一个月的孟婆汤!”


    奸商!


    “哈哈!”又坑他一回,孟婆心情不错,捏了个诀去了趟人间。


    孟婆突然出现的时候,童菡正洗完澡擦着头发。冷不丁的寒气把她头发都冻成一根根细冰棱,一掰都是碎冰碴子。


    看着屋里那个自来熟的白衣女人坐在她的梳妆台前,童菡一点儿也不惊讶。


    女人带着黄泉的风沙与地府的寒,衣服上大朵大朵的彼岸花很明显地诉说这她的身份。


    “孟婆?”童菡开口。与她想象的孟婆形象不同,这个孟婆乌发红唇,大波浪卷实在适合她的冷冽气质。


    一双丹凤眼妩媚勾人,不说话端坐着只看她这张脸便知是个有故事的美人。


    孟婆并不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指着一瓶乳/液:“这个好用吗?”


    “我用了两年,还行。”


    “地府也有这个牌子,就是太贵。”


    “不会吧,百来块钱的东西,不贵啊。”


    “你不知道,地府保养品生产线还不完善,所以只要是化妆品之类的都贵。”


    两个女的一本正经分享了些化妆品心得。


    最后还是童菡先忍不住问她:“孟婆……咳……姑娘来我这里不是为了来和我聊水乳的吧。”童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当然不是,小毛蛋托我给你带个口信,他没事,三天后就能回来。”


    童菡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没事就好,他是很忙吗?”


    孟婆手指抚摸过那些化妆品:“不是。”


    “他……有事?”童菡问的有事意思是人身安全。


    孟婆当然听懂了,却笑而不语,手拿着一瓶神仙水左看右看。


    按照童菡的工资是不舍得买神仙水的,有好些都是傅霖让钱勉送来的,傅霖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送什么就都拣贵的送。


    “我给你烧十瓶。”地府做不出来的东西,人间是可以送的,


    孟婆挑眉,小毛蛋这老妈可比他上道多了。


    “破费了破费了。”孟婆笑容洋溢,“他这次确实是被困住了。他应该告诉过你,他身上有个诅咒。”


    “因为那个诅咒?”童菡皱眉。


    “是,诅咒效力是三百年。可如今时间到了,他身上的诅咒却并没有消失。他上次回来那次,冥王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小毛蛋身上,有红线未断。”


    童菡更加疑惑:“红线?他死的时候不才三岁,哪来的红线,娃娃亲吗?”


    就是觉得他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娃不可能有姻缘红线,所以之前根本没关注过他这一块,要不是诅咒未消,谁也没想到三岁半的娃娃身上会有红线。


    “具体不清楚,等他回来你问他吧。”


    孟婆摇了摇手里的神仙水,水瞬间成冰,“别忘了这个。”


    “不会忘。”


    孟婆那双丹凤眼微扬:“再见。”


    与来时一样,猝不及防的消失,只留下满室的?????地府寒气。


    童菡无奈地看着变成冰疙瘩的神仙水,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幸好她体质纯阳,不然非得冻病不可。


    三天后,童菡拿逗猫棒逗着汤圆:“你说你毛蛋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才几天不在,怎么就多了个猫妹妹。”


    小毛蛋清澈的童音在房间里响起。


    “喵~”汤圆也看见了他,兴奋起来。


    童菡语气里都是喜悦:“回来了!”


    小毛蛋迈着小短腿走过去,还是穿着他那身常见的小西装,臭屁的要命:“怎么,菡菡想我了?”


    童菡使劲揉了下他的脑瓜顶,把他精心打扮的发型毁得一点儿不剩,用力把人拥进怀里。


    “小孩子装什么霸道总裁!”


    他总在自己面前吹嘘自己多么多么厉害,而他们目前确实也没遇上什么难搞的对手,她便真的以为他天下无敌了。


    当她看不出来吗?鬼聚魂需要鬼气,小毛蛋身上的鬼气比起之前,可是消了大半。


    “本大人没事。”小毛蛋短短的小胖手抱不住她,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汤圆也过来凑热闹,想向小毛蛋撒娇,一走过去,却穿身而过,随后它诧异地举起了自己的猫爪子,似乎在奇怪是怎么回事。


    童菡没抱他多久:“你现在要离我远点。”她怕身上的阳气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小毛蛋。


    “没事,我有令牌,你忘了吗?”


    童菡道:“你身上的红线是怎么回事?你的诅咒要怎么才能彻底解除?”


    小毛蛋叹了口气道:“这事说起来还要怪我上一世的父母。上一世我家里有点小钱,算是当地的富豪乡绅了。我是他们的老来子,衣食住行无一不精的。可惜我自出生起就体弱,没能熬过四岁。他们怕我在地底下孤单,给我配了一桩冥婚。”


    “冥婚?!”童菡懂了,似乎也只有这种解释。


    冥婚这种事情,自古就有,随着现代人们生活水平提高,这种陋习也在消失,不过在很多偏远的地方,冥婚还是屡见不鲜,甚至因此产生了产业链。


    三百年前,对于冥婚这样的事情,更加司空见惯,尤其是给一个富豪乡绅的儿子配冥婚,能获得多少利益,可见一斑。


    “活配还是死配?”


    “死配。”


    冥婚有活配与死配两种,活配就是女方活着嫁过去,与牌位拜堂,这种不拘女方年龄,适婚妙龄或者小儿垂髫都可以,只要八字合适。夫家好的,除了守活寡,也是衣食无忧的一生,死后再与冥婚者合葬。


    死配就是女方也是去世了的,这类的一般要求女方年纪与男方差不多大,而且最好是去世不久。


    八字合适的尚且不多,更何况是死了的小女孩。


    “你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魂?”


    小毛蛋摇头:“没有,要是见过,早就发现了。”


    童菡睁大眼睛,似乎是自言自语:“难怪……你的诅咒还未消,是因为她的魂魄还在人间。”


    “是。她当年……是枉死。”小毛蛋乐天的小脸上出现一丝痛苦的神色。


    童菡几乎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女孩的死不是意外,那便是人为!


    牺牲一个女娃就能获得巨额财富,现在都有人能动心,更何况当年那个女娃的命不值钱的时代。


    童菡长叹了一口气:“她的鬼魂在哪里?”


    “不确定,三百年的事,太久远了。”小毛蛋思考了下,“大概率可能在我家老宅。”


    “你家老宅?三百年了,都成废墟了吧。你家具体在哪来着,我搜搜看。”


    小毛蛋报了一个地址,童菡在网上搜索出来了信息,当年的地名早已经被换掉。


    童菡滑动屏幕:“咦!是这里吗?”


    小毛蛋凑过去看:“对的。”


    “我们运气不错,你家那边现在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了。”


    ? 第 98 章


    冬日难得的暖阳高照, 童菡提着行李箱下出租车的时候遮了遮眼。


    司机大哥还好心地提醒:“咱们这地方入夜后可冷,小姑娘还是多穿点吧。”


    “谢了大哥,我会注意的。”童菡推着行李箱走向自己定好的酒店。


    她是真不冷, 今天难得有十几度的高温,正常穿个薄毛衣加外套已经足够, 走几步甚至还有些微微汗意。


    这里离她的目的地不到500米,从酒店的高层还能远远望见许多古朴的中式建筑。


    但大多数都是后世翻修的,见惯的高楼林立,倒是品出了点人文风光来。


    这儿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得益于一位文人,听说是明朝时期的一位状元, 后官至四品。说不上多么出名, 好歹让以后再这里上学的孩子作文多了点素材。


    500米的路途并不远,一路上还有两边的商铺名字基本都是与景区有点沾亲带故的。


    门口有许多拉客人的大爷大叔,手里拿着自己印的传单拉客。


    童菡谢绝了拉客的大爷大叔,一路逛过去手里多了一堆当地美食。也许是知道自己这儿这个故居并不出门,这些小吃的价格并没有很离谱,景区也是免费参观的。


    “蛋总, 是前面吗?”童菡远眺。


    “嗯。”小毛蛋飘到上空, 眼里露出无限哀思。那是他阔别的三百年的家。


    都说近乡情更怯,小毛蛋此时的内心也是一样的。


    那座宅院并不像她刚才看到的那些, 刚才的那些是明显有人工修缮痕迹的, 以至于本来面目以不可考虑。


    而面前这座宅院很显然没有一点儿现在的工业,大门上漆面斑驳,门环上的铁锈已经生了一圈又一圈。


    童菡用力推开了那扇斑驳的大门,木制大门与台阶摩擦发出难听的噪音。


    入目是宽阔的大堂与前院, 前院两边有石头做的烛台, 左右两边各有连廊通到大堂, 连廊旁边是灌木丛,灌木丛有人工修剪过的痕迹。


    小毛蛋一进来那些尘封几百年的记忆通通都回来了,虽然他那时候还很小,对于“家”的印象也许只有那高高的院墙。


    这里没有游客指示牌,童菡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跟我来。”


    “你还记得?”童菡问、


    “多少有点印象。”


    老宅的格局一点儿都没有变,小毛蛋带着她穿过大堂,大堂后面是个四方的天井,天井里种了一棵老樟树,枝丫已经蔓延到屋顶,也将天井上方遮住了一大半。


    “小时候我很喜欢爬这棵树。”小毛蛋摸着老树的树皮似在回忆那仅有的孩提时光。


    他很贪玩,奶娘经常一个眨眼就看不到他,每每来寻,就看见他正撅着屁股往树上爬。


    小毛蛋一边回忆一边说:“奶娘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家有个比我大一个月的姐姐,偶尔会进府找我玩……”


    对于母亲的模样小毛蛋已经记不清了,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奶娘陪着他的时间比母亲多多了。


    继续往前走,路过厨房就进入了后堂,后堂旁边就是他的卧室。


    卧室门上有一把u形锁,应该是工作人员锁住的,她进不去。里面的门窗应该被换过一点,有些是玻璃,因为里面没开灯,童菡就算贴在玻璃上也难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只依稀看得见里面有张木制的婴儿床,和一张两米宽的拔步床,床上的是……太黑了看不清。


    童菡一心看里面,努力想看清床上的东西。


    “你怎么进来的!”


    身后冷不丁地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童菡心头一跳,惊出一声冷汗。


    “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快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童菡回头,看见一个身材有些佝偻的老人,头发花白,身上穿了一身保安服,臂弯上带着景区工作人员的标志。老头眼神有些浑浊,时不时眨一下眼,似乎眼睛有些毛病。


    见童菡不动,他有些恼了,提高了声调严厉道:“快走吧,游客不能进这里的,门口游客止步的牌子没看到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确实没有看到,我以为这里和外边一样都是可以参观的地方呢。”童菡鞠躬道歉。


    老人见她这么诚恳道歉,也不好意思为难一个小姑娘,“肯定是有人又把那牌子拿开了。唉,你跟我出去吧,这里有点大,小心迷路。”


    小毛蛋说道:“这他倒是没说错,我家占地有四十多亩地呢,确实容易迷路。”


    童菡不得不感慨了一下当年有钱人家的壕无人性。


    童菡乖乖地跟在老人后面,她温声细语的:“您是负责看管这里的吗?这里为什么不准游客入内啊?这里的建筑看着比外面那些都要老很多呢。”


    老人和她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很多:“那当然,外面那些都是几十年前新修葺的,年纪还没我大,这宅子几百年了,除了换了些门窗和花草之外,基本没动过。”


    “为什么没动呢,是因为要保存古迹吗?”童菡像个好奇宝宝。


    “古迹?这古迹又没有研究的价值,不过是?????动不了而已。”


    “是因为什么人还是什么事动不了吗?”


    老人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微微笑起来:“小姑娘好聪明。”


    童菡咧嘴一笑:“实不相瞒,我是写灵异小说的,听说这座古宅有些怪事,想来取材。”


    “怪事……呵……倒确实是怪事。”老人顿了顿,似在回忆,又重新看向童菡,“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给你讲讲。”


    “好呀好呀。”


    老人似乎很久没和人说话了,有些倾诉欲。两人已经出了宅子,老人将那块丢在一边的游客止步牌子重新摆好,和童菡坐在了不远处的长石凳上。


    老人说这座宅子其实是在翻修的规划里面的。只是在翻修的时候出了些怪事。


    “这里晚上啊……会有小女孩的哭声……还有狐狸叫。”


    “狐狸叫?爷爷你听过狐狸叫?”


    “那倒是没有,听以前的老人说的,那声音啊,就是狐狸叫。”


    童菡垂眸,女孩哭声还可以说是那小女孩灵魂不散,可狐狸叫又是怎么回事?


    “当年施工队来的时候,白天还好,晚上动工老是出现这些怪异的叫声,工人们都被吓坏了,没人再敢动。所以也只有一些窗户被换了。”


    “其实近些年靠着这个景区政府也赚了不少钱,这座宅子这么荒废着也有些浪费,便又有人动了心思。可施工队的车才开到门口就爆胎了,换好轮胎刚准备进去发动机又坏了,可等到了离这宅子远一些的时候,发动机又莫名其妙好了,你说这事怪不怪?”


    后面这件事情是老人亲身经历,印象还有些深刻。


    “确实奇怪。”


    “从那以后啊,大家都说这里闹鬼。文化局请了个天师来看风水,那大师说,这宅子里确实有古怪,要在里面种一些绿植,还动了一些地方改风水。但不建议将这里翻修,所以这宅子就一直留到了现在,偶尔会有人去修剪草木,还有就是像我一样的巡逻。不过这些事啊,都是在白天干的,晚上没有人敢进这宅子。”


    老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不过除了开头的两件事听起来有些真,其他的都是疑心生暗鬼,以讹传讹罢了。


    与老人告别,童菡吸了一口刚从景区买的奶茶:“这里不说是市区,周围也没有山啊,怎么会有狐狸叫?”


    “菡菡相信他说的狐狸叫?”小毛蛋问。


    “你觉得他在胡说?”童菡沉思,“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有些事情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也不是说他撒谎骗人,传言嘛,有时候喜欢添油加醋。”


    童菡咬着吸管道:“不管真的假的,今天晚上进去一趟就知道了。”


    夜凉如水,入冬的天气晚上的冷风可不是盖的。


    童菡穿了件羽绒服才敢出来,吐槽着:“白天和晚上温差也太大了,幸好带了厚衣服。”


    又是一阵冷风穿堂过,童菡冻得一哆嗦。


    晚上景区已经闭园了,但两边的商业街还是亮着灯的。其他地方多多少少都亮着灯,唯有那座废宅,犹如一只巨大的野兽,蛰伏在黑暗中。


    那边没有一丝光亮,呼呼的冷风吹打着门前的廊灯,灯笼随风摇荡,打在门柱上发出一声又一声咚响。


    “我好像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姓什么?”童菡仰着头,看着门前空空荡荡,忽然想起来问。


    小毛蛋凝视那本该有匾额的地方良久:“我姓庞。”


    “庞府”的匾额在他脑内一闪而过。


    童菡轻咳了声:“进去吧。”


    门口的锁根本拦不住她,一人一鬼顺利进入大门。


    “呵呵……哈哈……”有极轻极轻的笑声从四面八方顺着风声过来。


    小孩天真的童音清脆又尖细,穿透力极强,一阵一阵地攻击着童菡的耳膜。


    冷风烈烈作响,寒意从人的脚底钻进去,从尾椎骨往上爬,细细密密,到达后颈处嘭的炸开。


    “嘻嘻……”


    童菡猛地向后面转身,什么也没有。


    再转身,她看向大堂前的一幅画,她清楚得记得,白天来看的时候,画上是一树雪白的梨花。


    现在却变成了一枝红梅,风吹过,红梅散落,画轴被染红,滴滴答答地往下渗着红。


    “嘻嘻,又有新朋友来了。”清脆的童音杂糅着天真与残忍。


    ? 第 99 章


    月光微弱, 照在青石板上。


    画轴的红渗到地上,顺着青石板的纹路,在地上形成了蜘蛛网般的图像, 一条条血线好似有了生命般朝童菡涌去。


    童菡表情没什么变化,反倒打了个哈欠。


    血色很快蔓延到了童菡面前, 只是再想要往前一步到童菡踩的那块地砖上却怎么都不能再近一步,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她身前。


    血线见不能过去,便向周围扩散,试图从各个角度找寻寸进的办法。渐渐周围的青石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血红的纹路, 唯独童菡所站的那一方青石板, 光洁如新。


    童菡揉了下鼻子,轻嗤:“吓唬小孩的东西。”


    她的小羊皮靴子轻点了几下地,那些血线犹如洗洁精点了油污一般飞速往周围退去。


    童菡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口袋里是幽兰镜,随时准备掏出来。


    小毛蛋道:“菡菡,你悠着点。”


    童菡轻笑:“怎么, 心疼你小媳妇了?”


    “别开玩笑了行吗?”小毛蛋没有羞涩反而是一脸严肃。


    “好了, 不逗你了。这也不像你小媳妇能弄出来的。”


    “你还叫!”


    童菡离他远了几步:“不来了不来了。”她往前一些,拿出幽兰镜, 朦胧的月光正好照在上面, 童菡聚集了一点儿月光,把镜子稍微倾斜了一下,月光靠着反射,照射到了大堂前的那幅画上。


    随后, 夜空中传来几声悲鸣, 声音极其尖细似蕴含着痛苦。


    转眼间童菡再看向那幅画时, 红梅已经消失,又变成了白天她看见的那一树梨花。


    “我说怎么进来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原来的狐骚味。”童菡扇了扇面前的空气。


    刚才的那两声悲鸣,就是狐狸的叫声。


    老人没有骗他们,这里真的有狐狸。


    小毛蛋皱眉:“这里怎么会有狐妖?”


    “你家里以前养狐狸吗?”


    “我家里人没有这种爱好,狐狸是山野间的东西,家养养不长的。”


    童菡穿过天井与前厅,直奔小毛蛋的卧室而去,刚才她看见有一束红光就是往那儿去的。


    “这只狐妖的道行并不高。”小毛蛋如是说,否则不会童菡一吓它就逃跑了。


    可他还是想不通这狐妖怎么会在他家?


    卧室的门锁在童菡眼里压根不是什么问题,她推开门进去,不敢开灯只点了张照明的符箓。


    这个卧室没有在外面看着的时候那么大,里面的格局一览无遗。左边墙角是那张拔步床,床上空空荡荡没有东西。


    床前面有一张婴儿木床,木床里有着一个拨浪鼓和皮质蹴鞠。婴儿床边有极其现代的几个字,请勿触摸。


    小毛蛋伸出小胖手,想触摸,又有些不敢,


    那是三百年前的记忆了,他还记得这个皮质蹴鞠摸在手里的感觉,那是他最喜欢的玩具。


    童菡看出他眼里的渴望:“摸一摸的,你不会碰坏它的。”


    三百年的蹴鞠人碰可能一碰一个窟窿,鬼却是没关系的。


    小毛蛋看着她,似是下了决心:“嗯。”


    小手才要触碰到那个球,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红光。


    童菡与小毛蛋都向被往外推了一把,然后被巨大的红光所笼罩。


    “你们别碰娃娃的东西!”


    一道清冷的女声,是个成熟女人的声音。


    童菡看了眼面前的屏障,并不慌乱:“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出来见见光。”


    “呵……不过一个有点本事的天师而已。能……”


    狐妖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童菡虚空一抓,一个身披红裙的长发女人被她抓了出来,摔在地上。


    女人现身的那一刻,围在童菡和小毛蛋身边的红色光罩嘭的碎裂开来。


    女人坐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从前她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天师,况且这个女天师看着这么年轻,怎么能破除她的法阵的。


    童菡蹲下身与她齐平:“别怀疑人生了,你是哪里的小狐妖,怎么会在庞府?”


    红衣女子容颜姣好,相貌昳丽,尤其那双大大的狐狸眼,更显媚态。


    “我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在庞府?”红衣狐妖慢慢抱住了头,重复了一遍童菡的话。


    童菡拧眉:“你不清楚自己从哪里来的吗?”


    小毛蛋走过去看了眼,能看出她真身是一只六尾红狐。


    红衣女子似乎陷入了回忆,一直垂着头:“我从哪里来,我是谁?”


    小毛蛋围着她转了两圈,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初步判定,失忆了?”


    “又一个失忆的?”童菡想起之前那个失忆的鬼,那能用之前的办法吗?


    小毛蛋白她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能,不是一回事。上次是剧烈撞击导致的失去记忆?????,她的情况不一样,是自身的功法造成的记忆混乱。”


    童菡问:“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狐狸失忆这事,生死簿上也没写啊。


    “还幸好她记忆混乱,不然六百年的功力,我们俩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过。”


    童菡惊讶:“六百年?就她?”不怪她看不起,是刚才这小狐狸表现的实在太弱。


    “嗯。”小毛蛋又凑近看了眼,“而且她极有仙缘,如果再修炼下去,应该能成仙的。她的记忆混乱,也许是因为雷劫。”小毛蛋在红狐身上发现了几道雷劈的痕迹,天雷的痕迹,会伴随一生,永远也无法去除掉。


    红衣女子本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忽然眼神一定,与小毛蛋正好对视。


    “是你!”


    她五指突生长指甲,一把掐住了小毛蛋的脖子。小毛蛋闪避不急,顿时呼吸困难。


    “小毛蛋!”


    童菡马上画了张定身符丢了过去,然而那张定身符扔到红衣女子身上后居然被弹开。


    红衣女子猛然爆发出的六百年妖气逼得童菡胸口都有些堵得慌。小毛蛋小小的身子被掐着脖子完全没有了抵抗力,小短腿胡乱地蹬着。


    千里之外的傅霖心头一慌,摔碎了手里的水晶杯。


    童菡也感觉心口一阵阵的难受,就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被剥离出去一样。


    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童菡艰难的拿出幽兰镜。


    刹那间,月光大盛,大朵大朵的幽兰花盛开。


    红衣女子被月光灼伤,惨叫一声:“啊!”


    童菡及时救下小毛蛋,他小小的身子坠落下来,无力地躺在她怀里。


    “小毛蛋,小毛蛋,蛋总,小判官大人……别吓我……”


    怀里的人安静的可怕,红衣女子还在低声喊疼,童菡锐利的目光射向她,蕴含无边怒气,升起腾腾杀意。


    童菡再次拿起幽兰镜:“你!该死!”


    童菡眼眶发红,怒气让她浑身的阳气暴涨,只要离她近一点都能感受到她身边的温度灼热。


    “别……菡菡……别……”小毛蛋的小胖手捏了捏她的大拇指。


    童菡低头看他,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落下来:“蛋总,你,没事吧?”


    “没事,一下子没喘过气而已。”小毛蛋挤出一个笑,“我可是冥府判官,能出什么事。”


    童菡没来由的有些自责,明知道他损了大部分鬼气还任由他接近那只红狐。


    那只红狐刚才可是一只攻击他们的。


    小毛蛋站起来,往红狐身边走。童菡拦住他:“别过去。”


    小毛蛋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别担心。


    六尾红狐此时抱着自己的腿蜷缩成了一团:“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小毛蛋走过去,看着她的眼睛问:“姐姐是不是认识我?”


    红狐盯着他,点了点头:“你是娃娃的小相公。”


    “娃娃是谁?”


    “娃娃就是娃娃呀。”


    得,脑子还是不清醒。


    童菡看明白了,这红狐本性善良,得顺毛撸:“那你为什么要掐他?他不是娃娃的小相公吗?”


    六尾红狐道:“哼,就是因为娃娃要嫁人,所以才变成鬼的。”


    小毛蛋眼中一片哀色:“那娃娃现在在哪?”


    六尾红狐指着那个皮质蹴鞠道:“就在球里,不过娃娃她不想出来,虽然有她在球里陪我玩,但我有时候还是会无聊就出来找人玩。”


    小毛蛋望向那个皮质蹴鞠,心头钝痛,眼里溢出一丝晶莹来。


    童菡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知道是谁了对吗?你认识娃娃。”


    小毛蛋闭着眼微微点头,他的小手微颤。


    “是奶娘的女儿吧。”童菡已经猜到,小毛蛋小时候接触的同龄女孩子不多,能让他这么伤心的,必定是以前极其亲近的。


    小毛蛋再开口,语气已经有了些哭腔:“她不愿意走吗?”


    六尾红狐道:“对,好几次我都想带她离开,娃娃说不要,她已经嫁进来了,她爸爸说少爷家很好,嫁进来就是少爷家的人了,不能走。走了妈妈会被赶走的,那他们一家就没有工作了,会饿死的。”


    什么爸爸妈妈的,六尾的说的很慢,两个人听得有些艰难,但还是听懂了。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个宅子里来的?”


    六尾开始回忆:“有几百年了吧,娃娃还没死的时候我就在她家了,是她收留了我。可惜……可惜我救不了她……”


    “你见过我?”小毛蛋问。


    六尾却摇摇头:“不,我没见过你,不过你身上,有我下的诅咒。所以你一定是娃娃的小相公。”


    “原来是你!”童菡总算明白了,原来是狐族的咒印,怪不得连冥王都没有办法。狐族的咒印除了他们本族人,就只有妖王能解。


    六尾红狐被童菡凶狠的瞪了一眼,又往后缩了缩:“娃娃死的那么惨,她妈妈求我……我没办法……”


    小毛蛋小小的身子几乎要站不住。


    奶娘!是他童年记忆最深的奶娘害他不能转世!居然是她!


    他应该猜到的,狐族不能主动伤害人,除非以人为媒介。


    “娃娃的妈妈用命换了这个诅咒。”


    小毛蛋站在那儿,听着他最爱的人伤害自己。


    童菡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把那小小的身躯拥入怀里,轻声安慰着:“你的奶娘不是不爱你了,她只是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一时冲动。”


    小毛蛋拍拍童菡的脑袋,伸出小手抹掉她的泪:“菡菡,别哭,我知道的。”


    童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泪。


    “菡菡,我在冥界三百年,最懂什么叫做因果循环。没有我,娃娃不会死。她那么做,不过是全因果。人活一世,是债要还,是恩要还,是孽要还,是情也要还。”


    他的嗓音,温软却有力量。


    这才是那个冥府小判官。


    小毛蛋扶起六尾:“姐姐,能告诉我,娃娃是怎么……怎么死的吗?”


    六尾红狐想了想:“不若我带你们回去走一遭吧。”


    狐妖有编织幻境的能力,法力越深厚,幻境越真实。


    六尾一挥手,眼前的景象刷的变了。


    破旧的房屋一下子变得崭新,柱子油光发亮,窗外的天转瞬即亮。


    入目可见的是到处的白绫与白底黑字的奠字,唢呐一响,哭声震天。


    ? 第 100 章


    锣鼓震天响的侧院中, 奶娘哀怨地抱着刚刚断气的女儿,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拉着旁边男人的衣袖:“去请大夫, 我的娃娃没有死。去请大夫……”


    男人劝说着女人:“死了,都已经断气了, 你别抱着了,赶紧去换衣服吧,不然一会儿胳膊腿都僵了,可不好换了。”


    男人说着就要来抢女人怀里的女孩,女人发丝凌乱, 死命地抱着那小小的身躯:“不, 娃娃没死,她身子还热着,娃娃没死!!”


    女人凄厉地叫着,不相信刚刚还在吃饭的女儿怎么就成了一具不会呼吸的尸体。


    不,她的娃娃没有死,小脸蛋还那么鲜活。


    可女人的力道怎么比得过男人, 男人扯开女人的两只胳膊, 把女孩的尸体抢过来,女人还想再抢, 被男人一脚踹在了心口。


    “磨磨唧唧的, 别耽误老子挣钱!”


    女人连滚带爬地过去抱住男人的腿,不让他带着小女孩的尸体走:“你怎么就那么狠,娃娃也是你的女儿呀!她才三岁多,你就要拿她的尸体去卖钱!”


    “什么卖钱说的这么难听, 人家庞府看上了咱们娃娃, 要讨她回去做新娘子, 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呢。你不是也常说庞府怎么怎么好吗,小少爷还可爱?”


    那时候能同现在比吗?那时候小少爷还是活生生的,她就算再喜欢小少爷,也不会把自己的活着的女儿送去冥婚死配!


    男人后面跟着个矮胖的女人,发间别了朵胭脂花,她上前确定了一下女孩是真的断气后道:“我说大妹子啊,姑娘已经断气了,你也别太伤心,这是她的缘法。我已经给姑娘和庞家少爷算过八字了,是难得的好姻缘。庞府可是给了十两银子做聘礼呢。”


    说着就把那十两银子拿出来,男人见了银子,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把女孩往地上一放,拿了银子就出门了。


    女人又扑上来,被一大帮子人拉开:“娃娃,我的娃娃,我不嫁,我们娃娃不嫁,她还活着!”


    媒人给了银子语气就变了:“我说妹子,银货两讫,银子已经给了你男人,这人就是我的。嫁不嫁你说了可不算,带着人,咱们走!”


    媒婆是做足了准备来的,庞家的人抱着女孩的尸体就走。


    男人那一脚踹的极重,女人本就体弱,走路心口都在疼,她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带着,心头剧痛,蓦地吐出一口血来:“不……”


    女人眼角含泪,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关心她的生死。


    一只红狐跑了出来,伸出舌头舔舐着女人脸颊。


    小毛蛋伸出手却触碰不到那女人,是啊,这是幻境,这已经是三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小毛蛋泪?????流满面,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童菡扶起他,眼中也有泪意:“这不是你的错。”


    “娃娃的死,真的是意外吗?”童菡问。


    六尾道:“娃娃这时候……还没死。”


    “什么意思!”


    “接着看吧。”


    红狐的舔舐让女人从昏迷中醒过来,她撑着身子走出去时,外头的白绫却都已经换成了红绸。


    庞府门前围了一堆的人,“这适龄的女娃娃还真让他们找到了。”


    “有钱什么找不到。就这女娃娃她爹,镇上有名的赌鬼,前些天庞家放出消息的时候,他就在打听怎么能让小孩意外去世。”


    “啊,那能下得去手吗,那可是亲女儿。”


    “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又不能传宗接代。再说了,他舍了这个女儿,可得了一大笔银子呢,那是干多少年活也赚不回来的。”


    “啧啧,就是可怜了这小女娃。”


    “小女娃能用上这么好的棺材,也算是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女人听着这些话,指甲掐着掌心,她浑然感觉不到疼。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


    难怪早上一改常态给娃娃吃糖,她拦着男人还生气。娃娃还小,她总不让她吃,一是糖贵,二是怕吃糖不安全。


    可怜她的娃娃,自从她落地后亲爹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就嫌弃她是个女娃。


    今早爹爹喂糖的时候,娃娃笑的多么开心啊。


    可就是这颗糖,送了她的命!


    奶娘听着这些话,感觉像有刀子在割着她的心,一下一下,鲜血淋漓。


    她想叫出来,一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原来痛苦到极致,真的会失声。


    礼官高昂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吉时到,迎新娘!”


    满目是红绸与大喜字,锣鼓队演奏着《百鸟朝凤》,本该一片喜气的场景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新娘入门,抬过来的不是轿子,是棺材。


    棺材上的大红喜字似乎在嘲笑这场婚礼的荒唐。


    院门外锣鼓震天响,是新喜也是送葬。


    唢呐凄厉的声调让人不知是该跟着哭,还是跟着笑。


    棺材是由四人抬的,进门时有个抬棺的被门槛绊了一下,失去平衡,那口小棺材整个被摔在了地上。


    幸好棺材是上好的木材做的,钉得也紧实,没出什么大事。


    奶娘就在这时冲了出来,死死趴在那小棺材上:“娃娃……娃娃不怕,娘来救你了……娃娃不怕……”


    “快来人把她给我拉开!”从前温和的夫人厉声呵斥着。


    奶娘趴着棺材边不肯走,可她一个柔弱妇人哪抵得过家丁的身强力壮。


    奶娘挣扎这身体,跪倒在地,把头嗑得邦邦响:“夫人,夫人我求你,娃娃她还没死,她在叫我,她在喊娘,她在害怕!!夫人我求你,开棺啊!娃娃她在喊娘……”


    “疯了,这女人疯了,拖出去!”庞夫人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奶娘的哭求有所松动,她严肃道,“别误了我儿的吉时。”


    “娘……娘……娃娃害怕……”有细碎的呜咽声从棺材里传出来。


    女人向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们听见了吗?她在喊娘,娃娃在喊娘,快,快把我的娃娃救出来,她在哭啊……她最怕黑了。”


    “发疯别选这个时候,你们都是死人吗?”庞夫人发怒,大家赶紧动作,即便是听见了哭声也要当做没听见。


    奶娘像死狗一般被拖出去丢在门外。


    礼乐声继续,呕哑嘲哳的声音绵延不断,掩住了女人的哭求,也掩住了棺材里的细微的求救声。


    那一颠簸,把娃娃喉咙里的糖震了出来,她醒了过来,三岁的小女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感觉眼前一阵黑,她怕黑,她要找娘。


    童菡实在不忍看下去,恍惚间她好像成了娃娃,置身于棺材中。


    一边哭泣一边挣扎,棺材钉得很紧,很快就没有了足够呼吸的氧气。她伸手想推开上面的板子,可力道根本不够。


    “娃娃难受……娘……”


    濒死的人不断挥舞着双手,十根手指几乎要嵌进木头里,血旺旺的,剧痛无比。


    棺材板下,是森森抓痕。


    童菡感觉自己越来越无法呼吸,窒息感涌上来,濒死的感觉那么真实,她痛苦地大喊:“啊——”


    幻境如同镜子一般嘭的碎裂开来,什么灵堂,什么喜堂,全部都消失了。


    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破败,古旧。


    童菡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当新鲜空气进入鼻腔时,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娃娃她是……活生生憋死的。


    人性的恶总是会一次一次地震惊她。


    难怪奶娘就算不要命也要给小毛蛋下诅咒,当时的所有人,都是帮凶,害死娃娃的帮凶。


    “怨气,是诅咒的养分。怨气越重,诅咒越强。”


    三百年来,诅咒未曾松动过一分。


    童菡无法评价当年的错与对,一切都是因果。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无论当年的人犯过什么错,死后自会有判官判定他的功过。


    小毛蛋虽是源头,可他确实是无辜的。


    童菡问:“要怎样解?”


    六尾回答:“其实很简单,只要娃娃愿意离开这里就行。”


    诅咒因为娃娃嫁进庞家而成,只要她愿意离开,执念一消,诅咒也就解了。


    “可她现在连这个球都不愿意离开。”


    小毛蛋闭了闭眼:“让我试试吧。欠她的,总归要还的。”


    小毛蛋的身躯化为一缕烟,飘进了球里。


    球里是是娃娃的小天地,庞家人烧了许多玩乐的物品给她。


    “小哥哥,你来啦。”娃娃头上扎了两个啾啾,用红绳绑着,身上穿的也是红色衣服,是新嫁娘的打扮。


    小毛蛋走到她身边:“你……还记得我?”


    娃娃递给他一个布老虎:“记得啊,娘说你爱哭鼻子,喏,这个给你,不许哭鼻子了哦。”


    小毛蛋捧着手里的布老虎,泪如雨下。娃娃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死前的那一刻。


    “怎么哭得更厉害了,小哥哥,小相公,别哭了。”把人惹哭了,娘亲要打她手板的。


    小毛蛋整理好情绪,擦干眼泪,对她露了一个笑:“娃娃,和小哥哥走好不好?”


    “好呀!”娃娃拍拍手,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愿意和我走,不怕我是坏人?”


    娃娃瞪着葡萄眼看他:“你是我的小相公啊,怎么会是坏人。”


    小毛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了,两只小手触碰上,握在一起,他温柔道:“我们走。”


    童菡没等几分钟小毛蛋就牵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出来了,看见小姑娘的可爱模样,童菡又唾弃了一遍那些不是人的东西。


    看见生人,娃娃有些紧张,扯着小毛蛋的袖子问:“小相公,这个姐姐是谁?”


    小毛蛋给她介绍:“是我的娘亲。”


    “你娘亲好漂亮。”


    童菡心情复杂,她这才刚脱单没多久,儿子都有儿媳妇了。


    小毛蛋带着娃娃去轮回,留下童菡和六尾大眼瞪小眼。


    “娃娃走了,你打算怎么办?”把这个失忆老狐单独丢在这里好像也不太好吧。


    六尾揉了揉脑袋:“我能跟你走吗?”


    “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打不过我。”


    童菡:“……”


    “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娃娃不在,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六尾望着外头的月亮,“我总觉得有人在等我,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帮我找找人,好吗?”


    “你都不清楚要找谁,我怎么帮你?”


    “不知道。”她摇头,“但我觉得跟着你,能找到。”


    好吧,她都这么说了,童菡能怎么办,反正带着她也不需要她养,跟就跟呗。


    童菡把六尾收进了发钗里。《 》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