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看到许知意那带着表情包的消息，指尖划过屏幕轻笑，他回得很干脆：“练监管久了，摸透了追击节奏，玩求生反而更容易找到监管破绽。” 顿了顿，又补充道，“看得出来你对歌剧不是很熟悉，所以才秒倒了，不过后面你倒是进步神速，几波翻板骗回溯都很精彩。”
许知意看到消息，耳尖微热，连忙回复：“这局能赢全靠你！真的！你一直指导我往哪边转点。而且我其实是因为看到你一直跟在我附近，有你兜底，才敢放心博弈～” 想了想，又鼓起勇气问，“那......之后我还能约你练求生吗？有空的时候能跟你一起玩几局匹配吗？”
沈砚指尖一顿，敲下回复：“我基本每天晚上都在线，求生、监管都会练，你想练的时候直接叫我就行，除非我有特别安排，否则都是可以的。” 后面跟着个 “OK” 的表情，同时许知意还收到了“砚”发来的《庄园秘语》组队邀请，“现在要不要再来一把自定义？”
组队邀请弹出的瞬间，许知意立刻点了同意，进入了“砚”的个人房间。之前和他组队练习时，她一心扑在游戏上，没来得及细看，这次才有心思环顾四周：房间背景是默认的 “庄园休息室”，深棕色的木质家具泛着冷硬的光，墙上挂着幅灰蒙蒙的庄园地图，连装饰摆件都只有两个孤零零的监管者模型，整个空间透着股简洁到有些沉闷的冷清，像没人长期打理的临时落脚点。
许知意的目光还停留在房间挂画上，聊天框突然弹出“砚”的消息：“我发个 YY 房间号给你，你进来吧，一会儿我们练的时候实时说，这样比之前练完再复盘效率高。” 紧接着一串数字跳了出来。
盯着那串 YY 房间号，许知意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两秒——她基本不会跟陌生人开语音。但想起刚才对局里，“砚”的前锋精准撞救、帮她化解危机的样子，再想想之前赛后复盘时，很多转点细节说不清楚。确实像他说的，实时交流能少走不少弯路。她咬了咬唇，点开电脑 YY 输入房间号，像怕打扰到谁似的，悄悄挤了进去。
“喂？能听到吗？” 许知意对着麦克风小声开口，下意识攥紧了耳机线，声音带着点没放开的紧张，尾音轻轻发颤，像被风吹得晃悠的树叶。
屏幕另一端的沈砚指尖一顿，握着鼠标的动作慢了半拍。他一直以为，在对局里顶住压力，跟监管博弈的咒术师，声音会是爽朗利落的类型，却没想到会这么轻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回过神，刻意放柔了语气：“能听到，很清楚。”顿了顿，又笑着说道，“其实无论是之前我们单练还是刚刚的匹配，我都觉得你只是个《庄园秘语》新手，而不是游戏新手——毕竟你领悟力很快。结果现在一听声音，倒像接触游戏不多，不怎么用语音的新手？反差感还挺强。”
许知意被这话逗得 “噗嗤” 笑出声，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下来，耳尖却悄悄发烫：“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我真的是游戏新手，我还没玩过《庄园秘语》这类游戏呢~以前最多就玩玩《JZ大师》。”
“没事，正常交流战术而已。” 沈砚切换到地图选择界面，指尖点向 “圣心医院”，“这次我用歌剧演员，陪你练下怎么骗回溯和以及进阶玩法——飞轮，你还是玩咒术师吧。”
对局开始，沈砚操控歌剧演员放缓节奏，一边追击一边通过语音实时指导：“我现在放影域了，你不能离开交互区，时刻留意我的动向，听到回溯的音效，立刻回翻，如果觉得来不及会被震慑，那就看抬手放飞轮。” 许知意屏住呼吸，跟着他的指令操作，在歌剧演员触发回溯时，为了练习飞轮，没急着回翻，而是在板前博弈。在看清歌剧挥刀的瞬间，果断按下飞轮，顺利躲开攻击，翻过板子。“漂亮！就是这样，飞轮用好了，求生的上限是很高的。” 沈砚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清晰又有安抚力。
一局对练结束，两人进行赛后复盘。沈砚调出对局回放，指着其中一段转点轨迹说：“刚才从废墟转小屋时，你绕了远路——其实从窗户口直接翻过去，能省两秒，还能提前卡监管视野。”他顿了顿，又补充，“不过比上次好多了，至少没慌着直线跑。”
许知意也同步打开了回放，盯着回放里自己的操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会紧张，吃刀就想赶紧跑。”
沈砚的声音带着笑意：“多练练就好，其实你对技能 CD 的预判挺准的。说起来，前几天晚上我上线时，看到你也在线，本来想邀你一起打两把匹配，练练手感，结果没等我发邀请，你就下了，是当时有事忙吗？”
许知意握着手机的手猛地顿住，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手机壳的纹路。那晚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宿舍暖黄的灯光下，苏疏桐递来的纸巾，宿舍里摊开的实训报告，还有操场草地上被星光稀释的委屈。她张了张嘴，又下意识闭上，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拉扯：说出来会不会太矫情？毕竟只是游戏里结识的人，而且两人认识也就那么几天，没必要把现实的烦心事讲给他听。
可耳机里“砚”的声音温和，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烦，倒让她想起那天躺在操场上，望着繁星时的松弛感。她咬了咬下唇，手指蜷缩起来，犹豫了几秒才轻声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带着点不确定：“其实......那天是被学姐临时加了活，整理了好久的数据，明明是学姐给的原始数据有问题，还是被说不仔细......而且，这本不是我的工作，是学姐的......有点委屈。” 说完又赶紧补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当时有点没缓过来……”像是怕自己的倾诉打扰到对方，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歉意。
可话已出口，心里的闸门倒像是被打开了，那些没跟苏疏桐细说的委屈，顺着话头悄悄冒了出来，止也止不住：“鸽群成群飞时，群里总有被落在最后的一只小鸽子，努力跟着大部队的方向飞，却总没人注意到老是落在最后的小鸽子是不是累了？是不是现在的方式不适合这只小鸽子？群鸽只会说‘再快点，别掉队’。就算小鸽子想停一停，也会被催着跟上，连小声说‘想歇会儿’都不敢。” 声音越说越轻，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漫长的沉默，直到她的啜泣声渐歇，“砚”才轻声开口：“落在最后的鸽子，也有自己的节奏。就算慢一点，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落脚点，不一定非要跟着大部队。” 他顿了顿，“就像游戏，不是非要跟监管博弈，也可以用转点牵制监管，所以才有飞轮派系和双弹派系。找到适合自己的，反而能牵制更久。游戏外也一样，不想做的事，没必要硬做，找到自己的路，做自己想做的。”
许知意静静地听着，心里的郁结像被晚风慢慢吹散。“砚”的话很直白，却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内心纠结的角落。
其实她都懂的，无论是苏疏桐跟她说的，还是“砚”说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可是......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别人能轻易的拒绝，到了她这里，却这么难？她也好想，好想跟大声跟学姐说“这是你的工作，你没时间是你的事情，非要完成，你就自己挤时间”。她也想大声跟母亲说“这么多年，你有一次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吗？为什么总要我做这做那？我不做就是不孝顺了吗？孝不孝顺就是某一件事衡量的吗？以前的都不作数了吗？”。
耳机里再次陷入沉默，沈砚没有追问，也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多年的习惯像缠在身上的线，哪能凭一两句话就轻易解开。但他还是希望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孩，能过得轻松一点，快乐一点。过了几秒，他才轻声开口，语气带着惯有的松弛：“对了，庄园最近出了款‘咒术师’的迷你挂件周边，还挺好看的，挂在背包上或者挂手机上应该......挺不错的。”
许知意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之前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个，不用花钱的” “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要是不嫌弃，我寄给你。觉得慌了、难受了，就看看那个挂件——厉害的咒术师大人，还没有到绝境啊，还能再博弈一下，无论是游戏还是其他的什么。”
这番话像颗小石子，轻轻落在许知意心里。“谢谢你，” 她轻声说，声音里没了哽咽，多了点暖意，“那我......我寄点我这边的特产给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特产？哈哈哈哈哈哈，不用这么客气，”耳机里传来“砚”爽朗的笑声，“对了，刚才跟你说的拉点问题，我们再开一局吧，我带着你走一次不同地图的点位。
许知意看着屏幕上的游戏界面，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坚定了几分：“好，关键点位我会在电脑里记下来！”
沈砚笑着应了声 “好”，重新点开地图选择界面。YY 里没了刚才的沉默，只剩下游戏的音效和两人交流的声音。
许知意操控着“咒术师”，心里的天人交战还没停，但她能清晰感觉到，那颗关于‘勇气与自我’的小芽，正借着刚才的对话，悄悄在心里扎下了根——或许现在还没开出花，却已经有了向上生长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