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暴利
樘华铆足了劲要为他奶兄娶一门好妻,奈何他自己还是光棍一个, 也没个嫂子, 府里王妃又是后娘, 靠不住。
光凭他, 连认识的女娘都无几个, 更别说帮他奶兄找个妻子。
樘华想了想,干脆给游千曲下帖子, 约他与他妻子殷蕴出来喝茶。
樘华让何桦去的时候特地交代,“你跟千曲说,记得一定要让他夫人一起来。”
游千曲接到帖子时皱起了眉头,“你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约我便约我, 还约我夫人?”
要不是他跟樘华熟, 非得拿大棍将何桦打出去!
开口便约女眷, 岂有此理!
何桦机灵赔笑道:“恐怕我家公子有事要与贤夫妇商量。”
“成罢,我知晓了, 让他等着。”
何桦出去了,殷蕴从外面进来,回头看了看, 好奇道:“刚刚走的那个是樘华家的小厮罢, 他来找你做甚?”
“我也不知, 他神神秘秘的也没个准话。”游千曲特地将帖子递给殷蕴,无奈笑道:“约我们两一道去喝茶呢。”
殷蕴便笑:“左右年下没什么事, 待我们禀报了父亲母亲, 一起去赴这个约就是。我嫁来这皇都后还没去逛过几回, 也正好见识见识天子脚下的情景。”
“成,我去与父亲母亲说。今日天冷,你怎么才穿这么点儿?快去多加件衣裳来。”游千曲握着妻子的手,看着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皱眉道,“你们怎么伺候?夫人穿那么少也不让她披件披风!”
身后跟着的乃是游千曲的大丫鬟,听他这么说,丫鬟有些委屈。
殷蕴微微一笑,“不过出来走两步,不碍事,待会儿我又回到屋里去了。”
“一步也不成。”游千曲握着她的手,“我们加件衣裳去。”
里里外外的人都看着,殷蕴有些不好意思,忙挣开了游千曲的手。
游千曲不让,硬是将她微微有些凉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拉着她屋里换衣裳去了。
樘华帖子下得突然,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确定了游千曲夫妇会来之后,他早早就在茶楼里开了个临街的包厢等着。
游千曲成婚也快半年了,樘华细心,提前点的点心都是滋补的点心,连茶都点了两壶,一壶花茶,一壶普洱。
至于酒,他压根没有饮酒的打算,就怕殷蕴有了双身子,出来喝一趟酒喝出什么事来。
樘华带了本书过来,一个人坐在包厢里等也不着急。
等到时间差不多,他听到动静张目往楼下张望,只见游千曲夫妇果然来了。
游千曲先下马车,然后站在马车旁伸手扶他夫人下来。
樘华看见这一幕有些想笑,游千曲成婚前还喝了不少闷酒,就怕被家庭绑住,现在再来看,他早乐在其中,先前种种忧虑似乎早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个人看上去十分恩爱,一举一动都是脉脉温情,樘华盯着他们,忽然有些羡慕,不知什么时候他与他家先生方能有这番情景。
游千曲和殷蕴一进包厢就见他面带点笑容与轻愁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
游千曲:“嗬,回神啦。你这日子过得倒悠闲。”
“再怎么忙,年关也得松松筋骨不是?”樘华含笑站起来迎他们两个人,“嫂子来了,快坐。”
游千曲酸溜溜,“啧,就招呼你嫂子啊?”
樘华不知道他在吃谁的醋,赶忙拉了张椅子放到他身后,“成了,你也快来坐。许久不见,我早便想找你出来喝酒了,又怕你们忙。”
殷蕴笑道:“樘华你若找他尽管找,与成亲前是一样的。”
樘华笑眯眯,道:“有嫂子这句话,日后我便不客气了,我这次约你们出来,其实想求你们件事。”
游千曲一下收起玩笑,关切问:“什么事?你赶紧说,我们之间哪里用得着求字?”
樘华摸摸鼻尖,“实不相瞒,这回我约你们出来,其实想找嫂子帮忙做一门媒。”
游千曲惊了,脱口道:“你仰慕的那位女娘答应你了?她是哪家的女娘?”
殷蕴满脸不解,“哪位女娘?樘华也要成亲了?”
樘华尴尬,“不不不,不是这回事。嗨,没什么女娘,千曲你把这事儿忘到脑后头去!”
游千曲不理他,对上自家夫人满是茫然的眼睛,游千曲一指樘华,解释道:“先前他似乎有了意中人,现在还在为意中人守身如玉,非卿不娶,婚事也耽搁下来了。”
樘华连连摆手,“没有这么回事,成了,我们赶紧说正事罢。”
殷蕴脸上好奇神色更浓,不过不好意思问,只得点点头,“不知樘华想请我做什么媒?”
樘华道:“不知嫂子知不知道我奶兄江平原,他比我大一岁多,现在还未娶妻,我想请嫂子做媒的就是他的亲事。”
殷蕴对他的印象本来就好,听说他有个非卿不娶的女娘,又想为自己奶兄,知他是个长情的人,好感越发浓厚,“你奶兄我倒是听说过,满皇都也没几个人没听说过他这一等一的能干人。做媒不成问题,不知他喜爱什么样的女娘?”
樘华也不与她客气,“我奶兄喜爱忠厚老实之人,不过我觉着凭我奶兄的人品,女娘的人品才干家世样貌等也得顾及一些。”
说到这里樘华有些不好意思,却仍坚持道:“我奶兄家资还算丰厚,收入也成,每年挣个万来两不成问题。他虽不科考,但亦是一等一的好男儿,嫂子你应当见过他模样,似他这样器宇轩昂,眉目俊秀之人,怕是整个皇都都不多见。”
说这话时樘华看着殷蕴,似乎非要她点头跟着一起赞同。
殷蕴忍不住笑着点头,樘华这才接着说下去,“我奶兄虽为我做事,却并非我奴才,他乃是自由身的良民,我一向拿他当兄弟看,真要说起来,他在我心中地位跟我长兄也差不多了,他妻子我必以嫂子之礼相待。”
殷蕴认真听他说完,点头道:“我知晓了,我必会尽可能为他说一门亲。”
“此事便拜托嫂子了。”樘华站起来施了一礼,“这条件有些苛刻,我想除了嫂子应当也没谁能促成这门婚事,女方的家境我们这边不挑,人好品格好便成。”
殷蕴连忙还礼,见他说得郑重,应得也郑重:“我必竭尽所能。”
等他们谈完,游千曲在一旁酸溜溜道:“你待他倒好。”
樘华笑道:“我带你也好呐,是不是,兄弟?”
游千曲盯着他的脸,绷不住笑了,举杯以茶代酒跟他干了一杯。
樘华待游千曲是真的好,游千曲迎亲回来办成亲礼时,樘华直接送了五箱子贺礼,珠宝首饰布匹古玩等应有尽有,里头还有两个铺子,这箱子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却起码价值一万两银子。
连游千曲他爹,游将军看了这箱子都忍不住感慨:“樘华待你是真的好,有些人家给儿子娶媳妇也就准备这些东西了。”
游千曲:……
他后来也未认真跟樘华道过谢,不过心里记他这份情。
樘华将事情托给殷蕴后松了一口气。
年下正是各家走动的时候,殷蕴这阵子能接触到不少人家的女娘,也好看看各家女娘的才貌品性。
眼看离过年越来越近,樘华亲自去郊外的庄子上看了一回,又去信命何锐等慰问濡川县那头的烧瓷师傅与田仆。
布料铺子得开到年二十八,樘华去看过一回。
他们的毛衣顶好看,颜色鲜亮,质地柔软,握在手心里如握着一团柔软的云,光是这卖相质感,就足以吸引人。
尤其他们的毛衣款式新颖,又是独一份,穿上还十分保暖,皇都中但凡称得上富贵的人家都会来买几件,还有些家资不那么丰厚,却又想撑面子的人家,哪怕典当也要凑钱买上那么一件。
皇都人们还发明了毛衣的新穿法,内里是正常衣裳,穿好后在外头套件毛衣,再穿上一件敞怀的长袍。
毛衣刚好分出上下身,怎么一穿又时髦又保暖,乃是青年人必备的炫耀利器。
光凭这一点,樘华生意就不差,做到年二十八也有生意可做,毕竟年前总得买件新衣裳过年。
这么一来,年二十五一盘账,樘华赫然发现,他们这不起眼的毛衣足足卖出了六千多件,刨除成本后,樘华总收入二十七万八千六百六十两银子!
一件毛衣连原料带人工再带税,总的成本也就五两,这么一卖,每件毛衣足足四十五两利润。
樘华这生意乃是一人独做,未与人合伙,也未请皇帝等贵人试穿,银子不必分出去,全收入了樘华口袋。
他真想不到,原本不起眼的毛衣居然这么好赚。
樘华眯着眼睛,忍不住在心里连连感慨。
真是暴利啊!
开个钱庄都够钱了!
☆、第92章 确定
王府的男主人回来了,过年也格外热闹些, 且今年顾沁出嫁, 府上的红灯笼红喜字尚未撤下, 离过年还有好几天, 整座宅子就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感觉。
樘华算是彻底休假了。
忙碌了一年多, 又是考试又是当差,忽然放起假来, 樘华也不知要做些什么,拿起书本总觉得看不进去,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要真去找点事做又不想动
好在他假期不算长, 也就年前几日, 撑一撑也就过去了。
转眼便是年二十九, 下人们将王府细细打扫过一遍,管家顾恩德指使人挂灯笼, 贴窗花,樘华院子的屋檐下也挂上了红灯笼,树上还特地绑了无数个红灯笼做装饰。
裁缝院上午送来年关要穿的衣裳, 樘华足足有十二身, 外裳、内衫、祭服, 还有各式鞋子,香囊, 抹额等配饰, 下仆们抬着两个箱笼来, 才将衣裳抬完。
用完午饭,靖宁王派人来叫樘华出去祭祀祖宗。
年二十九在府中祭一回,樘华他们明天还得与宗亲们入宫,在礼部官员主持下再祭一回。
樘华早熟悉了这套,换上身严肃些的衣裳,带着江平原过去。
今天出了大太阳,冷意被压下去了,气温颇为舒适。
阳光照在祠堂高高的屋顶上,为祠堂蒙上一层严肃。
今年无需王妃主持,她并未出现。
靖宁王则早早便已经在祠堂里,他拿着布弓着腰亲手擦拭祭桌。
顾樘晗也在,沉默地在靖宁王后面打下手。
樘华上前打招呼,“父王,晗弟。”
“樘华来了?”靖宁王抬头看他一眼,示意他站到旁边去,“去拿元宝香烛来,准备祭祀。”
“是。”
樘华走过去提了装着元宝香烛的篮子过来,交给靖宁王后站到顾樘晗后面。
气氛正肃穆,顾樘晗看他一眼,忽然转身往后退几步,让两人位置调换。
樘华有些诧异,抬眼看顾樘晗。
顾樘晗一张脸板得死紧,不跟他说话也不动。
靖宁王察觉到动静,回头看他们兄弟一眼,点头,“就这般站罢,樘华你已获封号,排前头。”
樘华肃容应下。
祭祀完,樘华回院子里。
天色慢慢暗下去,红灯笼便点起来了,映得一院红彤彤。
今晚要一道用饭守岁,樘华换身衣裳还得再出去。
他换衣裳不喜人伺候,敬宜与瑞栀早便将他今晚要穿的衣裳熨烫好挂在架子上,樘华拿上穿起来即可。
他中午已经沐发浴身过,此时不用再洗一回,只要换上衣裳便可去吃年夜饭。
下人刚报了时间,年夜饭还需等半个时辰,樘华一想到去到主院还得干坐好一会,便不大想动。
樘华慢吞吞脱掉身上这套祭服,只穿着中衣,伸手去拿挂在架子上的新衣裳。
他一只手刚伸进袖子里,眼睛余光忽然发现墙上那道门还在。
樘华心中一动,也不管衣裳了,关上窗,又吩咐等在门外的何桦一句,蹑手蹑脚地打开墙上的门,跑进阮时解家。
“先生?”樘华喊了一声,脸上表情明显比在自己院里时要轻松。
房子里冷冷清清,看来阮时解已回他父母那里过年。
樘华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平复情绪,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坐在沙发上给阮时解打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铃声一共响了七声,电话被人接起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个温和的声音,“喂,新年好啊。”
“新年好。诶?!”樘华说完了猛地瞪大眼睛,刷一下把耳边的手机拿下来,这声音不是他家先生的!
他盯着手机屏幕,确认了一下,这的确是阮时解的电话没错。
这是怎么回事?!
樘华连忙追问:“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阮时解的父亲,你稍等一下,他马上就过来。”
樘华那颗心还没放到肚子里,又猛地被提起来了,他几乎磕磕巴巴地说道:“啊,伯父,您好您好。”
“哈哈哈,不用那么客气,我这就叫他听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樘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边传来喊声:“时解,你好了没有?”
“就来。”
电话边边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干净的声音,接着是衣料摩挲的声音。
樘华基本能想象阮时解走到近前,用修长的手指接过电话放到耳边的情景。
“樘华?”
“嗯,是我。”樘华好奇问道:“先生,你刚去哪里了?”
“刚才正在包饺子,去洗了个手才来接电话。”
“你们年夜饭就是吃饺子?”
“也不是。年夜饭一共有十个菜,很丰盛的一桌,主食是饺子。”阮时解问:“怎么这个点打电话,你们吃完年夜饭了?”
“还没有,要等一会儿才吃,我跟你打个电话就去吃饭了。”樘华侧耳倾听,“先生,你那边好热闹啊,是不是特别多人与你一起过年?”
“也没有,就我们家,你听到的可能是电视里的声音。”阮时解问:“你们家呢?多不多人一起过年?”
“不多,也就五个人,今年我兄长不在家,连活跃个气氛的人都没有,估计等会儿饭桌上会十分僵。”
阮时解笑:“你父亲不是好不容易回来与你们一起吃年夜饭吗?怎么还僵?”
樘华脸颊鼓了鼓,长长吐出一口气,“主要吧,我跟顾樘晗不对付,我父王与王妃也相敬如宾,大家还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你想象一下,那么一大桌子菜,吃上半个多时辰,沉默那样久,能不僵么?”
阮时解柔声安慰他,“那你等两天,我回来后带你出去外面吃大餐。”
“成啊,你可得说到做到。”
“我哪回答应你的事情没说到做到?”
樘华闻言傻笑。
两人恋恋不舍地说了一会儿话就挂了,樘华马上要过去吃年夜饭,不能耽搁。
阮时解挂掉电话后从房间里走出来,汤思仪见儿子脸上残留的笑意,忍不住问:“跟谁打电话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阮海舒在一旁呵呵笑道:“这我知道,电话那头是个特别年轻的男声。”
汤思仪眼睛一下亮了,目光炯炯地望着儿子,“你爸说的是真的啊?什么情况,你要谈恋爱啦?”
阮时解将手机放在桌上,挽起袖子慢条斯理答道:“说不准,真有可能。”
“诶呦,那就是还没追上!那男孩是干什么的呀?是你的下属?”
“不是,他现在还在读书,也帮家里做点事情。”
“几岁了?听起来怪有出息的。”汤思仪盼儿子谈恋爱盼了这么多年,思维全活跃起来了,手手指翻飞着包饺子,嘴里还不住打听,“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不叫人来家里玩?”
阮海舒笑她:“哎哎哎,汤思仪同志,大过年呢,人家不得在家陪自己的父母呀?”
汤思仪嗔道:“我在不就问问嘛。”
她说着,期盼的目光还停留在儿子身上。
阮时解不好跟他们说实话,也不好欺骗他们,干脆选择性的说了一部分,“还没正式在一起,他年纪有点小,我让他多考虑考虑。”
“哎,不是,有点小是多小啊?”汤思仪一下便急了,“你还让人反复考虑!好不容易碰上个你喜欢,对方也愿意的,你还不抓紧?”
阮时解看着他妈,说:“他就是上回你们看到的那个男孩儿。”
汤思仪迷惑,“哪个?”
阮海舒做了个口型:照片。
汤思仪一下就想起来了,“是那个啊!看着确实有点小,不过你们不是认识挺久了吗?知根知底,年龄差距大一点也没关系,还是他家人反对?”
阮时解一想到樘华,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温和下来,他垂眸笑了一下,“爸妈,你们别操心了,要真在一起了,我介绍他给你们认识。”
汤思仪见他真不想说,只好道:“那等你们在一起后再一起出来吃个饭啊。”
阮时解抬头看她一眼,笑道:“谢谢妈。”
“一家人客气什么?”
阮时解:“那个跟林叔叔儿子,还有郑叔叔侄子吃饭的事情,您帮我推了吧。”
汤思仪点头,“成成成。早知道你有目标对象,我就不费心思张罗这个了。”
樘华打了一通电话,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他高高兴兴去主院吃了一顿年夜饭,而后婉拒他父王一起守岁的要求,又回来院子里。
江平原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怎么那么高兴?”
“大过年嘛,自然高兴一些。”樘华伸手揽着江平原的肩,“平原,你吃年夜饭了没有?我陪你再去用一些罢?”
“还没有,我等会跟何桦敬宜他们一道吃,不用你陪。”江平原伸手摸摸他额头,“公子,你是不是喝的有点多?”
“没有,哪里多了,就那么几杯水酒。”樘华脸上透着一股明朗的喜意,“那你们用饭,我回院子里歇息去了。你们不必管我,我看今晚能否做个好梦。”
“公子仁善聪慧,定能做个好梦。”
樘华挥挥手,笑眯眯地催促他去用饭,自己回房里关上门。
时间还早,他先睡了一觉,可能喝得有点多,他睡得比较沉,万幸再爬起来时那道门还在。
他趿上兔毛鞋,披上大氅,推开门过去阮时解那头。
他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先给阮时解发了一条祝福短信:先生,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你健健康康,工作顺利,跟伴侣和和美美!
阮时解一看到他这条祝福短信就笑:也祝我们的小樘华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事业顺利。
樘华:伴侣呢?
阮时解:伴侣得等你找到再说。
樘华:我已经找到了。他要是答应,我立刻就能脱单。
阮时解没回他这条短信,反而一个电话打过来。
樘华接起电话,屏住呼吸,不知为何,心跳得极快。
阮时解带笑的声音传来,“我觉得我有些亏。”
“啊?”樘华万万没想到一接到电话他会说这句,傻眼道:“为什么?”
阮时解眼含笑意:“因为告白比我想象中的要简陋。可以啊,樘华小同学,还没追到手呢,就拿出糟糠之夫的态度来了?”
樘华紧张得都结巴了,“诶?没,没有,我就是先问一下你愿不愿?这个不算正式告白……”
阮时解打断他,“愿意。”
咕嘟!
“啊?”樘华咽下一大口口水,“先,先生!你这是答应了?”
阮时解似乎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说呢?”
樘华腾一下从沙发上蹿起来,“答应了!你就是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能反悔!”
阮时解笑道:“是,我答应了。小男朋友,别那么激动。”
樘华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半晌,他道:“阮时解,我想见你。”
☆、第93章 冥冥
樘华说“阮时解, 我想见你”时声音有些抖,阮时解心被他这句话勾得也跟着抖了一下。
阮时解哑着嗓子, “你在沙发上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了。”
樘华点头, 马上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开口道:“我在家里等你。”
不等他挂电话, 樘华又道:“你别开太快,我会担心。”
阮时解全身的焦躁都被这句“我会担心”给抚平了,他低沉应下, “好, 我去隔壁叫保镖过来开车。”
樘华鼻腔里发出轻轻一个“嗯”字。
零点的钟声响起,外面砰砰地响起一阵阵烟花声音。
阮时解与樘华几乎同时抬头向窗外望去,两人分居两地, 外面的天空却不约而同绽放出绚丽的烟花,烟花绽开, 星星点点的火光坠落,将黑夜点染成一片光海。
两人握着手机,静静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隔了好一会,烟花响声稍稍停下后,阮时解道:“你睡吧,睡醒我就回来了。”
樘华问:“你准备出发了么?”
“嗯, 正准备, 已经开始敲隔壁保安的门了。”
正说着, 在阮时解家隔壁暂住的保镖们出来开门, 阮时解朝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着走。
保镖们没二话,立即出来两人,披上大衣跟着走了。
阮时解低声对他们道:“去高铁站,回g城。”
其中一个保镖跑下去,先把车开出来,另一个则跟在阮时解后面。
樘华听着他在电话那头小声说话,舍不得挂电话,就这么一直拿着手机。
阮时解低声道:“你先把电话挂了,去休息一下,我等会就回来了。”
樘华问:“我可以去你卧室睡么?”
“可以,床分你一半。”阮时解道:“乖,去睡吧。”
“嗯。”
应是应了,樘华仍旧没挂断。
阮时解也没挂断,耐心地举着手机,等他说话。
樘华默默听着他的呼吸,听了好一会,知道他已经上车了,车里还有保镖在开车,这才低声道:“那我先挂了。“
“挂吧。”
历时一个七十多分钟,阮时解再次回到自己家门口。
他用指纹刷开了自己家的大门,站在大门口顿了一下,然后打开门,往屋内走去。
樘华不知道是否有心灵感应,他原本已经在阮时解的床上抱着枕头迷迷糊糊睡着了,此时却猛然惊醒。
他意识到阮时解可能回来了,回过神来忙穿上棉拖,往楼下跑去。
刚跑到楼梯口他就对上了正准备上来的阮时解的眼睛,两人都愣了一下。
樘华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朝阮时解扬起一个笑容,“你,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樘华还穿着新衣服,裁缝院的人特地给他做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裳,好迎合过年这喜庆的气氛,他现在穿着出来,倒像是新娘一般。
阮时解眼睛暗了暗,站在楼梯处张开了手臂,樘华犹豫了一下才过去轻轻抱住他。
两人气息交融。
抱了好一会,樘华想起了什么,忽然强调,“已经年初一,我满十八了。”
阮时解低笑,“我知道。”
樘华正抱着他的腰,感觉到他胸膛的震荡,不免有些别扭,忙松开了抱住他腰的手。
阮时解揉揉他早已散开的头发,与他一道上楼。
樘华跟他并肩走上去,扶着楼梯,突然道:“好不真实啊,跟做梦似的。”
阮时解看他,“要不要捏一捏?”
“啊?”
阮时解眼睛含笑,“捏捏看疼不疼,就知道是否在做梦了。”
樘华弯起一双眼睛,“不用捏,我知道不是做梦,做梦都没这么美。”
自从阮时解答应后,樘华就忍不住老看着他傻笑,此时回过神来,樘华忽然想到,问:“我们在一起了,以后我叫你什么?”
“嗯?你以后想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樘华侧过脸看他,忽然叫了一声,“阮时解。”
“嗯。”
“阮时解。”
“我在。”
樘华看着他,目光炯炯,“那,以后我就叫你阮时解了。虽然我比你小,但我也是成年人,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我要叫你名字,提醒你,也提醒我。”樘华顿了顿,郑重说道:“以后我们就是爱人的关系,要以成年人的身份对对方负责。
阮时解捏捏他后颈,额头贴着他的额头,鼻息相闻,低哑地应了声,“好。”
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靠了许久。
还是阮时解先回过神来,他拍拍樘华的后腰,说道:“时间不早,你先回去睡觉,我们明天再一起吃饭。”
樘华舍不得,伸出胳膊拦腰抱住他,抱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这句,樘华猛然想起来,抬起头,问道:“先……阮时解,你有没有跟伯父伯母说啊?突然跑过来,他们早晨起来会不会担心?”
“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等会儿我给他们发信息,放心吧。”
樘华乖乖应下,站起来准备回去,阮时解送他到墙边。
走到墙边,樘华听下脚步。
“怎么了?”
樘华定了定,才说道:“我刚刚突然感觉到,我好像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这边了。”
“嗯?”
“我也不确定,刚刚冥冥中有一种感觉,明天我再过来试试。”樘华伸手摸了摸门,“我还觉得以后你在哪里,这扇门可能就会在哪里。”
阮时解摸摸墙壁,“因为我们在一起了么?”
“有可能,我总觉得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加深了。”
“好事。”阮时解揉揉他的脑袋,“时间太晚了,你快去睡,明天我们再来研究。”
樘华点头,有时不舍得勾了勾他的手指,然后抓着他的手飞快握了一下,抬眼看着他的眼睛,“晚安,明天再见。”
阮时解高大的身影站在门边,目送他过去,“明天再见,晚安。”
樘华以为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然而可能是阮时解答应了他,他的心彻底踏实了的关系,他睡得无比香甜,第二天早晨天光大亮才醒过来。
他一睁眼看到床前站着个高大的身影,心头一跳,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是阮时解,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江平原。
他心中有些失望,勉强定了定神,开口打招呼道:“平原,过年好。”
“过年好,新的一年,祝公子步步高升,财源滚滚,顺顺利利。”说着江平原塞了个红封过来,笑道:“压岁钱。”
樘华拎着红封,跟江平原大眼瞪小眼,半晌后感动道:“压岁钱便不必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儿,哪还能拿着压岁钱?”
江平原拍拍他的肩膀,面带笑意道:“不过取一个吉祥的意头,希望公子平平安安罢了,又不真看在那点钱上。”
樘华这才收下红封,塞到自己怀里。
江平原见他已经彻底清醒了,催促他:“公子快些起来穿衣裳洗漱,等会要过去主院给王爷王妃拜年,顺道用早饭。”
樘华打个哈欠,“我知道了,我这就起来,顾樘晗起来了么?”
“那边是传来消息说他已经起来了,不但起来了,还到了主院给王爷王妃请过安了。”
江平原极少伺候樘华起床,那是敬宜与瑞栀的事情。
今天乃是敬宜敲门没唤醒他,才禀报去江平原那头。
樘华点头,“我知道了。”
江平原帮他把祭服拿过来,帮他穿好衣服又送他去洗漱。
敬宜与瑞栀早已经将青盐与牙刷准备好了,温水也在一边放着,只等樘华过来。
江平原顺便让他们将早点端进来,“公子,你先用点早点垫垫肚。”
樘华飞速洗漱好,又往嘴里扔了两块奶糕,咕嘟咕嘟喝了碗核仁奶浆,接过敬宜递上来的帕子抹了下嘴,“走吧。”
现在这个时间点确实有些晚,再不去就得失礼了,况且等会儿还得去皇宫参加祭礼,耽搁不得。
樘华到主院时,大家都在。
靖宁王见着樘华,还关切问了句,“可是昨夜睡得太晚?”
樘华顺梯子下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昨夜喝了几杯酒,晚上睡得有些沉。”
王妃看他,眉头微蹙,“既然好了,便赶紧出发罢,免得等会儿误了正事。”
靖宁王看了眼天边,“时间还来得及,樘华可用过早点?”
“回父王,都用过了。”
靖宁王这才点头,“我们走罢。”
祭祖是件大事,樘华他们在宫中折腾了一天,下午的时候皇帝还留他们吃晚饭。
樘华昨天才表白成功,正是想人想得紧的时候,一整天都在走神,希望找个机会跑去跟他家先生见面,没想到事情拖了又拖,直到天擦黑了,他们才从皇宫出来。
樘华松了口气,就等着回府赶紧去见阮时解。
没想到坐在马车上,靖宁王又拉着他说话,“我见你皇伯父倒是宠你。”
樘华在心里叹口气,抬头看靖宁王,“父王您别担心,皇伯父宠我不过是因为我能干罢了,我今年给他送了八万多两银子,又弄了个农研所出来,他自然看重我几分,应当没别的意思。”
“兴许你皇伯父没别的意思,在别人看来倒是未必了。”
“这世上,只要做事便会有人有意见,我自认问心无愧。”樘华见他父王面色有点奇怪,心也沉下来了,问:“难不成我出多了风头,有人针对我,外头有什么流言?”
“现时倒无。”靖宁王看着这个儿子,拍拍他的肩膀,又转头看顾樘晗,声音低而沉道:“不过你们记住,谨言慎行,这四个字对于我们在等人家来说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樘华与顾樘晗皆肃容应了。
靖宁王看着他们,目光中含有一丝欣慰,“皇兄说的没错,我有三个好儿子呐。”,新m ,,,
☆、第94章 宅子
对于樘华来说, 完成年初一的祭祖之后才是真正的过年,因为从这一刻开始, 他才没有强制性任务,可以安下心来, 随意安排自己的时间。
江平原送樘华进院子,樘华特地跟他说累了一年, 想睡晚点,明天不必叫自己起床,江平原应了。
王府的人都知道他院子里一旦有人, 他就睡不着这个怪癖, 因此等闲不会轻易接近他的院子,晚上锁上院门又锁上房门之后,樘华安下心过去阮时解那边。
阮时解早就等着他, 见到他之后,抬头看了眼时间。
现在晚上七点半, 要是樘华能在这里待上二十四个小时,中途他就不必回去,等到九点再来。
樘华一推开门,满室亮光撞入眼帘,不由十分惊喜,“你今天没回家么?”
“没回, 我跟二老说了, 等过一段时间再回去陪他们住。”阮时解看他换了鞋, 笑:“现在回去不好解释。”
樘华好奇, “那你今天怎么跟他们说?”
“就说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回来处理,他们没怎么问。”
樘华瞬间有种拐带别人家儿子的心虚。
阮时解过来挨着他坐下,问:“你要不要给陈穗他们发个信息?他们说昨天发信息给你,你也没回。”
樘华轻咳了一声,他昨晚实在有些激动,没顾得上给两位发信息,确实有些不应该。
“要,我现在就发。”
樘华靠着阮时解坐下,“你给他们发信息了么?”
“昨天就发了,下午四点多我就开始给各方人马发拜年信息。”阮时解伸手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问:“要不要帮你参考一下?”
“不必,都是朋友,按我的心意发就行。”
樘华打开手机才发现陈穗跟贺席岭昨天晚上都已经给他发过拜年短信了,他现在才看到。
陈穗还好一些,知道他情况特殊,贺席岭则在微信上发了问号无数连:小老弟,你是怎么回事?失联了吗?
樘华见状赶紧给他们发拜年短信,然后才回信息:贺兄,不好意思啊,昨晚比较忙忘了看信息。
贺席岭秒回:你忙什么呢?
樘华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昨晚我跟阮时解表白了。
贺席岭:???
贺席岭:!!!
贺席岭:老弟,我真是小瞧你了!!!结果怎么样?他答应你了吗?!
樘华:答应了,我们现在在一起。
贺席岭:恭喜!追了那么久,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樘华谦虚:哪里哪里。
贺席岭: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大好事啊!你们在哪里,什么时候有空出来?我请你们吃饭,也算庆祝你们两个双双脱单。
樘华:我们就在家里,我问问阮时解有没有空。贺兄,你把陈兄也一道叫来吧?
贺席岭:那肯定的啊!聚餐怎么能不叫我老婆?你问阮时解什么时候有空,我去跟阿穗说,等会再一起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去哪里吃饭。
樘华看他下线,赶紧抓紧机会给寇生微发拜年短信,寇生微很快也给他回了一条。
樘华将贺席岭的信息拿给阮时解看,眼睛亮晶晶,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吃饭?”
“问问他们明天有没有空?要是明天有空的话就明晚一起吃饭。”
樘华飞快发信息问贺席岭,回过头来又问:“阮哥,你说我把我的来历告诉他怎么样?我们四个人,三个人都知道,只瞒着他一个人,有些不太好。”
“嗯?”阮时解捏捏他的脖子,含笑问:“你叫我什么?”
樘华眨巴了下眼睛,又重复一遍,“阮哥。”
“不叫阮时解了?”
“我感觉你比我大那么多,张口闭口阮时解好像有些不太好,我叫你阮哥吧。”樘华扑一下抱住阮时解的胳膊,眼睛发亮,声音又软又甜,“阮哥阮哥阮哥!”
阮时解见他这活泼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行行行,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告诉他这件事你跟陈穗商量一下,要是陈穗不反对,你就告诉他吧。”
“为什么?”
“我挺看好你陈哥的眼光,要是他觉得没问题,那多半就没问题了。”
樘华有些醋,小声叨叨,“你怎么不看好我的眼光呀?”
阮时解看他一眼,淡淡道:“陈穗是他男朋友,你又不是。”
一句话说得樘华又眉开眼笑起来。
贺席岭那边很快回了信息,说明天晚上有空,地点定在了他们这里一家着名的酒店里。
樘华跟他确定好时间地点后放下手机。
阮时解看他,道:“我们下去看电影吧,这段时间一直这么忙,好久没有一起看电影了。”
樘华刚来这里没多久就跟阮时解一起看过电视剧,当时看的是《西游记》,现在想起了这依旧是美好的回忆。
他点头,搭着阮时解的肩膀往外走,“阮哥,我们看什么电影?”
阮时解显然也想起了他刚来的事,下了楼梯回头拉住他的手腕,“看《大闹天宫》吧。”
樘华还真没看过这部有些时候的电影,然而好作品永远不过时,他挨着阮时解坐,心神被电影完全攫住了。
里面那个齐天大圣完全超乎樘华的想象,他一直睁大眼睛,力求不放过每个细节。
“好看吧?”
“嗯嗯。”樘华感慨,“做这部动画的人真是太厉害了。”
“下次带你去看另一部有关齐天大圣的电影。”
阮时解带着他看了这部电影,然后转到网络转播,一起看了昨晚的春节晚会。
樘华比较难看懂里面的梗,也不怎么欣赏那些流行的现代歌曲,不过能跟阮时解静静坐几个小时就是再美好不过的事了。
等到十二点,夜已深的时候,阮时解赶他去睡觉。
樘华还有些恋恋不舍,抓住他的手指,“要么再看会儿吧。”
“明天再来看,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你急什么?”
樘华小声道:“舍不得你。”
阮时解与他对视,看了好一会儿,阮时解有些无奈得捞过他,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晚安吻,快回去睡。”
阮时解的呼吸拂过他的额头的时候,就像春风轻轻吹过平静的湖面,哪怕再幽微,也足够荡起一层涟漪。
樘华心里痒得不成,眼睛被他的呼吸吹得眯了一下,直到他的唇离开自己额头前,都屏着呼吸,不敢喘气。
阮时解握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到墙壁旁边,示意他开门,“樘华小同学,晚安。”
樘华转过身来伸手抱住他的腰,轻声道:“真舍不得走啊。”
然而他心里也清楚,此时的他还不够强大,没有肆意妄为的权利。
尤其住在府里,如果被人发现,可能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阮时解回抱着他,也没催他,就等他静静回过神来。
樘华腻歪了五分多钟,还是乖乖回去了。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沾染的阮时解的味道把他包裹起来,将他拉入黑沉的梦乡。 樘华还能回忆起阮时解温软的嘴唇贴在自己额头上的酥痒,唇边一直泛着笑容。
这一夜他睡得极好,第二天也没赖床,醒来就爬了起来,大大伸个懒腰迎接年初二。
他拉动绳子,院外候着的敬宜她们听到动静连忙端水端帕子进来伺候。
樘华接过沾满青盐的牙刷,问:“你们江爷呢?”
敬宜答:“江爷还未过来,可要奴人去唤?”
樘华刷完牙,用茶水再漱了遍口,道:“不必,他也累了一年,让他睡会晚觉吧,等会儿谁见到他,告诉他来找我就行。”
敬宜忙应了。
樘华擦干净脸将帕子丢回水里,又吩咐:“今日早饭弄丰盛些。”
江平原过来的时候,樘华正在吃早饭。
看到江平原,他脸上扬起笑容,兴冲冲地拉江平原坐下,“来陪我用些早饭,我特地叫他们弄丰盛点,两个人吃应该够了。”
江平原笑,“公子今日心情很好啊。”
樘华笑着摸自己的脸,问道:“真那么明显么?不过我今日心情确实好,你陪我用早饭,待会儿我们一道出门。”
江平原回忆了下最近的日程安排,没想明白今天要去哪里,“公子要去哪里?可要先去套马车?还是骑马去?”
“坐马车去罢,天气太冷了,骑马刮得脸生疼。”
两人吃完早饭移到出门,江平原还是一头雾水,丝毫猜不透今早要去哪里。
他们依次穿过朱雀街,裕南街,最后来到西宁巷,停在一座院子前。
樘华掀开马车帘子看这座院子,转头对江平原道:“陪我下去看看。”
江平原连忙下马车,伸出手来扶他一把。
院子里守着几个老仆,听到敲门声,有人迅速来开门。
樘华带着江平原走进去。
这是一座三进院子,前院中院后院,东厢房西厢房,院子格局很方正,采光也好。
三个院子被长长的回廊连起来,各院饰以假山小池高树等,看得出来这座院子已经有些年头了,里头的建筑有些古旧,但修复过后带着一股经历时光的与韵味。
樘华带着江平原游了一圈,抬头问他:“这院子如何?”
江平原点头,“顶好,院子原主人品味不俗,院子的材料用的也好,且离庄子那头近些,公子若住在这里,去那头也方便。”
樘华从怀里掏出一份房契塞到江平原手里,说道:“不是我的院子,是你的院子,你喜欢就好。”
江平原猝不及防,握着房契,“公子你怎么忽然给我座院子?”
樘华抬头冲他一笑,说道:“你不是到成亲的年龄了么?有房产也好说媒。”
江平原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感慨,“我手里头有银子,还有两万多两,公子不必帮我张罗这些……”
樘华打断他,“帮兄长张罗这些怎么了?你知道我一直拿你当亲兄长,你若也拿我当弟弟便别跟我计较这些,我产业都是你在打理,我有多少银子,你也知道,这么座院子还真算不上多少钱。”
江平原唏嘘。
樘华接着道:“院子的名字我已经改了,放到你名下去了。”
江平原怔了好一会,才哑着嗓子应下,“好。”
樘华见这座院子被成功送出去,心里一块石头也放下,他拍拍江平原的胳膊,道:“我年前已托千曲的夫人帮你做媒,估计这个月便有结果,你若有心悦的女娘也可与我说,我请人帮你们做媒。”
江平原摇头,“我无心悦的女娘。”
“那成,我们就看那边的结果了。”樘华有些叹息,“可惜我娘跟姆妈都不在,不然万事有她们张罗,能便宜许多。”
江平原拍拍他的肩膀,“公子如此出息,她们看见也能放心了。”,新m ,,,
☆、第95章 坦白
樘华今天特地来得比较早,晚上六点半就过阮时解那边了。
年初二这顿饭要顺便谈事情, 樘华想了挺久, 最终还是阮时解一锤定音, “就在家里吃。”
“家里?”见阮时解坐在书桌后面, 他迟疑地问:“阮哥, 你会做饭么?我不大会做饭。”
阮时解淡淡道:“会。”
昨晚确定了今天约饭,只是还没定地点。
樘华一边发信息跟陈穗及贺席岭确定晚餐地点, 一边从抬起眼睛问阮时解:“那,我过来帮忙洗菜?”
阮时解捏捏他后颈,“不用你,等会儿我让厨师过来做饭就行。”
樘华真没想到还有这操作,他们一般叫酒楼的人将席面送过来,却极少直接让人上门家里做。
他睁大了眼睛, “那这样岂不是连菜都不必买?”
“厨师们会带过来, 我们只要确定今晚吃什么就行。”
樘华不确定,“大过年的,请得到人么?”
“请得到。”
得到一系列肯定的回答之后,樘华放下心来。
大冬天,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出去外面吃。
阮时解很快就叫了一整个厨师团队过来,一行六个人, 除为首那厨师之外, 每个厨师手上都拎着用保鲜箱装起来的食材, 看起来极为专业。
为首的厨师跟阮时解定下菜品后就带着人忙了起来, 阮时解则拎着樘华上楼, 让他们在楼下忙碌。
厨师们手脚极为麻利,不过五分多钟,樘华就听到了“滋啦”一声菜入锅的声音,然后闻到了浓烈的香气。
“好香啊!”
“饿了?”阮时解从小冰箱里给他拿蛋糕与水果,“饿了就垫垫。”
“算了,我还是留着肚子等会儿吃大餐好了。”
樘华挨着阮时解坐,“阮哥,你们公司的订单谈下来了么?”
他说的是阮时解上回接到的那个国际大单子,阮时解道:“谈得差不多了,等过完年大家抽出手来就可以正式跟进这个单子。”
樘华立即问:“那你还要出差么?”
阮时解抬头,对上他眼巴巴的神情,伸手捏捏他的脸颊,眼睛含笑,“这么不想让我出差?”
樘华脸颊被他捏得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这不是正常的么?我们好不容易确定关系协议,怎么可能想让你出差?”
他在阮时解面前向来坦荡,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毫不避忌,“阮哥,出差么出差么?”
“不出。”阮时解道,“就算要出差,我也会尽量让手底下人去。”
“说好了啊。”
阮时解弹了弹他的额头,“要不要跟你拉个勾?”
樘华认真想了想,伸出白皙清瘦的修长手指,“拉吧。”
阮时解笑了,“樘华小同学,别那么幼稚。”
樘华不由分说勾住他阮哥的手指主动拉了一勾,他倒不是像小女生一样相信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什么的,只是刚在一起,他像得了肌肤渴求症一样,恨不得时刻黏着阮时解,每一寸皮肤贴在一起才好。
两人在楼上,樘华像个糖糕一样单方面黏黏糊糊,房子的智能控制发出有客人到访的提示,阮时解点开屏幕,见陈穗和贺席岭已经到了,就站在门外。
阮时解按下开门键让他进来,同时站起来,“你陈哥他们来了,我们出去迎接一下。”
樘华忙跟着站起来,穿上棉拖,和阮时解一块往楼下走。
贺席岭跟陈穗已经进到客厅里了,贺席岭手里拿着个大果篮,见到他们便笑道:“新年快乐!”
樘华忙跟他们互道新年祝福,并极有眼色地接过了他手中的大果篮。
贺席岭:“里面的葡萄酒我换了一支,是八五年的波尔多红翡,等会儿就可以喝了。”
樘华并不清楚八五年的波尔多红翡是什么,不过不妨碍他知道这是瓶好酒,忙应下,“哦。”
几人坐在客厅里说话,厨师们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一阵阵浓郁的香味从里面传出来,还有厨师已经帮他们擦桌子摆盘。
七点二十多分,厨师们将十个菜全做了出来,为首的那个厨师出来跟阮时解说了一声,他们就准备回去了。
阮时解出去送他们,陈穗去洗手去了。
屋子里没有外人,贺席岭看了眼樘华,趁着陈穗和阮时解不在,凑近小声问道:“你小子可以呀,什么时候表白在一起的?”
樘华脸有些红,“就除夕夜。”
“啧。”贺席岭对他的果决表达了充分的赞赏,“你以前不是还问过我怎么追阿穗的吗?那些法子你用上了没?”
樘华摇头,当时话赶话赶得太紧了,他什么浪漫的法子都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干巴巴地问出来了。
贺席岭一直想看阮时解被求爱的那天,奈何没等到,有些遗憾地摇摇头,“你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他要不要在一起,他答应了你们就在一起了?”
樘华耳尖有些热,小声说道:“差不多。”
他有些招架不住贺席岭一直问来问去了,趁着这个机会忙反问道:“贺兄,你呢?你当时怎么表白?”
贺席岭轻咳一声,小声道:“当时阿穗先问我要不要在一起,我被他问蒙了,连忙答应了,准备好的几十种求爱方法一个也没用上。”
贺席岭说着,脸上涌现出一丝骄傲。
樘华想了想,觉得四舍五入勉强也可以算他家阮哥先问,这局没有输。
陈穗先回来,问他们,“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正讨论吃饭的事情。”贺席岭连忙转移话题,“阮时解呢?还没进来?”
正说着阮时解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吃饭吧。”
阮时解请的是五星级酒店的厨师过来做菜,食材全是最优级别,厨师们的手艺也没得说,香味早就飘出来了,哪怕樘华不怎么饿,肚子也有些咕咕叫。
一听他说,樘华忙招呼用饭。
今天要说正事,席上到底没开酒,只是热热闹闹地用餐饭。
樘华昨天已经私下发信息问过陈穗能否将秘密告诉贺席岭了,陈穗做了肯定的回答。
见饭吃得差不多了,樘华忽然严肃着脸一本正经对贺席岭说道:“贺兄,今天请你们过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贺席岭到底是大公司的总裁,敏锐性还是有,一见这架势立即紧张了起来,“不会吧,有什么秘密?难道你是我的兄弟?”
说着贺席岭用眼神上下扫视着樘华,试图寻找双方之间的共同点。
虽然他对他爸的节操还有几分信任,不过今天樘华的神情实在太严肃了,严肃得他有些发慌不得不多做他想。
陈穗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
樘华愣了一下,而后道:“不是。”
“不对,贺兄你的脑洞怎么那么大呀?”
贺席岭幽幽道:“下次换你被别人这么严肃地来一句,看看你会不会胡思乱想?”
樘华默。
阮时解轻轻拍了下他的背,“说正事。”
“哦。”樘华定定神,看着贺席岭说道:“我要说的是,我其实来自另外一个时空,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贺席岭下意识的在桌上找酒瓶子,他怀疑这人喝多了假酒上了头,要不然就是自己喝多了假酒,连小樘华都会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了。
陈穗拉着贺席岭的手,道:“是真的。”
旁边阮时解也严肃地点了点头。
樘华早就猜到了他不信,正好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他示意贺席岭站起来,要带着贺席岭往楼上走。
贺席岭伸手揉了揉胳膊,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嘟囔,“哎,不是。你们这样子有点恐怖啊。”
陈穗安慰他,“我第一次见到时也很震惊。”
“你们要带我去看什么,你那么淡定的人,连震惊都出来了?!”
樘华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干脆沉默地带贺席岭来到书房,然后当着他的面走到墙边,说道:“我当初就是在墙上发现了一道门,打开门就来到了这边。”
贺席岭看着光秃秃的墙壁,“你别驴我,这墙上那有门?!”
樘华深深看他一眼,伸手攥着门环,将门轻轻推开了。
贺席岭:“?!!!”
他见鬼似的伸出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来自另外一个时空,每天通过这扇门往返两个时空。”樘华说着还亲自跨过了那道门,给贺席岭做个示范。
贺席岭他的身影消失在门那边,扑上去摸了摸。
等樘华消失后,门又变成了墙,贺席岭摸来摸去只摸到了一堵墙,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等等,你们这是变魔术吧?”
陈穗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变魔术,今天我们也没喝酒,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樘华真的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贺席岭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生摆手道:“等等,我需要缓一缓。”
说着他走到书房外看了看这堵结结实实的墙,确定这不是什么障眼法,带着一脸恍惚的神情回到书房。
樘华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了几分钟,确定贺席岭确实看见了他离开的情形,才推开门又回到了阮时解的书房。
贺席岭坐在沙发里揉着眉心,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樘华问:“你相信了么?”
贺席岭苦笑,“事实都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相信。”
说完他自言自语,“好歹看了那么多小说,这点接受能力还是有的。”
樘华松一口气,对他道歉,“对不起,瞒了你那么久,先前我也是不得已。陈兄这边也是我请他瞒着你,你别怪他。”
贺席岭摆摆手。
樘华诚恳道:“知道我秘密的只有你们三个人,以后麻烦你帮我多遮掩遮掩了。”
☆、第96章 春耕
贺席岭也不算没经过事的人,当年刚开始创业的时候, 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 什么匪夷所思的经历都听过, 然而樘华这一出还是把他给惊住了。
陈穗深知这种三观炸裂的感觉, 他拍拍自家男友, 对阮时解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贺席岭正在恍惚中, 依然记得转过头来说了一句,“你们放心,我会记得保守秘密。”
樘华心中感动,忙点头,“多谢贺兄,我们下回再请你们吃饭!”
贺席岭苦笑摆摆手……
送他们离开后, 樘华跟阮时解回来收拾桌子。
樘华轻吁一口气, “不知贺兄怎么想?”
“能怎么想?”阮时解道:“他年纪轻些,对这种事情最好接受,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过两天就好了。”
樘华点头。
水龙头打开了, 水流哗哗地放出来。
阮时解洗干净手,转身看着他, “放心, 万事有我。”
樘华原本还忐忑着, 对上他温和平静的眼睛, 那颗提起的心彻底放下了。
樘华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阮哥威武。”
洗完碗,两人上楼。
阮时解问:“你这半年忙不忙?你现在能全天候过来,你想这半年开始上学,还是下半年再开始上学?”
樘华想了想,“还是下半年再开始上学吧,正好跟下一届的新生们一起,也免得漏听了什么,上半年我要带着他们种东西,恐怕有些抽不出空来。”
春节已过,马上就要松土种春小麦,种完小麦又得种菜蔬,还有水稻也要准备开始种了。
种田最讲节气,一轮轮忙农活紧锣密鼓,樘华本身就不大擅长种田,在这种情况下他作为主事人,还真不一定抽得出空。
阮时解颔首表示理解,“我去跟他们说一声,等到下学期再去。”
樘华在王府里待得颇不自在,年初五就回皇庄去了。
靖宁王原本还想多留他住几日,见他神采飞扬地使唤奴婢搬东西准备去庄子上,猜出他在府里待得不自在,无声叹了口气,没有多说,只是叫下人装了三辆车吃食送到庄子里去。
李昌利等人比他回来得还早两日,已安排田仆赶着牛犁地,春小麦准备开始种,还得再种一回蔬菜,免得三四月要过菜荒。
这几日不像先前那样冷,土已经化冻了,田仆们从小水库引水过来将浸泡所有农田,浸泡透了,便可下犁犁地,比起以往犁干干的地,这样犁起来要简单得多。
庄子里本来有十头牛,去年又买了一批小牛,每头老牛都可套犁犁地,小牛则选身子骨健壮,身材高大且脾气温驯的去犁地。
这批牛去年便已穿了鼻环,现在拿来用正好。
这几日天气都还行,没怎么出太阳,也没下雨,大部分时候是多云天气。
今年初十立春,还差几日,大部分人正在过年,庄子里的田仆热火朝天地正在干活,去年樘华设下了各样奖励,田仆们有奔头,干活便格外积极。
樘华带人巡视农田,耳旁是田仆们干活的吆喝声。
他一手拿白纸订好的本子,一手拿令人自制的铅笔走在田头,顺便记录田里的情况,比如田里的鸟类,虫类,杂草种类等等。
李昌利等人不明白樘华记录这些做什么,却也不敢多问,只跟在樘华后面看他记录。
樘华走了一圈,正好又到了一队的地盘。
钱罡毅正跟手下队员们一起犁地,吆喝的号子叫得老长,跟隔壁队的号子相互应和。
水牛歇息时下了嚼子,也时不时哞一声,应和着早春的鸟鸣,显得格外热闹。
从这气氛中能很明显看出,田仆们干活累归累,过得却很开心,樘华不禁觉得有些欣慰。
天阴着,太阳没出来,天气有些冷,下田的田仆一应挽起裤脚,光着脚踩下田里,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樘华见状,转头吩咐,“今日中午杀几只鸡,炖桶生姜鸡汤加菜。”
手下人明白这是要炖驱寒的鸡汤,赶忙应了。
樘华曾严令过,他巡视田里的时候不必手底下人停下来行礼,大家看到了樘华,依旧各干各的,顶多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算是打招呼。
樘华四下张望一眼,冲钱罡毅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钱罡毅眼睛明亮,一见樘华叫他,忙将手里的活计交给队员,快走几步上田埂来,他之前他还没忘记用水洗了洗脚。
“大人,您叫我?”
“嗯,找你问些事情。”樘华示意他赶紧将鞋子穿上,示意他站到自己跟前。
钱罡毅眉开眼笑,忙走过来。
“你们现在犁地,田里的虫可多?”
“回大人,经过一冬休整,现在虫不算多。”
“不算多是怎么个算法?先前种了菜的地虫多,还是没种菜的地虫多?”
“没种菜的地虫要多些,种菜的地虫我们都抓过一轮了。”
“虫有哪些?”
“蛴螬、蝼蛄、金针虫、地老虎都能看见,地老虎最多。不过水一泡田,地老虎死得七七八八,我们耕田的时候大部分还是捡到死了的虫,活着的虫比较少见。”
“嗯。下一个问题。地好不好耕?只浸湿,用水泡着,以及没泡水,哪种地好下犁?”
钱罡毅毫不犹豫地答道:“用水泡着的地最好耕!”
樘华又问了些常规问题,问好后做记录,然后让钱罡毅回去了。
他不仅叫了钱罡毅,另外几个小队的队长也叫了。
樘华做基础研究,正需要大量收集数据的时候,也没问什么特别艰深的问题。
樘华第一回叫他们之时,他们还有些战战兢兢,现在已经被问习惯了,几乎不假思索就能答出樘华所有的问题。
这些田仆都是没念过书的大老粗,问什么答什么,一来一回之间时间过得飞快。
樘华走了一圈问了一圈,差不多便到吃午饭的时候。
今天可以吃肉,樘华还特地让人加了一桶鸡汤,老母鸡熬出来的汤,香味老远就闻得到,哪怕加了大量生姜驱寒,这股香味也十分明显。
他们去年种的菜除了往外面送了几十万斤之外,自己也留了一些,白萝卜、腌萝卜、焖萝卜、萝卜干,泡包菜、包菜干、酸包菜,泡白菜、辣白菜、酸白菜。
他们种的菜品质本来就好,制成各种制品之后也好吃,尤其是酸包菜咸萝卜等跟辣椒一起炒了肉,放足盐,又酸又香,极为下饭。
这些干惯了苦力的田仆们,配上这样的饭菜,个个都能吃个四五碗。
樘华接管他们后给他们的待遇十分好,别的不说,起码饭菜给足,田仆们的日子比以往好了不少。
樘华上午做完记录,下午去看小麦种子,他们种小麦要有一个初步的选种。
他令手下人将皇都各大粮食行的小麦种子都买回来些,下午将直接验看。
与别人不同,樘华查验小麦种子的时候,不但查验种子的饱满程度,颗粒大小,还要做成面,尝一尝这些种子分别是什么味道,最后再看发芽率。
李昌利等人都知道他是个严谨的性子,不敢糊弄他,因此整个皇都三百七十六家粮食行的小麦种子都买了些。
樘华也细细做了记录,还专门派懂行的人过来给他做讲解,说一说这些小麦分别产自哪里。
若是小麦好,产地气候土壤等与他们这里不同,他们用了这款种子也种不出什么好效果。
不同于其他农作物,春小麦越早播种越好,因为春小麦得有一个春化阶段。
春小麦的种子在土壤萌动后,必须经过一定的低温条件,才能起身拔节发育形成结实株体。
樘华吩咐李昌利,让手下人加紧将田整出来,准备播种。
他们一共有五百亩地,虽然每亩地理论上来说都能直接或间接地连接上沟渠,但并不是每亩地都能得到充足的水源灌溉。
尤其现在是冬天,本来就处于枯水期,哪怕他们有水库也有直通山里的沟渠,水源还是不够。
平时没什么感觉,一到现在这种需要大量用水的时候就很明显了,直到此时,樘华发现他们的水库建的有点小。
现在没有水泥,樘华不敢建大水库,就怕春汛夏汛,水库涨得太满容易溃堤,到时候他们这个皇庄将会首当其冲。
然而五百多亩田,哪怕他建了好几个水库,这几个水库也就十多亩大,或者说,叫大点的池塘比较合适。
平时用水还好,现在一到了急需用水的春播期,这六个水库的水量就有些不够看了。
樘华估摸着,下回有条件得把他们这几个水库再扩建一番,他今年可以努力一点让人把水泥配方给弄出来,冬天农闲的时候再修一次水库,明年就不怕没水用了。
樘华实在勤勉,皇都里不少人都在关注着他,宫里的人也把他的消息放到第一步。
这一天,皇帝给太后请安,中途不知怎么聊起樘华。
太后得过樘华的衣裳首饰,对他印象非常好,一说起他,便忍不住感慨:“这可真是个孝顺孩子,哀家看满皇都也没几个像他这么有心了,难得还那么能干。”
“这倒是。”皇帝哄老娘开心,笑道:“越大越机灵了。那孩子佛缘也深厚,听说有神佛常入他梦。”
太后眼睛一下亮了,“哦,这是怎么一回事?哀家怎么没听说过?”
“这也是去年的事了,那时他住在离皇都不远的庄子里温书,说要恩考。临近大年的时候,忽然骑马连夜赶回来要觐见朕,说梦到了边疆告急,当时朕还莫名其妙,谁知去信一问,事情果然如此。也多亏他早做提醒,边疆诸将有所防备才没叫蛮子得逞。”
太后老了,就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她身子前倾了些,“这都能梦到?”
皇帝笑道:“许是他真的梦到了罢,要不然相隔千里,也不知他消息从哪来,还说的那么准。”
“这倒神了。”太后道:“不然传他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听他怎么说。”
太后眼看着就要发懿旨,得宠的太监凑过来小心陪笑:“回娘娘,清源将军已经去了庄子上,接到懿旨后怕明日一早方能赶回来。”
樘华被封为二品辅国将军,封号“清源”。
太后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皇帝,“这么早,不是还没上朝么?他怎么便去当值了?”
皇帝也惊讶,“朕可没下旨令他早早过去当值,他是真去当值了,还是只在那里住上一段时日?”
太监道:“恐怕已经当值了,奴才听说他们开始种麦子了。”
太后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樘华一定已经在干活了,不然太监不敢冒欺君的风险这般答。
“这孩子心眼怎么那么实?年初六都还没到呢,就已经去当职了。”
皇帝道:“他素来实心眼,去年恩考得了榜首,朕问他想去哪里,他推了户部的差事,就想另外去种田,朕劝都劝不住。”
太后感慨,“这样勤勉的臣子也是难得。”
皇帝笑道:“就盼天下能多几个这样的臣子。左右无事,朕等会去瞧瞧他种田种得如何。”
太后听他这么说,心痒得紧,“哀家也跟着瞧瞧去。”
两人都是说到做到的主,话一出口,便张罗着摆驾。
手底下人忙劝,皇后也道:“母后,还是明儿再去吧,天色已渐渐暗了,赶过去也看不了什么。”
皇帝没想到老娘也想去,人一多就得给时间让樘华好好安排,他劝道:“母后不必急,还是明日再去瞧瞧。朕先给他下道旨,让他准备好迎驾。”
太后刚被劝着坐下,闻言忙摆手,“可别。你若是下旨令他准备,他将前事都弄好了,到处弄得整整齐齐,规规整整也没有意思,不如我们直接去,看看他那庄子到底如何。”
皇帝笑道:“也成,我们明儿上午再出发。”
樘华还不知道皇帝要来,他正忙着种小麦。
先前犁地的时候,他们为了好犁,也为了淹死害虫,特地放了水进去,小麦却不需要多少水,水多了还会烂根。
他现在正带领手下人监测土里的含水量,等干得差不多才能将小麦种下去。
也有干一些的土,已经开始种了,樘华叫他们做好记录,等收获的时候再来对比,看看哪种种法种出来的小麦好。
御驾驾到时,他带着李昌利他们正拿着一碗碗土在对比,樘华还十分接地气地用手碾压泥土,看是否板结,泥土里的主要成分是什么。
像草籽、草根、虫卵、石子、沙子等,肉眼就能看出来,剩下的得借助工具,弄成水溶液再来测试。
他们在忙碌的时候,外面的侍卫匆匆忙忙跑进来,双膝一跪,匆忙禀道:“公子,陛下与太后娘娘驾临!”
皇庄没有配备侍卫的需求,上面也没有人愿意给他配侍卫,这些侍卫乃樘华从府里带来,都是他的心腹。
樘华见他这慌乱的样子,眼睛一扫旁边明显也跟着慌乱起来的李昌利等人,肃容点头道:“既然如此,准备迎驾。”
他自己就着田里的水洗干净手,然后问道:“陛下与太后娘娘到哪儿了,可到了近前。”
侍卫打着颤儿,忙道:“就在皇庄外。”
“不是令你们放哨么?怎么没早发现?”
侍卫哭丧着脸,不敢回答。
樘华深吸一口气,“跟我去迎驾。”
皇帝已经第二次来他们这了,樘华出去的时候,皇帝与太后正在四下张望。
看见他,皇帝笑道:“你们这收拾得挺整齐,看起来比去年要好。”
樘华忙要跪下,“臣给皇伯父请安,给皇祖母请安。”
皇帝与太后皆道:“免礼。”
樘华有些拘谨,“水库已经修好,引来了水,是比去年景色要好些。不知皇伯父与皇祖母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伯父与皇祖母恕罪。”
太后拍拍他的手,“好孩子,今日哀家以自家人身份过来逛逛,你不必拘谨。先前哀家特叫他们莫提前说,就想过来看看你们平常在做些什么。平常如何,今日便如何了。”
樘华忙弓着身子请两人进去,身后跟着太监宫女呜呜泱泱一大堆。
他们这庄子自建立以来是第一回那么热闹,上次皇帝来时都没那么热闹。
太后一进去就看见一块块整齐的田,有些上面种了东西,已经发出芽来,嫩.嫩绿绿一片,随春风摇晃,有些刚犁好地,田里水波荡漾,映着天上的云朵,十分惹人注目。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特有的气味,十分特殊。
太后与皇帝久居宫中,不常出来走动。看到这田园景色,心里先喜欢上了。
太后四下看着,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
樘华忙笑道:“臣等正在准备种麦子,皇祖母可要随臣来瞧瞧?”
“你们麦子怎么种得那么晚?哀家来时,看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家种好了麦子?”
“回皇祖母,他们种的可能是冬小麦,臣这里的是春小麦,品种不一。”
“哦,春小麦与冬小麦可有什么区别?”
“区别有些多,种植时间、生长时间以及口感产量等都不相同,臣去年原本应该开始种冬小麦,奈何地没修整好,只能先种春小麦,今年冬天再试试冬小麦,对比一下两种有何不同。”
太后与皇帝听他一路讲解,连连点头,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和蔼。
樘华申出手时手腕处带了一块泥土,他自己没发现,皇帝跟太后倒看得分明。
他是个做实事的人,对这片田地又上心,介绍起这片田地与上面的作物来,如数家珍,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咦,”太后看见好几亩田的菜苗,目露好奇之色,“你们是油菜苗罢?”
“皇祖母好眼力,这正是油菜苗。臣今年一共种了五十亩油菜苗,还没完全种完,这只是一部分。”
皇帝奇问:“怎么种那么多油菜?五十亩怕吃不完罢?”
樘华忙解释道:“油菜的吃法比较多,小的时候可以吃菜苗,大一些可以吃菜心,等开花了就结菜籽炸菜油,榨油的肥料以及菜叶到时候还能用来喂猪喂鸡喂鱼等。”
樘华解释道:“臣观许多人家吃猪油,若是能多种些菜,菜油价格降下来,也算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好事。不过这事得慢慢谋划,行的话,过个十来二十年,吃菜籽油的人才会慢慢增多。”
皇帝点头,“你的庄子你自己做主罢。”
五百亩地不算小,樘华带着他们逛了一圈,半上午就过去了。
眼看要到吃午饭的时间,樘华也不能将他们撵回去,只能小心问两人是否有在这里用饭的打算。
太后今天难得走了这么多路,胃口正开,她有些饿了,便笑道:“就在这吃吧,哀家也尝尝你们种出来的菜。”
皇帝没意见,还开玩笑道:“今日便劳你招待了。”
樘华哪里敢接这样的玩笑话,忙行礼去吩咐手底下人。
皇帝与太后一张口手底下人都忙起来了,禁军、太监、宫女,各路人马井井有条地伺候,既要保证中午的饭菜能入口,又要防止的人下毒。
樘华还得在御驾面前陪着说话,想了想,叫李昌利等人过来吩咐,“中午就做我们常做的那些菜。”
做那些菜不容易失手,还能尝个新鲜。
樘华细细吩咐,“去水库里捞几条鱼,做酸菜鱼,辣子要放少些。杀只鸡浸白斩鸡,鸭则做酸笋鸭,主食做白菜饺子,若是能找着野菜,再做一份野菜饺子。其余蔬菜瓜果,你们看着上,宁愿多,勿要简陋。”
“是!”李昌利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在禁军的目送下忙去张罗饭食了。
他还是第一次接到如此重大的任务,大冬天汗湿了头发。
樘华对等在此地的禁军将军张献宁客气道:“劳烦张将军,此地还请您多看着些。”
“这个自然,顾大人不必客气。”
樘华点点头又回去了陪两位说话。
他们上午走的慢,走了这么一遭,太后筋骨活动了一回,觉得颇为舒适,心情也好。
樘华招待他们喝茶吃点心,好在先前靖宁王给他送了几车吃食来,现在倒不至于太过寒简。
手底下人用心伺候,李昌利等更是使出吃奶的劲,命许多田仆一起动手杀鸡宰猪,将几个菜收拾出来。
这些菜都不是精致的菜,不过胜在新鲜,菜新鲜,菜品也新鲜,皇帝与太后两人又走了不少路,正是饿的时候,用这样的饭用得极香。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用过午饭后,樘华好不容易将皇帝以及太后送走,在心里松了口气。
太后与皇帝对他实在满意,太后临走时还拉着他的手,殷殷嘱咐,“哀家知你是个好的,你在这里住着,也莫要太过简朴,你还年轻,莫亏了自个儿身子。”
堂堂一国太后,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可谓亲切至极,樘华心里感动,行礼道:“多谢皇祖母,臣一定好好照料自个儿,不叫你们担心!”
太后欣慰道:“这便对了,多保重身子,也好为这天下多谋几年福。”
樘华不知道太后出于什么原因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有可能是纯粹的客套话,不过这话一传出去半个皇都都惊了。
随后,皇帝与太后皆有赏赐下来,令不少人狠狠眼红了一把。
很多人在樘华这个年纪还是白身,再没出息一点的,即使年长他一辈,也不过是个小官。
皇都里没几个像他这般,还未满二十便到了这个高度,况且颇得皇帝与太后的青眼,若是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以后还不定有什么样的造化。
真说起来,樘华不过是为庶子,原本请封都轮不着他,他兄长要继承王府,弟弟是嫡子,应当也能请下个封号来。
他作为中间的庶子,不上不下,实在有些尴尬。皇帝不可能给靖宁王府如此厚待,皇子们本来就多,子子孙孙数十人,正宗的皇子皇孙都不一定有封号,他这偏房庶子就更不大可能了。
然而,满皇都都觉得不大可能有出息的人偏偏最有出息,樘华无论做官还是从商,都做得风生水起,令许多人大跌眼镜。
只这一遭,暗地里嫉恨他的人就不知有多少。
先前叫他“顾狂”等花名的人便多少期望他狂妄自大,自毁前途,只是世事难料,他不仅没有自毁前途,还大放异彩,直至这个地步,大部分人已惹不起他了。
年初十,早朝正式开朝。
樘华现在已经是四品官,平时不怎么上朝,不过大朝会须得参加,像年初十开朝,第一次的大朝会,他是必定要参加的。
江平原平时跟他住在庄子上,知道他要开朝,头天晚上便令敬宜与瑞栀两个熨烫好衣服,准备朝珠朝靴等。
他们离得远,第二日天未亮,樘华就被挖了起来,送上马车,江平原亲,自驾车带他往宫里赶。
樘华眉眼饧涩,困得在马车里直打哈欠,喃喃道:“这日子也太什么了,天又冷眼又困,还得颠颠簸簸去上朝。”
江平原温声,“公子莫说这样的怪话,这难道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誉?若换个寻常人来,宁愿短寿十年二十年,怕也想获得个颠颠儿上朝的机会。”
“事实就是如此嘛,我也就在你面前说说。”樘华靠在靠垫上,从匣子里摸点心吃,“我约了千曲他们过几日去逛元宵灯会,你记得空出时间来与我一道去。”
“我知道了。”
江平原现在也忙开年了,他既要管铺子,还得安排两个庄子,甘华那边香云纱的印染不能停,谷准的玻璃也还要继续烧,郎窑瓷也得跟进。
他是大管家,虽然下面有许多人手可使话,但这么多事也足够令他忙得脚不沾地。
江平原都在太忙,忙得都快想不起来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樘华倒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他白天在这边忙碌,晚上过去黏着着他阮哥,日子过的充实又快乐。
樘华住在庄子里,不必担心有人突然闯入他房间,心里一直暗搓搓计划晚上去跟阮时解睡。
如果不是阮时解最近实在太忙,要处理他公司新项目的事情,樘华计划早就得逞了。
樘华到宫门前时,天才微微露出点白光。
官员们大多已经到了,大家啃饼子的啃饼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的说话。
许多人看见樘华过来,纷纷扬起笑脸跟他打招呼,其中也不乏一些长官。
樘华忙谦虚地回应,该拍马屁的拍马屁,该结交的结交,短短一年多,他已经成为挺适应官场的老油条。
大朝很快便开始,大家排好队,在太监的引领下,慢慢到议事殿去。
樘华排在靠后的位置,站着听了全场。
他这种级别的小官员,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在朝上基本不会说话,就算有事大多,也还是以上奏折为主。他们的官位实在太低了,一般来说没有他们说话的机会。
绝大部分人当官当得比较谨慎,奉行中庸之道,不会做这个出头的椽子。
樘华站着听了近两个时辰,国家大事都心里有数了。
随着太监一声退朝,樘华他们这些官位低的站在原处,等前面的大人们先走,才在后面慢慢跟上。
“樘华——”听到前面有人叫自己,樘华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他睁大眼睛往前看去,只见四皇子正他招了招手,二皇子顾戈也在。
樘华心中一凛,脚下却小跑几步跑到他们跟前,认真行过礼,叫了一声,“见过二殿下,四殿下。”
二皇子顾戈笑道:“樘华何须如此客气?都是亲戚,叫我们一声兄长便是。”
普天之下,还真没几个人敢跟皇族论亲,樘华有丝犹豫。
二皇子:“前几日皇祖母还特地对我们几个夸了你,叫我们见贤思齐,华弟今日可有空,不妨一道去喝几杯,我们兄弟之间也亲近亲近。”
樘华无法推辞,只得道:“殿下客气了,理当我请二位去喝酒,不知二位想去哪里喝?”
“就聚贤楼罢,听闻华弟常去那里,估计那里的酒菜应当合你口味。”
樘华硬着头皮应下,“臣还穿着朝服,还请二位殿下容臣去换个衣裳。”
顾戈笑笑,“本王许久未见皇叔,今日正好与你一道去瞧瞧。”
樘华去看顾戟,顾戟朝樘华露出一个油腻笑容,樘华眉头几乎不受控制地要皱起,他费了点力才勉强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樘华不愿意跟他们出去,又不得不跟他们出去,费力拖延无效,只得让江平原驾车回顾王府,打算等会儿再说。
樘华大不担心别的,他现在圣眷正浓,估计他们两个也不敢打自己主意,不过现在朝廷上的争端隐隐有白热化的趋势,樘华不愿意跟他们多来往,免得有人误会自己站了队。
估计也正是这样,他们两个才想拉拢自己。
樘华知道自己还有个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能挣钱。
争皇位也需要经费,他手里几十万两银子捏着,就没有谁不眼热。
靖宁王见樘华但他们带了回来,目中也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连忙向两位皇子行礼问好。
顾戈笑道:“王叔不必客气,是本王叨扰了。”
樘华道:“父王,我先换件衣裳,待会要与殿下他们出去吃酒。”
靖宁王笑:“去罢。你们年轻人也多出去走动走动,你弟弟在家,待会儿叫他跟你一起去,若是喝多了,他也好驾车送你回来。”
樘华心头一动,“多谢父王。”
顾戟笑:“皇叔多虑了,哪里用得着他弟弟跟着,若他喝醉了,我们送他回来便是。”
靖宁王温和笑道:“只有下属送上峰,哪有上峰送下属?这不合规矩。刚好他弟弟也在家,闲着让他去跑跑腿,免得他整日在府里无事生非。”
顾戟听他这么说,不好反驳。
樘华也怕出事,特让江平原去请顾樘晗。
顾樘晗人不大聪明,性格倒还孝顺,也算守礼,尽管不太情愿,还是来了。
樘华道:“待会儿你与我一道上去喝酒,酒桌上懂眼色一些。”
顾樘晗瞅他一眼,嘀咕,“好事不想到我这些麻烦事,第一个就想到我了。”
樘华乜他,“你还想怎么地?”
顾樘晗已经被他收拾怂了,闻言不敢多说,抿着嘴站到一边。
不多时,樘华带着顾樘晗跟顾戟他们一道出了门去聚贤楼。
这酒楼一般,酒也一般,樘华他们坐了个包厢。
酒菜上齐后,顾戈举杯笑道:“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也未好好亲近亲近,这杯酒本王敬你,日后还得多来往,莫要太生疏。”
樘华忙举杯喝了,嘴里说道:“哪里哪里。”
顾樘晗也跟着举杯,樘华忙道:“二殿下,四殿下,这是我弟弟顾樘晗,日后还劳两位殿下多照顾照顾。”
顾戟明显想谈一些隐秘些的事情,谁知道半路出来个棒槌顾樘晗,饭吃了是吃了,目的却没达到,气得他肺管子疼。
浪费了时间,吃了一顿饭,只拉进了些关系,顾戈也有些遗憾,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得等下次再来。
这次酒局只有顾樘晗一个人挺高兴,剩下几个人都是表面上笑着,内心却郁闷。
樘华灌了不少酒,中午就在王府里休息,下午一醒来就让人驾车回庄子里。
靖宁王来送他,“怎么这么赶,已经下午了,要么就在府里歇息一日,明早再赶过去吧?反正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
“多谢父王,还是不必了,现在我们正在春耕,每一日都十分重要,若在府里歇息,得耽搁一日半。还是算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再回复来看您。”
靖宁王见儿子脸上满是疲惫,也没多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你自个儿注意些,有事向父王说。”
说到最后,靖宁王压低声音,“我们这等人家,不必掺和到那些事去,你自己注意一些,能推就推了吧。若实在不行,你避在庄子上也是个好法子。”
樘华郑重,“我知,就怕他们不放过我们,今日上午晗弟跟他们喝了一顿酒,父王你也多叮嘱他一些,莫叫人钻了个空子。”
“父王知道了,本王心中有数,你放心吧,有我在。”
樘华回去庄子,他倒没推脱,现在每天都要记录数据,他是真忙得很,几乎分身乏术不能耽搁。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晚上去到阮时解那里,心里的委屈便有些压抑不住了。
阮时解见他脸色不好,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脸问道:“怎么了?”
光很好,气氛也温和,尤其面前这个人是樘华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人。
樘华一下扑到他怀里,抱住他的腰闷声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阮时解笑了一下,揉了揉他头发,“嘴那么甜?”
樘华闷声,“嗯,甜,你要尝尝么?”
跟坦荡的人谈起恋爱来,总是特别直白,哪怕阮时解自诩为君子,也经常被撩的心情激荡,不能自拔。
既然樘华邀请,阮时解自然要尝尝。
谁知这一尝之下,两人险些失控。
樘华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阮时解的肩,挨着他努力换气。
阮时解伸出结实有力的手扶在他腰间帮她保持平衡,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不会换气?”
樘华嘟囔,“换了,就是后面没想起来。”
“你呀。”阮时解耐心等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问:“今天想干什么出去?出去吃宵夜还是在家里看书看电影?”
“暂时没有什么想干的,你呢,你想干什么?”
阮时解:“不然我们过去大学城那栋房子里,实验一下,看直接能不能从你那里开门到大学城那栋房子。”
樘华早就忘了这事,听他提,想了想,道:“成啊,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
☆、第97章 共枕
跟坦荡的人谈起恋爱来,对方说话总是特别直白, 哪怕阮时解自诩为君子, 也经常被撩的心情激荡, 不能自拔。
既然樘华邀请, 阮时解自然要尝尝。
谁知这一尝之下, 两人险些失控,连阮时解的目光都变得幽深起来, 其他变化该有的一个也没少。
樘华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阮时解的肩,挨着他努力换气,并平复身体与心情。
阮时解伸出结实有力的手扶在他腰间帮他保持平衡,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不会换气?”
樘华嘟囔, “换了, 就是后面没想起来。”
“你呀。”阮时解耐心等他,伸手摸摸他的头发,问:“今天想干什么出去?出去吃宵夜还是在家里看书看电影?”
“暂时没有什么想干的,”樘华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昂起头问,“你呢, 你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阮时解道:“不然我们过去大学城那栋房子里实验一下, 看直接能不能从你那里开门, 通到大学城那栋房子。”
樘华早就忘了这事, 听他提起, 伸手一拍脑袋,“成啊,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正好将事情确定一下,省得老惦记。阮哥,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早点去看看。”
阮时解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喝了酒,我们先吃点宵夜垫垫肚子等会儿再去。”
樘华闻言大惊,一咕噜从他身上爬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阮哥,你闻到我身上的酒味了?”
他有些好面子,受不了自己身上有酒味,还被恋人闻出来了。
阮时解看他一脸崩溃的表情,忙安慰道:“有一点,不是很明显。”
阮时解伸出大掌,示意他握着,“我们下去吃饺子,今天阿姨特地包了鲜肉饺子里,还有专门的饺子汤配料,你应该会喜欢。”
樘华是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尤其讨厌吃青菜,很不得每天不用吃菜只吃肉,闻言心果然欢喜,“行行行,我们下去尝尝饺子是什么味道?”
两人老夫老妻一样下楼煮饺子,阮时解请的阿姨早把汤料配好了放在保鲜盖里,锅里还温着大骨汤。
等骨汤煮开后,阮时解捏着白白胖胖的饺子往汤里放,又拿了两个大碗出来,往碗里放虾皮、紫菜、姜蒜末等阿姨准备好的汤料。
樘华除了有些不喜欢吃青菜之外,其他的倒不挑食,挺好养活。
阮时解家请的阿姨拿过厨师证,手艺没得说。
樘华肚子饿了,大晚上吃这么一碗滚烫鲜美的鲜肉饺子,口舌满足得不成。
阮时解一共下了五十个饺子,樘华一人就吃了三十多个,直吃得肚子微微鼓出来。
吃完晚餐他有些不想动,挨在在阮时解身上等他给自己顺毛。
阮时解摸着他的头发,笑问:“还去不去了?要是不想去我们就在家看电影,明天再去。”
“还是去吧。”樘华八爪鱼一样抱着阮时解,嘴里嘟囔,“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呐?”
“觉悟不错。”
阮时解那套房子乃是他有意送樘华去D大读书后特地买的,房子离东大不远不近,是个临着湖的独栋小别墅。
这边算是个高级别墅区,周围都用栅栏、围墙等围了起来,不允许外人闯入,因此显得格外清净。
从这里到D大,走路的话大概十五分钟,骑自行车五分钟就够了。
樘华以后过来这边上学将会十分方便,要是时间不赶的话,他们还可以溜达着去学校,顺便散个步。
这套别墅的装饰沿袭着阮时解先前那套都是简洁明亮的风格,不过这边的色调要温暖活泼一点,适合樘华这种年轻人。
樘华几乎第一眼就看上了这座别墅,他目中流露出惊喜,“好棒!”
更让他惊喜的是,这套别墅跟先前那套一样,只有一间卧室,卧室里面的双人床上放着两个枕头,明显就是要同居的节奏!
他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成功说动阮时解跟他一起睡,现在突然实现了目标,他激动得不成,哪怕努力收敛神色,唇角还是高高翘起,眼睛亮得快要发光。
他握着阮时解的手腕,抬头央求道:“阮哥,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睡吧?省得你跑来跑去。”
“这个等会儿再说,你看能不能找到门回你那边,要是不能的话我们再回去,你看看从你那边开门能不能直接开到这边?”
“我感觉应该找的到,就是不知道那门在哪,我们一起找找。”
樘华睁大眼睛扫视着卧室的边边角角,企图找出那道隐藏了许久的门,找了一会儿他没看见,干脆走进浴室,伸手摸了摸墙壁,不放过每一道缝隙。
阮时解跟着他一起找,不过他大部分时候都看不见那道门,得等樘华打开了门,他才能发现那道门在哪里,现在哪怕跟上来,他的用处也不大。
樘华并不介意他能否帮上忙,他兴致勃勃地拉着阮时解一起找。
卧室、浴室、衣帽间、书房、健身房……樘华跟阮时解找了许久,连天台都去找过一回了,最好发现门开在储物间。
“这门口真够隐蔽。”樘华嘟囔,手在门把手上看着阮时解,“阮哥我先回去了,等会儿我再开门,看能不能开门回来。”
“行,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当心点。”
樘华点头,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他先探头过去看门那边的场景,那边正是他在庄子里的房间,这房间的每一处角落樘华都很熟悉。
樘华缩回脑袋,转过头来对阮时解道:“那边没问题,就是我的房间。阮哥,我先回去了,等几分钟我再开门过来。”
阮时解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腰,对他说道,“去吧,我在这等着你。”
阮时解说等就等樘华的开门回去后,他就站在原地抱臂看着这堵光滑无痕的墙,沉默地站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很快,十来分钟过去了,樘华还没出现。
阮时解眉头微微坐起,伸手去摸墙壁。
“阮哥!”他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兴高采烈的声音,阮时解回头看,却见樘华从楼上颠颠的跑下来。
他边跑边压低声音喊:“阮哥,我能直接过来了,门在你卧室里,一切都没问题。”
“也就是说第一次开门有偏差,接下来门能自己调整?”
“应该吧?”樘华跑到他跟前站着,拉着他的手臂,“实验成功,没问题了。”
“那就好。”
樘华眼睛晶亮,“事情搞定了,我们准备休息吧,就在这睡,别跑来跑去了。我刚刚顺便看了下衣帽间,衣服被子什么的都齐全,不用另外去买,住在这里也挺方便的。”
阮时解摸摸他脑袋,“那我们就在这睡,你先去洗漱,衣服在柜子里。”
“好!”樘华像是怕他反悔,屁颠屁颠就跑上楼去了。
阮时解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摇头一笑。
樘华也没真想着跟阮时解做些什么,只要能挨着阮时解睡,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母亲去得早,姆妈虽然疼他,但在身份上到底是个下人,很多事情也不好逾越,何况她还有个亲儿子江平原。
樘华从小到大基本上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角色,他懂事得还算早,很早就知道不能碍了王妃的眼,不然日子更难过,因此不知不觉中养成了胆小懦弱的性子。
他还是来到阮时解这里之后学到不少东西,大大开阔眼界,性格才改了一些。
这样长大的孩子,多少有些缺爱,尤其喜欢跟人肢体接触。
阮时解知道他的性格,两人洗漱后,阮时解将樘华抱在怀里,拍拍他的背,“睡吧。”
他这一句话跟催眠曲似的,樘华有些不习惯地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个舒服的位置,而后揪住他的睡衣,呼吸着满是他味道的空气,闭上眼睛乖乖入睡。
他睡前被阮时解押着给我杯牛奶,哪怕刷过牙了,呼吸间还是有牛奶浅浅的味道。
这股味道十分能安眠,哪怕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同床共枕,樘华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阮时解睡得晚一些,此时也抱着他慢慢睡去。
过完年,阮时解就是年满三十的老男人了,除了小时候没记忆时被父母抱着,他活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地跟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另一个人的体温通过被挨着的皮肤慢慢传过来,这体温并不高,相对于他的体温来说,甚至有点低。
与温度同样明显的乃是樘华浅浅的呼吸,那呼吸并不明显,仿佛一只猫儿正蜷在他耳边。
阮时解在这一片温馨的体温与呼吸中陷入温和的梦境,一.夜都是暖洋洋的梦。
早上六点钟,阮时解定下的闹钟响起。
樘华也被炒到了,他不满地翻了个身,将脑袋塞进枕头堆里,眉头皱了起来,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哼哼声。
阮时解翻身下床,去浴室洗了条温暖的新毛巾过来拧干净水,轻轻覆在樘华的脸上。
“樘华,该起床了。”
樘华被温热的毛巾温和唤醒,将手拿开,配合地被阮时解洗了个脸,痛苦地说道:“天还早,怎么那么早就要过去了?”
阮时解温和解释,“早一点比较保险,省得等会儿他们来叫门时你不在,会引发什么怀疑。”
樘华也知道这个道理,他翻身掀开被子,接过阮时解拿来的衣服穿了,眼睛半闭着嘟囔,“行吧,回去就回去。阮哥,我今晚再来。”
阮时解勾唇,“好。”
“真是造孽呀,搞得跟那偷什么一样。”
阮时解听他胡说八道,轻轻拍拍他的背,“别胡说。”
☆、第98章 意中
樘华对今年的元宵节还挺期待,不过不是期待这里的元宵节,
他好歹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过元宵节必须得跟男朋友过, 为了凑出时间来, 他还特地提早约游千曲。
游千曲接到帖子, 见樘华让他下午带着夫人一道出来吃酒时整个人都懵了,再三拉着何桦确认, “你家公子约我今日吃酒,不是明日,也不是后日?”
何桦点头,“我家公子确实约您与您夫人今日一道去吃酒。”
“哎,这叫什么事?”游千曲郁闷,“成了成了, 你告诉他, 我们会准时去赴约。”
何桦恭敬行礼退下。
游千曲抱怨归抱怨,最后还是携夫人按时到樘华约的酒楼,与他见面。
游千曲见了樘华的面,一脸郁闷道:“怎么挑这时候约?今儿不是元宵节么?要不然你先回去, 我们过两日再约。”
他可是已婚男子,要与夫人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樘华也急着找男朋友约会, 方约在这时候。
他有些无奈, 拍着游千曲的肩膀道:“我这不是忙么, 除了今日, 哪日都抽不出空,也不常回这边,你与嫂子凑合着与我聊半个时辰便差不离了,我等会儿就回去,不打扰你们约会。”
游千曲这才松口气,“好兄弟,我下回再与你出来喝酒。”
两人叽叽呱呱说了一会儿话,殷蕴坐在桌子前喝着茶含笑等他们。
樘华在有些事儿上特别细心,每次点的茶都是温和养生的茶,茶点也多是奶糕、枣糕、茯苓膏、淮玉糕等养生佳品,殷蕴坐着喝茶,没一会儿便将桌上的糕点吃了半角。
樘华回来扫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关切问:“这些糕点合不合口?嫂子可要再点一些?”
殷蕴一笑,“再合口不过,多谢华弟。”
游千曲一扫桌上这模样,说道:“还是再点些罢,他们这里的春卷、玉檀糕等都不错,我们这次出来正好尝尝。”
说着他叫来店小二,要了方才说的两味糕点,又按店小二推荐,要了几味特色的珠笋包、云菜包、酱骨等。
樘华眼里流露出几分诧异,游千曲转头解释道,“你嫂子现在是双身子,饿不得。”
果然如此,樘华脸上笑容灿烂了些,“恭喜!我可就等着做叔叔了。”
“成啊。”游千曲冲他挤眉弄眼,“到时我孩子的洗三礼,满月礼,你的礼可不能薄。”
“说什么呢?”殷蕴嗔道,“都这么大人了,还好意思开口问人要礼。华弟,你莫理他。”
樘华笑道:“礼肯定不能薄,我想升格为叔叔想挺久了。”
“还有好几个月呢。”殷蕴递给他一本册子,“这是你托我看的女娘,我将合适的一一记下来了,这些都是待嫁的好女儿,你瞧瞧,若有合适的,便可找人说媒。只是有一样,这些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华弟你看完册子之后务必将这本册子烧掉,莫要流入他人手中,免得坏了这些女儿们的闺誉。”
樘华郑重应了,“嫂子你放心,这册子只有我跟平原能见到,看完之后我会立即烧掉它。”
殷蕴点头,笑,“我都与这些女娘们的家里说了,说想给她们做媒,各家也答应下来,这册子并不算太冒犯,你放心看便是。”
樘华拿过册子一看,便知殷蕴为何写成册子,而不是直接口述。
这册子太详细了,只记了五位女娘,却有厚厚一本,上头有姑娘大致的样貌,身量,性格以及家里情况,连外家等亲戚都顾及到了,可见殷蕴绝对耗费了一番心力。
樘华深承她的情,拱拱手,道:“此次多谢嫂子了。若不是有嫂子帮忙,我与平原两个光棍,还不知要拿这事如何办。”
殷蕴摆摆手,“你说这话可就太客气了。”
樘华将书册收进怀里,问:“不知嫂子看了这么多家女娘,觉得哪家女娘与我家平原最合适?”
“这我可说不好,合不合适还得看眼缘,外人说了无用。”殷蕴笑着推迟了一番,才道:“不过若要叫我推荐,我倒最看好陈性姑娘。”
樘华一下回忆起了陈姑娘的资料,陈姑娘父亲早亡,她与母亲居住在伯父家。
她家庭条件不怎么好,个人条件却很出色,早年学过琴棋书画又念了几本书,个子高挑,样貌出色,性格也坚韧。
樘华知晓这样的女娘最适合过日子,就是家庭单薄了些,他郑重点头应了,“多谢嫂子,我与平原说说。”
目的已达到,樘华又与他们说了话便告辞了,今日佳节,他不好多打扰。
何桦驾着马车就在下头等着,今日元宵节,不宵禁,不关城门,他们现在出城还来得及。
樘华见街上人已渐渐多起来了,忙吩咐何桦,“我们赶紧出去,不然等会儿要被堵在这了。”
何桦应下,忙赶着马车缓缓前行,今日人多,哪怕再着急赶路也不能赶太快,不然撞到人,事情就麻烦了。
尤其樘华身份特殊,若是被人拿到把柄往皇帝桌前一参,他得惹上一桩□□烦,朝中暗流涌动,事情最终恐怕还会发酵成不利于顾王府的模样。
今日十五,月亮已经上来了,一轮圆月将地上照得亮堂堂,他们离皇庄又不算远,在一众侍卫的护持下,他们从官道走,顺顺利利地将车赶回了庄里。
江平原已经回来了,看樘华回来,他出来迎接。
见樘华有些狼狈的模样,江平原不由皱眉道:“既然天色已晚,公子何不在府里先住一晚?赶那样急,出了事该如何?”
“没事,没事,我交代过何桦,特地让他赶慢一点。”樘华挠挠脑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公子可饿了,我令他们摆饭吧,待会再去洗漱。”
“不饿,我刚与千曲他们喝完茶回来,你跟我来,我跟你说些事情。”
樘华拽住江平原的手腕,将他往饭厅里拉。
敬宜与瑞栀两个十分有眼色的快走一步,将饭厅里的蜡烛都点起来,映得亮堂堂一片。
江平原奇道:“何事?可是铺子里的事?今日元宵,铺子里的生意很好,许多人家都特地来买首饰,前几日有不少人过来买布料,买毛衣,这个月利润应当可以。”
樘华哭笑不得,“谁与你说铺子里的事了?是别的事。”
拉着江平原到椅子上坐下,樘华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册来,递到江平原面前。
“我先前不是托千曲的夫人给你做媒么?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樘华喝了半杯温热的茶,接着说道,“这些女娘大多都是肯的,你看看有没有合心意之人。”
江平原已是青年,不像少年那般羞涩,谈论起婚嫁来他也没什么回避,大大方方拿过眼前的册子翻了一番。
樘华一边喝茶一边偷偷看他神色,奈何江平原现在养气功夫已经很好,一张脸没什么变化,樘华也看不出他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
“怎么样?你有没有喜欢的?若是不喜欢我们再找便是。”
江平原笑了笑,“那有什么不喜欢,这些女娘都很好,江夫人费心了。”
这些女娘们自身的条件挺好,都比江平原好,不过也没有好太多,要是真成婚了,不至于有入赘之感。
樘华心口的大石放下一半,小心问:“那你喜欢哪个?我们派人打听打听,若是合适的话,再上门提亲。”
江平原道:“我看这位陈姑娘便挺好。”
樘华一见他果然选择了陈姑娘,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位陈姑娘是顶好,不过她娘家势力单薄,日后你无岳家支持,可能会比较辛苦。”
江平原自身已经足够出色,并不希望有个势力强大的岳家顶在自己头上指手画脚,他温和道:“这位陈姑娘父亲虽然仙逝,但总比我这无父无母的要好,我瞧她便成,应当是个能过日子的人。”
樘华便道:“我令手底下人去打听打听,你也再考虑考虑,过几日再看看要不要去提亲也不迟。”
江平原点头,“有劳公子。”
“同我客气做什么?”樘华捏着册子,想了想,又道:“你再多考虑几日,另外几位姑娘的事情我也打听一下。”
在樘华心目中,江平原也就出身差了些,能力没话说。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樘华心目中,江平原配公主也配得,配个孤女,到底有些委屈了他。
樘华对自己有信心,对江平原也有信心,不怕婚后他岳家会指手画脚,故觉江平原没必要对自己那样苛刻。
☆、第99章 官宣
今天元宵节,樘华跟阮时解早约好了去看灯会, 相比起樘华这边的灯会, 阮时解这边的灯会要恢弘壮观得多, 何况他们去年来过一回, 今年再回去那个公园也算是故地重游。
樘华心里挺期待那个灯会, 他还特地做了身新衣裳,做了新鞋子, 连发带也用新的,就打算等会儿穿这身衣裳与阮时解一道去公园。
樘华很少打扮,尤其很少打扮成这么郑重的模样。
阮时解一下便看出他穿了新衣上新鞋子,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樘华将手臂举起来,有些得意地问道:“这衣裳好看么?”
这衣裳是黄尺寒的手艺,樘华上回给太后他们进献衣裳便请黄尺寒做, 连太后都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 他做出来的衣裳自然好看。
樘华今日穿了身暗红的衣裳,腰线缝得有点高,越发显得他身高腿长,从视觉效果来看, 并不比阮时解矮多少。
他经过一年的疯长,现在已经长到一七八了, 差一点一八零。
樘华自己觉得想再长高两厘米恐怕有点悬, 他母亲便不高, 小时候又有些亏了身子, 能长到这地步, 他已经很满意了,要再长高怕不容易。
阮时解视线落在他身上半晌,最终点头,“好看。”
樘华平时就没少见外面人穿汉服,他穿这身也不算出格,见阮时解没有反对的意思,他拉住阮时解的胳膊,“阮哥,走走走,我们早点出门,省得像去年一样去得太晚,连人都没几个了。”
阮时解顺着他的手腕往上,捏捏他的袖子,看着他,“好看是好看,不过衣服太薄了,你上去换一身,我们再出去。”
“不用了吧,今年天气那么暖,我看天气预报都有十三度了。”
“那是白天的温度,晚上气温肯定要再低一点。”阮时解不容分说地捏着他后颈,拎他上去上面换衣服。
樘华只好说道:“那我再回去加件鹤氅吧。”
“快去,挑件厚些的。”
“阮哥,你也上去换身衣服吧,这身衣服太居家了。”
他的眼睛望过来,清凌凌的一双眼睛里面似乎盛满了期待,“换身好看的!”
阮时解喉头动了动,“好。”
樘华弯起眼睛推门而出,回到自己房间加了一件鹤氅。
敬宜与瑞栀准备得齐全,这身鹤氅洗过熨过,拿出来时暖融融,散发出一股轻微的香味,披在身上与这套衣裳正好成一身。
樘华忽然有些期待,想看阮时解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他跑回来的时候,阮时解正好换了衣裳出来。
阮时解个高腿长,今天穿了羊毛衫西装裤,外面穿着一件及膝的长外套,看上去俊美逼人。
两人衣服风格不一,看上去却意外地和谐。
樘华几乎忍不住立刻星星眼,“阮哥,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
“你这身衣服也很好看。走吧,我们准备出门。”
阮时解伸出手来,樘华跑过去拉着他的手,两人去地下车库开车。
住在旁边的保镖们听见他们的动静,忙开着车跟上来。
看元宵花灯,得去公园里才最为热闹。
今年才正月十五,新年的余韵还在,街上挂着许多红灯笼,孩子们也多穿着红色的新衣,到处都喜气洋洋。
阮时解开车,樘华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兜里摸出手机来:贺兄,我们已经出发了,你们呢?
贺席岭:我们也正准备出发,等会在公园里见。
樘华转过头,“阮哥,贺兄说他们已经准备出发了,等会儿见。”
“行。”
今天出来玩的人太多,尤其家长带了孩子出来,停车场里停得满满当当,阮时解不得不再稍远的地方停车,然后在保镖们的暗中护送下,与樘华一起挤人群。
今年是虎年,公园外面做了萌化的大型老虎花灯,不少人在外面拍照。
樘华拉着阮时解兴致勃勃地挤过去,“阮哥,我们也去那里拍照留作纪念。”
他们两个都长得极好,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又十分贵重,尤其樘华打扮与常人不同,周围人一发现他们就不由自主把目光统统聚到他们身上了。
樘华现在已经不怕人看了,他拉着阮时解,直挤到人群中央去。
阮时解今天没带口罩,就这么淡淡定定地帮他拍了好几张,又被他拍了好几张,然后两人靠在一起自拍。
周围已经有人认出阮时解了,他们中似乎有人想上来要签名,在保镖明里暗里的保护下,才没到阮时解近前来。
人越来越多,樘华一看大事不妙,忙拉着阮时解的手腕,“阮哥,我们不拍了,赶紧走吧。”
阮时解飞快扫了眼今晚拍的照片,点了点头。
他们在保镖的帮助下挤出了人群,外面灯光暗了一点,已经看不太清楚人的具体容貌了,樘华松了口气,心里又有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刚才的自拍紧张又刺激,不过被堵在人群中就不好了,尤其今天人那么多,一不小心就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他们刚出来没一会儿,贺席岭打电话过来,“樘华,你们现在在哪里?”
樘华高兴道:“刚进公园,就在公园大门口那组老虎花灯的旁边。”
“那行,你们在那里等着啊,我们已经下车了,这就来找你们。”
“好的,你们喝不喝东西?我看到茶饮店了。”
贺席岭道:“要点吧,我要水,给你陈兄来杯热牛奶什么的就好了,不要奶茶和咖啡这种刺激性饮料,怕他晚上睡不着。”
樘华应了,高兴道:“行,那我给你们买饮料去啊。”
他挂断电话,转过头来问阮时解,“阮哥,你要喝什么饮料?”
“要水。”阮时解看他,“一个人去买没问题么?”
“没问题,我已经用熟支付软件了。”樘华比了个OK手势,高高兴兴往不远处那家饮料店走去,“站在这里等我回来啊!”
“好。”
阮时解朝后面使个眼色,跟着他们出来的保镖们忙分一个人跟着去。
阮时解站在原地,等他的背影消失,才摸出手机来给自己的特助打电话。
“喂,是我。”
“阮总。”特助提起心,“您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工作要我去安排吗?”
“是的,我谈恋爱了,打算今晚公开。”阮时解道:“估计已经被人拍到了,我等会儿会发微博,你联系一下新闻媒体,做好控评工作。”
特助早有预料,听到这个消息反而松了口气,“好的,我马上联系相关人士。”
阮时解:“嗯,辛苦你了。”
“不客气。”
阮时解挂上电话后,打开手机图库,查看刚刚拍的照片,然后从里面挑了一张最合眼缘的照片,上传到微博,发了出去:
谢谢大家,我们确实在一起了。
照片.JPG
阮时解作为个白手起家的老总,英俊多金,又年轻。
哪怕他基本不怎么用微博,微博粉丝还是有三百多万-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阮总,你要是被盗号了你就眨眨眼-
我看了一下,今天的确是元宵节,不是情.人节,没错吧?-
酸了酸了,两个都那么好看,又不知道该酸谁-
又一个钻石王老五结束单身生活,唉-
我有种不太相信的感觉,这是被盗号了吧?!-
等等,这条微博究竟是谁发的?难道真的是阮总?-
小哥哥好好看啊,无敌美颜了,祝福-
你们是怎么做到一对情侣穿着如此迥异?笑哭.JPG-
我发现这小哥哥好眼熟,去年就拍到了是吧?也就是说你们否认了一年之后,终于在一起了。真香.JPG?-
呜呜呜,我又相信爱情了!
这条微博的相当于官宣,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就已经转了上千条。
无数粉或者路人收到消息之后都过来打卡,顺便见证一下这位以冷硬着称的总裁秀恩爱的历史。
各家新闻官微也纷纷转发,第一时间做确认。
很快,特助带着人接管阮时解的账号,对于底下评论,该删删,该引导引导,该点赞点赞,务必不让他们总裁看到什么不好的消息败了心情。
十分钟后,微博瘫痪了,#阮总官宣#这条热搜爆了,迅速空降至第一。
微博的相关技术人员发了条欲哭无泪的微博-
你们这些人就这么喜欢在节假日里搞事情吗?!我刚刚买好的机票……哭.JPG
与此同时,阮时解微博里涌入大量的粉丝,绝大部分人都是看在他和樘华颜值的份上粉他们的年轻女孩。
话题榜里也有人迅速发起了话题#今天总裁与小哥哥领证了吗?#。
一众吃瓜群众刷评论刷得飞快。
而此时,终于停好车的贺席岭跟陈穗走过来。
贺席岭目光复杂看阮时解一眼:“我们只迟来了十多分钟,怎么这世界就变了个大样?”
阮时解淡定将手机放回裤袋里,什么话也没说。
樘华这傻白甜还什么都不知道,拎着两袋子饮料兴冲冲赶过来,老远便扬手喊道:“陈兄、贺兄,你们来啦!”
“来了。”贺席岭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饮料,有些同情地看他一眼,示意道:“你要不要先刷一下微博?”
樘华:“???”
他满头雾水,一时之间甚至想不起来微博是什么,在贺席岭的第二次提示下才将手机摸出来,不太熟练地打开搜索引擎搜了一下微博首页。
他点进去看,第一眼就看到热搜榜第一的#阮总官宣#这个话题。
他顺势点进去,第一条是阮时解发的微博,下面那张照片也是他们刚刚拍好的,才出炉不久的热乎照片。
樘华:……脸红.JPG
樘华脸上霎时迸发出巨大的惊喜,看向阮时解的目光中带着光,“阮哥,你公布了?”
“嗯。”阮时解将插好吸管的热牛奶递回给他,“你年龄还小无法去领证,我先宣布一下,免得有人来打扰,等过两年我们去领个证。”
樘华用力点头,“嗯,等我身份证上年龄一满我们就去。”
樘华真没想到阮时解会向全世界公布他们的感情,在他心目中,阮时解一直淡淡的,为人比较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喜欢把私事告诉别人的那种类型。
贺席岭感慨,“怪不得人家说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像是老房子着火,此话果然不假。”
樘华以前就不太乐意听他说阮时解不好,现在更听不得了,当即气哼哼地召唤陈穗,“陈兄,他说你是老男人。”
陈穗伸手捻了捻贺席岭的耳朵,脸上挂着笑容,看着樘华跟阮时解。“还没正式跟你们说一声恭喜,恭喜啊。”
樘华眼睛晶亮,“谢谢陈兄!”
他们已经从大门边走进来了,黑灯瞎火的,视野不好,每个人都看不远,也没什么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四个人沿着湖边慢慢逛。
今年的元宵灯会比去年更胜一筹,水边挂了盏盏莲花灯,水面倒映出橙色的光芒,显得十分梦幻。
樘华心里正高兴,看什么都欣喜。
陈穗与贺席岭心情也不错,尤其贺席岭心中的危机彻底解除,心情上扬了不止一分两分。
一行人逛完,约好下次出来吃饭,然后两两回到车上,各自准备回家。
樘华一路握着阮时解的手,他们还没走到停车场,阮时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黑夜中手机屏幕的光芒十分明显,樘华不怎么费力就看清楚了来电显示,打电话过来的正是阮时解的妈妈。
阮时解用眼神朝樘华示意,他要接个电话,然后摸出手机接通电话放在耳边,“妈,元宵节快乐!”
“快乐快乐,你们也快乐。”汤思仪忙问道:“时解,你刚刚发的那个微博是什么意思啊?你真有男朋友啦?”
“是真的,我们最近才在一起。怕人乱写,我先宣布一下。”
“哦,原来是真的呀,吓我一跳。刚刚你黎叔叔他们还打电话来问你爸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不太清楚。”
阮时解笑了笑,“他叫樘华,朱佑樘的那个樘,华表的华,姓顾,顾樘华,下次有机会,我带他来见你们。”
“这样啊,我看照片他年纪还有点小,是不是?”
“嗯,比我小十二岁,他还在读研究生。”
“这样啊?”
“他比我小一点,去年被记者拍到的那个人也是他,我们考虑了一年,该考虑的都考虑清楚了,最终还是决定在一起。”
“好的好的,你们考虑了清楚就好,只要你们自己觉得没问题,爸妈就祝福你们。”汤思仪忙道:“我也没别的事,就是上网看见了这则消息,打电话问问你,你们忙你们的吧,时间也晚了,我跟你爸要睡觉了。”
“妈,晚安。”
“哎,你们也晚安。”
樘华一直竖起耳朵,阮时解挂掉电话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樘华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
阮时解好笑,“你躲什么?”
“我这不是条件反射性的躲一躲么?”
“好吧,我们回家了,天气有些冷,早点回去。”
樘华吸吸鼻子,拢了拢鹤氅,拉着阮时解的手腕,乖乖跟他回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确出乎樘华意料之外,不过最终的结果很令他开心。
他跟着阮时解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乖乖系好安全带,然后偷偷摸摸又爬上阮时解的微博,恋恋不舍地看了会儿照片之后把它存到自己手机里。
阮时解看着他偷偷摸摸的动作,在旁边笑着摇摇头,修长的手指领动钥匙,启动发动机将车缓缓开出去。
樘华将他们的照片设置为自己的手机屏保,心里开心的要命,他点开评论一条条刷评论。
阮时解早叫了人控评,他刷了很久,几乎每一条都是祝福,半点□□都没看见。
樘华脸颊涌上些红晕,一条条拉下去。
评论要么夸他阮哥和他俊美,要么夸他们般配,还有送祝福的,看了就让人舒心。
樘华看着底下很多人嗷嗷地求他的微博,转头看下阮时解,“阮哥,你说我要不要也去开个微博?”
“你想开就开,你想开么?”
“有点想,不过我怕他们会发现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会。”阮时解道:“有我跟陈穗还有贺席岭三个人为你作证,你的身份已经没什么可怀疑了,只要没有人特地往你这边追查,绝不会发现你这个身份有什么异常之处。”
樘华高兴地点头,“那我开个微博,也发我们今天晚上拍的照片。”
“行,等会儿我转发你的微博,再让人去给你做实名认证。”
樘华说干就干,立刻下载了个微博APP,然后注册信息,用手机号码开了个微博。
他微博第一条内容就是秀恩爱。
车刚停到家门口,两人还没下车,樘华捅了捅阮时解,“阮哥,快拿你的微博转发我的微博,帮我认证一下。”
樘华还不太会转发之类的操作。
阮时解摸出手机,转发他的微博,发了个爱心。
而后,樘华就看见自己的微博迅速涌进来一些粉丝。
樘华看着微博,忙问道:“现在要怎么办?我要转发抽奖么?”
“为什么要转发抽奖?”
“啊?”樘华有些茫然,“我刚刚搜索微博的注册步骤时,看到有些人发微博会有转发抽奖这个项目,我们要么?”
“他们转发抽奖的目的是为了宣传吸粉,你想要更多的粉丝么?”
樘华一下明白过来,“他们转发抽奖相当于花钱买了粉丝?”
“也不是,这就是一种宣传策略。”阮时解带着他下车,将钥匙抛给一旁的保镖,解释道:“发抽奖能帮你快速聚拢人气。”
樘华摇头,“那还是算了,转发抽奖得来的粉丝不太纯粹。”
阮时解揉揉他的脑袋,“那我们就不转。”
哪怕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他们这样大规模秀恩爱也太惹眼了,秀多了,容易给商场的一些前辈留下他不太稳重的印象。
今晚又是逛灯会,又是发微博,忙碌了大半晚,樘华有些累了,阮时解推他去浴室洗澡。
每个季度阮时解让人送衣服过来的时候都会让人顺便送一份樘华的衣服,樘华现在的衣服多到已经占满了小半个衣帽间,从里面找件睡衣出来十分容易。
樘华将头发扎起来,用沐浴露将自己洗得香喷喷。
他走进卧室的时候,阮时解已经开空调了,配合着旁边的加湿器,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暖香。
樘华床上一扑,就地滚了滚,陷在柔软的被子中间,心情如同被托在云朵上一样。
阮时解拿衣服去洗澡,没一会穿着睡衣出来。
薄薄的睡衣底下能清晰地看出他的身形轮廓,樘华抱着欣赏的眼光在他身上扫了好几圈。
阮时解坐到床上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想什么呢?笑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樘华滚啊滚,掀开被子,拍拍旁边的床,“阮哥,快来睡。”
阮时解笑着将脚抬上来,盖上被子,关掉大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灯。
樘华枕在他胸膛上,道:“阮哥,读书给我听吧。”
“你想听什么书?”
“什么都行,只要是你读的就行。”
“好。”阮时解拿起一直放在床头的书,打开阅读灯翻开它上次看到的地方,慢慢开始读起来。
他声音十分好听,温和而有磁性,樘华听着他读书,总有种他在讲故事哄自己睡觉的错觉。
樘华听着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阮时解转身轻轻他脑袋移到枕头上,帮他掖好被子,关掉床头灯在他旁边躺下来。
阮时解转过身侧着睡,面对着樘华,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泛上一抹笑容。
跟阮时解睡哪哪都好,就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第二天得起的很早,过去自己房间里再睡一段。
现在天气还很冷,每天起床都很难受。
樘华照旧被脸上的热毛巾唤醒时,忍不住委屈地转过身来抱住阮时解的腰,“我再睡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
“五分钟?”
“那你睡,我守着你。”
樘华闭上眼睛,睡不了三分钟,他就因舍不得阮时解在这边傻等而自动自觉爬起来。
阮时解将他已经烘得热热的衣服拿出来,“你换个衣服过去那边继续睡。”
樘华张开手,等着他帮自己换好衣服,打个哈欠,“知道了,阮哥,晚上见。”
阮时解亲亲他的额头,“晚上见。”
樘华回去之后也睡不了多久就要起床了,敬宜与瑞栀伺候他洗漱,何桦则去叫早餐过来。
他用过早餐,拿起本子,依旧去巡视田里。
上午歇息的时候,何桦过来禀报,“公子,世子寄信回来了。”
“嗯?”樘华站起来,“王府的人现在已经将信送过来了?”
“是,就在门外候着。”
樘华眉头微皱,“我去看看。”
☆、第100章 规划
顾樘昱并不怎么主动寄信回王府,往往樘华寄信他才回信, 一来一回, 绝无第二封。
他管着那一摊子事, 忙得很, 没什么空写信。
樘华听到这次他有信寄回来, 心里咯噔一下。
他衣摆翻飞,快步走到门口, 盯着眼前正躬身等候的仆从,盯着人问:“信呢?”
仆从未想到他主动出来,晃了一下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来,“回公子, 信件在此。”
樘华拿过信件, 边走回屋内,边拆开信件看了起来。
信写了大半页,顾樘昱的语调倒平常,他说他去岁时抵挡了好几拨蛮人, 立了几次功,积累的功勋让他又升了一级。
上官告诉他有半年假期, 他左思右想, 决定回皇都看望父母兄弟。
这是一封很普通的家书, 甚至因为顾樘昱要回来, 这封家书还带上了些喜悦的味道, 樘华一眼却觉得不太正常,他兄长不是那等能放开下属与职责,随意回家的人。
樘华将信来回看了几遍,仔细琢磨了下,转头问仆从,“父王叫你送来此信?”
“是,王爷那也还有一封。”
顾樘昱是个谨慎人,樘华估计他父王手里那封信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
他颔首,“我知晓了,你回去罢。”
仆从行了个礼,匆匆告辞。
樘华在屋内踱了几步,想不明白此事,干脆不想将信,交给何桦,让他收好,樘华整理衣裳,拿上他的专门记录本,打算出去外面走走。
田仆们总是起的很早,天微微亮便起来了,先出去干活,辰时再回来用朝食。
这两日都是大晴天,樘华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他带着两个侍卫在田间转,晶莹的露水附在草芽上树枝上,将他的下摆沾得湿漉漉。
樘华一般穿长靴,倒不至于弄湿腿,不过也没多舒适。
他看了一下小麦的发芽情况,小麦还好,大部分田里的小麦已经长成寸许高了,根茎很结实。
小麦绿油油一片,从这边延绵到那边。
这五百亩地樘华主要让人种了小麦与油菜,两样植物基本对半分,占了四百八十多亩,剩下十几亩地零零碎碎地种了一些别的蔬菜。
皇都气候比较冷,现在还太早,除了油菜跟小麦,其他的都很难种活,得天气在再暖一些,吃两个月,等三四月再种。
相比于小麦,油菜更为娇嫩,虫也多。
田仆们已经很小心地护理自己队分到的油菜田,一有空就到菜田里抓虫,然而即使如此,菜田里的虫还是很多菜,叶子被吃的坑坑洼洼,看起来不太好看。
樘华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录在册,又去查看小水库与沟渠里的水量。
最近都没怎么下雨,山涧有些干了,水库倒还好,树木的保水能力比较强,小水库未见干涸。
樘华转了一圈,趁着太阳还不算太晒,赶紧回去。
江平原也已经回来了,樘华与他一道喝茶,顺便问他两个庄子上的事情。
江平原道:“濡川县那个庄子现由何锐打理,他还未来信,我已写信去催他了,年前已吩咐过他,他应当会依照去年,按部就班地种养。”
樘华听了,淡淡道:“何锐能力是有,就是不大老实,若有机会,将他换掉罢。”
“好。他们那里,我还提了余义与宁维做小队长,若他们有心,多少能看着些。”
樘华摇摇头,“他们两人也当不得大任,还得另外选人。”
这两人一个太精贼,一个太朴实,都不是能当领导之人。
“正在选。”江平原笑了笑,“我们这里哪哪都好,就是实在缺人才,恐怕得要一两年才能慢慢找足人手,填补这些空缺,将我们的架子拉起来。”
樘华点头,“这两年要辛苦你了,你若是看上什么人,尽管与我说便是。”
“好。”江平原接着说:“万鹤洋带着陆诚和袁劲一直在制瓷,我让他们三月烧一窑,去年烧出来的瓷还不错,有几件瓶碟等放在宝林斋寄卖,今年也叫他们依例便是。”
“万鹤洋手艺最好,让他多烧些,袁劲去岁烧出来的瓷与外两人差距太大,今年叫他少烧些,实在不成就叫他给另外两人打下手吧,别糟蹋东西。”
樘华对袁劲印象不太好,去年樘华还未发迹时,袁锐颇有些得寸进尺的迹象,当时他没说什么,心里却跟明镜一般。
江平原知他不喜用这等小人,点头应下,“我再去安排。”
濡川县的事情禀报完,江平原找出皇都郊外那个庄子的消息。
这个庄子一直由庄头周佶管,周佶是个谨慎又低调的性子。
樘华对他印象不错,他是个可用之人,哪怕庄子换了主子,樘华也一直没换掉他。
相对于靖宁王,樘华发现他兄长留下的人总是靠谱一些,无论品性还是能力,都比他父王留下的人要好。
若一个两个如此还说明不了什么,总是如此,就足以见得他兄长的能力比父王强得多了。
这庄子由周佶在管,樘华跟江平原都没什么好操心的。
樘华只吩咐道:“叫他种蔷薇时上心些,务必在入夏前种一批出来,我有大用。”
江平原问:“公子,这蔷薇花露不是要放置一段时日么?此时方种,可来得及?”
“无碍,应当来得及。”樘华想想又道:“不是叫他们酿酒么?酒可有酿下去?”
“酿下去了,酿了一百缸米酒,再过十来日便能拿出来喝了。”
樘华早就想弄酒精,闻言松口气,“酿好便成,你让周佶别动那些酒,等下月我抽出空来,再将这些酒蒸出来。”
江平原一一应下,而后又问:“今年还是多烧些琉璃?”
“嗯,叫何梓与谷准多用些心,烧些通透澄澈的大块琉璃出来,再做成镜子送去林掌柜那里卖罢。甘华那里如何了?他可开始收羊毛了?素绸呢?”
“都已收着,现时还未到染制香云纱的季节,我便叫他先选好的素绸收好。羊毛倒是能再染制一批,我已叫他着手准备分拣羊毛,洗毛纺线了。”
“还有倒春寒,羊毛背心还能再卖一段时日。”樘华用手敲敲桌子,沉吟道:“纯碱还剩多少?若是不够,我们这边再自备一批送过去。”
“我回来前制备了五百多斤留着,应当够用了。”
“够用便成,今年还是辛苦你了。”
两人说了半上午,说得口水都干了。
樘华一边说,江平原一边记,记完樘华再拿过来看了一下,见无遗漏之处,他点点头。
今年的工作计划,他们年前便商量了一遍,应该没什么遗漏,有什么不妥之处明年再补便是。
说完事情,樘华笑眯眯问江平原:“平原,你可有派人去打探陈姑娘的消息?”
江平原有些无奈,“昨日才说,今日哪有那么快?”
“怎么没那么快?你吩咐一声,派几个人出去能有多难?我等会儿跟雷行说一声,让他派人去。”
江平原摆手,“算了,还是我自个来吧,这种事劳烦他不太好。”
“那成,你自己得抓紧啊。”
樘华笑眯眯,忽然又想起来,“善堂那边如何了?”
江平原也有一段时日没关注善堂那边了,那里有专人负责,樘华钱粮也拨够了,应当没太大问题。
樘华看他愣了一下,知道他也没顾上那边,摆摆手道:“没事,我下午去看看吧,天气暖和了,也该叫孩子们读点书了。”
“读书这事宣扬出去,附近的贫苦人家怕也想送孩子来。”
樘华笑了一下,“送来便送来,孤儿我们出钱,那等贫苦人家意思性叫他出几个钱便罢了。左右都是做善事,帮谁都是帮。”
“对了,还有一事。读书不但要教儿郎,也叫那些小女娘们跟着一起学。人若是多的话,分成两间教室,别叫他们混在一起,免得外头有话要说。”
江平原神色郑重了些,“让女娘一起念书?公子,这事外头收到了消息,恐怕反对之声会蜂拥而至。”
“不怕,都是人,女娘门反而更需要念点书,得有个立身的手艺,免得从善堂出去叫人欺负。也不单教他们念书,儿郎们教他们学点木工和其他东西,练好吃饭的本事。女娘则学点纺织刺绣,叫他们做点活计,算是半工半读。”
樘华早就有这个想法,也就是最近才提出来。
江平原有些忧虑,最终还是应下,“我与那边说说去,看要怎么弄。”
樘华安慰道:“你莫担心,有外人打探,你便让人说想教这些孩子们一点东西,让他们以后去庄子上做活。”
江平原点头,“这样好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