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劲征回过神，直起身笑着踹了他一脚，吊儿郎当地挑了下眉，平稳弛缓的声音震在她耳边：“笑个屁，动你人了？”
书栀趁着这一脚的空挡回过神。
她往前顶开人群跑，许劲征抓她的力度不大，轻轻松松地就松脱了。
身后还好没有人追上来。
书栀一口气跑上剧院的平台，才摘下头套。
四下寂静无人，远处操场上的声音传过来已经很微弱。
她大喘着粗气，只感到胸膛里一阵鼓噪喧天。
她真是魔怔了。
书栀把小熊头套放在一边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安安静静地等待姐姐回信，心脏却还在持续地怦怦直跳。
操场上传来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
过了许久，书栀扭过头再次向那边看过去，看到叶晴萱穿着小熊衣服去操场找他。
叶晴萱和书予乔都是今天过来学校排练的，手里也拿着小熊头套。
书栀安静地看着，一颗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叶晴萱揽住他的胳膊撒娇，许劲征懒洋洋地和他的朋友们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最后垂眸低头和她说话的那一秒，太过亲密，有些刺目，书栀张了张嘴，又闭住。
书栀想起刚才自己待在小熊头套里，他暧昧的视线。
突然心里像缺失了一个角一样。
所以刚才，他是不是把她认成了别人。
嘟嘟嘟——
书栀感觉到腿间的震动。
她掏出手机，是书予乔给她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哪儿。
书栀温吞地说了声：“就在一层的平台。”
之后就挂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之后，书予乔急匆匆地走了出来，问她有没有等太久，因为刚才忙没有看到她的微信。
书予乔身后跟了两个女生。
书栀摇了摇头，把手上的小熊头套递给她。
书予乔看她恍恍惚惚的，有些抱歉地说：“饿了吗？我带你吃门口的烤冷面好不好？超级好吃的！”
书栀却突然抱住了她，在她怀里蹭了蹭。
书予乔看见她的反应，温声笑了笑：“怎么啦！”
书栀仰起头，又埋下去：“我肚子饿了。”
几个人从台阶上走下来，书予乔简单地给她介绍了旁边的两个同班的姐姐。
“赵舒念和王子彤，记住了？”书予乔说完后看着她笑。
书栀点点头，甜甜地说了句：“记住了。”
两个姐姐看见甜妹就走不动道，轻轻地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对书予乔说：“你这妹妹这么亲能不能送我？”
书予乔笑道：“送你我去哪儿找这么可爱的去？”
书栀安安静静地听她们打趣。
经过操场的时候，下半场正交锋得火热。
王子彤看着远处休息的某个人，突然笑着问：“你们说我要是上去跟他表白会怎么样？”
她没有说明姓名，可是大家都知道她在说谁。
听到她这样问，赵舒念说：“许劲征吗？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王子彤也就这么一说，惊掉下巴，“啊？什么时候又谈了？”
书予乔打趣她道：“叶晴萱都明显成那样了，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不过也不怨你，他对女生都挺好的，叶晴萱作为他女朋友也没感受到啥差别。”
赵舒念捧腹大笑：“乔乔，你这话别让叶晴萱听到。”
书予乔给王子彤解释：“叶晴萱高二快放暑假那会儿和他表白的。”
“又是和他表白的，什么时候他自己追一个。”
“他这样的还用主动追吗。”
“哈哈哈也是。”
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认真。
书栀跟着她们往校门外走去。
学校门口两侧聚集了一排食品摊，赶走一波又会新来一波人马。
烟火气扑了书栀一脸，但她其实没什么食欲。
站在蒸腾着热气的烧烤架前的时候。
姐姐朋友们的那些话又从书栀脑子里咕噜咕噜地冒上来。
也是，他这样的人，也不缺女生喜欢。
她又凭什么认为，因为刚才的那点小事，他就会对她不一样。
如果......
如果他喜欢上别人，和别人在一起的话......
也没关系。
她也可以去喜欢别人。
又不是非他不可。
书栀埋着小脑袋，认真地想。
-
小熊表演还没排练几天，就被沈老头取消了。
因为是一百周年校庆，沈老头特地给市领导准备了晚上的文艺演出，说是按照亚运会的水准来的。
原本的小熊表演换成了芭蕾舞，书栀还在大课间吃晚饭的时候，就被沈老头叫过去和许劲征排演主持，书栀和林予听嘴里叼了个红糖点心就过去了。
剧院里人很多，站在台上等着排练节目，除了女生的芭蕾舞和民族舞之外，还有男生的击鼓舞。
沈老头还没到，许劲征也不在，书栀随便挑了个观众席前排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小口小口地吃起点心。
“我靠！”不知道看见什么，林予听突然猛地拍打她的肩膀，“叶晴萱也跳芭蕾舞啊！”
书栀微微偏过头，看向刚刚进来的那群女生。
视线落在打头的那人身上。
叶晴萱不愧是高三文科（4）班的班花，长得娇俏又妖媚，一双白皙的腿纤长，模样也好看，看起来就是那种很符合许劲征女友的类型，好看身材好且玩得开。
林予听小声：“前几天哭得好惨，整个女生宿舍都知道了。”
书栀回过头，她晚上不住校，露出了一个问号的表情。
林予听继续说：“说是她甩了许劲征，不过人劲爷一点事儿都没有，就她一个人哭得惨兮兮。”
书栀偷偷瞥了眼叶晴萱，隔了几秒，又问：“她甩了许劲征？”
林予听见怪不怪：“难说。劲爷懒得在乎这事儿，叶晴萱真被甩了估计也没脸提。”
叶晴萱和旁边的人说完话，看向另一边。
书栀的视线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这样撞上了她的目光。
-
叶晴萱看向书栀。
她是知道许劲征和书栀一起主持的事情的。
只是她一直觉得书栀这种乖乖女不是许劲征会喜欢的类型，所以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许劲征表面看着散漫随性，骨子里其实霸道极了。
他喜欢什么向来毫不掩饰，无论什么人勾勾手就能得到，叶晴萱太知道。
高二会考结束后她鼓起勇气和许劲征告白那次，她当晚是在学校文艺汇演的舞台上演出。
昏暗的室内，台下不知道有多少男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叶晴萱学的舞蹈，平日里受惯了十七八岁男生的追捧，只觉得这些都天经地义。
但她没想到那天许劲征也会来。
他来时心情不好，双手插兜在观众席最后方最高的地方靠墙站着，漆黑又沉沉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舞台中央的她。
只因为某道视线停留在身上，她就一连跳错了好几个动作。
那天表演结束，叶晴萱去校门口堵他。
她原本不确定许劲征是不是对她感兴趣。
直到一道暧昧的声音震在她耳边，带着玩味的笑，坏的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身子里。
“等我？”
许劲征挑眉，嘴里咬了支烟，看着她，猩红的火光把他的瞳仁擦的极亮，倦懒发声。
他生的一双标准的狐狸眼，天生撩人，对方说话的时候他盯起人来则更加要命，直勾勾的毫不掩饰，认真专注到仿佛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身影。
明明脸上就写着浪荡，偏偏眼睛里又有或多或少或真或假的深情。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叶晴萱紧张得心怦怦直跳，只能狼狈地说出这么一句。
许劲征听后闷笑出声，漫不经心的语气，尾音拖得长而慢。
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你喜欢我？”
他的声音几乎压成了气音，温热清冽的气息洒在她的耳朵上，声音听起来又渣又混。
告白这种本来是女孩子的事情，他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拿捏分寸，永远占据主动。
叶晴萱早知道许劲征这人就是毒药。
可他那么一眼。
她还是魂儿被狗叼了半个世纪。
叶晴萱自然是对自己的颜值自信的，但那要看和谁比。
书栀入学那天，仅凭一张初恋脸就在学校论坛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许劲征不喜欢书栀这样的，纯的，也确实乖。
-
很快排练的老师和同学都到齐了，林予听也离开回了教室。
沈老头过来说主持的事。
许劲征听沈老头唠叨得有点心烦了，听到叶晴萱突然叫了书栀的名字，偏过头随意地扫了眼，看到书栀走上台。
叶晴萱问她：“三十二鞭腿转会吗？”
书栀点点头，书予乔担心她脚腕的旧伤，替她道：“你干什么，小栀之前——”
叶晴萱打断道：“老师说你会，你先给我示范一下。”
书予乔皱眉，语气明显不耐：“小栀不能跳舞。”
叶晴萱：“我不想敷衍老师。”
书栀芭蕾很有天赋，也刻苦，很小的时候就拿了一堆大奖，可惜，她的脚腕五年级的时候因为意外骨折了，很严重的那种，差点连路都走不了。
钟小夏当时听医生说有可能会落下残疾，都吓坏了。书栀强忍着疼痛复健了两年多才慢慢恢复了些。大家都说这是奇迹。
虽然钟小夏不让她再练，但她每天都会偷偷练基本功，像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她不太敢，但做一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书栀带着她练了几遍，渐渐地好了很多。
“就这样留头、甩头就行了。”书栀温声道，看向不远处听沈老头说话的许劲征。
她好像也该回去了。
叶晴萱视线看过去，打断她的思路：“你不能再教一次吗？主持又没什么事。”
“我没穿舞鞋，脚有点疼。”书栀连转了几次以后脚腕就已经发不上力了，再练下去会出问题的。
可叶晴萱胡搅蛮缠半天，书栀也不好意思一直拒绝，尝试再做最后一次鞭腿转的时候，下落时脚被叶晴萱绊了一下，整个人啪的摔在地面上，脚腕顿时红肿一片。
“喂，你碰瓷呐！”
叶晴萱声音很大，周围一群人顿时都放下手里的排练看过来，许劲征的视线稳稳地落在狼狈的书栀身上。
所有的目光刹那凝聚。
突如其来的事态让书栀脑袋空白。
“你快起来——”
叶晴萱不想和她废话，用力拽着她的手腕就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书栀被她拖拽在地上，脚腕划在地面生疼，突然被吓到，想甩开她的手，可手腕却被叶晴萱紧紧握住，碾得骨头生疼。
“疼。”书栀脚腕使不上劲，站不起来，手腕又被她拽着，感觉快要脱臼了。
书予乔正在后台帮人搬东西，看见场面越发不对劲，从后面跑过来，猛地推开叶晴萱，伸手把书栀扶起来：“叶晴萱！你干什么！”
叶晴萱站到一旁笑：“我扶她起来，你看不见啊？”
书予乔懒得跟她吵，瞪她道，“要不要点脸！我妹妹好心教你跳舞发什么神经？”
叶晴萱觉得一身晦气，骂道：“你眼瞎是不是？明明是她——”
“叶晴萱。”
许劲征沉静冷淡的声音插了进来，将她打断。
叶晴萱唯一庆幸的，就是许劲征不喜欢书栀这样的，纯的，也确实乖。
日后的某一天-
许劲征：有事？老子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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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