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次数：五。”
五次。机会看着还挺多，但照我前两次那种“一拍脑袋就冲，然后搞出各种乌龙”的玩法，估计撑不到那个最重要的节点就得被我败光。
没错，最重要的节点，她经历第一次网暴的时候
我一定要到那个时候去，那一定是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
回顾前两次穿越
第一次，冻成狗，还玩了个原地消失，差点给小朋友留下心理阴影。
第二次，热成傻逼，外加使用“□□”，社会性死亡，最后又是落荒而逃。
时渺啊时渺，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我凑近屏幕，一寸寸地仔细审视那个简陋的页面。
纯白背景，手写字体，输入框，启程按钮……等等！
我的目光在页面最下方，一个极其不显眼的位置，发现了一行小到快要看不见的灰色小字：
“如有疑问，敬请垂询。”
后面跟着一个类似聊天窗口的图标。
还真有客服！
我右手单击点了下去。
一个极其朴素的聊天框弹了出来，只有一行提示：“请输入您的问题。”
这客服……靠谱吗？我试探性地打字：“你好？”
几乎是秒回，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您好，旅行者。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这公事公办的语气，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我精神一振，赶紧把一肚子问题倒出去：
“穿越的时间和地点是固定的吗？为什么我两次去的时间相差那么远？”
“穿越过去能待多久？为什么我每次都觉得特别赶？”
“我带过去的钱用不了怎么办？”
“还有，过去那边的天气能不能提前查询？我每次穿得都不合时宜，快尴尬死了！”
我一口气问完，紧张地盯着屏幕。
客服的回复冷静简洁：
“1. 时间锚点基于您输入的初始关键词及TA的人生关键节点自动判定，非连续线性。您可输入更精确的时间地点信息以提高准确性，但核心节点优先。”
“2. 初始单次停留时长为现实时间1小时，对应过去时间约2-3小时。停留时长可通过消耗缘点延长。”
“3. 可携带无明确时代标识的个人小物件。货币建议携带目标年代流通的贵金属或特定年份的旧版纸币进行兑换。严禁携带可能引发时空悖论的物品。”
“4. 可查询目标时间点的历史天气数据”
“5. 缘点基于您与TA的互动深度，正面情感联结自动累积。当前星缘值：15
可兑换项目如下：”
下面出现了一个简单的列表：
延长单次停留时间（现实时间延长30分钟）：消耗 10 点
（更多功能待解锁）
我瞪大了眼睛，原来如此！有规则！有数值！
这破网站虽然界面复古，但内核还挺赛博！
我立刻抓住了重点：延长停留时间！10点星缘值，我现在有15点，刚好够用一次！
这意味着下次穿越，我能多待差不多一半的时间，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来去匆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琢磨着，下次该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是09年冬，第二次是13年夏，那接下来，很可能是她人生另一个关键节点
中考前后吧？十五六岁，正是要紧的时候。
我在输入框尝试输入：“2015年6月，北京，张子枫中考前夕。”
客服回复：“请求有效。查询中……2015年6月15日，北京市，多云转雷阵雨，气温24-32℃。东南风3-4级。”
雷阵雨！还好查了！不然我又得傻眼！我赶紧记下天气，然后果断消费了10点缘点，兑换了“延长停留时间”。
看着缘点从15掉到5，我有点肉疼，但一想到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又觉得值了。
接下来是货币问题。我翻箱倒柜，把我妈以前塞给我的一对小小的金耳环找了出来。
又跑了好几家中古店和旧货市场，好不容易淘到几张品相不错的2010年左右的旧版百元钞。
这下，总算不是“□□贩子”了。
还有一把结实的雨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在输入框里郑重地输入了更精确的信息：“2015年6月15日前后，北京，希望在中考前夕给予张子枫陪伴与鼓励。”
点击“启程”时，我心里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期待
……
意识回归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旁，周围是普通的居民楼。
天色有些阴沉，云层很厚，确实像要下雨的样子。
我看了看自己，穿着得体，不像前两次那么引人注目了。
手机依然黑屏，但我在背包侧兜发现了一个便宜的电子表，显示是2015年6月15日下午三点多。
中考前夕，她会在哪里？学校？家？我决定先去可能的教学点附近碰碰运气。
我沿着街道慢慢走，一边观察，一边心里盘算着如果遇到她该说些什么。直接上前说“同学中考加油”？太突兀了。
假装偶遇？怎么个偶遇法？
正当我有点漫无目的时，一阵不大的雷声滚过天际，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又急又猛。
我赶紧撑开伞，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行人纷纷躲避，路边一个公交站台瞬间挤满了人。
就在这匆忙避雨的人群中，我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身影。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双肩包，没戴帽子口罩，清清爽爽的一张脸，正望着瓢泼大雨微微蹙着眉
比两年前又长开了一些，褪去了不少稚气，眉眼更加清晰，安静站在那里，就像一幅清新的水墨画。
是张子枫。她似乎也是刚放学，或者是从什么地方准备回家，被雨困在了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撑着伞，故作镇定地走到公交站台边，恰好停在她旁边不远不近的位置。
雨水顺着站台顶棚的边缘流下来，形成一道水帘。
她下意识地往站台里面缩了缩，避免被飘进来的雨淋到。
我假装也被雨困住的样子，看着天空，用不大不小，刚好她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这雨下得真突然，还好带了伞。”
她闻声瞥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闪过难以捕捉的疑惑，但很快又移开了，继续看雨。
她没认出我？还是觉得有点眼熟但不敢确定？毕竟我这身打扮和之前两次都差别很大，而且时间又过去了两年。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来。我没有急着搭讪，就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雨声，偶尔看看她。
她能感觉到我的目光，但并没有表现出不适，只是静静地等着雨停。
雨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站台上的人渐渐少了，有的等到了车，有的被家人接走。
最后，只剩下我和她，还有零星一两个人。
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我决定主动一点。
“同学，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要去的地方远吗？如果顺路的话，我可以撑伞送你一段。”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友善。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了我几秒钟，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审视，但并没有戒备。
她轻轻摇了摇头：“谢谢姐姐，不用了，我等雨小点自己回去就好，不远。”
她的声音比两年前更清亮了一些，但那种温和有礼的调子没变。
“没事，我也正好没事。”我笑了笑，试图拉近距离，“看你背着书包，是刚放学吧？是不是快中考了？压力大吗？”
提到中考，她轻轻叹了口气：“嗯，后天就考了。是有点紧张。”
“别紧张，你一看就是很聪明的学生，肯定没问题的。”我赶紧鼓励她，然后话锋一转：“其实我妹妹也今年中考，我跟她说，就当成一次比较重要的平时测验就行，心态放平最重要。”
我并没有妹妹，但这不妨碍我此刻扮演一个“家有考生”的知心姐姐角色。
这个话题显然引起了她的共鸣，她似乎放松了一些，跟我聊了几句关于复习的话。
我凭借着多年应试教育的“丰富”经验，说了几句听起来可能有点道理的话，比如“最后一天就别啃难题了，看看错题本，保持手感就行”，“考场上遇到不会的先跳过，别死磕”。
她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同和……好奇。
“姐姐，你懂得好多。”她轻声说。
我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表面还是云淡风轻：“唉，都是过来人的血泪教训。”
雨渐渐小了一些，从倾盆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中雨。我们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就在这时，她忽然又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尤其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不确定地问：“姐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看起来，真的好眼熟。”
来了！终于来了！
我的心提了起来，但这次没有慌乱。
迎着她的目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脸？或者……说不定真的在哪儿见过呢？”
她歪了歪头，似乎在记忆库里努力搜索，然后不太确定地摇了摇头，自己也笑了：“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姐姐你人真好。”
“你也是啊，很乖很懂事。”我由衷地说。
看着她站在雨中的侧影，想起第一次见她时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不点，现在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雨势虽然小了，但依旧细密连绵，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她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雨幕，轻轻叹了口气
我瞅准时机，再次开口，语气放得更轻缓了些：“你看，这雨一时半会儿真停不了。你一个人等也不是办法，万一着凉了，影响后天考试就划不来了。我就住附近，正好也没事，送你到小区门口就行，保证不打扰你。”
她转过头，又一次认真地看了看我。这一次，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之前的审视淡去了不少。
我没着急，有戒备心是好事。
她又看了看湿漉漉的街道，终于点了点头，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不好意思：“那……麻烦姐姐了。就到小区门口就好。”
“不麻烦，顺路的事。”我心里乐开了花，但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我往她那边挪了挪，将伞的大部分空间都让给她，确保她不会被雨淋到。
我们并肩走入雨帘。伞下的空间忽然变得有些逼仄，我们都有些刻意地保持着一点点距离，避免不必要的接触。
气氛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只有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啪嗒声，和脚踩过积水路面发出的细微声响。
我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该找点什么话题来打破这沉默。
正当我有点纠结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路边一家小小的甜品店。
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窗里透出来，照在摆放得琳琅满目的甜点上，在这样阴沉的雨天里，显得格外诱人。
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慢了一下，视线快速地扫过那家店的橱窗，尤其是在一个点缀着草莓的小蛋糕上停留了大概零点几秒，然后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目视前方走路。
但我捕捉到了！
机不可失！我立刻停下脚步，伸手指向那家店，用夸张但不会太浮夸的语气说：“哎呀，这家的甜品看起来不错啊！走走走，姐姐请你吃个下午茶，就当给你考前加油打气了！”
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慌乱和抗拒，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姐姐！真的不用！我……我不饿。”
“不饿也可以吃点甜的开心一下嘛！你看那个草莓蛋糕，多可爱！”我继续怂恿，甚至半开玩笑地试图拉她的胳膊往店里带。
她脚下像生了根，不肯动，脸上露出了更为难的神色，声音也低了些：“姐姐，真的不行……经纪人姐姐会说我的，要保持体重，不能乱吃这些甜食。”
这句话像一根小针，轻轻扎了我一下。
我看着她，十五六岁的少女，本该是肆意享受美食的年纪，却要因为职业而早早地学会克制和放弃。
那种束缚感，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子枫，你在我看不见的日子里
放弃了多少
吃了多少苦呢
我迅速敛起情绪，认真地看着她：“就吃一小块，没关系吧？偶尔放松一下，心情好了，考试才能发挥得更好啊。压力太大了反而不好。”
她还是摇头，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动摇，小声嘀咕：“可是……”
“没有可是！”这句话有些蛮不讲理，但语气是柔软的，“听姐姐的！再说了，你还在长身体呢，需要能量！你看你多瘦啊，一阵风都能吹跑似的。吃点甜的补充一下糖分，大脑转得快！”
我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轻轻推着她的后背，往店里走。她半推半就地，最终还是跟着我走进了甜品店。
烘焙的香味瞬间包裹了我们。店里人不多，很安静。我让她找个位置坐，自己则兴冲冲地跑到柜台前，指着那个草莓蛋糕，又点了一杯热牛奶，想了想，给她点了一杯鲜榨橙汁。
等我端着餐盘回到座位时，她还有些拘谨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真的很乖很懂事。
不知道为什么
看她这个样子
我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楚
但不敢细品，我按下这点情绪，把草莓蛋糕和橙汁推到她面前，自己面前放着热牛奶。
“快尝尝，看着就好吃！”我把小勺子递给她。
她看着眼前精致的小蛋糕，眼神复杂，最后化为一抹淡淡的无奈，拿起勺子，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抬起头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姐姐，你……你人真的很好。但是下次真的不要这样破费了。”
“这算什么破费。”我摆摆手，浑不在意，“看到你喜欢，我就高兴。快吃吧，不然奶油要化了。”
她终于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小勺，送进嘴里。蛋糕入口的瞬间，她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虽然很快就被她克制住了，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子枫
我不在的日子里也要多笑啊
“好吃吗？”我笑着问。
“嗯。”她点点头，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不好意思，但明显放松了许多。
我们就这样，在甜品店暖黄的灯光下，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安静地分享着这一份小小的甜腻。
她吃得很慢，很仔细，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味什么珍馐。我们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这种安静的陪伴，似乎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看着她小口吃着蛋糕的样子，我想起第一次见她时那个哭花脸的小女孩，想起第二次在快餐店那个带着警惕又有些好奇的初中生，再看着眼前这个会因为一块蛋糕而露出微小幸福的少女，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而我很幸运，能以这种奇特的方式，见证了其中的一些片段。
等她吃完最后一口蛋糕，喝掉半杯橙汁，外面的雨也差不多停了，天空透出些许亮光。
“雨停了，姐姐，我们走吧。”她主动说道，语气轻快了些许。
“好。”
走出店门，空气格外清新。我把她送到了她所说的小区门口。
“就送到这里吧，谢谢姐姐的蛋糕和伞。”她站在小区门口，朝我微微鞠躬，很有礼貌。
“不客气，中考加油！相信自己，没问题的！”我再次给她打气。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清浅但真实的笑容，然后转身走进了小区。
我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宇间，心里充盈着满足感。
这一次，没有仓促，没有尴尬，是一次完整的告别。
直到确认她安全进入，我才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出很远，那种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意识抽离的瞬间，我心想：这次，缘点应该能涨不少吧？不知道够不够为那个最重要的时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