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和许女官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听着许女官的训斥。
一开始许女官是让许锦自己反思都做错了什么事,但是许锦一直犟着不认错,许女官便开口训诫了。
许女官无奈叹气:“若是自愿的也罢了,但你胁迫她做引出妖魔的饵食,这样强人所难……与邪魔外道何异?锦儿,我们持心要正啊!”
许锦不吭声,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时雨又没真死,且时雨一条乞丐贱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因冻饿死在街头,真因除妖重如泰山地死了,还算是时雨的造化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死的有意义。
许女官再叹。“再者,你怎么能擅自行动?我发现你不见后寻遍了半座城,心急如焚,你可知道?”
许锦听闻许女官如此焦急寻找自己,心中一热,这才软化下来道歉认错。“姑娘,我错了……”
虽然在时雨的事上许锦仍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但在让许女官为她担心了这件事上,许锦觉得自己错了。
这个错她认得痛快。
两人说话间已走近客栈。许女官正欲再叮嘱几句,鼻尖却敏锐地一动,察觉到风里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二人脸色一变,赶到客栈大门口。见已经被店小二栓上的大门外,一颗头颅大睁着眼睛被放在台阶上,死不瞑目。
锦儿看着那张脸。
之前在巷子里,她才刚刚看见过那张脸是怎样做出下流的表情,喷吐着酒气接近时雨。
这人是在她们走后被杀的。
也许是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妖怪就痛下杀手!
妖怪……刚刚就在她们附近,甚至在她们身边!
许女官不语,表情极为难看,她快步向前,颤抖着手,捧起那颗头颅。
她要确认一件事。
头颅被捧起,露出底下浅粉色的钱袋。刚刚被头颅压着,钱袋只是露出瓜子大的一角,现在重现天日,露出绣着白色月牙的全貌。
锦儿见了,脸霎时白了。
这是她刚刚丢向时雨的钱袋。
那妖怪知道!那妖怪什么都知道!
它看完了她们全部的热闹!还捡了这个被所有人遗忘的钱袋!
锦儿本来还想着回头再找个人来演戏引出妖怪。
此刻,这个念头被台阶上血液未凝的头颅彻底击碎。
引什么引?
妖怪什么都知道了!
也许现在,都躲在什么角落看着她的笑话!
许女官面色凝重,妖怪刚刚就在她们附近,而她刚刚一直用着天目术。天目术一个照面就可以看破妖怪身上的妖气,她没发现妖怪,要么这妖怪十分善于藏匿,近在咫尺却没让她看到半点。要么……
这妖怪的修为已经深不可测,已经能让天目术失效。这种妖怪,是她们所不能抵挡的。
既然还没有把她们三个的头砍下来,或许妖怪没有那么强,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点,但许女官心头仍然沉甸甸的。
许锦拍开客栈大门,叫睡得迷迷糊糊地店小二赶紧去报官,叫衙门的人来。指挥完小二自己蹲下来,再次观察那颗被许女官放下的头颅,指望能发现点什么线索。
然而一无所获。
将四周环境同样细细看了一遍的许女官也一无所获,眉头紧锁。
捕快们很快来了,许锦和他们说了之前遇见死者的地方,要他们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另一部分尸体。
捕快们之前已经和许锦打过照面,连身份证明这一环节都不用走,直接分出几个人往那边去寻。
一寻就没了音讯。
等到天亮,去寻找尸体的捕快也没有回来,去送时雨的朱悔也没有回来。
许女官和许锦去找出去的捕快,没成想在茶楼里看见了在吃早点的捕快。透过窗户听他们说话,才知道捕快们怕出去找尸体被妖怪害了,又不敢违逆命令。故而走出一段距离后就强行敲开了已经歇业的茶楼,在里面休息到现在,吃完饭才准备去人多的地方随便找一找应付差事。
许女官知道人没死,松了一口气。许锦则气的冲进去骂,骂他们贪生怕死,玩忽职守。
捕快也有怨言,本想忍着,谁料被许锦兜头打了一个巴掌,便忍不住顶撞道:“咱们都是普通人,比不上大人有能耐,不怕死。大人何不自己去找呢?非要差使咱们。”
许锦勃然大怒,“本来就是你们职责所在!”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许女官被吵的头发痛,班头居中调节,闹了好一阵子两人才熄火。
二人回了客栈,见朱悔仍没回,许女官便提出要去时雨家中看看。“锦儿,你知道那位时姑娘的住处吧?为我引路,咱们去看看她和阿悔有没有事。”
许锦满心不情愿,完全不想引路,“他们能有什么事?说不定也和那些捕快一个样,躲懒拖延!”
许女官提声:“锦儿!”
锦儿无奈,只能不情不愿地带路。
到了时雨的首饰铺前,许女官正要叩门,却见许锦从墙边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院子里。
许锦笃定朱悔是在躲懒,并不打算叩门,那样就给了朱悔遮掩的时间机会。她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谁知甫一落地,便见朱悔抱臂立于院中,正抬眸冷冷盯着翻墙而入的她,仿佛早已察觉她的到来。
“你在这里磨蹭什么?”抓人错处不成,许锦仍理直气壮地质问,没半点翻别人院墙的心虚,“为何至今未归?”
她一边说,一边目光扫视四周,忽而凝在桌上墨迹未干的纸页上。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