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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作者:糖霜有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雨同意没用一秒。


    事实上……时雨瞥了一眼赌徒被踩碎的腿,她本来也不觉得自己能拒绝。


    少年听了她的回答,绷紧的唇线放松下来。虽然没笑,但看得出听到这个答案是高兴的。


    “那我们先去府衙。”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的声音也轻快了一些。“先帮你办户籍文书。”


    时雨跟着他走,少年把她带到府衙后,拿了块牌子出示给捕头,便被迎进去了。她被留在府衙门口等,一名捕快进去里头给她拿了一竹筒蜜水和条小板凳,让她坐在附近的树荫下休息,不用着急。


    时雨:“……谢谢。”


    她乞讨的时候见过这个捕快,对方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如今这样热心,想也知道不是因为他本身是个多么热忱善良的人。是沾了光?那块牌子代表了什么高权位的人?


    捕快给了她线索,“姑娘也在昭明司当差吗?”


    时雨从没听说过“昭明司”这个机构,而且当差?昭明司属于朝廷且设立了女官吗?不然捕快也不会这么问。


    穿来这世界这些天,时雨听到见到许多耳熟能详的诗词歌赋。却也听到了闻所未闻的历史典故,以及神韵相似、但无论向曾经世界的哪个朝代去寻都寻不到的衣饰风格。


    她从一开始以为穿越到她原本世界的古代,到明白这是个崭新的世界,用时不到一天。毕竟证据很多,比如这里的人不强求束起头发,又比如眼下这个昭明司。


    时雨摇头,“我没有那样的福气,不曾进到昭明司中。”


    “姑娘说笑了,能跟在千户身边已比我等多了许多福气。”捕快搓着手笑了,“那个……姑娘……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姑娘身上若有朱千户赐下的无饰牌,可否割爱于我?近日城中死人太多,我想为家中小儿请一张。”


    正说着,黑衣少年已从府衙出来了。他将一个锦缎小包交给时雨,脚下不停。“东西办好了,走。”


    捕快陪着笑追,“朱大人,大人留步。”


    少年皱眉,倒也停下了。“你有什么事?”


    捕快将之前的请求又说了一遍,少年听了先沉默,沉默后直接拒绝。不过倒是另给了捕快一条路,叫他去客栈找姓许的女官。


    时雨听他的描述,那位许女官应该就是那酷爱穿白衣的少女了。一行三人,两人都是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呃,也许那个屡次鄙薄她的锦儿也是。


    时雨看着少年,脑海中有许多猜测。少年走了一段路,一直感觉被盯着,忍不住道:“你有想问的就问,有想说的就说。”


    时雨想了想,用非常模糊的话试探,生怕在探查的时候暴露自己非土著的身份。“你……您……朱大人是昭明司的官员?城里有什么情况吗?”


    “朱悔。”他瞥了时雨一眼,先说了自己姓名。而后道:“这个月已经因妖祸死了七个人,加上昨天那个厨子,八个。”


    时雨脚步都停了,“八个人。妖祸?”


    那两次闪现的红光果然不是她眼花,这世界真有超自然力量。


    不……时雨闭眼,也许放在这个世界属于自然力量呢,哈,哈。


    时雨再问:“那,昨天真的是因为害怕我被抢,才告诫我不要拿银子吗?”


    “是。”朱悔重复了上一次给出的答复。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时雨诚恳地看着他,“我什么东西都不买了,手里这些银子值一个‘无饰牌’吗?”


    张厨子死了,她和死亡擦肩而过。


    现在有什么东西是比能够保平安的无饰牌更值得买的?


    户籍办下来了,她可以去找份工养活自己。但是面对妖怪,她能一拳把妖怪抡到外太空吗?


    朱悔沉默:“……”


    朱悔:“……走吧,你本来要买什么来着?”


    时雨:“……衣服。”


    看来是完全不够了。算了……找份包住的工作,天黑了就不要出门,应该也能提升安全率。


    两人就近找了家成衣铺,时雨选了身丁香色的裙衫。一番讨价还价后,老板一分没降,但送了对用布头堆成的绢花,并且同意时雨借用她们的后院屋舍把自己洗干净。


    用木柴现烧的热洗澡水是没有的,但是有几大缸温水,是店主趁着日头好的时候晒的,将就着洗一把也还行。


    时雨快快洗好擦干头发出来,店主见了称赞。“洗干净一瞧真是个小美人,我十八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水灵过。诶呀妹妹,你要不要再买副耳珰,与你这身正相称。”


    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时雨看了眼用拇指大的绢堆成的花朵耳饰,断然拒绝。“没钱了。”


    店主想再多磨几个来回,看能不能再搭着卖出去一样东西。朱悔听她们的讨价还价已经要耳朵起茧,自己摸了铜板往柜台上一放,拿了放在木盒里的耳珰就拉着时雨走。


    下一站是赌徒的家,去的路上朱悔给时雨塞了两个肉包子,是刚刚趁着时雨洗澡的时候去买的。时雨小口小口吃,虽然心里实际恨不得一口一个,落到实际行动上却很珍惜。


    她现在是真切体悟到白面粮食有多么珍贵了。


    到地方的时候,她刚刚好吃完两个包子,人感觉都变得舒展了,精神也没那么紧绷。再加上新换在身上的干净整洁的裙子,形象与方才大相径庭。


    问路的时候,人家问她去赌徒家做什么,她如实相告,对方打量完她直喊阿弥陀佛老天保佑,程娘子(大概是赌徒的老婆)被输给了个好人家,以后也算脱离苦海了。


    后面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


    程娘子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勤劳肯干孝顺公婆体恤丈夫,临走前还在为了丈夫的断腿哭。但时雨要带她走,她也收拾好了不值钱的小破包袱,一点怨恨和抗拒都没有地跟着走了,好像把时雨也当成她所接受的“苦难命运”的一部分,已经温驯地在命运前躺平,并没什么反抗之心了…。


    时雨打着腹稿,想着要怎么和程娘子说名为主仆实际以后两人搭伙打工的事。还没想好,便见朱悔递过来一张纸。


    时雨,“这是?”


    她说着打开看,见到内容愣住了。


    这是一家店的契书。


    代表了一家被过到她名下的首饰铺。


    惊喜和恐慌并肩而来,时雨捏着薄薄一张纸,都快要不会说话了。“这是……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朱悔困惑地看着她,“说好的不就是这样?”


    时雨双眼放空。“没说有店。”


    朱悔奇怪,“连家铺子都没有,你们两个怎么安身立命?”


    时雨嘴动了一下,没发出声,她的cpu有点过载。


    所以怎么一回事?有人出于善心看不得会被赌鬼丈夫卖掉的可怜女人,所以托了个人照顾她。结果这个人可能照应不好,所以就干脆给了这个人一个铺子让她能照应的好?


    逻辑是可以这么排列的吗?


    “收起来。”朱悔道,“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不安心,就每年给我两成利润。不要再说别的了,现在就收起来。”


    时雨听他已经重复了两遍,知道他不是很有耐心。手在契书上搓了搓,一咬牙收起来了,心怦怦跳。


    朱悔带她到了那家铺子前,铺子是家新铺,还没开始营业,架子上空空荡荡。铺子有后院,里头有几间房子可以住人,目前都空着。院里头有两箱并不华贵的木头首饰,看着刚被抬来没多久,大约又是朱悔叫人做的。


    朱悔从箱子里随手取了条吊坠,将它握在手心。时雨又看见了红光,这次不再一闪即逝,如烈火般灼灼,锻烧着朱悔手心木坠。


    她扭头去看程娘子,程娘子没有任何反应,像什么都没看见。


    良久,红光散去,朱悔朝她伸出手。“拿去,虽然不是无饰牌,但足够保你无事。”


    时雨立刻接过,没有二话地戴在脖子上,“我一定不离身。”


    她刚还想着去买条黑狗,犹豫这么做有没用处。现在有了吊坠保平安更好!不过黑狗想想还是得买,不防妖也得防人……


    朱悔又随手取了个手捻如法炮制,给了程娘子。随后他便离开了铺子,回客栈去了。


    时雨问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朱悔只说不用。如果白衣少女真来问她今日一切是否都是她要求朱悔帮她做的,她再说是。


    时雨不大明白朱悔为什么不说这一切是他想伸出援手才做的,难道是自己摸鱼和领导外派的区别?不过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拿了朱悔这么多东西,按着他说的做就是了。


    插上门和陈娘子一番打扫,收拾出晚上住的房间,时雨穿越以来第一次在床上入睡了。


    第二天又是被声音惊醒,开门去问街上的人发生了什么。


    他们说有个赌徒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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