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多钟,太阳公公大概是喝了一大杯浓缩咖啡,精神抖擞地把圣保罗医院的大厅照得金光闪闪。晨曦像一群调皮的小精灵,从玻璃窗缝里钻进来,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玩起了光影躲猫猫游戏——一会儿是斑马线,一会儿又变成抽象派画作,仿佛在暗示:今天这医院,注定不会平凡。
阳光一路攀上高挑的穹顶,再轻轻洒落在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肩头,像是给这群白衣天使披上了临时定制的“晨光限定款”圣光外套。空气中飘着一股奇特的混合香氛——前调是消毒水的冷静克制,中调是咖啡机刚打出的奶泡温柔绵密,尾调则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人类早起灵魂的疲惫与倔强。整个大厅静谧中透着蠢蠢欲动的生机,就像一部即将开机的大型医疗连续剧,片头曲都快响了。
就在这万物复苏、护士姐姐妹妹们还在靠冰美式续命的关键时刻,柯瀚淳闪亮登场了。
他步伐稳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有力,节奏精准得仿佛内置节拍器,连楼下心电图仪听了都想跟他合奏一曲《命运交响曲》。一身深灰色西服剪裁得体,领带打得比教科书还标准,金丝边框眼镜稳坐鼻梁,整个人散发着“我不仅会用Excel做透视表,还能背出TCP/IP协议”的儒雅书卷气。他是圣保罗医院行政系统的**中枢,前台接待界的扛把子,信息流转的交通指挥官,同时也是全院唯一能把“您好,请出示医保卡”说得像情话的男人。
“早啊,李姐姐,今天值大夜?”他一边走一边打招呼,语气亲切得让人怀疑他昨晚偷偷往李护士的保温杯里加了蜂蜜。
“王妹妹,昨晚休息好了没?”他又转向另一位同事,眼神温暖得足以融化ICU门口的霜。
这些简短寒暄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它们如同医院人际关系网中的润滑剂悄无声息地维系着这座庞然大物的日常运转。没有这些对话 ,整个系统可能因为一句“你昨天没跟我说换班”而瞬间崩塌。
抵达服务台,柯瀚淳熟练拉开椅子,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无声的钢琴独奏会。他按下电脑电源键,指尖刚离开按钮,便习惯性抬手整理袖口——这个动作他已经练了八年三个月零七天,堪称肌肉记忆巅峰之作。然后目光缓缓移向屏幕,准备迎接那个熟悉的登录界面,开启新一天的数据洪流。
可今天的屏幕,显然没按剧本走。
只见显示器一闪,跳出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那鹰线条锋利如雕刻刀削出来的一样,双眼炯炯有神 ,瞳孔深处甚至燃烧着两簇小火苗,翅膀扑腾时还带着残影特效,仿佛刚从某款赛博朋克风的游戏里越狱成功。它不是静态图片,而是以一种极其机械、极其诡异的方式不断盘旋、俯冲、拉升,活像个得了强迫症的无人机,在屏幕上跳着无人能懂的空中芭蕾。
柯瀚淳眨了眨眼,心想:“难道IT部门昨晚偷偷更新了系统皮肤?还搞了个‘猛禽主题’?审美挺野啊。”
他试探性地点了下鼠标,结果屏幕“啪”地一下变蓝了——蓝得那么纯粹,那么彻底,蓝得让人心碎,蓝得连忧郁都自愧不如。
“啥情况?”他低声嘀咕,“Windows又在演苦情剧?”
键盘敲了敲,毫无反应;主机摸了摸,不烫也不喘。只能干等着系统重启。几分钟后桌面终于回来了,一切恢复正常。柯瀚淳松了口气:“虚惊一场,估计是昨晚谁插了根盗版U盘看《破产姐妹》。”
然而,当他刚点开患者预约模块,那只鹰又来了!再次上演空中特技表演,紧接着——蓝屏!
一次也就算了,两次开始怀疑人生,三次……柯瀚淳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请道士来驱邪了。短短十分钟内,系统崩溃五次,每次重启都像在抽奖:这次能撑多久?三分钟?一分钟?还是直接当场去世?
他脸色越来越凝重,内心OS逐渐升级:“这不是故障,这是谋杀未遂。”
趁着又一次重启的间隙,他果断切换到文件管理器,想看看本地数据是否安好。这一看,差点让他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原本整齐排列的文件夹现在乱得像被十只猫集体抓过;有些图标变成了破损状态,像个被揍扁的汉堡;更离谱的是,部分文件夹直接变成了空白,或者显示成一堆火星文,仿佛在嘲笑人类对二进制的理解太过天真。
他颤抖着手点开存放病人账单和保险资料的主目录,系统冷冰冰地弹出提示:“文件损坏或无法读取。”
再查近三个月的收费明细?没了。
医生诊疗记录汇总?蒸发了。
影像科检查报告备份?连灰都没剩下。
回收站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只找到一张去年年会合影的缩略图——其他什么都没有。
柯瀚淳额头渗出细汗心里警铃大作:“完了,这不是病毒,这是灭门案!!”
他知道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没有它们,医院前台要被挤爆,重则病人拿着病历本到各个科室喊“我到底有没有做过CT”,医保局打来电话问“你们是不是集体穿越到了原始社会”。
尤其圣保罗医院日均接诊两千多人,数据量堪比国家图书馆藏书。要是真泄露出去,热搜标题都能写一整页:#某医院患者**遭黑客拍卖##巴颂老头回应:我们也很懵#
“一定是高级黑科技入侵!”他在心里断定,“普通木马哪敢这么嚣张?这手法,简直是黑客界的007,专业、精准、不留痕迹。”
他强忍恐慌,手指虽抖但仍在操作,迅速打开杀毒软件,启动全盘扫描。同时尝试连接内网备份服务器,祈祷至少还能抢救回一点“数字遗产”。
杀毒程序刚加载到1%,蓝屏再度降临。
等他好不容易登入备份系统,页面赫然跳出一行字:
【所有历史备份已于今日凌晨03:17分被批量删除,无法恢复。】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咖啡机仍在欢快运作,护士们笑着走过,而柯瀚淳坐在那里,宛如一座突然断电的机器人雕像。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谁干的?为什么选今天?那只鹰到底是什么暗号?是不是某个神秘组织在测试“数字末日计划”?更重要的是——待会儿院长那老家伙来了,他该怎么解释:“对不起,咱们医院的记忆,被一只鸟吃掉了。”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医院各科室的警报声就像一群被踩了尾巴的猫,此起彼伏地尖叫起来。最先炸锅的是妇科室长办公室——准确地说,是廖碧华室长的“情绪核爆现场”。
“我的文件呢?!我锁了三道密码、还加了指纹识别的核心数据呢?!”一声堪比女高音咏叹调的怒吼划破清晨的宁静,惊飞了窗外树上正在偷听八卦的麻雀。
廖碧华站在电脑前,脸色白得像刚从面粉袋里钻出来,双手抖得仿佛在跳机械舞。“不见了!全都不见了!三年的心血啊!宫颈镜微创吻合技术的所有实验参数、临床对照组数据、术后随访记录……还有那些还没来得及发朋友圈炫耀的病例分析!这些可都是我要拿去国际妇产科学会评奖委员会‘装X’的资本啊!”
她的声音从雷霆万钧迅速切换到悲情苦情剧模式,眼眶湿润得像是刚看完一部国产催泪大片。“这研究要是成了,我就能在学术圈C位出道,结果现在……连个草稿都没了?谁干的?系统自己删的吗?难道是我家那只猫半夜爬键盘远程登录了服务器?”
而这,仅仅是个开场秀。
隔壁遗传学专家老李盯着数据库界面,整个人呆若木鸡,仿佛刚得知自己祖传秘方其实是麦当劳的薯条配方。他喃喃自语:“高危妊娠基因筛查模型……五年积累的样本数据……全没了!连云端备份都被远程清空!这不是删库跑路,这是删库升天啊!”他猛地抬头,“谁有这个权限?难道是院长偷偷进修成了黑客?还是信息科小哥恋爱失败报复社会?”
与此同时,心血管内科的研究团队也集体进入了“精神崩溃模拟器”体验区。一位年轻研究员拿着刚打印出的系统日志,手抖得像在演《电锯惊魂》续集:“室长,您看这儿——昨天晚上23点48分,……有人用超级管理员账号对‘新型抗凝药物长期观察项目’的数据进行了异常复制。
然后,所有本地文件被高强度加密,密钥未知!我们现在打开文件夹,感觉就像面对一扇贴满‘闲人免进’告示的神秘黑屋。”
这项研究关系到几千名慢性心脏病患者的用药安全,眼看就要投稿《柳叶刀》,结果现在论文没写完,数据先“寿终正寝”。团队负责人当场宣布:“从今天起我不叫张医生了,我叫张绝望。”
血液科那边更是上演了一出“教授暴走真人秀”。性格火爆的赵教授一拳砸向桌子,水杯应声而飞,玻璃渣子四溅,宛如动作电影里的慢镜头。“混蛋!!!老子的血友病基因治疗研究材料!!!”他咆哮如雷,“临床前试验数据、动物模型反应曲线、伦理审批文件……全没了!这可是我准备申报国家重大专项的课题!我连PPT封面都设计好了,标题就叫《颠覆医学史的一天》!现在呢?只剩下‘空白页:未命名’!”
愤怒的情绪如同WiFi信号一样迅速覆盖全院。各个科室纷纷上报:“我的数据没了!”“我的算法失踪了!”“我的实验记录本电子版变砖了!”信息系统部的技术员们紧急集合,打开后台一看,差点集体表演原地升天——攻击痕迹遍布全网,防火墙日志被改得比网红滤镜还假,监控录像断点比电视剧广告还多,连物理机房的门禁记录都被删得干干净净,仿佛入侵者穿着隐形斗篷、脚踩反重力滑板飘进去的。
而在妇科实验室的角落,钟妍妍安静地坐着,没有尖叫,没有哭泣,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她的眼神空洞得能反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嘴唇微微颤动,像是试图念出一段失传的咒语。作为廖碧华最信任的助手,她主导的“AI辅助诊断-核心算法v3.0”项目曾被视为卵巢癌早期识别的希望之星。两年心血,上万例病理图像,无数次通宵调参,终于训练出一个有望打破诊断准确率天花板的模型。
而现在,无论她输入多少次密码,屏幕上都冷冷回敬一句:“密码错误。”或者更狠一点:“路径无效。”系统后台显示,该分区昨夜被多次非法访问,最后执行了不可逆的数据覆写指令——简单来说,就是有人不仅偷走了宝藏,还把藏宝图烧了,顺带往坑里倒水泥再盖栋楼。
她的梦想,她的未来,她熬夜熬出的三根白发,全都随着那一串串消失的代码烟消云散。那种绝望,比被同事抢功劳、被领导甩锅、被男友分手还要深邃,简直是灵魂被格式化了一遍。
黎明的宁静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整座圣保罗医院陷入了一场大型沉浸式灾难实景剧。白大褂们在走廊里来回穿梭,脚步凌乱得像一群刚学会走路的企鹅。有人抱着笔记本狂奔,嘴里喊着“快救数据!”;有人蹲在墙角默默流泪,仿佛刚读完一本虐文小说结局;还有人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望着黑屏的电脑,眼神空洞,仿佛在思考人生的意义是不是就是不断重启。
“听说了吗?廖室长的数据全没了!”一名年轻住院医师冲进人群,声音颤抖得像手机信号不良,“服务器里三年的心血,一夜之间清零!连回收站都没影儿!”
“何止她一个!”心血管研究组的江博士一掌拍在墙上,震得天花板掉灰,“我们那边也遭殃了!原始数据全被加密,提示说要比特币赎金!我怀疑黑客是不是看了太多美剧,觉得自己是《绝命毒师》第二季主角?”
“我的天,上帝啊……”一位女研究员捂住嘴,眼眶泛红,“我的课题资料不会也没了吧?”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狂奔回工位,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结果只换来一行冰冷提示:“文件不存在。”她愣了几秒,缓缓坐下,轻声说:“原来,科研的尽头不是论文,是虚无。”
信息系统部拉响红色预警,安保部门火速封锁机房,院长紧急召集高层开应急会议。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不全是香烟,更多的是焦虑燃烧的味道。没人知道这场数据浩劫因何而起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什么系统bug也不是实习生手滑误删,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目标明确、手段狠辣的“学术恐怖袭击”。
而那只在无数屏幕上反复盘旋的“鹰”图标,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无声宣告: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恐慌如病毒般在圣保罗医院的走廊里疯狂繁殖,比流感季的候诊大厅还要热闹。它不靠飞沫传播,而是靠着每一张惊恐的脸、每一句歇斯底里的质问,在空气中迅速裂变。有人一拍桌子跳起来,声音响得连楼下的放射科都听见了:“绝对是黑客!外星人派来的特工都没这技术含量!这手法太专业了,绝不是哪个实习生误删了‘我的文档’!”
“咱们医院的防火墙呢?是拿纸糊的吗?”一名中年医生怒吼着冲进大厅,白大褂像斗篷一样在他身后翻飞,仿佛下一秒就要喊出“我是来拯救数据的”。“数据加密呢?难道是用来给咖啡机联网放音乐的?!”
更让人血压飙升的是——备份系统也沦陷了。护士长莉莎颤巍巍地从信息部回来,脸色白得像刚做完输血手术,嘴唇哆嗦着说:“我问过了……他们说……备份服务器也被黑了,镜像数据要么被改得面目全非,要么直接蒸发了……现在想恢复?除非请通灵师召唤硬盘亡魂。”
话音未落,整层楼响起一片哀鸣。一个年轻医生当场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完了……我的晋升论文……五年的实验记录啊……导师问我进度的时候,我总说‘快了快了’,现在是真的‘快没了’……”另一头,几位女医生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那场面感人至深,要不是背景是IT灾难现场,简直可以拿来当公益广告《姐妹情深》的拍摄素材。
网安部的电话铃声已经连续响了八小时,节奏之密集堪比重金属摇滚演唱会。技术人员麦克 眼窝深陷,眼袋重得能夹住一支笔,面对一波又一波前来问责的医护同仁,只能机械重复:“我们正在排查……原因很复杂……对方用的是高级持续性威胁(APT)攻击手段,反追踪能力极强……目前尚无法确定具体来源。”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仿佛在背诵幼儿园安全守则,但内心早已把黑客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