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下山的路几乎被吞没,目前几乎完全通不了车。
虽然陈念微提议家里的客房完全足够,大家可以留下来。但直到最后,就只留下顾景明和秦昱两人。
壁炉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偶尔一两根火星溅出,落在壁炉台上,又被迅速吞没。
两人相对坐着,就这么僵持着。
秦昱半靠在沙发背上,长腿交叠,指尖夹着烟,却不点燃。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窗外被雪覆盖的院子。
顾景明则正襟危坐,平板放在膝上,屏幕的光映得他那双金丝眼镜反着冷色。
“真巧。”秦昱率先开口,声音低哑带笑,“没想到今晚能跟顾律师作伴。”
顾景明的声音平稳,却藏着几分锋芒,“秦总最近过得还好吗?”
秦昱抿了抿唇,笑容真实了些。“嗯,挺不错的。”
“公司最近忙吗?”顾景明问。
“什么时候轮到顾大律师来视察我工作了?”
“秦总怎么这么大火气,我不过是看你今天难得没有留在公司,所以问一下而已。”顾景明说。
“哎,我不过是忙里偷闲,哪有顾律师那么轻松啊。”
两人剑拔弩张。
张姐来到客厅客气地说:“两位先生,陆太太给你们安排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随我来。”
秦昱皱眉问道:“她人呢?”
“太太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张姐解释道。
两人被安置在二层的客房中,位置相邻。
秦昱特意去车上拿了电脑,正在处理公务,他时不时瞥向手边的手机。
他一个小时之前给陈念微发了消息,“谁让你光个膀子吹风的,感冒了也活该。”
他现在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语气太过分了,毕竟现在自己还住在她家呢。
在他又看完一份报表并做好记录时,他的手机传来震动。
是陈念微发来的,只有短短几个字,“三楼,左一。”
他看着着几个字,陷入了犹豫。
她是陆岩的妻子,而自己和他从小就相识,曾今一段时间陆岩还是自己的榜样。今天已经过界了,现在自己更加不能这么做。
但话又说回来,其实自己和陆岩并不熟悉,还帮他接手这么大的烂摊子。况且在法律上丧偶后是可以谈恋爱的。
他思考片刻后,洗了个澡,上了楼。
别墅内现在只剩下走廊的几盏昏暗的灯,他走得很快,并且上楼时确保周围是没有人的。
到了房间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见没有动静。于是再次确认了一遍房间正确好,推门进去。
入眼的是一片漆黑,他呆在原地想要张嘴喊她的名字。
却被人捂住嘴巴,扑鼻而来是一股温和的花香。
是陈念微。
他没有别的动作,等待着她的引领。
“没人看见你吧。”她的气息出现在他的脖颈之间,他像触电般下意识瑟缩一下。
“没有。”他开口时唇轻抚过她的手心。
秦昱不再等待,抓住她捂住自己的手,反按在墙壁上。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然后重重地吻了上去。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能够依稀看到眼前的女人。
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慢步走到床边。当然嘴巴也没有停下。
陈念微被吻到缺氧,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压倒在床上。下一秒,秦昱的吻继续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然后接着往下移。
他的动作不粗暴,却带着侵略性。
等到陈念微筋疲力尽躺在床上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秦昱还在亲吻她的脖颈。
陈念微这次没有放任他,直接推开了。
“你好回去了。”
“好啊,你果然翻脸无情。”秦昱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
“再不回去会被发现的。”
“被发现又怎样?”他无作为的笑道。
陈念微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你的CEO刚坐稳不久,现在就不想要了?”
秦昱的笑一下子就停了,“你是怕你在董事会的席位难保吧?”
回答他的是对方的默认。
他的好心情全无,像是一下子被从梦境中抽离。
“我知道了。”
说着,他收拾了一下就回去了。
在楼梯拐角,他迎面遇到了陆行之。
他与他擦肩而过,陆行之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从他身边走上了楼。
他回去思考片刻后,还是将这件事却告诉了陈念微,对方只回复了一个字,“哦。”
早晨九点半,仅仅睡了三个小时的秦昱被张姨喊起来吃早饭。
顾景明,秦昱,陆行之,三人一个八人的圆心餐桌,彼此中间都隔了好几个座位。
顾景明,秦昱偶尔话里有话地互相装模作样地聊两句。二陆行之就一直斯斯文文地埋头吃他的饭。
二十几分钟后,这场尴尬的饭局才结束。
顾景明,秦昱各自回家。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书房厚重的地毯上。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壁钟的秒针一下一下敲打的声音。
陈念微端着一杯咖啡,指尖修长,红色指甲在杯壁上敲出微弱的声响。她敲门走进了房间。
陆行止坐在真皮沙发上,安静地看书。
他今天看起来一如往常,衬衫笔挺,头发被打理得整齐,神情安静。
助听器藏在耳后,银色的金属边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光。
看上去看上去既忧郁又乖顺,像一头毫无攻击力的小怪物。
“昨天休息得怎么样?”
陆行之抬头,微微点头。
她勾了勾唇角,那笑淡得几乎没有温度。
“可我听说,你凌晨还在外面晃悠。”
她说得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小心地试探,又像是无意的闲谈。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像要从他那平静的表情中看出一丝波澜。
陆行之垂下眼,在手机上敲打。
“睡醒了,想来书房看看书。”
空气异常安静。
陈念微想想道:“你的助听器是不是又好久没有跟新了,我这次帮你换一个更好的吧。”
陆行之没有过多的思考,熟练的摘下助听器给她。
他的世界又变得一片模糊。
他看着她收起助听器,动作优雅、从容,像是在处理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他就那么坐着,神情依旧平静,只是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摩挲,那种细微的触感成了他判断世界唯一的依据。
他早已习惯。
每当她生气,或者觉得他越界,她就会剥夺这根“连接外界”的线。仿佛只要拔掉那小小的金属片,他就不再属于人群,成了她随时能掌控的哑兽。
可是她不知道,很多时候,他根本不想再听见任何声音。
他垂下眼,重新拿起书。阳光照在他睫毛上,细小的影子轻轻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