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不过她还是不能接受穆琏的东西, 太过贵重了。
“等你买回来, 该多少银子我会还给你。”林蕙不想占这便宜。
“你既然是王妃, 我的东西就是你的, 不用分这么清楚。”
真大方啊。
林蕙笑一笑:“你的意思, 这整个王府的东西我都有份?”别说这是皇子,现实里, 好些富豪的财产都是要做婚前公证的呢,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占有的。
可穆琏很爽快:“是,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
“真不错啊, 只可惜我也不差钱。”这段时间不管是首饰铺还是锦缎铺, 都给她带来了很大收益, 照这个趋势下去,前景一片大好, 指不定哪日她就做成了大梁女首富呢。
瞧瞧这得意的样子,穆琏心想钱在权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林蕙一直都是如此,不贪慕权势。
可能在另一个世界她就不是世家出身, 她也许是个做首饰的匠人, 或者是个特别喜欢宝石的小家碧玉,说实话, 穆琏对那边真的挺好奇的, 尤其是林蕙的身份。
“你一个只有嘴的葫芦, 平日戴首饰都戴何处?”穆琏忽然问。
林蕙汗。
“我为什么戴首饰,我不需要。”
“我是看你平时画了很多首饰图……”
“还不是因为无事可做吗?”林蕙淡淡道,“我们妖界可比大梁繁华多了, 不像这里随便逛一逛就没什么看头,我只好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穆琏半信半疑。
二人正说着,有个小厮来传话,说宁安长公主下个休沐日想请他们去府里观看姑娘们打马球。
自从她撮合了林菡与萧时远的见面,主线剧情就慢慢展开了,这次林菡也在邀请之列,她记得就是那个想把林菡推入水中但没有成功的女配,趁着打马球又想把林菡的脸毁了,觉得这个庶女不配得到萧时远的注意。后来当然是林菡成功报复,反而将那女配的真面目揭露出来。
这是一场好戏,不过林蕙兴趣不大,可去可不去。
因是自家姑姑的邀请,穆琏自然答应了,又跟林蕙道:“还说无事可做,你骑马学会了没有?别我之前教得都忘了。”
忘没忘不知,腿皮磨破的事儿她却记得,不过那时候是夏天穿得薄,秋天的话应该好一些。林蕙心想,她是该学会骑马,以后出去方便,这里交通太差了,若是去远一点的地方肯定要会这个技能的。
林蕙骨子里还是个好学的孩子:“我明日重温下。”又道,“对了,殿下,我打算搬回来,我的东西都在这里,总是去遂初堂不方便。”
穆琏手一顿。
这阵子她晚上一天比一天懈怠了,不像之前一整晚都盯着他,大概是觉得他好了,打算撤退。
“可以,那我也在这里睡,不然父皇会怀疑。”
林蕙:……
晚上,穆琏果然发现林蕙很快就睡着了,不再期待那个人的出现,不过这么晚总让她盯着不好,影响身体,穆琏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林蕙让管理马厩的小厮给她选了一匹温顺的骏马,骑上去之后她发现穆琏教的技巧并没有忘掉,很快就能顺利得驾驭坐骑在场上绕圈。
不过还是不敢跑得太快,心想等穆琏回来她再向他请教下,这样更把稳。
骑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方才回去,林蕙想起现实里的骑马装,忽然兴趣来了,在纸上画了一套骑马服。当然是改良版的,省得太过奇异引起别人注意。
她主要是加厚了裤子,还有鞋子上面做了改造,好保护纤细的脚踝。
“拿去让绣娘做出来。”
桂心看一眼,惊讶道:“王妃要用黑色的衣料?”
“嗯。”黑色的帅啊,现实里,她就有许多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大衣,黑色的衬衫,黑色的短裙,黑色的皮鞋!
桂心完全不觉得黑色好看,摇摇头出门。
正巧遇上穆琏,他将那图拿了过去,同时冷声道:“都下去吧。”
屋里的奴婢立刻退下。
这衣服她以前画过,穆琏眉心拧了起来,只不过没那么早,前世林蕙是自己去学骑马的,而不是他教得,有日他就看见她穿成这样在后苑策马。
一身的黑色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显得极为神秘,还有点冷。
穆琏把那图往书案一放,伸手就将林蕙搂入怀里:“阿葫,想不想本王?”
林蕙:……
突然想骂脏话,这该不是“前夫”出现了吧?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阿葫,几日不见你变得更好看了,”穆琏捧起她的脸,手指微微捏了捏,“我好想亲亲你。”
林蕙的脸腾得红了,随即就要把他的手甩开。
他却又把她嵌入怀里:“别动,不要动,不然我就把你抱去床上。”
耳朵被压着贴在心口,她听到他的心脏飞快得跳动着,还有身上那熟悉的松木香,林蕙安静片刻,问道:“你既然这么想我,怎么一直没有出来?你那天不是说,明日见的吗?”
“本王有事情耽搁了。”穆琏轻轻抚着她的发髻,心想要是不借助这个身份也能这样对林蕙就好了,可是他怕她会反感,很显然,林蕙比较喜欢他单纯,无欲无求的样子,“怎么,难道你一直在等我?我的小阿葫。”
真肉麻……
林蕙感觉身上鸡皮疙瘩又出来了,暗道穆琏这肯定是人格分裂,完全是两个人吗!
“你先放开我,我们坐下好好谈一谈。”
“谈可以,”穆琏在椅子上坐下,顺便就把她抱在腿上,“但要这么谈,”又摸摸她耳朵,“这样的话想怎么谈都行。”
“好吧……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没找错人,你有什么根据?”为了治病林蕙只能忍住先套些线索出来,看是什么事情诱发了穆琏精神分裂。
“因为你跟我的阿葫长得一模一样,”软软的耳垂红了,穆琏有种冲动想亲一口,“世上不可能有这种巧合,你还想装成不是她吗?阿葫,你想假装没回来吗?”
“回来?”林蕙追问,“你觉得我去了何处?”
“那要问你了。”穆琏并不上她的当,手指又回到脸颊上轻轻抚了抚,“不管如何,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好。”
精神错乱的副人格还挺狡猾,林蕙仰起头盯着他,忽然问:“你认识雍王穆琏吗?”
“他是谁?”穆琏眯起眼,捏住她下颌,目光危险,“莫非你是跟着他走的?”
林蕙:……
副人格居然不知道主人格吗?这是什么情况?她眉头拧了起来,可惜她不是心理医生,对这病的了解也只是来源于电影,,但还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想了想,决定拖住穆琏,多跟他说话。
“我是看你长得跟他很像,以为你们是亲戚关系。”林蕙也开始胡扯。
“是吗?你最好不要被我发现你有别的男人。”穆琏头更低了,唇几乎碰到她唇上,目光危险,“阿葫,你要乖一点,好好的待在这里。”
“这里……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林蕙脑筋飞速得转动着,“是你住的地方?你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吗?”
“不要多话,”穆琏也怕露馅,不敢说太多,只紧紧搂住她的腰,想亲近一些,更亲近一些。
林蕙道:“那你总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吧?您也是皇子吗?几皇子?”
“别再说话了。”穆琏把下巴搁在她脖颈上,“乖阿葫,让我这样休息一会儿,我有些累。”
嘴巴真紧,居然套不出什么,林蕙极力思索怎么撬开他的嘴问出一针见血的问题,然而还没等她想出来,却发现穆琏已经睡着了,她忙伸手推了推他。
“你别睡!”
他悠悠醒转,看到腿上的林蕙,露出惊讶的眼神:“阿葫,你怎么坐我腿上?”
林蕙:……
切换那么快?那副人格居然走了?
她一下从穆琏的腿上起来:“你刚才又犯病了!”神色非常认真,“你之前可睡过?或者发生过什么事情?你记得你是怎么从户部来这里的吗?”
“似乎睡了一觉,”穆琏道,“别的不记得了。”
那就是睡时发生的了,林蕙心想,怎么都不分白天晚上?而且时间也不定,之前两次比较频繁,这一次中间隔了好几天,她得弄明白其中的规律,不然就算告诉皇帝,他没亲眼见到肯定不信。
谁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怪病呢,得要证据。
“殿下,你的身体恐怕……”
“我没病,就是累了,你别胡思乱想。”穆琏仍不承认,但他故意这样,就是希望林蕙能把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那么她也许就不会去关心别的了。
只要她错过机会,就会永远得留在大梁。
然而林蕙并不知他在想什么,还觉得这呆子病得重了,潜意识里不愿面对,也只好暂时不揭穿此事。
不过之后她就比较关注穆琏,这日听说他回得早,林蕙就请过来教她骑马。
“还是不太敢放开来骑。”
女子穿着一身新做好的黑色骑射服,领口与衣袖绣着剑兰的暗纹,脚下一双鹿皮靴子,英气勃勃。
穆琏看得一眼,心就跳快了两下,翻身上马与她并肩:“其实你不用怕,你想,你是妖它只是马,只有它怕你的份。”
林蕙无语:能好好说话吗?
看她斜飞过的眼神,穆琏嘴角弯了弯:“你先看我骑一次,我觉得你很快就能领悟。”
前世她自己学都学会了,别说这次。
穆琏纵马飞驰。
林蕙在旁边观察,果然就发现了一些要学习的地方,比如马儿快速的转弯,她得提前给马提示,不然转错地方来不及调整姿势,还有地上如果有障碍物,她也要让马避免,刚才穆琏就让马绕过了一块石头,这说明骑马跟开车一样,得随时观察路况。
看得会儿林蕙了悟于心,用力拉紧马缰,下方的骏马立刻就飞奔了起来。
穆琏在远处看着,微微一笑。
掌握技术后,林蕙立刻体会到了骑马的乐趣,难怪现实生活中也有许多人专门去学呢,还有赛马,马术表演等等,都是与骑马有关的。
她跑了一圈又一圈,笑声在场中飘荡。
穆琏看着,也纵马过去。
可就在这时候,林蕙忽然感觉到了心口的绞痛,时隔数月,她以为再不会犯了,可是那痛如此清晰,跟以前的一模一样,她忍不住去捂住了心口。
这是相当危险的举动,穆琏在不远处看着,大叫了一声:“阿蕙,你干什么?”
“我,我……”林蕙发不出声音了,身子摇摇欲坠。
犯病了!
穆琏突然想起来了,虽然前世的这时候他们并不亲近,但林蕙有心绞痛他是听说的,前面连着犯了好几次,后来一次比一次隔得时间久,现在她是又发作了!
如果从马背上摔下去……穆琏不敢想,用力抽了一鞭子,箭一般的飞驰过去。
只是晚了点,林蕙已经从马背上摔落。
情急之下,他飞身扑过去搂住她腰身,着地时背部猛地击在了地面上,那反弹起来的力道好像重锤一样敲击在胸口。
即便是濒临晕倒的林蕙都感觉到了那种震动,但她什么都没看见,只感觉全身都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住了,好像严寒的冬日里,妈妈的怀抱。
下着雪的冬天,妈妈半搂着她一起去吃火锅。
吃完火锅,身上就热乎乎的了。
再也不怕冷了。
她欢快得走向火锅店。
可在耳边,隐隐约约的,她听到有个声音道:“蕙蕙,快醒醒,蕙蕙,你别再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些人关心洞房的事情,这文短,大概月底就完结,所以这个月的月底之前肯定会洞房,哈哈,不过番外挺长的~~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042章
天暗了。
屋里点上了油灯, 桂心跟姜黄站在床边面面相觑。
当时她们离得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林蕙忽然落马, 穆琏上去搭救,结果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林蕙当时就昏迷了, 虽然太医来看过,却不能判断何时醒来。
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
就在这时, 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桂心见状连忙推姜黄一下, 轻声道:“你看,王妃是不是要醒了, 眼皮子在动呢。”
“好像是, ”姜黄观察之后面上露出喜色, “总算要醒了, 我这就去让厨房熬药。”
林蕙慢慢睁开眼,瞧见了头顶上的淡青色蚊帐, 她没有起来, 只在想刚才的事情。她刚才听到二姨的声音了,二姨在喊她, 让她醒醒,可是她一回头,只看见那里一片雪白,白色的光,白色的床, 白色的身影……
起初第一次出现类似于心脏病的情况,她也听到了二姨的声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醒醒?难道她没有死吗?
念头闪过,林蕙心里顿时涌上了一阵强烈的欣喜。
“王妃!”桂心走近两步,“您怎么样,身上可有何处觉得疼?刚才太医来过了,开了一幅方子……”
“可说我有什么病?”林蕙询问。
“没有。”桂心愣了下,“幸好有殿下,王妃没受什么伤,不像殿下……”
穆琏?
哦,她想起来了,她当时是在骑马,然后突然就犯病了,使得她无法再驾驭马匹。
“殿下如何,他伤到了吗?”
“是,殿下都吐血了,您是不知殿下多紧张呢……”桂心心想,难怪殿下肯圆房,原来真的喜欢主子,她心里高兴,嘴上也开始替穆琏说好话,“若不是殿下舍命相救,不知您会如何,那马跑得实在太快了,殿下为了追上来,也让马飞也似的跑,后来殿下救了您,还在地上滚了一圈呢。”
这么严重?
林蕙急忙下来,她得去看看穆琏。
“哎呀,王妃您别下床啊,您还是躺着吧。”
“我没事。”林蕙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匆匆穿上裙衫就朝外跑,到了门口转头道,“他人呢,难不成在遂初堂?”
“是,因为您跟殿下都要看太医,不方便,殿下暂时去那边了。”
林蕙听完快步而去。
桂心跟在后面。
厨房刚刚熬好药,徐平正端了准备让穆琏服下,见到林蕙忙放下药碗行礼。
“你们都出去吧。”林蕙吩咐。
众人退下。
穆琏坐着,此时微微侧头:“你醒了?”
“嗯,”林蕙坐在床边打量他,倒没见他鼻青脸肿的,“我听说你吐血了?现在怎么样?”
吐血?
哪里有这么严重,只是撞伤而已,主要是背部,所以他不好平躺下来。
“还好,不是重伤,”穆琏看了一眼药碗,“就是这阵子会行动不便。”
始终是为了救她,总得有点表示,林蕙把药碗端在手里:“我喂你吧,你别乱动,省得牵扯到伤口。”
穆琏嘴角翘了起来:“阿葫,你真好。”
浅浅的笑容使得他容色添了几分灿烂,林蕙轻咳声:“你救我,我喂你,谈不上好。”
“那怎么样才能算好呢?”
这话倒把林蕙问住了,她低头拿调羹在药碗里微微搅和,把热气腾出来。
浓烈的中药味瞬时充斥了整个鼻尖,林蕙看着这黑乎乎的药汤,忽然想到桂心说的话,穆琏待她这样才算是好吧,为了救她都伤到自己了,还伤得挺重的,这应该算是好……想着手一顿,不止这些,他还送了她宝石,夸她可爱!
这似乎……
不对,穆琏不会喜欢她的,她以前试探过,他只是对妖精好奇而已,毕竟他们不是同一种物种。人和妖怎么谈恋爱?他是深信自己是妖的,有次她想解释,他还异想天开的说是葫芦大仙呢。
她把药汤弄凉了些送他嘴边:“应该不烫了,你慢慢喝,别呛到。”
他低下头凑近调羹,唇色像淡粉的樱花一样,看起来很虚弱,林蕙想一想道:“殿下,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不必救我。”
“哦?你有护身法宝不成?”
林蕙汗。
“我没有什么法宝,我是觉得你作为尊贵的皇子,在任何事情面前,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怎么保护好自己,如果没问题,你再来救我,我毕竟只是……”林蕙斟酌言辞,“我不是你们大梁的人,不值得。”
她是不想欠他人情,穆琏听出来了:“阿葫,你是我见过唯一的妖精,比什么都重要,怎么会不值得?除非你再给我找一只来。”
林蕙:……
“你的意思,有别的妖,你就不会这样待我了?”
穆琏道:“这也难说,还得先跟你比一比。”反正肯定没有谁比得上她的。
这奇葩审美,莫非是要比谁的嘴更大吗?林蕙哭笑不得。
因为出了这桩意外,林蕙后来就没去安宁长公主府里,这几日担心穆琏又犯人格分裂的病,也一并住在遂初堂,其间定王夫妇连同几位皇子,还有各路亲戚都来探望过穆琏,府中客人络绎不绝。
然而林蕙应付之余,一直都没有见过那位“前夫”,倒是梦到过好几次二姨,让林蕙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不知不觉就到十月了。
这日是个大晴天,皇后将林蕙召入宫,皇帝也在场。
“琏儿如何了?朕听说你一直在精心照顾他,衣带不解,朕真得谢谢你啊,阿蕙。”
主要是因为那精神分裂症,她实在忌惮,怕影响穆琏疗伤,再者想找到副人格出现的规律,林蕙道:“父皇,这是儿媳应该做的,他是儿媳的夫君,儿媳不对他好对谁好呢?”
皇帝极为欣慰:“琏儿遇到你也是他的福气。”他选得人合适,让这儿子总算明白女人的好处了。
“别光顾着嘴上说啊,皇上,阿蕙这些日这么辛苦。”皇后在旁提醒。
皇帝会意过来:“赏!”
突然就得到了一箱珠宝,林蕙心想,也许穆琏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比她想象的高。瞧瞧,她不就照顾了一下穆琏嘛,显得夫妻感情不错,皇帝就那么高兴。
那要是还生下一个龙孙……啊,她在想什么呢,林蕙摇摇头,这不可能。
不过,她只是想,如果这样,或者穆琏也能当太子?
门外这时传来小黄门的声音:“皇上,皇后,安宁长公主求见……”
林蕙看过去,就见安宁长公主快步走了进来,四目相对时,安宁长公主并没有露出平时里和蔼的笑容,面上反而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就与皇帝道:“皇上,我有话想与你说。”
那是单独谈话的意思。
皇帝看一眼这妹妹,请她去了书房。
见长公主这番做派,林蕙走出宫门时突然想明白了,她应该是为林菡的事情而来的。
经过打马球的事儿,林菡跟萧时远的关系算是巩固了,萧时远可能跟长公主说了要娶林菡,所以长公主极为生气,又阻止不了这儿子,便来跟皇帝商量。
而她作为林菡的姐姐,当然是不受长公主的待见了。
不过这是好事儿,希望他们两个能早日成亲。
林蕙回了王府。
十月中,穆琏的伤势差不多好了,但并没有马上回去户部,这日听徐平禀告暗卫盯梢王通的事情。
“那王通也是奇怪了,居然一直盯着林二姑娘,昨日更是古怪,派人守在林家门口,日夜不离。那可是王妃的家,王通是端王的心腹,小人实在猜不透端王的意图。”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那哥哥虽然不是英雄,却为了林菡不惜杀死妻子,陷害兄弟,甚至是对父亲也敢下手,他已经失去理智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下一步就是要劫持林菡,不让她嫁给萧时远。
前世,这件事是林蕙告诉他的,当时也是林蕙自己解决的,穆琏道:“继续盯着,如果有人对林二姑娘意图不轨,一定要活捉,留活口,到时交给武定侯审问。”
“是。”徐平震惊,端王居然藏着这种心思吗?那端王妃……他浑身一冷,此人也太过可怕了!
两人正说着,有小厮在外面禀告:“殿下,李茂求见。”
之前怕林蕙在外招摇被人发现是妖精,他曾派暗卫在林蕙外出时进行保护,后来知道她不是妖也没有撤走,今日却突然出现,穆琏问李茂:“怎么,王妃出事了?”
李茂行一礼道:“殿下,王妃安然无恙只是去向奇怪,今日一出王府大门便直奔城外了,小的们原以为王妃是为游玩,但随后才发现王妃竟然是去青云观……”
没听他说完,穆琏腾地站了起来,喝道:“备车!”
他还是大意了,原以为自己能拖住林蕙,但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因为做梦的关系让林蕙提早知道了青云观,还发现许无非的师父,她肯定是要去溯本求源。
这个女子一旦起了疑心,就很难再消除。
穆琏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而此时的青云观,许无非也很疑惑,他盯着林蕙看了又看,暗道穆琏说她不是妖,那为何会单独来青云观呢?还非得问师父的行踪,怎么想都不对劲。
寻常的王妃绝不会关心此事,再说,就算关心,也应该通过穆琏来问吧?许无非悄悄在手里捏了一张除妖符。
林蕙见他迟迟不语,又问道:“道长,你实在不知道也罢了。我再请教一个问题,你师父可留有什么东西,好比我上次看到的那幅画?如果有,你能否给我欣赏一下?”
是指手札吗?她为何要问这些?
许无非更加戒备了。
这道士的眼神看起来分明隐藏了什么,林蕙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一笑:“道长……”
明亮的阳光下,那笑容比花还好看,许无非在她如涟漪般的眸光中晃了一下神,片刻之后马上警觉起来:不行,这妖精是不是在施展**术?
作者有话要说: 林蕙:是的,你老实点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要放大招了。
许无非:……
穆琏:……
第043章
最近林蕙一直在思考自己心绞痛的原因, 明明十分的真实, 然而太医却断言她没病,那么很有可能这是一种神秘的提醒——即她在书里的身体并没有任何不对, 不对的是她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体。
她可能没有死,但已经离死不远了。
林蕙知道这很玄幻,却仍想试一试,所以来到青云观希望能从许无非的师父,他的真名可能叫“周觉”的人身上得到一些线索。比如周觉会不会心绞痛,或者他有没有别的异样的状态, 又或者他会否知道一点这书与现实世界的关系等等。
林蕙继续说道:“我很喜欢你师父的画作, 还有他的字,那可说是铁画银钩,气势雄浑, 可惜当日只见到一幅实在意犹未尽,故而到此想寻些你师父亲笔写的东西。”
画上都有错字,哪里有她形容得那么好?许无非往后退一步,与林蕙保持距离, 垂眸避开她的目光道:“王妃真是因为欣赏师父的字画才来此地?”
“当然, ”林蕙感觉他口气有所松动,又诱惑道,“倘若你能满足我这个心愿,青云观的香火钱以后一定少不了。”
用这好处引他上钩,应该就是冲着手札来的,许无非心想, 她到底要干什么?是想毁了手札还是想从上面找到什么秘密?他思忖了下:“王妃,请您在客房稍作歇息,贫道去找一找师父可有留下什么。”
“好。”林蕙当然不会反对,随许无非去了一间客房。
许无非走出来之后,径直来到茶水间取出除妖符念得几句咒语,将除妖符贴在茶盘之上,低声吩咐道童:“拿去给王妃喝,记得一定要让茶盘碰到王妃,任何地方都行。”
“是。”道童答应声,端着茶去了。
许无非在门口听动静,里面什么反应都没有。
“可碰到她了?”等道童露面,许无非一把拉住询问。
“我走之前假装要摔了,故意将茶盘与王妃手臂相触……”
那是毫无作用吗?
许无非快步回了书房,把所有能除妖的东西都一一找出,因为如果林蕙真是妖的话,那一定是极为可怕的妖。难怪有日穆琏问他,世上可有不怕青玄印的,也许指的就是林蕙。
他一定要竭尽全力保住师父的东西!
就在他又翻出一把法尺的时候,突然门被推开,穆琏快步走进来。
“殿下,”许无非大喜,“你来了就好,王妃独自来青云观,许是被妖上身了。”说着上下打量穆琏,“殿下是否对我有所隐瞒?上回你去镇妖洞,当真看清楚了吗?”
“一清二楚,她不是妖,”穆琏扬眉,“你因何原因怀疑她?”
真不是?
许无非觉得穆琏会不会是被妖迷惑了,将法尺在他身上点了点,见并无动静这才道:“王妃一来就问师父的去处,还说要欣赏师父的字画,殿下,那画您也看到了,不是我对师父不敬,实在是并无突出之处,而王妃书香门第出身,岂会对此青眼有加?”
分析的有理有据,穆琏心想林蕙是太小瞧许无非了,许无非一个从来没见过妖的道士却能靠斩妖除魔来挣钱,还把道观经营得香火旺盛,那绝对不傻,就是没想到他会觉得林蕙是妖……
大概是之前自己误导到他了。
穆琏解释道:“她不是妖,但是前几日病了一场脑子不太清楚,怪诞不经,今日便是病发了。”
许无非:……还有这种事?
“本王会带她回去,不过下回要是再来,你记得别伤害她,实在没办法就拿几张观主画得符应付下吧。”
许无非点点头:“好,我记住了,”又问,“殿下最近如何?还做梦吗?”
凭着林蕙执拗的性子,东西放在许无非这里始终不安全,穆琏道:“不怎么好,但本王看你进展不大,还是算了。你自去忙观里的事情,手札明日本王会派徐平来取。”
“恐怕殿下看不明白……”
“无妨,”穆琏道,“往后你不用管了。”
前世他也认识许无非,还曾令他想尽办法帮自己留住林蕙,故而幼年时见到许无非才会生出亲切之感。
然而现在,不用了,他会亲自弄清楚手札里到底写了什么。
客房里,林蕙一直在等,眼见一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许无非还未露面,她就觉得事情要黄,急忙站起来走向门口。谁料一开门,差点与外面的人撞在一起。她“啊”字还没叫出来,就被那个人一把擒住手,拽着走了出去。
“殿下,”林蕙发现是穆琏,大为惊讶,“你怎么来这里了?”
“难道不该我问你吗?”穆琏沉着脸,“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你就不怕被那些道士发现?”
唉,她就是怕穆琏这脑洞所以才没知会,自己单独前来,结果事与愿违!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林蕙试图停下脚步,“上次也没被发现……你不是说有妖吗,我想来这里看看是否真有我的同宗。”
“那你为何要找玄灵道长?”
林蕙语塞。
穆琏冷笑一声,往前直走。
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她的,林蕙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要出汗了,皱眉道:“你先放开我。”
“不放,”他边走边说,“你马上跟我回去!”
林蕙皱眉:“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
“涉及到你的安危,我不能不管。”他略停了一下,侧头看向她,“阿葫,我不想失去你。”
树荫下,他眸色比往前显得深,也更为的认真,林蕙心一跳,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任由他拉着坐入了马车。
感觉到马车往前走了,她才反应过来。
“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她是妖,有一日也要回妖界的,可不知为何,这话到嘴边了她没有说出口。算了,也许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根本就不可能有回去的希望的。
但听着外面踏踏的马蹄声,“周觉”两个字又在脑海中浮现。
这个人故意画了这幅画,把自己真实的名字写在画上,肯定是有其用意,不然何必呢?她就从来不写简体字,周觉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想用名字来提醒别人——像她这样,跟周觉来自于同一个世界的别人。
所以周觉肯定留下什么了。
不行,她得再找机会去见一下许无非。
看林蕙专心致志的样子,穆琏就晓得她在想什么,不过即便她见到许无非,也不会得到那手札,最后只会空手而归。
马车到得王府,二人下来,林蕙忽然想到今日出去并没有告诉过谁要去青云观,穆琏是如何得知的?
他难道……
林蕙侧头看向穆琏,质问道:“你派人跟踪我?”
“跟踪?谁要跟踪你,我是怕你被……”穆琏将她拉入屋内关上房门,“你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就算青云观没有道行高的道士,别处呢?你能保证你一定安全?你别忘了,你本来就是被一个道士打伤才会来到大梁的,你想重蹈覆辙?”
林蕙:……
头疼,好头疼!
这呆子一天到晚就在担心她被抓,可她不是妖啊。
不行,她今天一定要说清楚,她不是妖,这样穆琏就不会再关心她了,不会再在意她,不会无意间阻拦了她寻找回家的路。
“殿下,”林蕙深吸一口气,“实话告诉你,我其实不是妖,我也不是葫芦大仙,我也不是鬼,我是人!”
穆琏轻笑了一声:“为了出门,你真是不择手段,竟然想冒充人吗?”
林蕙尽量冷静,一字一顿道:“我不是冒充,我真是人,我之前是骗你的。因为你拿符纸贴我,怀疑我是妖,我觉得有趣那日便与你开了一个玩笑,说我是葫芦精,谁想到你相信了……但你看,我一点法力都没有,也无法显出原形,我就是个人,我跟你一样。”
为了走,她都愿意说实话了。
穆琏看着她,没说话。
淡淡的眸光像夜晚的月光,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林蕙怔了怔,忽然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她坦白得太急了,没有一点缓冲,这是不是不好?
然而穆琏走出去的时候,她没有挽留。
若是以前她也许能带着这个谎言在书里与穆琏生活一辈子,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可能会回到现实,那么真相他早晚会知道的。算了,长痛不如短痛,他不能再沉浸在妖精的世界里。
后来几日穆琏再没有露面,倒是休沐日,庄上送来一大箩筐的番薯,说今年大丰收了,特意送来给王妃尝尝。
这还是穆琏从户部拿给她的呢,若没有之前那个事,她会送给他几个烤番薯,但现在只好自己吃了。
烤好的番薯香味扑鼻,咬一口,软糯糯的无比香甜,林蕙自己吃着又招呼两个丫环也尝一尝。院子里正一派热闹时,突然就见个小丫头跑过来,叫道:“王妃,殿下来了。”
他不生气了,想通了?
林蕙抬起头看过去。
傍晚时分,满天红霞下,一道玄色的身影落入了眼帘,黑沉沉得如同即将到来的夜色,林蕙心头一惊,正要站起来,穆琏已经大踏步行到了她身边,声音凉凉的道:“在吃番薯吗?”
“嗯……”
“好吃吗?”他说着,忽地抓住她手腕,低头在烤番薯上咬了一口。
那是她吃过的,上面肯定有口水。
林蕙的脸忍不住红了,差点被嘴里还没吞下的番薯呛到,这“前夫”来得突然就算了,行为能不能检点一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一位读者说还是待在古代好,其实很多穿书的基本都这么写,但我这个文是脑洞文,一开始也是想写个奇葩的故事,知道小众也不打算写长……所以,结局肯定也不同,后面现代的内容还有几万字……提前预告一下,省得跟大家预想的不一样哦,不过肯定是HE^_^。
第044章
旁边的丫环却笑了。
之前几日两个人似乎在闹矛盾, 殿下一直没有出现,今日一过来就吃王妃的番薯, 那肯定是为和好。
只有林蕙觉得头疼,心想穆琏这病也太没规律了,一会儿晚上一会儿下午一会儿傍晚的, 简直让人防不胜防,根本不知道他哪天会发病,这该如何医治?
穆琏此时在身边坐下:“我看你心情不错,遇到什么喜事了,在院子里烤番薯?”
喜事?她简直是满腹疑团,现在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等明日她就打算再去找一下许无非,把周觉的事情打听清楚。
“谈不上什么喜事, 正好庄上丰收,烤了试试。”林蕙把手里的番薯放在一边, “前几日一直没有看见你,在忙什么?今日又怎么会得空过来?”
被她气的。
当时林蕙坦白的时候,他本应该反驳她那些话,仍把她当成妖精看待,可竟气的不想多说一个字。
这世上也只有她能让他的情绪如此波动了。
可就在他难以平静的时候,林蕙却高高兴兴得在吃烤番薯,似乎已经把此事忘怀。他实在坐不住,只好以这幅面貌相见,如此也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穆琏忍着满心苦涩道:“怎么,想我了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完全不回答她的问题,林蕙哼了一声:“我才不会想你,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想什么?如何想?”
“又跟我装糊涂,”穆琏将她的手握在掌中,“阿葫,别逼我罚你。”
这可怕的王八之气!
幸好没说“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林蕙将手抽动了两下没抽出来,眼睛一转道:“你难得来见我,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我请你去皇宫游玩,如何?”
他现在这副德性如果被皇帝看见,应该就会相信穆琏生病了吧?言行举止与平日比天壤之别。
然而穆琏不上这个当,拉着她起来:“皇宫有什么可游玩的?阿葫……只要你留下来,你将来想住在皇宫都可以。”
贴近耳边说的,林蕙眼睛微微睁大,心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住在皇宫?皇宫里的女人不是太子妃就是皇后,他难道是想当储君不成?
这副人格颇有野心啊!
林蕙走入屋内,马上关上门道:“住在皇宫?你有这么大的把握?”
穆琏脚步一顿:“是。”
“能跟我具体说说吗?”林蕙一心要套出更多的线索,语气也变得格外柔和起来,“如今官员们都在说,不是定王就是端王会做太子,可从来没有人提到……对了,你是哪位皇子?”他之前不是说不认识穆琏吗,那他要以什么身份来争储君?
穆琏垂眸,将她脸颊捧了起来:“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我让你住在皇宫,你就不会走?”
那一刻,他的神情如此熟悉。
林蕙想到了在青云观的穆琏,说怕失去她,想到了生病的穆琏,抱住她说别走。
忽然间,她发现了这两个人格的共同之处,他们都怕她离开。
林蕙心头一跳。
“阿葫?”他指尖在她颊上轻抚,“你答不答应?”
她嘴巴闭紧了,好半响才道:“你怎么总说我要走,你在何处听说的?”
“我亲眼见到的,阿葫。”
又在精神错乱了,她还没找到回家的路呢,怎么走?林蕙拂开他的手:“你认错人了,真的,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大梁,你见到的那个人不是我。”
她是一点都没有前世的记忆,不过也好,如果她有的话也许早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根本不可能留到现在。
因为她已经知道如何回去。
想到前世,穆琏就想到了昨天翻阅的手札,有些字很奇怪,他忽然把林蕙拉到书案边:“你别不承认,我记得你写过……”他撩起衣袖磨墨,然后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字,“门。”
“门?”林蕙脱口而出。
原来是门,那是跟“門”一样的意思吗?穆琏心想,看来他们那边的字与大梁还是有些相似的。
下意识就把字读了,林蕙轻咳一声:“这是门吧?我看样子跟‘門’很像。”
呵,又在装。
穆琏挑眉,开门见山的道:“这是不是你们妖界那边族人的字?”
上回跟那个穆琏已经解释过了,这一个看来还不知道,林蕙正想要再解释一遍,突然间却灵光一闪,追问道:“你在何处见过我写这字?”
简体字的话,穆琏根本不可能会,其中必有玄机!
上钩了。
穆琏道:“你不曾回答,那我为何要告诉你?”
讨价还价,可林蕙心里实在好奇,只好承认:“是,那确实是我族人的字,你在何处见到的?快告诉我。”
穆琏不答,又一连写了几个字出来,有“变”,“笼”,“蛊”,“里”等等他有印象的字:“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将它们变成大梁的字。”
居然还不止一个……林蕙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这副人格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呆呆看了他一会儿,林蕙决定先博取信任,就把那几个字转换成繁体字。
仔细观察还是很有规律的,穆琏心想,如此一来他就能看得懂那手札里写了什么了,不用再胡乱摸索浪费时间。
林蕙催促:“该轮到你了吧?”
“阿葫,你怎么这么天真?我若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你不就走了吗?”穆琏抬手摸摸她的发髻,“除非你向我保证留下来,我就告诉你。”
“你……”林蕙差点被他气死。
这副人格好讨厌啊,怎么这么狡猾!
她不理他了。
晚上穆琏在这里用过饭之后就回了书房翻阅手札,林蕙却落入一团迷雾中,绞尽脑汁地想为何穆琏会知道这些简体字。难道这副人格认识许无非的师父不成?可这样的话,说明他早就发病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左思右想想不通,晚上她清洗过后躺下歇息,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就感觉腰间一紧,随即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林蕙侧过头发现是穆琏,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你还没走?”
仍然是那“前夫”!
“我以后不走了,阿葫,”穆琏将她紧紧嵌入胸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蕙寒毛倒竖。
以往这副人格出来的时间很短,基本很快就消失了,怎么今天他一直占据着穆琏的身躯?穆琏的主人格呢?她心头掠过一阵焦急,但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睡吧,”他将下巴抵在她发顶,“阿葫,天气凉了,这样抱着睡很舒服吧?”
林蕙:……
“我这样睡不着,真的。”
“习惯就好了。”
“……对,可你能慢慢来吗?我现在真的不习惯。”林蕙心想,也许熬过一晚上,他就会变成之前的穆琏。
穆琏也没有太过逼迫,林蕙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他松开手:“好,那明天吧。”
明天……
明天她得去见许无非,问问穆琏是否认识周觉。
怀着这个想法,她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醒来,穆琏已经不在,她问桂心:“殿下是去户部了吗?”
“是的,王妃。”
林蕙松了口气,他应该恢复正常了。
用完早膳她就直奔青云观,谁料许无非早得了穆琏吩咐,只拿出几张符咒糊弄:“师父就留下这些符咒,还有几样法器,王妃可要看?”
“没有别的?”林蕙不信。
可许无非当林蕙是脑子不好,整个人就比较放松,笑一笑道:“师父云游四方,随身的东西肯定一早就带走了,又会留下什么呢?王妃若实在想见师父的字画,等师父回来,贫道一定会马上禀告王妃,您看如何?”
比上回坦荡多了,林蕙审视他一眼,问道:“你与殿下相识多久了?”
“这,好些年了吧,王妃为何有此一问?”
“那殿下可认识你师父?来往多吗?”
果然是奇怪,这都问得什么啊,许无非感觉无关紧要便道:“十几年前师父与殿下见过一面,当时殿下尚且年幼,并无来往,后来师父就去云游了。”
“你师父走了几年?”
“三年。”
“中间一直不曾回来?也不曾通过书信?”
“是。”
林蕙打量他:“那是你很尊敬的师父吧,走了三年,信也没写,也不知他在何处,难道你就不着急吗?你怎么还能安心地待在青云观?若是我,早就去寻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许无非被她一激,脱口就说了出来。
“你师父失踪了,”林蕙逼近一步,“是不是?你找不到他在何处。”
面前女子的双眸好像星子一样闪耀,许无非一时竟难以撒谎,只好道:“是,王妃,我是找不到师父,但师父未必是失踪,可能他老人家去了什么边远的地方,或者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自欺欺人吧。
如果没有猜错,周觉是回到现实世界了!
“你师父走之前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我不记得,”许无非觉得自己好像在被审问似的,拧了拧眉道,“我只记得师父没与我道别就走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说过要去云游的,让我好好管理青云观。”
没有道别?
看起来这师徒俩似乎感情也不错,为何没有道别呢?是不是周觉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回去?或者是,他是个心软的人,怕自己舍不得?又或者……
林蕙思忖片刻:“真没有留下什么吗?”
就是有,也给穆琏拿走了,许无非绝对不会背叛穆琏,笃定的道:“是,王妃您还是回去吧,省得殿下担心又找过来。”
没有多少收获,林蕙失望,但也只好离开。
回到王府时已经接近天黑,林蕙一进屋就看到穆琏坐在那里,饭桌上摆满了菜肴。
“阿葫,你又出去乱跑了,小心我下回将你拴在府里。”穆琏半是玩笑半是正经,叫林蕙头皮发麻。
他怎么还在啊!
“你今日做什么了?”她深吸一口气镇静下来,坐到旁边询问。
“去户部了,”穆琏给她夹菜,“挺有意思的,原来你说得穆琏是管户部的啊。”
林蕙:……
“他管得不怎么样,还不如我呢。”穆琏挑眉,“下午皇上召见还夸了我一通,让我负责执行明年的赋税新法。”
都去见过皇帝了,皇帝没发现异常吗?这副人格真可怕,他很明显是想取代穆琏了!
女子的脸色有点发白,穆琏嘴角一弯,原来林蕙还有害怕的时候,可是她怕什么呢?那时候骗自己是妖精的时候不是吹得神乎其神吗?轮到他,她就怕了啊?
傻得可爱。
其实他是不知道林蕙因为现实中医学的发达,只在往精神病的方向想,所以才觉得担忧。
一连几天,那“前夫”都没有走,林蕙深深觉得穆琏要完了,这几日睡眠很差。
昨晚又没睡好,她中途观察了穆琏几次,还偷偷在耳边叫了几声穆琏,希望沉睡的那个主人格能醒来,结果没有成功,早上她发现“前夫”偷偷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才去早朝。
他冒充穆琏冒充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姜黄看着主子眼睛下面的黑色,忧心忡忡:“王妃可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有心事也无从说,无人可说,林蕙捏了下眉心,“上早膳吧。”
就算她对回去现实没个头绪,就算穆琏得了难以医治的病,可饭还是要吃的,吃饱了她才能好好想办法。
姜黄急忙使人去吩咐厨房。
很快那里就端来了一碗三鲜饺子,林蕙胃口不大,吃这个已经足够了。
结果吃到一半,桂心兴匆匆跑进来:“王妃,管事送东西来了,几十箱的东西,小厮们在往院子里抬呢。”
什么东西啊?
林蕙好奇,放下筷子出去看。
管事笑道:“是从雪州运来的,王妃打开瞧瞧吧,之前殿下就吩咐过,一到京都就送到您这里来。”
雪州的话,是宝石吧?
林蕙走到一个箱子面前,把盖子打开,果然里面放满了宝石,被阳光一照,各色的宝石都散发出了夺目的光,让她的眼睛都睁不开来。
她忍不住闭上了,脑海里闪过穆琏淡淡而温暖的笑,他说“送给你啊。”
那瞬间,她心头一闷。
那个呆子真就这样,再也不会出来了吗?
他怎么那么的脆弱?她不是妖,他就无法面对了吗?他就跌入深渊里不肯苏醒吗?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谁让他那么傻,非得要相信她,谁会相信世上有妖精!
谁需要他的保护?
林蕙睫毛颤了颤,又睁开眼睛,与管事道:“都抬去库房吧。”
桂心笑道:“哎呀,这么多宝石,这下王妃用都用不完了呢,殿下对王妃真好!”
林蕙没搭理,转身进屋,半响突然坐车出门,径直去了翠宝阁。
在内室与裴景见面将宝石的事情说了之后,忽然道:“裴景,你等会找个大夫给我配一味药来,明日偷偷送到王府,交给桂心,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什么药?”
林蕙道:“**药,能让人瞬间昏迷的。”
裴景吓了一跳,喃喃道:“这,这,王妃您要这药干什么?”
“你别问,去办吧。”林蕙顿一顿,也不想给他心理压力,还是解释了下,“不是去做坏事,你放心。”
“是,王妃。”裴景松了口气,在他心里,林蕙是个很理智的人,所以刚才真的被她吓了一跳。
其实这就是去做坏事的,林蕙心想,她要给这“前夫”下药,在药物的作用下,她也许能唤醒穆琏。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穆琏:你能不能换一种药?那种叫什么春的……
林蕙: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045章
裴景做事很有效率, 药在中午就送来了,只不过穆琏还未归,林蕙也没有机会,她寻思晚上偷偷下在他的茶水里。等他晕倒了,她就可以跟那个主人格说话了, 当然,这都是她在里见过的,实质有没有用难说, 可总比不试的好。
反正**药也没有毒, 只是沉睡一场。
她把药粉放在袖中。
就在这时,丫环禀告说林菡来了。
林蕙有点惊讶,请她进来。
“姐姐, ”林菡端正的行一礼, 柔声说道,“不知道有没有打搅姐姐?”
“没有。”林蕙让她坐下, “我正当空闲,不过我叮嘱过你这段时间万事小心,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
“我晓得, 姐姐, 但此事关系重大,我想听听姐姐的建议。”林菡脸色微红。
难不成是跟萧时远有关?林蕙道:“你说吧。”
“是这样的, 姐姐,有位萧公子想娶我为妻,他叫萧时远, 想必姐姐知道他的身份。”林菡低垂着头,手指绞在一起,“我不过一介庶女,一来怕高攀不起,令他们母子不和,二来怕真做了萧夫人,将来萧公子出去被人笑话,拖累他,所以我不知该怎么办,还望姐姐指点迷津。”
书里绝没有这一段,不知不觉林菡竟然把她当成了最为信任的人了,林蕙笑一笑:“你喜欢武定侯吗?”
“这……”林菡的脸上立刻飞起两朵红云。
“喜欢的话便不要前瞻后顾了,他又不是不知你的身份还愿意相娶,足见其真心,你若不答应以后恐会后悔。”她说着一顿,“祖母,还有别人怎么说?应该也都同意了吧?”
萧时远与林玉峰提及此事,林玉峰心花怒放,回家就把她叫去说话,让她别错过这桩好姻缘。他甚至还有意无意的说起定王萧冶,言下之意将来萧时远定然前途无量,似乎觉得定王会成为太子。
林菡道:“祖母与父亲都同意。”
“这不就结了?”林蕙鼓励她,“只要你与武定侯两情相悦,那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呢?至于长公主,你只要做好媳妇的本分就是,长公主起先也许不满,但日子久了早晚会喜欢你的,她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真的吗?”林菡心头一喜,长公主是穆琏的姑姑,那跟林蕙自然不陌生。
“是,你相信我吧。”始终是有女主光环的,怎么可能会过不好?
见林蕙笃定,林菡就放心了,甜甜笑道:“多谢姐姐了。”
“不客气,你的日子还得你自己过,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她语气还是淡淡的,并不显得亲热,但林菡早就习惯她这样外冷内热了,站起来道:“姐姐,我回去了,祖母还等着我呢,姐姐你应该一切安好吧?如果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
“我很好,你跟祖母都别担心。”
“嗯。”林菡点点头,告辞走了。
林蕙将手边的茶喝完,忽然起身往遂初堂而去。
有个疑惑实在太深了,穆琏的副人格到底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简体字?他是在哪里发现的?想到这几日,他也时常在遂初堂待着,也许会在里面发现什么线索。
门口的小厮看到林蕙,有些吃惊:“王妃,殿下不在里面。”
“我知道,我来书房找些书看。”
“这……”小厮犹豫。
林蕙板起脸道:“怎么,你难道还想拦着我不成?脑袋不要了吗?”
“小人不敢!”小厮想到林蕙与穆琏似乎感情不错,前阵子她也进出自由,当下便退开了。
王霸之气还是好用的,林蕙走入书房四处打量。
靠北墙边的书架有她一个半人高,且占满整座墙面,上面的书籍数不胜数,林蕙仔细看过去,并未发现封面上有简体字的书,倒是在左边一排,几乎都是涉及神鬼妖魔的。她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呆子还真的研究过这些,实在是入魔很深啊!
书架上没找到,林蕙又去桌案上翻,但也没有相关的,倒是下方有个抽屉上了锁,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
她蹲下来,仔细看了一眼这貌似很牢固的铜锁。
在旁边的姜黄微微瞪圆眼睛,暗想主子这是做什么呢,居然在看锁,难不成是要偷东西?不不,主子能缺什么,再说,她想要完全可以跟殿下说的,不需要偷。
没有开锁的技术,林蕙看了一会只得放弃。
随后,她又开始在屋里转,怀疑这里藏有暗门,只是不知道开关在何处。
外面的小厮偷偷瞧了几眼,等到傍晚穆琏回来,他如实告知:“王妃来过这里。”
穆琏挑眉:“你让她进去了?”
“是,小人不敢阻拦。”毕竟那是王妃,只要吹吹枕头风指不定自己的脑袋就掉了,再说穆琏以前吩咐过,王妃来无需通报,故而他宁愿选择听从王妃。
“拉出去杖责二十。”穆琏喝令。
“殿下!”小厮吓得瘫倒了,“殿下,小人也没办法,难道还能拦着王妃吗,王妃说如果不让进去就要杀了小人!”
“是吗?”穆琏沉吟片刻,“她进来做了什么,你可看到?”
“看到了,殿下,小人虽然让王妃进来,但小人并未放松警惕的。王妃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会儿看书架一会儿看桌案,还在房里四处转悠……”
估计是在找他知道那些字的原因。
她果然是个不知道放弃的人,幸好他早有准备,把那些手札锁起来了,不过,林蕙没有得到想要的下回可能还会来,指不定把锁砸了。
得转移地方才行。
穆琏看着小厮:“这回放过你,下次王妃再来……”
“小人一定拼死阻拦!”
“不用,你尽管放她进来,或者她半夜潜入你也当做不知,只看她做了什么。”
“……是,小人记住了。”
穆琏进去把手札拿出来交给徐平:“放到你家去,以后我要看,你带来户部。”
徐平:……
看着空了的抽屉,穆琏还是弯下腰把锁锁了。
眼见天色已晚,他去林蕙那里用饭。
前夫驾到,林蕙严阵以待。
比起主人格的呆子,那副人格极为的精明狡猾,不过也不怪如此,在人格分裂症中,副人格从来都是跟主人格相反的,主人格如果内向羞涩,那副的一定是外向奔放,好替他分担痛苦。
“我刚才听说,你去我书房了?”穆琏吃饭的时候询问。
林蕙的手顿了顿:“是,我想找点书打发时间。”
“找到了吗?”
“没有,那里的书太多了,我看得眼花缭乱反而不知道选哪一本呢。”林蕙微微一笑,“不如下次你帮我选?我想看轻松有趣的话本。”
笑得可真好看。
穆琏嘴角翘了翘,这几日她跟他在一起一直都显得有点紧张,如今突然这样,让他感觉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也许是因为宝石的关系,她不是喜欢宝石吗,管事说已经送给她了。
“那等会我带你去。”
“晚上?”她还有计划呢,林蕙摇头,“看都看不清楚,还是等明日你下衙再说吧,或者休沐日。”
“行。”穆琏没有反对。
两人用完饭,林蕙让桂心上茶,故意挽留穆琏:“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今日二妹来了,说武定侯想娶她,这件事你怎么看?”
前世不就这样吗,没什么好惊讶的,倒是林蕙与他提此事又让他警惕了一些。穆琏笑道:“这不是大好事吗,还用跟我商量?武定侯文武全才不说,人品也是百里挑一,你们林家能有这样的乘龙快婿,不知多少人眼红……哦,你是担心你二妹高攀惹来非议?”
“对,我怕二妹难以应付。”
“怕什么,武定侯自会替她挡住的。”穆琏拉住她的手,“就像我一样,阿葫,你跟着我,永远都不用担心被欺负,你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你愿意……”
他眸中闪烁着自信,好似可以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然而,她的未来在别处。
她亲手奋斗得来的东西比什么都珍贵,至少是比他给予她的东西珍贵,因为那些是不会变的。
林蕙笑了笑:“这话确实很让人动心。”她抽出手,接近桂心端来的茶水,顺便就将药粉倒入进去。
微微晃了下,她递给穆琏:“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些天我也想过了,可能我以前是不应该这么对你。”
什么鬼话?穆琏眉梢一挑。
他说得都是前世的事情,林蕙根本不清楚,现在顺着这话摆明是想糊弄他,或者是为安抚……他接过茶,眸光定定落在这浅绿色的茶水之上,只见这颜色似乎有些浑浊。
她是第一次给人下药吧?
这种手段不适合她。
生怕被穆琏发现,林蕙转移他注意力:“等下我们出去散步吧?好好谈一谈,我也希望我们能友好相处。”
散步的话,言下之意就是让他把茶先喝了,穆琏很给面子的假装喝了一口,随即道:“散步可以,但是我还有几个字想问你,你去磨墨我写给你看。”
主动提出简体字的事情,林蕙转身走去桌案,穆琏趁机就把茶水倒入高几上的花插里,然后装出喝掉的样子,他实在好奇林蕙想做什么。
他把茶盅放下,去拿毛笔。
林蕙偷瞄一眼,发现茶已经喝完了,心头一松。
肯定不会是媚药,那么极有可能就是**药,穆琏心想倒在地上也不好看,便是借助椅子,写得半个字就放开了毛笔,手按在额头喃喃道:“怎么有点……”
话未说完趴在了案上。
这**药可真厉害,林蕙心想才喝完就迷倒了啊?她伸手戳一戳穆琏,他丝毫不动。
“穆琏?”她试着叫他。
穆琏还是不动。
看来是真晕了。
听说药效只有一盏茶的功夫,林蕙忙抓紧时间跟藏在深处的呆子对话,因为有种传言,说人即便是昏迷,但只要在耳边不停地说话,还是有可能会被听见的。
其实本来催眠的效果更好,但她不会催眠术!
“穆琏,”林蕙半蹲下来,拉住他的手努力叫魂,“穆琏,是我,阿蕙,你快醒来,我知道你在生气,之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骗你是妖精,但你也别太过失望,我虽然不是妖精,但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人,只要你醒来,我会告诉你很多有趣的事情,那比妖界还有意思。”
“穆琏,你别再睡着了!”
没想到她竟会傻乎乎的说这些话,穆琏有点吃惊,这样就能把事情解决吗?
“其实妖精根本算不了什么,我的那个世界才好玩呢,我们无论男女都可以念书,不管是谁生而平等。我们了解的知识也多,你知道吗,我们生活的地方叫地球,它有几十亿年的生命,它大到无法想象,但也不过是太阳系中一个小小的星体……穆琏,所以人是很渺小的,你大可不必为你幼年的事情而伤心,你应该开开心心地活着,因为开心的时光转瞬即逝,你应该珍惜啊。”
“穆琏,你听到了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世界很有意思?是不是比你想象的妖界更好?是啊,我们还可以飞呢,坐着飞机飞,可以周游四海,不像这里坐马车那么累,我告诉你,还有一种宇宙飞船,可以离开地球,我相信哪一日它一定可以带着我们降落到别的星球之上。”
“所以,我喜欢我的故乡,那里充满希望,如果可以我也想带你去看看的,只是……穆琏,我也许自己也回不去,那太难了,我想了很多种可能,都觉得难以实现。”
“那也许是幻想,就像你幻想的那个妖界一样,我只不过是听到了二姨的声音罢了。”
“我只不过是不甘心,穆琏,我妈妈去世的时候同我说,对不起我,但是她希望我答应她,要好好活下去,要比她幸福。但是我这么年轻就死了,我没有完成她的心愿,我也没有活成自己期望的样子,我就这么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忽然间泪如雨下。
他从来没见过林蕙哭,这是第一次,她哭得好像个孩子,垂着头抹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有种刻骨的疼痛遍布了他的全身,让他一时无法动弹,好半天才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林蕙拉过来拥入怀里,柔声道:“阿蕙,别伤心了,终有一日你能回去的。”
叫她阿蕙,是他醒来了。
林蕙心头一喜,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都说不出。
她头一次在别人怀里哭成狗。
作者有话要说: 穆琏:说说你们的飞机吧,我们大梁能造吗?造好了本王带你飞。
林蕙:……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046章
止住哭泣的时候, 林蕙才觉得有点丢人。
明明是去叫魂的, 结果把自己给叫哭了, 但她也意识到了内心深处她是多么不愿意留在一本书里。
虽然她看过许多, 也曾幻想过各个多彩的世界, 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她想念那个世界, 想念她的亲人,想念她的工作,还有那个她才置办不久的房子!
林蕙擦擦眼睛,离开穆琏的怀抱:“我刚才是思乡情切。”
她是不好意思了,穆琏道:“没事, 你可以再哭一会儿。”
再哭?还不够丢脸吗?林蕙把脸上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转移开话题:“你醒了就好, 以后莫要想什么妖精了,我刚才与你说得明明白白的, 你应该听清楚了吧?”
“嗯,很清楚, 你是来自于一颗星星的人。”
林蕙:……
随便吧,他可能是听到星体这个说法了,只要他知道自己是人就行,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再乱开脑洞。
“阿蕙,你是怎么过来的?”谁料穆琏马上就发起了攻势,“之前说是道士将你打伤, 到底是何原因?”
“撞车了,”林蕙还是如实相告,“我们那里不骑马,都是开车,那是一种交通工具,那天我坐的车被一辆很大的卡车撞到,掉入河里,醒来之后就变成了雍王妃。”
车?是跟马车一样的吗?穆琏难以想象,将刚才用的毛笔交给她:“画给我看看。”
真是个好奇宝宝啊!
林蕙坐下来,随手就画出了一辆轿车。
四个轮子,前后略有突起,样子十分奇怪,穆琏皱眉:“都没有马,那是用什么拉的?”
“嗯……”林蕙拿毛笔轻敲下自己的脸颊,“跟你说不清楚,我们的世界是很复杂的,许多东西大梁都没有。这么跟你说吧,大梁得往后七八百年才能发展到那个程度。”
“七八百年?”穆琏震惊,“那你岂不是……”
“对,”林蕙眼睛一转,嘻嘻笑起来,“要按年龄算,你应该算是类似于老祖宗般的存在了吧。”
拒不接受。
穆琏的脸色都变了,他才不要当林蕙的老祖宗!
他没那么老。
穆琏急忙不说这话题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得回遂初堂,你的事情往后再说吧。”今日听到的东西远超过他想象,他要让徐平把手札拿来再好好翻一翻。
遂初堂?林蕙马上想到了那个抽屉,之前“前夫”也许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现在穆琏既然醒了,他早晚会发现,倒不知会否交给她……应该会吧?知道她是人之后,他应该不会过多关心。
毕竟之前对女子不感兴趣的心理病没那么容易治愈,不过算了,还是自己去取比较安全。
关乎自己能否回到现实的大事,怎么也不能寄托于别人。
等到天黑,林蕙把桂心叫来,让她去找来一把锋利的斧头,然后就叮嘱道:“你跟我去趟遂初堂。”
桂心一头雾水。
林蕙换上了黑色的骑射服,这样行动利落,随即就跟桂心走入夜色中。到得门口附近,她叮嘱道:“你先过去,如果看到守卫,记得大呼来人,把他们引开,到时就说我让你来找一本《寻香记》,谁料到在路上发现有盗贼,知道吗?”
“是,”桂心有点胆怯,“可是王妃,并没有盗贼啊,万一被殿下知道……”
“别怕,一切有我担着呢。”那呆子好对付。
想想殿下对王妃挺好的,桂心也就听从了。
谁料走到书房门口一个小厮都没见到,她轻声道:“王妃,您快过来。”
奇了怪了,都去哪里了?巡逻去了不成?那倒是个好机会,林蕙快步走到书房,提起斧头就往那锁上砍去。
“哐当”一声,锁掉落在地,她把抽屉打开,只见里面根本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黑漆盒子,放着上好的玉佩。林蕙无语,只是个玉佩还用锁锁着,真是白白让她期待了,无可奈何之下,把抽屉合上带着桂心离开。
小厮在外面瞧着,暗道殿下真是料事如神啊,说王妃会潜入还真的潜入了,急忙去禀告穆琏。
卧房里,穆琏正在看手札,有一本上面写到雪州三十年前曾有一奇异男子出现,精通机关术,奇门遁甲,喜制造古怪离奇之物,一度被人称为疯子,后来北上,销声匿迹。
莫非,当年林蕙是发现此事才去雪州的?
北上之后消失……
穆琏伸手捏了捏眉心,林蕙前世最后去的地方就是青云观,可惜自己为情所困难免发痴,最后关头竟然被她用甜言蜜语蒙骗,让她逃脱,之后再无踪迹。后来他登上帝位,动用一切办法寻找她,毫无收获,最终郁郁而终。
这一世,他还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吗?
穆琏微微叹了口气。
小厮此时来禀告:“殿下,王妃果真潜入书房。”
一天都等不得。
穆琏道:“她做什么了?”
“王妃用斧头将锁砍坏。”
“……”胆子可真大,约是觉得他傻不会查出偷东西的人是谁,穆琏无言。不过林蕙的心情也不会好吧,她肯定以为里面藏着关于那些字的东西,现在定是沮丧的很。
该,谁让她那么着急回家,就不能缓缓?
穆琏继续看手札。
此时林蕙确实是失望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抓心挠肝,她实在很想知道“前夫”写的那些字到底从何而来,但偏偏那是穆琏的副人格,还是很不好对付的那一种。
如今穆琏也清醒了,恐怕很难碰见那个人格了吧?再说,就算碰见,那德性她也没法撬开他的嘴。
也许,这真的只是她的幻想。
林蕙忽然敲敲自己的脑袋,她该不会也得癔症了吧?不不,不会的,她没有那么脆弱。就算父亲背叛了她们母女,就算母亲离去,她也一样好好的努力的活下来了,她不会就这样被击倒。
所以哪怕是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带着这个决心,林蕙闭上了眼睛。
十月下旬,短短几日天气就变寒了,昨日居然下了一场雪,地上,树上铺满了白色。一整年没见雪了,小丫头们格外的兴奋,在外面踩着雪,捧着雪,跟雪亲近。
林蕙站在门口笑嘻嘻看着,雪景还是挺漂亮的。
见到她出来,小姑娘不敢玩了,忙要去做事。
“不用急,你们再玩一会儿,等玩够了,把门前的雪扫一下。”林蕙也走到雪地中,将雪捧在手里。
冰凉的感觉入骨,假使她不知道自己是穿来的,肯定不会有丝毫的怀疑。都好真实啊,不管是景,还是人。她把雪花放在脸颊上冰了一冰,想起自己所在的城市,那里很少下雪,偶尔下一次,大家也很高兴,大人们会带着孩子出来玩,堆雪人。
她正起意也要堆一个时,却见个丫环从远处跑过来:“王妃,林少夫人来了。”
顾氏,她的嫂子?
林蕙奇怪,这一大早有什么事啊,便请她进来。
顾氏看到林蕙行了一礼,然后就悄声道:“阿蕙,刑部查到什么了?祖母可担心呢,居然有这种人盯上阿菡……”
难不成穆翊动手了?林蕙问:“发生什么了,你说说清楚。”
“阿蕙,你居然不知?”顾氏哎呀一声,“昨日安宁长公主相请,阿菡便去做客了,谁料回来途中遇到两个匪徒,差点把阿菡劫走,幸好武定侯派人保护阿菡,还有一位侠客路见不平伸手援助,将匪徒抓了,马上就押去了刑部。隔了一晚上,祖母让我来你这里打听打听,可有什么风声。”
“你怎么不去武定侯府打听?既然武定侯出手了,那么他肯定会参与审问的。”
“那武定侯什么人,就算与阿菡……那也未成亲呢,又不像我们这样的关系。”顾氏压低声音,“主要父亲,相公与祖母都觉得那两个劫匪奇怪,怎么无端端看上阿菡,先是惊吓到马,将马车驱赶至城外,然后再下手,说这不一般。”
“哦,我知道了,”林蕙点点头,“你先回去,我会向殿下打听一下。”
“那就好了,劳烦你,”顾氏笑道,“我们就在家里等着了。”
她告辞而去。
林蕙一点不着急,因为一旦萧时远出手的话,穆翊肯定没好果子吃,不过书里并没有这一段——穆翊的人居然被抓了,这样的话,如果被刑部拷问出来,他的前途铁定毁掉。
林蕙嘴角露出一抹笑,总算要清净了啊。
端王府里,穆翊好像困兽一样来回得走动,自从他得知萧时远要娶林菡之后就觉得寝食难安,因为他感觉林菡才是他真正该娶的妻子,是他真正喜欢的女人,得知长公主要请林菡,他专门设计想要将林菡劫走。
因为林菡一旦出了此事名声定然损毁,根本不可能嫁给萧时远,而他却能得到林菡,怎么看都是一箭双雕。
谁想到失败了!
听到脚步声,穆翊抬起头看向王通:“灭口了吗?”
“没有,”王通额头冒汗,脸色发白,“因为武定侯的关系,刑部加派了人手,根本没有机会,而且他们还让丁大人去拷问。那丁大人出了名的手法残忍,恐怕他们要顶不住……”
穆翊闻言慢慢坐在椅子上,他感觉腿都软了。
此事早上就捅到了皇帝那里,穆翊的人交代了说是穆翊指使,说他一早就看上林菡,想要娶她。
皇帝何等聪明,马上就想到了许玉琳,当下又震惊又失望,只是到底是亲生儿子,他将此事压了下来。
穆琏午时回来时,在院子里看到林蕙。
她穿一袭玫红色绣兰花的薄袄,下面是条深青色棉裙,天上的阳光落在脸上,仿若晕染了淡淡的红。
“你在干什么?”他问。
林蕙的脚边有一个胖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圆圆的身体,圆圆的脑袋,上面还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这叫雪人。”林蕙往雪人身上左右两边插上两根树枝,“我们那里一下雪就堆这个玩。”
这有什么好玩的?穆琏蹲下来,仔细瞅了一下雪人:“我觉得你们那里似乎也没你说得那么繁华……”
语气里带着鄙夷。
林蕙一下怒了:“那大梁下雪也没什么可玩的,”又指指雪人,“这个多有意思,你瞧瞧,多像你啊!”
穆琏:……
这么丑的雪人她好意思说像他?
穆琏没说话,突然伸手将大团的雪聚拢过来,几下就搓成了一个胖胖的身体,然后又做了个圆脑袋往上面一摆,再画两个眼睛捏一个鼻子:“阿蕙,这也很像你吧,你看。”
林蕙:……
“哦,对了,少两个手。”穆琏找了两根树枝过来插在上面,“这下更像了。”
像个鬼。
林蕙感觉自己遭受到了报复,正琢磨着在那雪人脸上添些什么时,后背忽然就被一个雪球打中了,侧过头看到穆琏扬眉而笑:“我们下雪会玩这个,你学着点。”
不就是打雪仗吗?
林蕙弯腰捧起雪,捏了一团很大的雪:“我们也玩,我们还组队玩呢,你等着,别跑。”
看着很厉害,穆琏赶紧也去捏雪团。
林蕙已经跑过来,往他身上扔了去。
“啪”的一下,击中他的肩膀,雪花四溅,林蕙哈哈笑起来。
如此的灿烂,好像孩子似的,穆琏一时忘了动手,连接几次被她打了,他跑过去。
林蕙躲闪。
奈何穿着裙子始终不便,她脚下一滑就摔了,穆琏追至面前,手里拿着雪球道:“这下跑不掉了吧?”
“那你扔啊,”她坐在地上,仰着头道,“等会我就扔回来。”
穆琏半蹲下,拿着雪球在她面前比划。
刚才打了他好几下,林蕙以为穆琏就要回击了,谁料他忽然伸手拂去她发上沾到的雪。
她微微一怔。
映着雪光,她惊讶的眼神令他想亲她,可是如果亲了,林蕙就会远离他了吧?可如果不亲,他可能永远都不能亲她了。
穆琏伸手将她拉起来,对着那雪人道:“阿蕙你看,这像不像我们两个?”
雪人离得近,用树枝做成的手伸出来,仿若互相牵着,而他们此刻是衣袖相交。
林蕙一时不知说什么。
“如果有一日你回去了,下雪天,你会想起我吗?”耳边飘来他淡淡的话语,像转瞬即逝的风。
应该会吧?
林蕙心想,如果真的回到现实,即便这像是一场梦,她也不会忘记穆琏的,这个可爱的呆子。
“会的,”她道,“前提是我能回去,假如不能,我也会在这里跟你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的。”
那开心也许是假的,穆琏微微一笑:“好。”
然后他把雪团击落在了林蕙的发顶。
偷袭啊,林蕙大怒,叫道:“穆琏!”
她又叫他名字了,穆琏快步走出了院子,林蕙在后面抓着雪团追上去,这稀奇的景象让丫环们都看呆了。
殿下,这是在逃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穆琏:其实我就是想她来追我 //(ㄒoㄒ)//
林蕙:……摸摸。
穆琏:摸,嗯,摸哪里?
林蕙:打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047章
不像林蕙穿着裙子, 穆琏步子大原可以将她远远甩开, 可却是走走停停, 故意等着她似的。二人你追我赶, 差点把整个府邸都跑遍, 林蕙算看出来了, 穆琏就是在逗她……
这呆子自从清醒之后,倒是比以前活泼了, 林蕙停下来:“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不追你了。你过来, 我们说个正经事。”
见她在石凳上坐着气喘吁吁, 浑身无力, 穆琏放松警惕,谁料刚到身边, 脸上就中了一个雪球,耳边传来林蕙的笑声:“兵不厌诈,你不知道吗?”
穆琏:……
林蕙笑了会儿道:“真有事。”
他抹一下脸,将雪花扫掉:“何事?”
“我二妹昨日被人偷袭, 你可知?”
“嗯。”他当然很早就知道了,因为配合萧时远的人, 一起将劫匪抓住的就是他派出去的暗卫, “刑部已经审问出幕后指使之人,不过此事不会对外宣扬。”
“是端王吗?”
“是。”
真是作死,不过不能宣扬的话, 难不成……林蕙忙问:“父皇也知道了?”
“对,所以你不要插手,有父皇在,二哥掀不起风浪。”
其实这样也好,皇帝念在父子之情不对穆翊赶尽杀绝,但自此之后肯定会提防他,甚至是讨厌他。世上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成天觊觎自己龙椅且心术不正,狠毒绝情的儿子,所以穆翊的结局可想而知,他若是晓得认命,可能还能活下来,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今日还听说你二妹马上要嫁给武定侯了,贺礼可准备好?”穆琏问。
“这容易,送份厚礼就行。”
“我那里有一块玉佩,不若你拿去送了……说起这玉佩,前几日差些被个小贼偷走。”穆琏眉心微蹙,“听说是你的丫环率先发现的?我命人找了好几日也没见什么踪迹。”
林蕙轻咳声:“那小贼应很狡猾。”
“岂止狡猾,头脑也不好,明明都把锁砍坏了,居然也不把玉佩拿走。”
林蕙:……
为什么她有种感觉穆琏在说她?可打量男子一眼,他神色认真似乎真的很疑惑那小贼想干什么。
“既然没丢失东西,你就不要管了,我们去用午膳吧。”林蕙用主动邀请打断他的思维,省得左一个小贼右一个小贼的万一想到别的什么地方去。
见她做贼心虚,穆琏也没有拆穿,嘴角翘了翘道:“你们那边也吃午饭吗?”
“当然,我也是人!”林蕙强调,“跟这里一样要一日三餐的。”
“吃些什么?”他与她并肩,略微的低头。
“跟这里差不多,只是没有王府来的精致,都是些家常小菜,什么醋溜土豆片,爆炒牛肉,香菇油菜,鱼香肉丝……鱼香肉丝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穆琏眸光一动,“要不你等会让厨子烧一个?”
“行啊。”林蕙来了兴致。
等回到上房,她把厨子叫来,一连说了五个菜都是她在现实生活中喜欢吃的。
厨子一脸懵,看向穆琏,穆琏道:“大致做出来就行,有些没有的东西你们拿别的代替。”什么花椒,料酒,估计只有她那个世界才有了。
其实也有点过于为难,林蕙补充道:“做的不好没事,只要做出来就有赏。”
厨子放心了,高高兴兴而去。
等几个菜端上来时林蕙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她端详片刻才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
酸甜酸甜的,王府的厨子果然不愧是技术过硬,她就这样讲了一下居然就比她烧得都要好吃,林蕙笑起来,跟穆琏道:“真不错,你也尝尝啊,还有这茄汁豆腐,我看颜色都一模一样的。”
穆琏尝了下并未觉得有多可口,但见林蕙心情好,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
林蕙吃了许多。
等她放下筷子,穆琏道:“阿蕙,你看你想吃什么,这里都能做出来,其实你也可以留下来的。”
托穆琏的福,在他面前不用伪装自己,确实觉得轻松多了,但只是因为食物相同就放弃回现实,她无法说服自己,林蕙道:“如果是你,你会不走吗?假如是你有一日来到我那个世界的话,你愿意留下?”
“我愿意,”穆琏看着她,“如果你也在的话。”
很意外。
林蕙对上他那双浅色的眼眸,只觉心砰砰跳了起来,垂下眼帘,手指在桌案边摩挲:“我不信,你又没有真的遇到,那叫坐着说话不腰疼。”
穆琏笑了,不腰疼?他可不是信口开河。
前世,他坐拥天下,并不觉得有何满足,到最后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林蕙他不曾得到过。所以,他没撒谎,只是那个世界他能去吗?
如果能去……
一个念头闪过,穆琏忽然想到似乎有本手札里提到,曾有一对夫妻在青云观失踪,周觉说,其中一人年方二十五,是名秀才,二十岁时身患重病,谁料一日醒转之后痊愈,半年后娶隔壁一位美人为妻,夫妻恩爱异常。
他忽然起身:“户部有些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林蕙感觉回想起刚才那似乎充满情谊的眼神,由不得揉了揉脸——这一定是错觉,穆琏那话一定是随意说的,别当真,现在她最应该做的还是要找回去的路。
林蕙马上把从娘家带来的管事叫来:“你找人去打听下青云观观主,”许无非不肯多说,但道观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银钱上面不要计较,只要能打听到任何一点线索都值。记得,找几个机灵点的,多方面打听,哪怕是观主平日里喜欢吃什么,都给我挖出来。”
管事虽然不知道主子想做什么,但也急忙去办了。
至于顾氏来打听的事儿,林蕙自然不会泄露说是穆翊,省得连累穆琏,就说不知,反正萧时远清楚就行,她觉得林菡应该很快就要嫁人了。
果然萧时远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力排众议与林家定亲,长公主见皇帝也劝不了这儿子,只好作罢,毕竟是母子,她也不想闹得太僵。
吉日就选在新年之前,十二月十六,只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可见这份着急。但对林家来说,那是天大的喜事,一时去恭贺去巴结的家族数之不尽。
听说此事,穆翊几乎气得吐血,看着床上的许玉琳还未死,恨不得就想掐死她。他当初就不应该选这个人,不应该图个一时,如今倒好了,一步错,步步错。就在他深深后悔之时,皇帝召见了。
“近日有许多官员弹劾肃州知府,称官商勾结,恶事做尽,朕想你亲自去一趟肃州,好好彻查此事。”
肃州路途遥远,极为偏僻,穆翊忙道:“父皇,这不应该由当地巡抚调查吗,为何要派儿臣前去?”
见他神色藏着慌张,皇帝暗叹口气,心道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骨肉的份上,实在难容此等无情无义之徒。最近他也查清楚了,这儿子贪图美色为此不牺伤害许玉琳,甚至是想置她于死地,而且还利用此事,让自己怀疑穆冶。
做下这种事,他不能再让穆翊留在京都了,皇帝淡淡道:“巡抚在肃州待了多年了,指不定与那边狼狈为奸,朕信任不过,还是你去为好……多说无益,回去收拾下行李明日就出发吧,路上朕会派护卫保护你,到肃州之后有什么需要的,让他们替你置办。端王府的事情,你就不要记挂了,还有玉琳,到时只有她父母前来照顾。”
将他所有的话都堵住了,穆翊终于知道了父亲的意图,后背不由冒出冷汗。
到底还是没有放过他啊!
这些日没有动静,原来都是在想办法处置自己,他苦笑了两声:“既然父皇信任儿臣,儿臣一定会将此事办妥,早日回来拜见父皇。”
皇帝摆摆手:“退下吧。”
穆翊躬身告退。
皇贵妃得知此事之后,马上前来求见,然而却被皇帝拒绝了,她又求到皇后那里,皇后轻描淡写:“皇上一向重用翊儿,如今派他去肃州你应该高兴才对,哭什么呀?过阵子就回来了。”
论到装傻,也无人能及这皇后了,皇贵妃就让穆骁去见穆翊。
“哥哥,到底怎么回事?”穆翊派人去劫持林菡的事被瞒地严严实实的,除了皇帝,刑部堂官还有萧时远等人知晓,穆骁并不清楚,“好好的居然派你去那偏僻之地,可是有人在父皇面前中伤你?”
“你莫多想,”穆翊拍拍他肩膀,“好好安慰下母妃,我是去替父皇分忧,又不是生离死别,担心什么?再者,什么中伤不中伤的……”
“肯定是三哥,对不对?”穆骁握紧拳头,“他本事不小,居然能令父皇把你调离京都。哥哥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将他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到时候父皇会后悔他信错了人!”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千万别冲动,还是徐徐图之,别把自己搭进去。”
“你放心,哥哥,我会想个万全之策。”
穆翊很欣慰,点点头:“好了,不用送我,我早晚能回京都的,你记得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办好,别让人抓住把柄,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穆骁长叹口气:“我还是送你吧,我们是亲兄弟,有难同当。”
结果在城门口,他们还遇到了定王穆冶。
这个人当真是个伪君子,一边陷害自己的哥哥,一边还有脸来送,穆骁心里恨透了穆冶。
平生最强劲的敌手败下阵来,穆冶不能说不高兴,但他表面功夫从来都做得很好的,与穆翊依依惜别。
…………
就在林菡成亲前不久,林蕙得到了一个消息,说周觉在失踪之前曾去过雪州,还去过良州,据道观里给周觉倒茶送水的小道士说,他每日都会写手札,有次看到写了什么“镇妖洞”。
而镇妖洞就是她那日去青云观曾见过的山洞。
她终于明白了,穆琏将她骗去原来是为看她的真身!这呆子,当时真是走火入魔了。
不过穆琏与周觉无关,那些小道士都没见过穆琏,倒是周觉为什么要去雪州和良州呢?难道那里曾出现过异世界的人?林蕙心想,是不是她也要去一趟?但并不知来龙去脉,无异于盲人摸象。
她还得找到手札!
只是,这手札在何处呢?是不是被许无非藏起来了?她该如何得到?
一个名字从她脑中一闪而过,穆琏!穆琏跟许无非相识多年,或者他知道一点手札的事情?
就在她思索这个问题时,林菡出嫁了,作为嫡姐,在老夫人的邀请之下,林蕙还是去了一趟送了添妆,但并没有逗留多久,可能还是看原书留下的心理阴影,她对林家的人实在喜欢不起来。就是没想到,在过年之前,萧时远跟林菡居然邀请他们去做客。
看着帖子,林蕙问穆琏:“去不去?”
“表弟相请,自然要去的。”
“哦,那就去吧。”林蕙看一眼穆琏,“也确实,你应该跟你这表弟打好关系。”
“为何这么说?”
因为穆翊已经凉了,将来做皇帝的多半是定王,萧时远就是重臣,林蕙道:“我看武定侯为人不错,品行端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与他结交只有好处。”
“哦?”穆琏瞥她一眼,“你的意思,我没有武定侯好?”
从原书上看,显然是啊!
他一个有心理病的能比得上文武双全的萧时远吗?也就一张脸出彩些,不过林蕙不至于打击他:“你曲解我的意思了,有句话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吗,你与武定侯各有各的优点。”
穆琏浅浅一笑,越发认真了:“你说我有什么优点?”
“……我数数啊。”
“嗯。”
“你会骑射对吧,还会对弈,技艺都挺精湛的,另外,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瞧瞧你书房那么多书,可见是个有学问的人。还有啊,你为人和善。”她怎么胡闹,骗他是妖精,又说是异世界的人,他都能宽容对待,“胸怀多伟大,眼界多高啊。”
穆琏嘴角翘了起来,忽然问:“那你喜不喜欢?”
“啊?”林蕙愣了下,会意后脸一热,“什么喜欢,不是在说你的优点吗?”
“优点多的人,不都招人喜欢吗?”他一瞬不瞬得看着她,“你喜欢吗?”
被他的目光逼视,林蕙觉得有点难以招架,撇过脸道:“优点多是招人喜欢,像我那二妹,会女红,会书法,会制香,我也挺喜欢的……”说着念头一动,“懂得多也受人尊敬,像殿下你看的书五花八门,我见你对鬼神妖魔多有研究,那对青云观是否也很了解?像玄灵道长,你跟他认识多年,可知道他与他师父的事情?”
原来是有目的的,难怪把他夸成一朵花,穆琏差点气死,冷淡的道:“我为何要告诉你,你夸我一点不真心。”
林蕙:……
“没有,很真心的,不信你回想一下,我何处说得不对?你射柳不是得了第二吗,而对弈连父皇也比不上你。至于别的,我真的觉得你很好,不然也不至于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不是吗?”林蕙拉一拉他的袖子,“我在这里只相信你,你从来不会害我。”
穆琏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手指上,感觉她似乎在撒娇,可想到她或许只是为回去,又觉刺痛。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们那个世界叫夫君是叫什么的?”
林蕙汗。
这好奇宝宝,真是猜不到他会问什么,林蕙想一想:“老公?”
“什么?”穆琏道,“你再说一遍。”
“老公。”
穆琏:“嗯。”
林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第048章
这呆子越来越不像呆子了, 还会沾这便宜, 林蕙咬咬牙想敲他一下,只记挂手札的事情没有计较。
“我告诉你了,你也不能反悔。”
被叫了声老公,穆琏心头喜滋滋的, 不过他觉得这称呼极为古怪,老公?哪里有夫君好听,那世界的人也太不讲究了!暗地腹诽了下, 他道:“许无非与我相识, 但他师父我只见过一面,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许无非与他师父感情如何?”
“许无非五岁就在青云观生活, 观主对他来说如同父亲一样。”
那是感情深厚了, 如此说来, 许无非应该也是观主最为信任的人,若有什么东西,观主肯定会留下给许无非保管。林蕙说出心中的猜测:“上回在青云观我见到观主的字画,以此认定他与我来自同一个世界,现在观主消失了,我怀疑许无非手里藏有他师父留下的手札。”
凭着这种坚韧不拔的性子,她早晚会查到这一步, 穆琏并不意外,只是如此毫无保留的坦白,却是令他为难。
她真的挺信任自己的,穆琏沉吟:“我得空帮你去问问……”
“真的?”林蕙欣喜。
穆琏话锋一转:“但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 万一观主并未留下什么,或者许无非不愿交出来。”
“如果是后者,我会想尽办法获得他的信任。”
前世是林蕙先找到许无非进而得到手札的,反而他后知后觉还落后一步,穆琏睨她一眼:“你是打算用银子收买还是用别的手段?”
“且看他什么反应,对症下药。”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到达侯府门口,林菡竟然与萧时远在垂花门口迎接。
林蕙道:“天气严寒,你们何必出来?”
林菡上前挽住她的手:“第一回 请姐姐姐夫过来,应该的,”碰到林蕙的手,哎呀一声,“姐姐没带手炉吗,我这个给你用,小心冻着了。”
径直就把手炉塞到她手里,林蕙只好接住:“多谢。”
看她们姐妹情深,萧时远笑着与穆琏道:“表哥,我们之前走动不多,往后可要时常见面,阿菡很喜欢表嫂呢。”
“就怕你忙,我户部可没有兵马司的事情多。”
“再忙,如果表哥愿意来,我们晚上随时可聚。”萧时远瞄一眼娇妻,只要林菡高兴就好。
接收到丈夫的目光,林菡脸色微微一红,也与林蕙更为亲近了,没有这个嫡姐,她不一定能嫁到萧时远这样好的丈夫,林蕙在这方面给予的帮助太多了,不然她指不定已经被穆翊给囚禁了呢:“姐姐,我在侯府过得很好,正如您所说,母亲也不是蛮横之人,这几日已对我改观,多谢姐姐当日的指教。”
“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我能帮得上什么?如果你为人不正,再如何伪装长公主也不会喜欢的。”
林菡撒娇道:“反正我就是要谢你,今日你一定要在这里吃饭!”
“来都来了,不能白来,我必须吃。”
林菡噗嗤笑起来。
四人走入上房,萧时远命人倒茶喝了暖暖身子,岂料没说几句话,就有丫环禀告说林玉峰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林玉峰是春风得意,大女儿是王妃不说,二女儿还做了武定侯府的夫人,这武定侯年少有为,手握兵权,母亲又是长公主,如今端王离开京都,众人都觉得尘埃落定,储君之位必定落于定王之手。那萧时远与定王的关系谁不知,比往前更想笼络,林玉峰也跟着水涨船高。
今日正好是休沐日,林玉峰就上这里来看看女婿女儿,结果刚到门房就听说雍王与雍王妃也在这里,顿时怒火中烧。
见林玉峰大踏步走过来,林蕙并没有什么反应,往前看书她就极讨厌这个人,如今么,似乎都谈不上讨厌了。她也许马上就能离开这里,林玉峰对她来说,更是个不值一提地虚幻的人。
这孽障还是这种样子,目空一切,林玉峰看着林菡道:“阿菡,你过来,为父有话与你说。”
“父亲……”萧时远站起来,“出了何事?”
“没什么,我是有事跟阿菡交代。”
林菡眉心拧了拧,请林玉峰去侧间。
一到里面,林玉峰就咬牙道:“那孽障是如何待你的,你不记得了吗,怎么还请她来做客?你要请也该请定王与定王妃……你就不该与她来往了!”
他还指着林菡给他出一口气呢,将来定王登基,这穆琏肯定也不会有好下场,历来皇帝有几个善待兄弟的?林蕙自然也跟着一落千丈。
“父亲,”林菡淡淡道,“姐姐待我很好,若没有姐姐,我没有今日,父亲以后莫要这般说姐姐。”
林玉峰惊诧:“她待你好?你初来林家,她如何痛骂羞辱你,你不记得了?阿菡,你是不是怕她?你告诉为父,为父会替你做主,再说,如今你是武定侯夫人,长公主的儿媳,就算她是雍王妃也不能欺负你。”
“姐姐一开始不能接受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我是庶女,与她不是一母所生……”
句句都在替林蕙说话,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去哪儿了?林玉峰恼得一掌击落在桌案上:“阿菡你糊涂了,你到底在帮谁?我一心一意为你,给你置办丰厚的嫁妆,让你嫁入侯府,你居然还帮那孽障?那孽障根本就不把林家当家,你可曾见她回来过?你以为她会当你妹妹吗?”
刚才那击掌的声音惊动了萧时远,他担心林菡,急忙走过去,推开门就听到林菡的声音:“姐姐不回来还不是因为你吗,你对姐姐什么态度,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不过是要个傀儡,什么都要顺从你,不然你就……就像我娘,因为她不愿意当妾侍你就强占了她,这林家,你以为我又想回吗?”
“你说什么?”林玉峰抬起手就想给林菡一耳光,萧时远疾步上去扣住他的手,“父亲,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没听到她说什么吗?”林玉峰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忤逆,翅膀长硬了就想飞了,林蕙就罢了,林菡也如此,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放手,我今日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林玉峰形状疯狂。
声音太大了,林蕙出于好奇走过去,只见林玉峰要打林菡,由不得厉声道:“林大人,你以为这里是林家吗?武定侯府也敢放肆,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会打女儿的孬种。”
林玉峰被气得喉头一甜,险些吐出血来,马上失去了理智:“你这孽障,你别走,看我怎么教训你!”
这林玉峰总是很轻易的就被林蕙激怒,穆琏淡淡道:“表弟,还是使人把他送回去吧,不是第一次发作了。”
岳父真的喜欢打女儿?萧时远简直不敢相信,林蕙跟林菡都是娇美柔弱的女子,怎么下得了手?想到自己的妻子有可能真被打过,萧时远一时对这岳父厌恶极了,高声道:“来人,林大人不舒服,将林大人送回林府。”
林玉峰自然不肯,奈何侯府的下人都是身高力壮的,硬是被拖了出去。
林菡扑在萧时远怀里,眼睛哭红了。
萧时远轻轻拍着她后背:“不要怕,以后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你应该早些告诉我。”
“我不敢,我跟姐姐都深受其害,”林菡飞快的看一眼林蕙,“我遇到你,我才敢说出来的。”
“你受苦了。”萧时远长叹一声。
“其实也就只有父亲如此,祖母,大哥大嫂都待我很好,只是他们都劝不了父亲,莫可奈何。”
林蕙静静得看着林菡演戏,但不可否认在这瞬间她真的挺喜欢林菡的。因为这一告状,林玉峰往后肯定完蛋了,他得罪了男主啊,将来肯定得被撤职。
“不过到底是为何?”后来她与林菡说话,“是因为我吗?”
“是,他要我与你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是与你为敌,姐姐,我做不到。”林菡极为真诚,“父亲与你,让我选,我选你。”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父亲,不过是利用林玉峰嫁个好人家。
林蕙愣了下,拍拍她的手:“谢谢你选我,不过我真的没帮你什么。”
“姐姐不要多说了,帮没帮我心里有数,反正姐姐的恩情我会一直记得,必会报答。”
她可能要离开这里的,报答什么,倒是她这一走……林蕙沉吟:“我确实有件事想拜托你,如果有一日,我是说如果,我不在大梁了,我希望你跟武定侯能照顾下你姐夫。他吧,不太会说话,也没什么野心,我希望他这辈子能平平安安的,你能答应我吗?”
这一世嫡姐看起来与姐夫关系不错,又不像前世,怎么好端端要这样托付呢?林菡惊讶:“姐姐,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能答应吗?”
“当然,”林菡握住她的手,“但是姐姐你也答应我,如果有麻烦,一定要相告,我会替你分忧。”
“好。”林蕙一笑。
却说林玉峰回了林家,在家中大发脾气痛骂两个女儿,老夫人不知情由便派林彦衡去武定侯府询问,林彦衡打听清楚后与老夫人道:“父亲真是无理取闹,二妹夫与二妹请大妹大妹夫做客,此事与他无关,他居然为此痛斥二妹,甚至还要动手,故而被二妹夫遣回。”
“你父亲真是疯了,”老夫人手指发抖,“他是要把两个女儿都逼得不回家!罢了罢了,我也不跟他同住了,我还想见见两个孙女儿呢,他要闹由他闹去,你不要理他!”
没过几日,老夫人就搬去了林家别处宅院居住。
林玉峰又拿林彦衡出气,说他不敢管两个妹妹,后来林彦衡实在招架不住,连同顾氏跟儿子也去投奔老夫人了。
林玉峰恨得大病一场,好一阵子没缓过来。
这消息传到穆琏耳朵里,他没什么反应,而且他知道林蕙也不会在意的,因为林玉峰对林蕙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倒是眼下有一桩高兴的事情,他终于知道怎么去林蕙的那个世界了……
“徐平,你马上去一趟成州,亲自去,务必把信上的东西带来。”穆琏把一封信交给他,“找那里的冥族人。”
徐平犹豫道:“殿下,今日是大年夜。”
穆琏道:“……那你年初二出发。”
“是。”徐平把信收好。
除夕一家都要团聚,皇族也不例外。
穆琏去接林蕙去宫里,同时带去了一样东西:“我去问过许无非了,他确实有一本手札。”
林蕙立刻伸手去拿:“快给我看看。”
穆琏举起来:“等等。”
他个子高,手也长,林蕙就是踮起脚尖也碰不到,她皱眉道:“为什么要等?快给我看看呀。”
“不谢谢我吗?”
“谢谢,”林蕙马上道,“万分感谢您,殿下!”
说得真够快的,穆琏把手札给她:“上面也不知写了什么,不过你看了可能马上就能离开大梁……”
林蕙嘴角一翘,把手札翻开,确实是写了简体字,第一页便是提到现实世界与这本书在百年前不知为何故开启了一道空间之门,常有灵魂穿越之事出现。她飞快的看起来,忽然耳边听到穆琏道:“阿蕙,你明日就会走吗?”
她一愣。
明日是大年初一。
明日……走吗?
看她面色犹豫,穆琏眼眸眯了眯,关于这事的手札其实有两本,林蕙手里这本会给她造成假象,以为去了镇妖洞马上就能回到她那个世界,但实质不是这样的。所以,如果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明天就走的话,那另外一本他打死也不给她!
不,不止明日,若年初二,年初三,年初四……她毫不留恋就走的话,他也不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林蕙:你咋那么坏!
穆琏:跟你学的。
林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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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沉浸于手札的林蕙对年夜饭毫无兴趣, 然而现在她还是雍王妃,怎么着也得敷衍过去。
等到了宫里, 二人给皇帝皇后请安之后, 林蕙就被郑心兰拉去说话了, 看得出来她春风满面,心情颇为愉快,还问首饰铺何时会卖新的样式。林蕙这就不好回答了,马上都走了, 还做什么首饰呢,可惜了穆琏送的那么多宝石。
“最近事多我无空管店铺, 怕是……”
林家的事郑心兰多多少少听到一点, 好似闹得不合, 就以为林蕙是被娘家所累, 宽慰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你若心里难受便与我说一说。”
知道她是误会了,林蕙也没解释,顺着道:“不过是些琐碎事情, 过段时日就好了。”
妯娌俩在这说话, 皇帝却是在指责穆琏:“你们两个怎么又分床睡了?吵架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若是以前穆琏定会懒得分辨, 但想到将来要离开这父亲, 便是和颜悦色地道:“没有,儿臣不会跟阿蕙吵架的,今日便搬回上房,以后……不会再让父皇操心了。”
皇帝难得见他如此听话, 笑起来:“好,好,既然无事就好,朕就等着抱孙子了!”
穆琏也微微一笑。
对于这个父亲,他的感情是复杂的,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无法理得清清楚楚,但不管如何,他与父亲之间的事情在前世就已经得到圆满的结果,所以这一世,他在大梁没有什么遗憾的,他不会再去走一遍曾走过的路。
不过离开之前,还是要把不安分的人解决,想着,穆琏瞄了一眼穆骁。
穆骁却正看着远处的穆冶,过阵子就有别国使者来大梁朝贡了,他打算给穆冶按个通敌叛国的罪,如此谋逆大罪,父皇肯定不会轻饶,到时候穆冶会比哥哥还惨。
“五弟,”耳边却忽然响起穆琏的声音,“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穆骁愣了下。
“去那边吧。”穆琏请他去旁边的亭子里。
两人走进去,穆骁笑道:“四哥有什么要事,非得大年夜说?”
“是关于二哥的,你知道父皇为何派二哥去肃州吗?”
还不是穆冶陷害,穆骁面上波澜不惊:“许是信任二哥吧,二哥一直管着工部,处事周全。”
穆琏眉梢挑了下:“你不必拿这些话搪塞,我知道你怀疑三哥,但这件事不是三哥做的,是二哥派人刺杀二嫂的事情败露,被父皇知晓父皇才会派遣他前往肃州。”
“你胡说!”穆骁一声大喝,“四哥,你也想污蔑我哥哥吗?”
“二哥看上林二姑娘,之前想劫走她不料被武定侯发现……那林二姑娘是你二嫂的妹妹,我故而得知。”见穆骁不信,穆琏淡淡道,“你可以去调查,凭你的本事一点不难,当然,此事原与我无关,你与三哥斗得死去活来对我有什么坏处?大可以渔翁得利,我告诉你,是不想看着你被二哥当枪使。”
穆骁仍是无法相信。
虽说二嫂长得姿色平平,可对哥哥却是真心一片,他真的如此无情无义只因贪图林姑娘的美色便要杀死二嫂?而且还对自己守口如瓶,让自己蒙在鼓里!
他冷着脸不发一言的离开。
这五弟很信任穆翊,也愿意为他牺牲,唯独不喜欢被骗,此后必定会与穆翊离心,也就掀不起风浪了。
将来穆冶登基应该就会顺利了吧?穆冶这人谈不上坏,圆融通达也懂得帝王之术,只是当时因父皇的偏爱成为他手下败将,但后来也一直忠心耿耿,愿意为百姓谋福祉,他做皇帝没什么不好。
穆琏回头看着偌大的宫殿,再抬头看一眼浩瀚无垠的苍穹,想起林蕙说的话,人是很渺小的……
是啊,短短一生过的很快,所以他只想抓住能让他活得有意思,觉得快乐的人。
等到子时鞭炮声便响了起来,宫里甚至还放了烟花。
声音太大,郑心兰捂着耳朵躲在穆冶的怀里,林蕙却袖着手看着外面飘出来的烟火气,还有那炸开的一地红屑。
毕竟要走了,最后欣赏下这皇宫,这皇宫里的新年也挺好。
穆琏走过去问:“你们那边也这么过春节?”
“差不多,小时候一模一样,但后来城里不准放鞭炮了,污染严重,而且容易引起火灾。”
这都什么跟什么?穆琏不问了,跟她一起看向远处。
回到王府已经是深夜。
林蕙迫不及待地在油灯下翻阅手札,穆琏清洗之后抱着枕头过来,解释:“父皇怀疑我们吵架,我还是睡这里吧。”
此时林蕙根本不介意:“没事,你睡吧。”
穆琏躺下去,看到她一直在看手札,毫无停下来的样子。不过速度是很快的,那些字他因为辨认困难,一本手札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而林蕙简直是一目十行。
很快就看完了,林蕙合上手札心想,这镇妖洞居然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时空之门,那那天她岂不是差点就穿回去了?可惜没有走到深处,她当时为敷衍穆琏寻妖的心思,随便糊弄了下就出来了。
原来那里就是她回家的路!
林蕙很兴奋,躺在床上都睡不着,等明日她收拾下……不,收拾什么行李,肯定是灵魂穿,什么都不需要带!不过身边的人是不是要安排一下,像姜黄桂心几个,给些银子再把卖身契还给她们过好日子去,还有店铺,翠玉阁要不就给裴景,这个人很用心,一定能打理好它。
别的铺子,良田还给老夫人吧,让她老人家去处置,还有谁,穆琏……
穆琏已经托付给林菡夫妇了,将来定王登基,他就做个闲散的皇子吧,不过他会不会……伤心?应该不会吧,他都主动把手札给她了,想着,林蕙侧过头看向穆琏,岂料就对上了暗处那双浅色的眸子。
他醒着,林蕙尴尬。
“为何看我?”穆琏问。
林蕙:……
“你是不是今天就要走了?”他又问。
“没有,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呢。”林蕙轻咳声,“我,我可能还要待上几天吧。”
“好。”他闭上眼睛。
林蕙看着他沉静又俊秀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日她开始写“遗嘱”,主要是安排名下的奴仆与家产,一共写了五页的纸,打算在离开之前交给穆琏,让穆琏替她执行,里面甚至还有跟蔺玉澄做生意的事儿。
很详细,林蕙写完了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放在一个匣子里。
如此,是不是可以走了?
她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心想,就这么不留痕迹的走了吗?她该怎么去跟穆琏告别呢?他帮了自己这么一个大忙,林蕙想来想去,忽然提笔在宣纸上画起来。
过得半个时辰,她把那纸交给桂心:“你马上送去给裴掌柜,说用最快的速度打出来。”
宣纸上画着一样东西,桂心认出是用于腰带的带扣。
…………
因为林蕙莫名其妙的托付,林菡总觉得不安,晚上窝在萧时远怀里道:“不知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说我要不要仔细问一下?”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萧时远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林菡就把那日林蕙的话重述了一遍:“你听听,是不是很不吉利?还说不在大梁,姐姐是个弱女子能去何处?除非……不行,我觉得姐姐肯定有事瞒着我,她该不会得了不治之症了吧?”
“你别急,”萧时远安抚她,“若是生病瞒不住的,表哥还能不知吗?要不我去问下表哥?”
“也好。”
翌日,萧时远便去了一趟户部。
穆琏请他进来。
萧时远喝了一口茶道:“表哥,表嫂近日可好?”
好得很,兴高采烈等着回去呢,穆琏道:“怎么问起她来了?”
“是这么回事,”萧时远不是弯弯绕绕的性子,直言道,“上回表嫂来做客,私下竟与阿菡说若哪日她不在大梁,让我与阿菡代为照顾你,阿菡为此甚是担心,夜不能寐。”
穆琏愣了下,随即就笑了。
他是小孩吗?还需要别人来照顾,难不成林蕙觉得她在的这段时间,是在照顾他不成?确实,林蕙前世是帮了他,但这一世她除了扮个葫芦精她还干什么了?
见穆琏笑,萧时远摸不着头脑,轻咳声:“表哥,何处不对?”
“没什么,”穆琏收起笑,正色道,“阿蕙只是关心我,你们别多想,她怎么会不在大梁呢,她顶多……是了,她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有可能会离开京都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萧时远明白了。
等到晚上穆琏回去王府,林蕙把一叠纸交给他。
“我走了,你能否替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穆琏瞄了下,全是身后事,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就是里面没有他,一个字都没提到他。
他淡淡道:“好。”
林蕙见他神色不悦,摊开手把一个东西送到他面前:“我给你做得带扣,就当离别的礼物吧。”
那是用在腰带上的一对金带扣,由卷云纹与莲花纹组成,正中间镶嵌两颗拇指般大的猫眼石,简单又不失华贵。穆琏定定得看着,没想到这小坏蛋还知道送礼物。
“喜欢吗?”林蕙仰头问,“我觉得莲花跟你特别配。”穆琏这无欲无求,清冷孤高的样子就像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啊。
“嗯,”穆琏声音有点哑,“你给我戴上吧。”
平常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但今日不一样,林蕙伸手将他腰带解开,把带扣替换上去。
见她手环着自己,配上腰带,穆琏轻声道:“你在那边做过这个吗?”
“没有,我们那里的腰带很简单,不用这种带扣的。”
“不是,我是说给男子配带……”
林蕙手停了下,脸颊莫名有点热:“没有……不过今天也是特殊情况,不然我也不给你系。”
特殊情况?穆琏心想,反正是做了,她找借口也没用,他的心情忽地变得极为愉快。
林蕙通知他:“我明日就走。”
嗯,好歹过了四五天了,还送他东西,走就走吧,反正也走不了,穆琏道:“好。”
然后第二天林蕙发现穆琏居然都没送她,一大早就去户部了,她在门口站了会儿,心道这人真是无情,她走了可就再也看不见了,她是去另外一个世界啊,穆琏都不送送吗?
太不像话了!
她还专门给他做了带扣,还让林菡照顾他,他倒好,一点不在意。
林蕙莫名的气。
但也算了,这人本来就是个大奇葩,林蕙拔脚上了马车直奔青云观而去。
结果到得镇妖洞之后,她发现根本穿不了,那洞最深处仍是山壁,她尝试着找机关,四处寻了遍也没发现离开的通道。林蕙就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急忙去找许无非,许无非早就被穆琏叮嘱过,就说可能还有别的手札,他再找一找。
林蕙只能回去。
这么一折腾都天黑了,穆琏见到她问:“你怎么还在……”
“你就巴望我走了,是不是?”林蕙脱口就道,“你其实心里是不是比我还着急?”不然为什么要给她手札,他完全可以藏起来。
穆琏:……
在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女子的善变。
“我是不敢去送你,”他轻叹口气,“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以为昨日就算告别了。”
他这么说,林蕙又有点过意不去。
是她要走,他有什么错?林蕙反省道:“我不该说你,只是我,我心情也不好,那本手札似乎不全,玄灵道长说可能还有别的手札存在,让我再等一阵子。”
“别着急,既然有眉目了,你早晚能回去的。”穆琏安慰她。
瞧着他温柔的眉眼,林蕙心想这男人真不错啊,只可惜得了这种心理病,她走了,他可能更是孤家寡人了吧?毕竟他们虽然没圆房,可她能陪他胡扯啊,穆琏为此也确实变得开朗多了。
“等我走了,你再娶个妻子吧。”林蕙建议。
穆琏眸光闪了下,心头恼火:“娶个什么样的?是不是要比你好看,比你可爱的?不如你现在就帮我找一个。”
林蕙:……
“怎么,不行吗?你既然不放心,就提前替我打算好。”
“你还是自己找吧,”林蕙拒绝,“我是女的,跟男的眼光不一样。”
呵……
晚上,穆琏睡在旁边,忽然道:“阿蕙,我要是找了继室,以后睡在你这儿的就是别人了。”
林蕙:……
“你会高兴吗?”他问。
林蕙闭上眼睛,表示没听见。
过得半个月,徐平回来了,穆琏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同心蛊。
手札里说,只要服下同心蛊,同时踏入时光之河,若二人有情,必定同归。他犹豫片刻,服下同心蛊,晚上趁林蕙睡着了用迷烟将她迷晕给她服下了另一枚。
第二天,他把另外一本手札拿给林蕙。
上面详细记载了如何回去的方法。
原来在山洞里确实有机关,但胡乱摸索是找不到的,周觉也是尝试了无数次方才发现其中的规律,林蕙心想,这必定是正确的办法了,这一次,她一定能回去。
早上,穆琏把林蕙之前写得东西交给徐平,还有他昨日写的:“等明天你拿给父皇,请父皇代为处理。”
徐平未免奇怪,但还是应了。
信里,他跟皇上说,“儿臣与阿蕙厌倦俗世,离开京都去游历四海了,往后必会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父皇莫挂念,保重。”
穆琏把事情交代好,亲自送林蕙去镇妖洞,诡异的是,他一个随从都没有带,甚至都没有用王府的马车,而是雇了一辆马车。林蕙奇怪,但穆琏说是为保守秘密,毕竟这件事太过离奇了。
林蕙想想也是:“其实你不必来送,上次不就没送嘛。”
“我不放心,怕你没成又回来。”
林蕙:……
到青云观前,二人下车,穆琏很小心的避开人群带她走去镇妖洞。
洞里的机关以北斗七星为参照,林蕙在石壁上仔细搜寻过去,果然发现了可以按进去的微小凸起,她照着正确的顺序一一按下,只听见“咯哒咯哒”数声响起,石壁下方居然出现了往下延伸的阶梯。
她疾步走到入口。
但那里停住了,林蕙回头道:“我要下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穆琏握住她的手,“下面路都看不见,万一你摔着怎么办?”
“没关系,你还是别去了,万一你……”
穆琏没理会,拉着她往下。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忽然一片大亮,林蕙看到阶梯下居然有一条河流,那河流极为奇怪,河水不是清澈的,而是像手札里写的,如同彩虹一样的颜色。水面上还有似星星碎片一样的东西散落,忽闪忽闪。
林蕙看呆了。
穆琏也很惊讶,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景色,根本不是人间所有,他的手指紧了紧问:“阿蕙,是在这里吗?”
“是。”林蕙被唤醒,慢慢走向那条河,“手札里说,我只要走进去,从哪里来就会回到哪里去。”她站在河边停住了,侧头看着穆琏,“殿下,这回我真的要走了。”
“嗯。”穆琏道,“我知道,你这一走不会再回来。”
他的眸色似乎被七彩的河水印染,泛着宝石般的光华,林蕙与他眼对眼,蓦然间心口一阵酸胀。她终于明白,她也是不舍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也许上次穆琏不来相送是对的,这样看着并不好受。
“你回去吧。”她撇开眼催促,感觉再这样看下去,她有点想哭。
穆琏却没动:“你既然要走了,把你真正的名字与住的地方告诉我。”
“什么?”林蕙愣了下,名字就罢了,好歹相识一场,可住的地方问了干什么?怎么像户口调查呢?不过见穆琏极为认真,她还是告诉了,随后又催他走,“这里危险,你不要再待着了。”
谁料穆琏道:“我不回去,我跟你一起走。”
“什么?”林蕙惊诧,“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一起走。”穆琏毫不犹豫的走入了那条时光之河。
那瞬间,林蕙的心跌入谷底,手札里说假使不是穿越之人绝不能入河,不然会死在这里,他怎么能胡来呢?林蕙快步跑入河中想把穆琏拉走。
“你疯了?你为何要进来?”林蕙质问道,“这条河只有我才能碰,你为什么不听话?你进来干什么!”关于同心蛊的事记载在别的手札里,她一无所知。
林蕙的担心表露无遗,但穆琏铁了心岂会出去,反而顺手就将她拥入怀里:“没事,死就死了,你回去你的世界,不用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林蕙急死了,推搡着他,“你快上岸,你别留在这儿……”
话未说完,男人突然吻了下来。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觉温热覆盖了双唇,一颗心在胸腔里几乎要蹦出。
在唇舌的厮磨中,她忘了呼吸,直到脚下的水顺着裙衫蔓延上来,感觉到冷意,伸手要推穆琏。
她在抗拒,穆琏略微离开,唇挪到林蕙耳边道:“阿蕙,就这一次了,以后也许我不会再见到你,你也不会再见到我,就这一次……”他也不过是在赌博,赌林蕙对他有没有情,也许在自我感觉中,林蕙对他是不同的,但万一……不过他也不会后悔,因为这是既成全林蕙,又成全他的事情,他必须要这样做。
“阿蕙,”他低语,“我喜欢你。”
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她心头一阵钝痛,不由自主的陷入,就在二人亲吻加深的刹那间,阶梯之上的门轰得声合上了,同时间,一道巨大的旋涡从河中腾跃而上,猛地将林蕙吸了进去。
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渐渐消失时,好像听到他说,“阿蕙,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穆琏:忘了问长什么样了……
林蕙:买个葫芦看看就是。
穆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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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L市第一医院的一间病房里。
林清兰坐在床边上看着自己的外甥女, 偷偷抹眼泪。
这阵子她一直被愧疚后悔所折磨,如果可以重来, 她一定不会让林蕙去见她爸爸, 这样林蕙就不会出车祸了。这孩子向来要强,为了跟方家脱离关系把姓都改了, 怎么可能愿意去争夺家产?
可惜, 现在一切都晚了,林清兰啜泣道:“蕙蕙, 你快点醒来啊, 你醒了二姨再不会啰嗦了, 二姨给你做好吃的……蕙蕙, 你三姨也来看过你几回了,要不是住在外地她会天天过来的, 蕙蕙你看, 我们都在盼着你醒来。你别再睡了,蕙蕙,你听见没有啊?”
林蕙的睫毛颤了颤。
比平常的幅度要大,林清兰见状大喜:“蕙蕙, 你是不是听见了?蕙蕙?”
那声音好像是由远及近的, 但却非常耳熟, 是二姨,林蕙嘴唇蠕动,梦呓般的道:“二姨,二……”
讲话了, 林清兰急忙按病床上的呼叫器,甚至等不得,跑到走廊里叫道:“医生,我外甥女醒了,我外甥女醒了!”
林蕙慢慢睁开眼睛,头顶上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没有帐幔,没有丫环过来问话,只有旁边紧抓着她,喜极而泣的二姨。她怔怔地看着,轻声道:“二姨,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是二姨?”
“蕙蕙啊,你不是做梦,你真的醒了!”林清兰抱住她痛哭,“哎呀蕙蕙,你总算醒了,我总算有脸将来能见大姐,你总算醒了,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见到医生来,叫道,“快给她检查一下,医生,你看,她是不是马上可以出院?”紧接着打电话给丈夫,儿子,还有妹妹,“蕙蕙醒了,能讲话了,行,我等会就接她回去。安强,你去菜场买点好菜给蕙蕙补补。”
旁边护士道:“阿姨,您别急,病人刚刚醒来还要做些检查,不能立刻回去的,您再等两天。”
“啊,是吗?”林清兰愣了下,对着手机,“护士说还要观察两天,不过你菜还是要买的,她醒了就能吃饭了。对,你下班烧好了送来。”
医生给林蕙初步检查了一下,欣慰道:“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别的等进一步检查下再说,你好好休息。”
林蕙笑道:“好,谢谢您。”
医生走之后,林蕙看着林清兰:“二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要没有你……”
“别说这种话,蕙蕙,我是你二姨怎么能不照顾你?你醒来就行了,过两天出院先住在二姨家,把身子养好再搬回去。”
“二姨,我在这里多久了?”
“两个月了。”林清兰摸摸她的脸,“瞧瞧你都瘦了,饭也不能吃,只能输液,唉!”
两个月,她在书里可是待了十个月呢。
感觉像做了一场梦!
可是梦会这样真实吗,那些人,那些事,到最后离开时她站在那道七彩河流中,穆琏拥着她亲吻……他的声音好像还响在耳边,他让她等他,林蕙心头一阵难受,当时她怎么傻了,居然一直都没有将他推出去。
“蕙蕙?”林清兰见她眉心紧蹙,连忙问道,“你怎么了,蕙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林蕙回过神,“我挺好的,二姨,你回去吧不用在这里守着,这阵子你肯定积存了很多事情。”
确实,家里一大堆衣服都没有洗呢,林清兰犹豫:“真的吗,你真没事?那,那我晚上跟你姨夫一起来看你,还有小琛,我让他放学就过来。”
林琛是她表弟,今年二十四岁,在L大上研二。为这儿子的学习,林清兰在上面砸了不少钱,总算儿子争气,也是她最大的骄傲。
“好的,我正好再睡一会。”林蕙笑笑。
等林清兰走了,林蕙闭上眼试图休息,然而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穆琏的影子。
她一下又睁开来,无力地看着天花板。
这呆子,明明让他走他却非得要入河,还说什么傻话要跟她一起去,他是书里的人,怎么可能跟她回来?是了,他肯定安然无恙地回王府了,他不会死的。
他顶多就是伤心一阵子,很快就会忘了她。
林蕙轻轻吐出一口气。
是的,是这样的。
可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却渐渐化成了一大片的白色,好像雪地,雪地里站着两个雪人,手拉着手。那时他说,“有一日你回去了,下雪天,会想起我吗?”
突然间,她心口钝痛。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林蕙慢慢坐起,心想这只不过是才离别带来的后遗症吧,不管如何,她回来了,她的生活会再次走上正轨,她得上班得挣钱得还房贷。
她没有空想这些事情。
林蕙弯下腰在旁边的柜子里找东西,里面都是存放生活用品的。不知道她的手机在不在,她得给老板打个电话。
结果什么都没有,林蕙叫来护士:“麻烦你,能把手机借给我一下吗?”
“可以,林小姐。”
林蕙拨通了林清兰的电话:“二姨,您晚上过来的话能把我的手机带过来吗?对,先充下电,我有工作上的事情……什么?没事,我已经好了,我得提前安排下。”
她打完把手机还给护士:“谢谢。”
晚上,林清兰一家都来了,带了好几个菜,把病房的桌子摆的满满的,林蕙道:“二姨,二姨夫,我哪里吃得下这么多啊。”
“就是,姐姐才醒肯定要吃清淡的,我就这么说的。”林琛自从她改姓之后再不称呼表姐了,就叫姐姐,坐在床边笑嘻嘻道,“姐,这阵子你一直睡着我感觉像睡美人一样,我跟我妈说,有个王子来亲一下准保就醒了,姐,是不是有人偷偷亲你了?”
林蕙一愣。
林清兰啪得打了下儿子的肩膀:“胡说八道,你姐姐单身,有谁会亲啊?她醒了,是我经常去庙里烧香,菩萨保佑!”
林琛不服气:“您这是迷信。”
“好了,好了,让蕙蕙吃东西吧。”周安强长得人高马大,脸膛微黑,性子非常老实,也很和善,“蕙蕙,你不想吃别的,这里也有粥,放了虾仁,你二姨亲手剥的,说你喜欢吃。”
“是啊,反正你自己看,想吃什么吃什么。你醒了啊我们就跟中了彩票一样,特别高兴。”林清兰笑。
二姨虽然总催她相亲,三观经常与她不合,但二姨却是一片真心的,林蕙忍不住眼睛红了。
饭后,林清兰让儿子扶着林蕙下床去外面走走,说护士叮嘱的,躺在床上久了身体不适应,得有人陪着先熟悉一下,才能单独行走。
“姐,你还记得那个卡车不?”林琛跟她闲聊。
“当然,我怀疑那司机喝醉酒了,突然从后面冲上来。”林蕙极为生气,“他坐牢没有?赔钱了吗?”
“赔什么钱,他把自己给撞死了,便宜他!幸好你醒了,命大,我跟你说姐,那一排病房里都是植物人,有些都昏迷好几年了,就你,哦不,我有个校友跟你一样命大,他出车祸昏迷四个月,前几天听说还得了并发症,都被下病危通知书了,结果今天也醒了。”
是吗,林蕙笑笑:“可能是二姨烧香带来的好处,菩萨一高兴就大发慈悲多救了一个。”
林琛:……
“姐,你怎么也学我妈迷信呢,”他不满,“那叫医学奇迹。”
“对对,你说得对,奇迹。”二人相差三岁,但林蕙也把他当小孩,笑眯眯道,“小琛,你扶我去外面看看,呼吸下新鲜空气。”
“不会冷吗?”
“不会,现在是五月怎么可能会冷?”
林琛把林蕙扶过去,林蕙瞧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好一会儿把手机掏出来打电话:“沈姐,是我,我是林蕙,前阵子我受伤昏迷,手头的事情都没有做好,还有客户早前定下的……”
感觉会说很久的话,林琛松开手跑去买果汁。
林蕙是公司里极具潜力的年轻设计师,沈琳很喜欢她,惊喜道:“你醒了?我上周才来看过你……真好,不过你不用着急,好好休息下,也不差这几天,这样吧,就休息半个月,下个月一号来上班。”
“沈姐,我没事……”
“听话,别得不偿失,就这么说定了。”沈琳知道她很拼,不给她机会说服自己,挂了电话。
林蕙无语。
夜风吹来,林蕙转头发现林琛不见了,正要找个地方坐下却见不远处有个修长的身影从眼前晃过。
灯光下,那人长眉入鬓,鼻子高挺,肤色如玉,还有那一双眼睛,比琥珀略浅一些像春水的涟漪,说不尽的旖旎。林蕙心头咚的一声,根本来不及思考,凭着本能朝他跑过去。
一直到跟前,近在咫尺,她看到了他短短的头发,身上穿的白色T恤,还有眉宇间的一点稚气,到嘴边的“穆琏”两个字就咽了下去。仔细看,他跟穆琏还是有点不一样,只能说是七八分的相似,而且怎么看都是个学生……
林蕙一时僵住。
后面林琛追了上来,叫道:“姐,你怎么进来了啊?我给你买了果汁!”说话间看到那个男学生,笑起来,“孟璟,你也能下床走了啊?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姐姐林蕙。姐姐,这是我校友,工程管理系研二的学生,跟我一个篮球队的,你们之前都是植物人,病友啊!”
林蕙?姐姐?校友?病友?
叫孟璟的学生眸光闪动了下,想到这女子刚才追过来时满脸的期待,细看之后的落寞,微微一笑:“病友姐姐,幸会。”
作者有话要说: 穆琏:姐姐,给我买糖吃嘛。
林蕙:……
最初是想写个身体穿的,但是黑户的问题我查了下非常难解决所以只好魂穿,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