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妈妈让我跟你说一声,晚上回家吃饭。”
窗外一片绿意,树木已完全茂盛,带着一丝暑气。
讲台上老师在讲前两天考试的试卷。
又是他!
易淮之眼神带杀气,直勾勾盯着前面后背挺直的人。
手里还握着手机,屏幕上是易临舟发来的短信。
想杀了他!
放学铃声响起,易淮之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班级内学生走的差不多了,贺一子依旧坐在座位上。
“淮之,打会紧张刺激的篮球啊。”
刘波站在前门门口,将球一下又一下拍在地上。
力气很大,将贺一子的试卷振到地上。
易淮之路过,第一眼就看到149分,特地将步伐调小,一脚踩上去。
“一开始我就以为他是穷鬼。”走下楼梯,刘波揽着易淮之的肩膀,嘴巴靠近他的耳朵。“没想到还是个囊货。”
“这俩是一起存在的。”
易淮之将篮球拿过,狠狠摔在地上。
球高高升起,又落下。
“怎的了,心情不好?”
“没,易临舟通知我回家吃饭。”
“小屁孩,通知你?蹬鼻子上脸了。”
“就打一会儿,今晚要回去接受批评。”
“怎么着,凭啥批评你。”
球场上已经聚集三个人。
分别是张旭阳、杜宁高、李博文。
这五个人常一起玩。
太阳虽然已经斜下,但热度依旧,还好风还是凉的。
一阵一阵吹来,吹走暑气。
贺一子将篮球远抛向地面,球便落入其中一人手上。
“这回只考了第二。”
“你在凡尔赛?!”
易淮之小跑两步将球抢过,一个转身,起跳。
三分!
“我在你班考倒数第二,我爸都能觉得祖坟冒青烟烧几炷香。你们班可是神仙打架啊。”
“就是的。”旁边张旭阳听到对话猜出个一二。“我听说了,你们班第一换人了。就是那穷鬼!叫什么贺一子?什么破名字。”
听到贺一子的名字,易淮之脸更黑了,趁他刚准备把球抛出,一个起跳用力一拍将球截胡,就那天晚上他看到的环境,怎么会产生比他还优秀的人?
“不会是抄的吧。”
杜宁高家庭条件比不过这帮真少爷,能一直在这个圈子里呆着,还混得十分好,全部得益于擅长看脸色。
以前易淮之打球并不激进,今天刚打一会就进了十来个球,摆明了就是泄气来的。
自己话说出来,紧皱的眉毛依然皱着,但他觉得易淮之的戾气没有刚才那么重,便继续说下去。
“穷人的教育资源哪有那么好,是不是提前知道试卷或者抄到了。”
那个破烂的房子,微弱的灯光,精神病的爹妈,确实不像是有学习的地方。
“有道理。”刘波抢过球,喂给易淮之。
那人没吃。
“是不是假的成绩,我今晚也免不了接受教育,走了。”
“没事淮之,这事放兄弟身上吧,指定让你重回巅峰。”
易淮之嘴角微勾。
有些话自己说出来很不好,但他人干出来就很有意思了。
“我回来了。”
明明面积非常旷大,灯光十分亮堂,全年温度都被控制的十分事宜,可易淮之每次进门换鞋都会有一种窒息感。
又迫切又想逃避。
依旧是没有人回应。
饭桌上四道菜,清炒秋葵,小炒蘑菇,蒜蓉上海青,老妈蹄花。
都是易临舟爱吃的,清淡的吃完嘴里淡出个鸟。
“哥我新买了一个单车。”
他看到了,停在大门口,想不看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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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做了什么让爸妈欢心了。
“嗯,看到了。”
“你要不要骑,借你玩两天啊。”
“用不上。”
“秘书跟我说,你这回又考第二?”
赵瑾年将筷子放下,餐厅便没人说话了,易淮之看向那女人,岁月不曾在她面容上增添什么,脸上几乎看不见皱纹,仔仔细细的漱口,做完一切,声音冷淡,像是再问下属今天外面天气如何。
“是。”
“我很不满意,再有一次,我会把你们老师的电话拉黑。”
不再关注你,彻底成为一个弃子吧。
易淮之自动脑补出,赵瑾年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长呼一口气。
“易临舟这回考的怎么样。”
易淮之控制好自己的语气,确保正常。
“第一。”
“全省还是全市?”
“全班。”
“全省排名呢?”
“不知道。”
“全市?”
“哥我还是个初中生,没有这些名次的。”
“总分多少?满分多少?”
“易淮之!”
赵瑾年打断易淮之的话,语气很重。
“怎么了,哥哥关心一下弟弟也不可以了吗?”
“早早关注他一下,别让他长大跟他废物哥哥一样考不了第一,被父母放弃。”
每次回来都是这样,饭吃不了几口,满肚子气。
“这周末,刘秘书会去接你,你需要换一个心理医生了。”
易国盛放下碗筷,为今晚的饭局收场。
“我不需要,我在赵佳好这里治的很好了,她说我现在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为什么还要换。”
“你没好,你已经在她身上浪费太多年了。”
天还没黑透,路过那辆单车的时候易淮之狠狠踢了一脚,不解气,搬起花盆砸了上去。
既然你们都说我还有病,那就病给你看好了。
“一子,现在有人到老师这里举报你考试抄袭。”
“我没有。”
“老师也相信你的水平,但在监控里老师也确实看见你戴了电子手表。”
“这是我的个人原因,我全程没有动那块手表。”
往常考试贺一子都会将手表摘下,但这回考试前贺龙刚在家闹过,母亲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他需要通过电子手表时刻关注母亲,如果有异样,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但考试不允许戴手表。”
“这次考试是试验性质,考试前考试中并没有提示考生不允许佩戴电子手表。”
“一子...”
“一我没有抄袭,二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再考一遍,试题随便出。”
“老师相信你,可规则就是规则……”
贺一子逆着光,老师看不清他的表情,说的话也没那么多负罪感。
“你的成绩先取消。”
“监控全程都可以检查,我没抄就是没抄,为什么我要付出代价,老师我不理解。”
贺一子不认可这个处罚。
“这次考试只是测验形式,就算取消也不会对你产生影响。”
“老师,这两点并不相关。我理解老师的为难,所以请让举报同学拿出证据证明我作弊。否则我不认。”
“行,老师在研究研究,你去上课吧。”
“好的,谢谢老师。”
虽然学校没做出任何处罚行为,也没明确表明贺一子抄袭,可传言像风,吹到各处。
学霸跌落神坛,自来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现象。
何况这个学霸长得帅,不爱搭理人。
就算贺一子从不意留意,也能听到一些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
旁边常打扰他的男生也不再和他说话,有一次他没收到试卷,向旁边看去,那人立刻转回头坐的板正。
守创中学高二年级仿佛生了一场叫做和贺一子交流就会死的瘟疫。
只是病原体无动于衷,从不和任何人解释,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独来独往的上学、放学。
贺一子始终认为只有面对在乎的人才需要去解释。
他没什么在乎的人。
这一点让易淮之很不爽,观察贺一子的背影已经成为他的习惯,明明漩涡巨大,可那人站在漩涡里,一动未动。
像是在玩一场单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