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雾雨心知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的主人。
她大部分时间都有些困惑，自己这些举动在裴衍烬眼里，究竟是奖励还是惩罚。
又或者是，她只是在随心所欲。
姜雾雨用纸巾擦干净指缝的水渍，正色望向裴衍烬。
“我们是什么关系？”
“即将结婚的...夫妻。”
他还怪会套近乎的，姜雾雨语塞了一下。
“可是我没有见过哪个丈夫是像你这样的，裴衍烬，需要这样那样冠冕堂皇的借口才能和自己的妻子团聚。”
她意味不明地扫过他有些湿漉的眼尾。
“我...对不起。”
果然，他再次自弃般地低下了头。
姜雾雨把裴衍烬额角的碎发捋起，强迫般地让他抬头看她。
“丈夫可以和妻子□□，但是你似乎只能陪我睡觉了。”
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裴衍烬明白，她说的睡觉二字，就是单纯的睡觉而已。
对于裴衍烬，姜雾雨显然是有些有心无力了。
她失眠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在沙发上眯了几个小时，根本就没有睡够。
又因为裴衍烬而精神兴奋了这么久，一旦脱离那温热的神经刺激，疲倦几乎是接踵而至。
她朦胧地意识到，如果裴衍烬在她身旁陪她，她应该可以睡个好觉。
并且她警告了他，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姜雾雨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了快十几个小时。
等她有意识醒来时，外面暴风雪鬼哭狼嚎的声音已经消失，一点点浅白的天色透过雪没有完全盖过的窗户缝隙伸进来。
姜雾雨的第一反应是饿，很饿很饿。
于是在手摸到身旁的人时，她毫不犹豫地推了推他，嘟囔道，“厨房的冰箱有吃的，你去弄一下。”
然后再度陷入深睡。
半个小时后，姜雾雨被空气中的香味唤醒。
她睁眼，映入眼帘地却是男人形状精致、冲击力十足的喉结与锁骨。
她紧接着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姜雾雨几乎是四肢并用，紧紧地贴住裴衍烬，而裴衍烬的胳膊穿过她的手臂，揽着她的腰。
与其说她是躺在床上，不如说是一直睡在裴衍烬怀里。
姜雾雨顿时有些羞赫，她抽开手脚，蹬了下男人的大腿。
“你怎么这样，乘人之危！”
裴衍烬随着她的动作睁开眼，坐起身，用动作挡住一些令他不耻难堪的欲望后，定定地盯了两眼姜雾雨。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道，“饭好了。”
他没有告诉她，从一开始，就是姜雾雨主动缠上的他。
睡在姜雾雨的床上，这个认知让裴衍烬如同木偶般僵硬，他直挺挺地躺在姜雾雨身旁，连呼吸都紧绷，害怕自己打搅了她的睡觉环境。
但没一会儿，姜雾雨便整个人贴上了他。
姜雾雨自作主张地拿了两床被子给两个人分别盖上。
但很快，她便从自己那床被子里挣脱出来，往裴衍烬怀里钻。
注意到姜雾雨的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里，裴衍烬赶忙微微起身，重新把被子给她盖上。
但姜雾雨似乎是对他身上这一床被子情有独钟，一个劲地往他这里钻，把另一床被子无情抛弃。
裴衍烬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动作，心中的窃喜伴随着欲念无限放大。
从姜雾雨开口让他上床那时，他心中虽然紧张无比，但一早就看好了姜雾雨床上的那床被子。
等待姜雾雨去柜子里拿新被子的时候，他已经自作主张地盖好了。
姜雾雨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觉得两床被子都差不多。
反正裴衍烬连睡衣穿的都是她的。
但裴衍烬心知肚明，已经盖了不少天的被子会比新取出的更加柔软，更加舒适，姜雾雨会更喜欢。
他总是见缝插针地、心思阴暗地为自己争取好处，活该姜雾雨对他不满意。
他应该被严厉地惩罚。
裴衍烬心里既雀跃又自卑。
黑暗将人的感官无限放大，很快他便意识到，姜雾雨整个人都贴着他，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于是他顺着她的意，揽着她，怀抱着她。
终于，姜雾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没有再动。
裴衍烬兴奋得近半宿没睡，直到后面实在抵挡不住长途跋涉带来的疲乏，才搂着姜雾雨浅眠了几个小时。
他再次醒来，便是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动，随后听到姜雾雨的命令，让他去准备早餐。
裴衍烬费了几乎全部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从姜雾雨的怀里钻出来。
他一步三回头，确认姜雾雨依旧在床上酣睡。
做完精致的佳肴后，他回到房间。
本意是想叫姜雾雨起床的，可不知怎的，又回到了先前的姿势。
他贪婪地汲取着鼻尖的芬芳。
至于自己肮脏且罪恶的欲念，不配来打搅姜雾雨的心神。
姜雾雨发现裴衍烬早餐做的真的很多。
多到她一个人怎么样也吃不完，她吃了三分之一就宣布放弃。
随后裴衍烬坐在她对面，从善如流地接过她的餐具，将剩下的食物送进自己嘴里。
熟悉的画面，让姜雾雨想起，之前在浮月山庄，裴衍烬也总是这样。
故意准备很多饭菜，坐在对面看着她吃，直到她吃不下了，才接过去解决剩下的餐食。
这人究竟是有什么毛病。
姜雾雨不解。
总不能是喜欢吃她的口水吧。
不过裴衍烬来了，家里多了张吃饭的嘴，姜雾雨之前准备的存粮很明显是发出了危机警报。
她趴在窗子旁，确认暴风雪已经停止，于是计划着出门采购。
但在此之前，需要清理出一条可供两人通行的道路。
等裴衍烬吃完饭，两人全副武装，拉开了玄关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墙的雪。
雪堆的比姜雾雨整个人还要高，裴衍烬借着雪和门框的缝隙，微微可以看见一点外面。
“已经不下了。”他说。
这场雪几乎下了两天两夜。
“那开始铲吧。”
姜雾雨从地下室拿出备好的铁铲，递给裴衍烬。
裴衍烬仗着身高，直接将雪向外扬，避免了雪打湿家里的地板。
往年姜雾雨自己清理，都要断断续续地弄上个两三天，但今年有了裴衍烬，才两三天，便已经有了点小径的样子。
虽然走进去还是一脚深一脚浅，但起码不是与世隔绝了。
能够出去后，姜雾雨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玛莎太太。
她年纪大了，又是一个人住在镇子上，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姜雾雨很怕她解决不了。
但走到街上，姜雾雨才发现，路上的人总是对她投来好奇又探究的目光。
在这个偏远的镇子上，东方女孩的面孔尤为突出，常住的人们早就知道有个异乡的女孩久居在这里，但在这暴风雪刚刚结束的日子，他们惊奇地发现，她身后竟然跟了个同样独特夺目的男性面孔。
“这是谁？小甜心。”
玛莎太太靠着火炉，柔光的眼眸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
“这是...”
姜雾雨一时词穷。
她不知道用什么词可以准确地形容她和裴衍烬此刻的关系。
玛莎太太似乎已经看穿，闷笑一声。
“你有用到我给你的知识吗？宝贝。”
说到这个，姜雾雨很是泄气。
她偷偷瞟了眼，见裴衍烬面色如常，才斟酌着说，“我分不清什么是奖励，什么是惩罚。”
玛莎太太笑了笑，“那就要看着他的眼睛了，他的眼睛会告诉你答案。”
姜雾雨感觉自己像个怎么点都点不醒的愚钝学生，坠着重重心事出了门。
但出门的目的姜雾雨还没有忘，她要囤些食材，以及裴衍烬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过来了，得给他买些生活用品以及衣服。
“你拿着这些。”
她从兜里掏出一堆纸币，塞到裴衍烬手里。
这里的人只用纸币。
没想到裴衍烬却不接。
“我不认识这里的钱，你给我买。”
姜雾雨不理解，全球通用的阿拉伯数字，他有什么不理解的。
但裴衍烬态度坚决，姜雾雨只能亲手拿起一件件衣服往他身上比划。
期间被无数熟悉的面孔夸赞了“你么天生一对”“终于见到了你的另一半”类似的话。
回去的路上姜雾雨终于品出了点味道。
她闷声对着双手拎满东西的裴衍烬，“你这样很不乖。”
“嗯。”
裴衍烬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算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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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孩子。”姜雾雨嘟囔。
这句话像是某种刺激，让裴衍烬心跳加速。
他不由自主地为自己辩解，“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姜雾雨一想也是，这里的原住民太过热情，裴衍烬的确只是站在一旁充当衣服架子，他们什么肢体接触都没有，就被擅作主张地认成了一对。
“你说的也对。”她很快原谅了他。
饭后，裴衍烬问姜雾雨借电脑。
姜雾雨这才想起来，裴衍烬就这么丢下国内的事情跑过来，裴氏的工作应该已经堆积成山了。
她不放心地把电脑交给他，“你真的不用回去吗？”
裴衍烬听到这话，瞬间眸光破碎地盯着姜雾雨，“你是要赶我走吗？”
姜雾雨一愣，随后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裴衍烬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
但电脑给了他，姜雾雨又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她检查着家里的存货，意外从杂货柜的最深处翻出了墙上丢失的那十几张拍立得。
姜雾雨盯着眼前完好无损的相片，莫名地有些好笑。
某人明明已经自作主张地说扔掉，却又背着她藏在这里，是害怕她生气，真的在意这几张相片？
姜雾雨心念一转，将散落在角落里的相片全部收起来，又将杂物恢复成原样。
趁着裴衍烬工作的功夫，她去洗了个澡，又状若无事地平静用完了晚饭。
裴衍烬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符合她的胃口，姜雾雨决定给他一些奖励。
“我们再拍一张拍立得吧。”
等到裴衍烬的目光从电脑后抬起，姜雾雨眯了眯眼睛，“我想挂在墙上。”
“好。”
裴衍烬答应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响起。
“可是这次我想在外面拍。”
姜雾雨蹙眉看向窗外。
“之前和帮我伐木的邻居拍了一张，当时的景色特别的好，可惜照片不见了，我不记得背景是在树林的哪一片。”
姜雾雨看到，裴衍烬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他僵硬地起身，眼底有些慌乱。
“我去准备一下。”
姜雾雨目送着他往杂物间走去的背影。
几分钟后，姜雾雨看着裴衍烬面色苍白的回来。
她歪头问，“怎么了，是家里进老鼠了吗？”
裴衍烬张了张口，随后赶忙摇头。
“没有，不是老鼠。”
他心知肚明是姜雾雨拿走了相片，但他既不敢说实话，也不敢将她当做老鼠。
“那是怎么了？”
但姜雾雨不依不饶。
裴衍烬哑口无言，他好像陷入了名为姜雾雨的圈套。
出不去，逃不开。
“那还拍照吗？”
姜雾雨又问。
裴衍烬望向窗外，淅沥微小的雪花正在飘荡。
他忍痛道，“下雪了，不拍了吧。”
姜雾雨抿唇，藏住自己的笑容。
“那睡觉吧。”
姜雾雨已经放弃了拯救自己的失眠，等待裴衍烬躺好后，她直接掀开被子，钻到对方的怀里。
在男人僵硬的胸膛中找到了舒服的姿势，她这才抬眸看他。
“你不愿意吗？”
“没有。”
他的声音都是紧绷的。
“那就好。”
姜雾雨轻轻点了点下巴。
热气蒸的她面颊红润。
“不过邻居弟弟对我确实很照顾。”
姜雾雨突然旧事重提。
“弟弟？”
她感受到身后搂着她的手臂突然收紧。
“你在想什么，裴衍烬。”
姜雾雨突然问他。
她看到他的喉结滚了滚。
“这里有人帮助你，很好。”
“裴衍烬。”
姜雾雨这一声喊得完全没有感情。
“嗯。”
裴衍烬似乎也察觉到了，怀里的人情绪不太对。
“说实话。”
......
“说实话，你现在，在想什么。”
漫长的呼吸后，裴衍烬的手顺着脊柱的弧度向上，扣住了姜雾雨的后脑勺。
“水水。”
他盯着她，黑眸在昏暗下燃烧。
“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