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甜心,你真的不打算养一只雪橇犬吗?在我们这个冰天雪地的村子里,雪橇犬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
这是姜雾雨刚搬到艾隆索莱镇时,玛莎太太对她的衷心劝告。
但姜雾雨还是婉拒了她,“抱歉,我无法确认我能长久地居住在这里,命运的河流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指引我前往未知的方向。”
两年前,姜雾雨被姜明志强行送出国留学,他当然不是为她好,不然也不会把她送到北国最被时代遗弃的重工业化城市加略本,就读毫不知名的考马斯学院里公认的垃圾专业,家庭宗教与哲学系。
姜明志并不关心姜雾雨能学到什么,他只希望她能够接受规训的过完这四年,然后回国接受他安排的联姻婚事。
毕竟,加略本的经济萧条,民众走投无路,只能寄希望于神学,渴望虔诚能够换取幸福。
忠诚啊,这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在加略本过了两年暗无天日的灰暗生活后,姜雾雨靠着写书赚到的钱搬离了城市,她向北走,最终落脚在艾隆索莱镇,这个民风淳朴、生活极其单调的小镇。
镇上管理邮局的玛莎太太在听说姜雾雨四年如一日地被失眠所困扰后,亲切地推荐她能够养一只雪橇犬。
在艾隆索莱镇,这个被冰天雪地拥抱的地方,家家户户都养雪橇犬。
姜雾雨不是没有动心,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她知道,终于一天,姜明志的消息会通过无线电波传过整个太平洋,像无形的麻绳一样勒住她的喉咙,逼迫她回国。
“你真的要走了?”
北国首都最大的机场里,穿着狐裘化着浓妆,全身上下每根发丝都透露着金钱的女人正依依不舍地抓着姜雾雨的手。
相比之下,姜雾雨朴素极了。
不施粉黛如新月般恬静柔和的脸,瘦削纤长的肢体,她身上做工简单的深色连帽外套和牛仔裤透露着平凡的气息,却又很好地勾勒着她的身形。
那双眼眸空灵,总是蓄着些许水汽,像是雾里看花,像是烟雨朦胧。
她是天山台上的化了形的莲花,不似凡人。
画风不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霎时新奇。
但顾明珠可不在意这些。
她是顾氏的大小姐,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网上阅读了一个笔名叫做尘霾的作者的书后,她一见如故,认定尘霾就是自己的灵魂挚友,于是掘地三尺,把姜雾雨从北国那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入室抢劫般地成为了她的朋友。
但现在,朋友原本明亮的文学前途正在被她鼠目寸光的生父掐断。
“一定要走吗?就不能不走吗?姜明志他能把你怎么样?”顾明珠一口气问了一大堆。
姜雾雨蹙眉,神情有些悲怆,但她又弯了弯眉眼,很好地掩盖了这丝悲怆。
“我的妈妈还在他的监管之下,如果能够将妈妈的监护人更改成我,我会很快回来。”
姜雾雨的妈妈王敏蝶在她十四岁那年生了病,从此卧床不起,已经多年。
而姜明志虽然说人道地将人送进康养医院,但此举不过是为了抓住拴着姜雾雨的绳索。
姜雾雨的人生可以用每一步都在意料之外来概括。
十二岁前,她一直以为是南街里再普通不过的平凡小孩,辛劳的母亲,终日醉酒的继父,以及沆瀣一气的奶奶和继弟,是她全部的烦恼。
直到十二岁,姜雾雨意外在玩耍时晕倒,本以为是被太阳晒得中暑,到了医院,却被告知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做手术。
作为一个大着肚子嫁人的妻子,王敏蝶当然没有能力提前通过医疗手段检查出姜雾雨的病情,在被告知具体的手术费用后,她沉默许久,最后开口。
“水水,我们去找你的爸爸吧。”
回忆被永远平静的登记播报打断,姜雾雨再一次检查了证件,却被柜台告知,原本的她购买的经济舱被升级成了商务舱。
以为是姜明志为了哄她回国而使出的糖衣炮弹,姜雾雨没有多想,沉默地上了飞机。
商务舱的灯光昏暗,姜雾雨没有在意旁边坐的究竟都是什么人,和她邻座的,只能略微看到一个欣长的身影,西装面料不菲。
或许是过惯了艾隆索莱镇自由的日子,机舱内不流动的空气让姜雾雨有些难受。
她微微抬手,示意乘务员靠近。
“您好,可以给我的杯子里多加几块冰吗?”
她问。
“当然。”高挑的美女乘务员回以微笑。
她拿着冰桶走了过来,用擦得铮亮的金属夹一块块地夹起方形冰块,送进杯中。
她的动作缓慢,姜雾雨盯着冰块落入水面,激不起一丝涟漪。
直到最后一块冰被乘务员夹起,飞机却突然颠簸了一下,本就光滑的冰块瞬间从金属夹上脱离,刚巧,落在姜雾雨虚虚捏着杯壁的虎口处。
“真是抱歉,我去给您拿温热的毛巾。”
乘务员大惊失色。
姜雾雨微微点点头。
她盯着虎口发怔,只觉得自己就像这块无足轻重的冰块,无论是落进杯里,还是侥幸出逃,都逃不出化成水的命运。
如此比喻,姜雾雨自嘲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一想到要回国,她就控制不住这样那样悲怆的情绪。
可突然,邻座伸出一只手,跨过挡板,目标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姜雾雨被那只苍白中带着青色,如同艺术品般的手晃了眼,忘记挣扎,任由自己被牵起,然后送到一双薄唇旁边。
男人一张嘴,吃掉了窝在姜雾雨虎口的冰块,滚烫的舌尖划过肌肤,激起一阵颤栗。
姜雾雨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到了裴衍烬那张她熟悉的、近乎妖孽的脸。
此时那张脸的主人正在咀嚼着接触过她肌肤的冰块,他唇瓣沾了水,湿润殷红。
姜雾雨猛地抽回手,惊讶之下,又顾及着安静的机舱,只能压低嗓音,“怎么是你?”
裴衍烬抬眸,没有立即回答姜雾雨的问题,那双如墨般的瞳仁紧盯着面前的女孩,赤裸露骨的目光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姜雾雨听着裴衍烬咀嚼冰块的声音,嘎吱嘎吱地,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
她无端一抖。
近乎凝滞的沉默盘旋在两人之间。
乘务员去而复返,递上湿热的毛巾。
姜雾雨忙不迭地接过,逃开裴衍烬的凝视。
她现在不仅虎口那一块皮肤遇冷,而是全身都有些发寒。
姜雾雨将毛巾握在手心,攥紧,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支撑。
终于,令她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消失,姜雾雨的注意力被迫全部集中在裴衍烬那张矜贵骨相的皮囊上,那上面着她读不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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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四年后,姜雾雨启程故土,从前青涩害羞的少年变得深沉,学会将一切的情绪隐藏。
如果非要姜雾雨给从前她与裴衍烬的关系下个定义,那她应该会称呼他两为——吊桥效应的家庭式室友。
姜雾雨曾经依赖相信裴衍烬,信任他、依赖他,对他毫不设防。
海京的夏日一贯炎热炭火炙烤,而彼时他们住的地方没有空调,姜雾雨热的受不了,曲着膝盖瘫倒在沙发上,白裙被她不经意撩起,大腿裸露,甚至连内里都可见一二。
而裴衍烬,抹去颈间的汗珠,接了一盆凉水。
他坐在姜雾雨身边,轻轻揽过女孩的肩,让她靠着自己,微凉湿润的毛巾擦过每一寸肌肤。
裙摆的边缘沾了些许水渍,裴衍烬心疼地用自己的衣服吸去水渍,然后放下,盖住女孩那乍泄的春光。
姜雾雨细碎的刘海不知道是被什么打湿,黏在脸颊两侧,但她不在意,反而伸出手,推起裴衍烬落在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姣好的额头。
她猛地凑近,带着湿润的呼吸,同他额头紧贴着额头。
裴衍烬被吓得不敢动。
而姜雾雨咯咯地笑,“是不是很凉快?”
“嗯。”
见裴衍烬如此顺从,姜雾雨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贴的更紧,“舒服吧,以前我都是这么和养的小狗贴的,现在我只有你了。”
单纯的女孩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话多有歧义。
姜雾雨的姿势变扭,整个人向前扑,全靠腰部用力才没有摔到。
裴衍烬伸出手想扶住她,却在指尖碰到裙摆下缘时如烫到般缩开,在空气中蜷了蜷手指,又再度上前,握住女孩的腰。
姜雾雨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她完全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有人的喉结不住地滚动,浑身滚烫。
而四年后,裴衍烬早已在裴氏集团的金字塔尖坐稳了位置,男人杀伐果断、手段狠辣,是海京豪门圈子里人人谈之色变的凶神。
此时,这尊凶神正坐在姜雾雨的邻座,刚刚吃掉了落在她手上的冰块。
他似乎将那些可以归类于柔和的、温情的特质全部摒弃,苍白的手掌上青筋斡旋,充满了力量感,西装是自带威压的纯黑色大戗驳领,即便坐着,也衬得他肩宽腿长,气度不凡。
就连裴衍烬的长相,也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后,锋芒毕露。高挺的眉骨、漆黑如墨的瞳仁,眉压眼的组合既夺目,又看得让人胆怯。薄唇平直的抿着,似乎生来就是不需要讨好他人的弧度。
姜雾雨其实有很多话压在胸口,但几年未见,面前人变得尤为陌生,她一句也问不出口。
最终,是裴衍烬先开了口,薄唇轻起,低哑但好听的嗓音撞在姜雾雨耳膜。
许久未见,他和她说得第一句话却是,“累了就休息会吧,姜小姐。”
姜雾雨率完全不知道裴衍烬为什么会那么说,她怔愣地看着男人抬手向乘务员要了条毛毯。
乘务员殷勤地给姜雾雨盖上,又递来眼罩。
视线陷入纯黑的那一瞬间,姜雾雨立即觉得困了。
许是从艾隆索莱镇一路辗转到机场太过劳累,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在清醒的最后一瞬,她突然惊奇想到,为什么裴衍烬会和她同程一班航班。
她不知道,呼吸平稳后,裴衍烬轻声低喃,“水水,我好想你。”